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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醉拳在線閱讀 - 第127節(jié)

第127節(jié)

    裴琰然后就找嚴總探討,我們這劇本三人組里,還缺個忠厚憨直的‘二哥’。

    嚴小刀說,缺個二哥,你去找啊,去請啊。

    從外面請人不是貴么,想找便宜的。以裴琰的話說,自己人最便宜了,連片酬都省掉了,就又能省下一筆!

    “二哥”這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人物,要形象好,耿直英武;又要武力值在三人之中max,要很能打。

    年齡形象合適的打星,真不好找。假若找不到,就只能請不會打的明星硬著頭皮上,再用替身和后期幫忙填補武打鏡頭的漏洞。那效果就差多了,整個動作設(shè)計都要修改,打戲就不禁看了。

    于是,影片的大投資人嚴先生,被一伙人攛掇著趕鴨子上架,再次觸電客串,而且從扔手榴彈的龍?zhí)滓卉S成為片中的男三號,演那位“二哥”。

    嚴小刀一攤手:“你們兩位在片子里搞七搞八,我是那個最倒霉的,老子就是來給你倆墊背的?”

    裴琰在片場用手指轉(zhuǎn)悠著一把手槍,一笑:“嚴總,您的戲份反正也不多,拍兩個星期很快就殺青了,也不耽誤您做生意,拍完您就可以回家歇著?!?/br>
    “廢話!”嚴小刀在片場攝影棚里撩開西裝,叉著腰說,“我也讀劇本了,老子忒么沒演幾天的戲就要領(lǐng)便當(dāng),我就掛了?。∥叶歼€沒演過癮啊。”

    “沒過癮您也得下場一鞠躬,”大boss莊嘯說:“你忠肝義膽的三弟弟會為你報仇雪恨的?!?/br>
    “絕對得報仇啊,”嚴小刀指揮他裴三弟,“狠狠地揍!……”

    這部片子里,還有一位自降片酬甘做大綠葉的角色。

    片中有個配角是一位世家紈绔少爺,鏡頭比上次的名伶“白鶴”還要少,裴琰就去聯(lián)系瑢哥,問邢瑢愿不愿幫個忙,友情客串一回。

    邢瑢痛快地答應(yīng)了,說:“劇本發(fā)給我看,什么時候需要我進組,琰琰你提前招呼一聲就成?!?/br>
    片酬?

    邢瑢說,片酬你們看著給吧,友情客串么,我也無所謂你給我多少。

    邢瑢那幾個月已經(jīng)無事可做,也沒新片子拍,被公司雪藏了。

    章總雪藏他,也是為了讓他避個風(fēng)頭。這暴烈的小蹄子就別再出去得罪人了。

    邢瑢于是去到南方旅游散心,在海南住了兩個月。帝都的冬天,太冷了……

    他刻意沒有去到北方,就不想遇到心里想念的那個人。已經(jīng)兩個多月沒見小薩了。薩寶寶不停給他發(fā)信聯(lián)系,他都找借口躲了,避而不見。

    商雪麟那老色棍,給他下了一道“江湖追殺令”,在外面叫囂著要找他麻煩,一定讓他什么片子都拍不成。自家經(jīng)紀人也銷聲匿跡,倆月沒敢出來露面,生怕被人砍了手腳。

    不想連累不相干的人,尤其不愿連累了小薩。

    別的通告他都不敢接了,唯獨裴琰投拍的片子,他敢接,也不在意片酬,不在意章紹池知道了會有想法。章總假若不悅、不滿,雙方正好一拍兩散。

    邢瑢孤身一人乘機,從海南再回到北京。那幾天在家閑著無聊,單身寂寞,孤枕難眠,他就去了一趟醫(yī)院康復(fù)中心。

    他純粹是因為心里惦記一個男孩,相思卻不能見,于是悄悄去看望另一位,那癱瘓在床的男孩。

    他去康復(fù)中心,瞧的是薩日勝那位拜把子的兄弟額日勒圖。

    心之所念,愛屋及烏。對于邢瑢而言,見不到正主,能見見與小薩有關(guān)系的人,也是心靈上的寬慰。

    勒圖先前被家人帶回包頭那邊的醫(yī)院,住過一段時間,治療效果不理想,莊嘯作主又把孩子接回來了,繼續(xù)在北京這里住著。邢瑢知道醫(yī)院地點,甚至知道病房號碼。他原本就講好的,陪小薩來看望安達,然而尚未踐言,他就把薩寶寶給睡了,然后又把對方疏遠了……

    房間里很靜,能聽到淺吟囈語似的呼吸。陪床的偏偏都不在,邢瑢向床上躺的病號點頭打聲招呼。

    勒圖小弟竟然是醒著的,看著他。

    人已蘇醒,但目光散漫,記憶全失,完全不認識人了。當(dāng)初后腦遭遇重創(chuàng),腦力和記憶是很難、很難再復(fù)原的……

    邢瑢就說:“我是小薩的朋友?!?/br>
    勒圖仍看著他,嘴唇微動,不說話。

    “小薩,薩日勝,你的安達。我,小薩的朋友?!毙犀屢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觀察對方反應(yīng)。對方也沒給他什么反應(yīng)。

    “我過來看看你,我給你帶了很多好吃的零食?!毙犀屖掷锾崃艘欢汛?。

    整個一個下午,他就坐在灑滿陽光的病房里,打開五花八門的各種零食包,給病號投喂零食。

    “這個,奶油威化餅,小薩最愛吃的?!毙犀屨f。

    “我估計你跟他口味差不多了,都喜歡奶味兒。”

    “你、你可以慢點吃哈。那個最能吃的家伙今天又不在,沒人跟你搶啊,呵呵,這么愛吃啊……”

    “川味牛rou絲,辣的,這個小薩也特別愛吃?!?/br>
    “呵,原來你也愛吃辣,果然你跟他拜把子么?!?/br>
    “你跟他一樣一樣的能吃啊……可以慢點兒吃啊……”

    病號的咀嚼功能恢復(fù)尚不健全,咬到硬的、耐嚼的東西,比如牛rou干,就費勁了,差點噎著。邢瑢趕緊讓對方吐出來了,還是繼續(xù)吃威化餅吧。

    勒圖小弟就一聲不吭地咀嚼零食,嘴邊不斷掉餅干渣,掉了一身。手指移動緩慢笨拙,基本上需要邢小哥全程喂到嘴邊,甚至不懂得舔掉擦掉嘴角的食物渣,就像傻掉了一樣……

    邢瑢不斷地抽出紙巾,幫對方擦嘴。

    有些難過傷感。畢竟,還這么年輕呢。

    “你長得,真像小薩……”反正對方也聽不懂,他就自言自語直抒胸臆了。

    “眼睛,鼻子,都像?!毙犀尨寡垡恍Γ岸继貏e帥?!?/br>
    他現(xiàn)在也像是著魔了,就稀罕這類型的漢子。細長的眼,高鼻梁,長臉,眉目間都有那種獨特而淳樸的味道,特別有男人味兒。

    “就是可能你好久沒練功夫了,你比他瘦,你可瘦多了?!彼终f。

    “小薩現(xiàn)在可胖了!”他繃不住笑出來,“好吧,他也不能算胖,就是很壯的一頭牛,他的分量簡直能壓死我……”

    說到這話臉色微紅,西曬的陽光可能太刺眼了,讓邢小哥別過臉去躲開光線,眼球被刺得疼,壓抑在心底的浪花從眼眶和鼻息間快要涌出來了……

    邢瑢掏出手機,翻看他保存的那些照片。他不去主動聯(lián)系對方,照片卻全部都留著。哪怕是小薩拍的模模糊糊的意識流風(fēng)景照,他都留著呢,就反反復(fù)復(fù)地回憶當(dāng)時。

    “這張照片,是我和小薩那時去拍一部電影,在輝騰錫勒大草原,我們倆騎馬?!?/br>
    “這個就是輝騰錫勒的蒙古包,旁邊還有一個湖,小薩在湖里洗澡,沒穿衣服,被我偷看到了哈哈,他可害羞了……”

    “這張,是劇組殺青,當(dāng)晚辦了一個篝火晚會,小薩在烤一只羊。你也會烤羊吧?不是據(jù)說你們草原上男人的標(biāo)配么,不會烤羊娶不上媳婦……”

    “還有,這張是他家鄉(xiāng)錫林格勒的草原和羊群,小薩騎著馬在放羊。他發(fā)給我看的,我還沒有去過他家那里?!?/br>
    邢瑢翻看著手機里每一張舊照,指給勒圖看,指著照片里那位英俊瀟灑的“奶茶小王爺”。

    勒圖也呆呆看著那些照片,一聲不響,心卻好像已經(jīng)飛了,飛去那片遼闊高遠的大草原,散亂的視線追逐那狂奔的馬蹄、飛揚的馬尾。

    馬背上的長發(fā)男孩,穿著長袍馬靴,胸前墜著許多寶石,在草原上就是最耀眼的明珠。

    “這個也是他,”邢瑢笑著說,“小薩?!?/br>
    “小……薩……”勒圖也說。

    “嗯,小薩?!毙犀屨f。

    “小……薩……”勒圖跟著他說。

    邢瑢眼眶發(fā)酸,用力點頭:“你都念對了,你到底想起來沒有?”

    勒圖垂下眼皮像在思考,又或者早就失去了思考能力,陷入一片空白和茫然,嘴唇蠕動癔語。

    “這個,是小薩和我在青城山上,我倆的自拍照?!毙犀尰貞浿?,笑著說。

    “嗯……”勒圖瞅著那照片好像一眼就看到熟人,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混沌的眼神里都閃出些晶瑩的東西,但醞釀了很久才發(fā)出音節(jié),“瑢……瑢……”

    邢瑢轉(zhuǎn)過臉,視線也變得一片模糊茫然,瞅著對方。

    “瑢……瑢……”勒圖不斷重復(fù)這個字。

    邢瑢覺著自己腦袋都當(dāng)機了,思維艱澀地轉(zhuǎn)動——這是真的嗎?

    還是他聽糊涂了,幻聽了?

    “你說什么?”他指著自己,把臉擺正,“你認識我?你知道我叫什么?”

    “瑢……瑢?!崩請D望著他。

    那純凈的眼神,親兄弟似的容貌五官,讓邢瑢感到恍惚,心都抖縮成一團了。就好像此時眼前面對的就是另外那個人,他收藏在心里的最珍貴的寶貝。

    他眼眶突然濕潤,鼻翼酸楚,眼淚奪眶,止不住了。

    忽然間也就明白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額日勒圖,今天就是第一次見面。大腦功能嚴重受損癱瘓在床的勒圖怎么可能認識他?

    這些日子以來,一定有那么一個人,時常坐在病號床前,翻看同樣的這些照片,給勒圖小弟講述這段人生的“遇見”,反反復(fù)復(fù)地念叨舊人……一定是這樣的。

    金色的陽光里蕩著塵埃,記憶像絢爛的夏花,不挽留也就匆匆逝去,一絲痕跡都不會剩下。

    薩小王爺那時就盤腿坐在病床上,額頭和鼻梁上鍍著一層金光,笑容純凈,給他兄弟分享照片中的回憶。

    “這個,是我和瑢瑢那時去拍一部電影,在輝騰錫勒大草原,我教他騎馬,他笨得不懂怎樣讓馬跑起來,可笨了?!?/br>
    “這個是在輝騰錫勒的蒙古包,旁邊有個湖,我那天在湖邊洗澡,瑢瑢可壞了,他偷看我洗澡,我都沒有穿衣服呢……咳瑢瑢可壞了還笑話我……”

    “這個是劇組殺青那天,晚上在草原上一起吃飯喝酒,我烤了一只羊,但是瑢瑢都沒有吃到一口,他坐得離我那么遠……”

    “影視城里受災(zāi)了,我們兩個在挖泥修路,瑢瑢臉上全是泥,丑乎乎的,但他平時可好看了。我們吃了好多肥腸粉,照片里是那一摞吃完的碗。我們故意把碗摞起來然后照相,呵呵……”

    “這個是在青城山,瑢瑢貼了個大白面膜,又丑乎乎的。他還編了手鏈送給我,我可喜歡了……我也喜歡瑢瑢。”

    ……

    邢瑢掛了一臉的淚,默默地擦掉。

    那一瞬間突然就后悔了,覺著自己一直都做錯了,想錯了,做了一件大大的蠢事,而且一路蠢到現(xiàn)在。

    病床上這個癱子,都認識“瑢瑢”是誰。

    他自己卻好像已經(jīng)不認識“瑢瑢”,已經(jīng)放棄了自己放棄人生,破罐破摔似的。

    勒圖看起來像癡呆了傻掉了一樣,卻又好像比他聰明敏銳一百倍。圍觀的人全都看明白了,他自己卻還不明白,還在遲鈍懵懂的狀態(tài)里耗費著光陰、蹉跎著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歲月年華。

    ……

    第八十八章 驚變

    當(dāng)天傍晚,一群相關(guān)的人同時接到邢瑢的電話。

    裴琰那時剛剛從莊老爺子家開車出來。

    而莊嘯剛從臺北回來,到達機場,在機場應(yīng)付影迷的簇擁熱捧以及娛記的糾纏不休,被迫回答了好幾條關(guān)于裴先生怎樣怎樣的問題,好不容易突出重圍,鉆進車子,正準(zhǔn)備回家見裴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