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跟演男一號也沒什么區(qū)別了！”莊嘯一臉淡然，隨后直接爆料，“名聲都讓主演拿走了，但主演的幾乎全部打斗鏡頭，在片場的攝像機前，是裴琰打出來的。胳膊、腿、一招一式，都是他在打，后期在電腦上再填補修飾，給他換個頭而已。

    “最后兩場關(guān)底之戰(zhàn)，最精彩的打斗部分，都是他一路在打，從海里打到陸地，再打到山上，帶病還在堅持?！?/br>
    雜志主筆問他：“莊sir，你會怎樣評價你在連續(xù)兩部大制作功夫片里，與裴琰的合作？”

    “合作很好，都很愉快?！鼻f嘯認真地點頭，“老裴是我在片場里遇到的，最出色的對手和搭檔，以后或許都很難再遇到這么難纏難對付的人……他打架總之是個天才。”

    他就是想夸裴先生。

    直白的，真心的，由衷的。為什么不能夸？不應該夸一夸嗎？

    第四個季度大家都很忙，各家都在快馬加鞭追收益績效，以及籌備賀歲專場，雜志主筆趕場子似的跟莊先生匆匆道謝告別，咖啡座的經(jīng)理和服務員趕緊一齊過來，送上咖啡，順道再求個簽名合影。

    莊嘯都一一滿足要求，自己匆匆吃掉兩個三明治算作晚餐，就這幾分鐘工夫都有人專程找他，徑直就坐到他對面，是“嘉煌兄弟”旗下制作公司的策劃和導演。

    這類情況最近太多了，無數(shù)個劇本和合作邀請壓上來找他，還有很多由包小胖直接擋掉了還沒砸到莊嘯頭上。莊嘯瞅一眼牛皮紙大口袋中厚厚的劇本，客氣地婉拒，最近就沒有留在大陸拍戲的打算，不會接。

    對方笑容可掬先就講了一堆話，莊先生您好歹先看看劇本啦，主角是雙男神配置，都市職場娛樂圈題材，風格簡明活潑，拍攝節(jié)奏快，周期又不長，片酬給的又高，這一筆片酬賺得很容易啊。

    莊嘯打斷對方，搖頭，真抱歉了，你們覺著這種劇適合我拍？不太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呢？莊先生您形象英俊，梳長發(fā)，穿上西裝，挺拔而富有熟男魅力，您很可以的啊！我們這個項目非常希望能邀請到您，您就是熱度和票房的保證。

    最后這句才是關(guān)鍵，要的就是當下的人氣和熱度，把觀眾忽悠進電影院。

    都市娛樂圈電影，職場男歡女愛，灑狗血的感情糾葛，沒任何深刻內(nèi)涵或者對功夫的要求，劇本可能都沒修好，臨時搭建湊人，就是那種快餐式劇組。

    但這類輕松無腦的都市言情片還挺賺錢，近年大陸票房總榜前列有好幾部是這個類型。

    策劃突然湊近，以那種眼神瞧他一眼：“莊先生，我們希望邀請到您，也是因為，另外一位男主，公司已經(jīng)屬意讓裴琰來演，就由您二位扮演一對娛樂圈搭檔，太合適了！您也希望跟裴先生再次合作吧？”

    莊嘯挑眉：“你們找老裴演另一個男主？”

    對方點頭：“是啊，都是一個公司的，肯定優(yōu)先定他，別人也搶不走他的角色。”

    這種角色會有人“搶”？

    裴琰會接這類片子演這種角色？

    說給誰誰都不信，反正莊嘯不信。

    而且，以他現(xiàn)在跟裴先生的關(guān)系，恐怕其他人都不會想到，他倆現(xiàn)在也不會再犯彼時接演《醉拳》的疏忽和烏龍，被人忽悠了錯接角色。

    莊嘯不動聲色，把手機設置靜音，一只手在咖啡桌下面甩了一條微信：【你接《美人同僚》這個片子了么？】

    裴琰簡直好像端著手機等他呢，秒回：【沒有啊?！?/br>
    莊嘯：【接觸過么？談呢么？你問你經(jīng)紀人有沒有幫你談，都市娛樂圈題材的。】

    裴琰：【我好像聽說過這項目，我們公司的吧？跟我就沒關(guān)系，我怎么會接這種掉價的劇！】

    跟裴先生交流特痛快，講話利落。

    莊嘯又問了一句：【你公司如果非要讓你接呢？】

    裴先生直接開罵了：【我cao見鬼了讓我接這種無聊東西？這種片子直接找瑢瑢或者誰演多合適啊，誰他媽吃飽了撐的來惹我？！】

    誰他媽吃飽了撐的敢惹裴大爺接這種??？莊嘯看著屏幕忍不住笑出表情。這辣脾氣，就是讓人待見，真可愛，真爽快……

    對方在做最后一番努力，莊先生您也考慮考慮片酬？您最近檔期很忙么？你也不忙吧？我們制作方是嘉煌旗下公司，資金充裕，我們片酬可以給您開到這個數(shù)……

    對方在咖啡桌的一方紙巾上，寫下了九位數(shù)字。

    莊嘯臉色冷下來。

    你給我開九位數(shù)？就這么個爛片？

    “這是你們嘉煌大老板點頭同意的數(shù)字？”他問。

    “當然，我們章總把片酬資金都批復了，就可以給您開這個數(shù)，只要您點頭接劇。”對方保證。

    莊嘯搖頭：“我不接?！?/br>
    九位數(shù)“梆”一聲撞上了這堵高墻，策劃都一愣。

    莊嘯微露慍色，臉上一層銅光，冷笑說：“你們嘉煌的章總，他就不可能給我開這個數(shù)字。他一定很希望我一分錢都不拿，幫他賺回幾十個億，賺越多越好。隨便一個爆米花電影給我開一億？他開倉放救濟糧么？他是做慈善的？

    “合同上我還欠了你們老板一屁股債，他上門來給我送錢，可能嗎？”

    “……”

    心里也知道，在這地兒多待一天，事情會一件一件找上門，不會放過他。

    微信繼續(xù)閃進來。裴琰問他：【晚上哪吃？我餓，你什么時候過來？】

    莊嘯回復：【你自己找點東西吃別餓著，我今晚忙，不過去了?！?/br>
    莊嘯起身離開咖啡廳，用帽子和衣服遮臉，駕車走人了。

    “章總，他不接，沒的談，劇本都沒打開看……您覺著，不然就換個人？別啃這難啃的了?！?/br>
    “知道了，瞧見了。莊嘯么，他是這么個硬脾氣，當初就是這樣，早想到了?！?/br>
    坐在咖啡廳二樓角落的人擱下電話。純黑風衣，一條長腿橫在另一腿膝上。刺短黑發(fā)，兩鬢露出青色頭皮，下巴斧劈刀削似的帶棱帶角，燈下線條分明。

    這外形，惹得咖啡店小妹往這里看了好幾眼——以為這家伙隨時要掏出一把三棱刀打劫柜臺里的錢箱。

    “嘉煌兄弟”的大老板，順手也給某人發(fā)了一條微信：【琰琰，寶貝，過幾天殺青慶功宴，帶你搭檔莊先生過來，記著啊。我很欣賞他，我想見他?！?/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個副本。第三男主露個酷臉，這個戲份會略多。

    第四十六章 威脅

    莊嘯當晚獨自駕車回家。

    他住地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韓國餐廳。他路過時瞄了一眼，拐彎停車，去餐廳打包外賣，買了雙份的辣魷魚絲小菜。

    裴琰不是很愛吃韓餐，不吃大白菜做的普通泡菜，嘴特刁，偏偏喜歡吃這個辣魷魚絲。香的，辣的，重口味兒，確實比超市賣的袋裝海產(chǎn)烤魷魚絲好吃。

    點外賣需要報名字，他從來都是寫他經(jīng)紀人包小胖的英文名“ben”。

    餐廳人很多，為了這份外賣，莊嘯在門口等位的長條椅上，坐了二十分鐘。

    從旁邊抓了兩張韓餐介紹海報，其實一個字都不認識，不是拿來念的，他是拿來擋臉的。正面擋一張“參雞湯”，側(cè)面擋一張“土豆排骨鍋”，坐在角落位置。

    終于等到了，前臺拎著那外賣叫名字，猶豫了幾秒鐘：“笨？……笨？……發(fā)音是不是笨啊……哪位呀？”

    莊嘯舉著“參雞湯”擋臉，眾目睽睽之下走上前，一聲不吭，拎了飯盒調(diào)頭走人。笨就笨唄，戀愛中人可不就是腦門上寫個“笨”么……

    這都是那幫不省心的瞎起哄，給包小胖起的英文名。本來說要叫“包子”，英文就寫成“bun”，包小胖堅決不同意覺著太蠢，給改成“ben”，結(jié)果還不如原來那個。

    他的生活起居及其簡單，身邊本來也沒什么人，現(xiàn)在就是裴先生了。所謂莊家班又不是個簽約公司，就是一群拜把子兄弟，沒有合同約束，平時在各個劇組拍戲，做武指、教練或替身，不會常年摽在一起?；乇本┖?，莊嘯去過醫(yī)院的康復中心，看望一眼正在恢復肌rou反應但仍在昏迷中的勒圖，陪了兩夜，剩下的時間，也就是想一想裴先生。

    晚上也沒約對方，但看見裴琰愛吃的東西，就想買點兒。

    這也算是一種有距離感的“陪伴”吧。

    外賣餐盒放在副駕位上，莊嘯拐入公寓的地庫。

    夜上華燈，地下車庫里偶有個別車輛進進出出。這種高檔小區(qū)還比較安靜。

    在自家車位里停了車。今天旁邊那輛車停得極其糟糕，直接壓了左邊線擠到他的車位，逼得他也只能往左邊靠。他伸手拿餐盒，旁邊那輛車跟記憶里這幾天停的車不太一樣，完全不是一個型號顏色。這是一輛土豪品牌的房車。

    他抬眼，對方也正好按下車窗，與他目光相碰。

    板寸發(fā)型穿黑色風衣的人，在車里對他微微點了個頭。

    手機也震動了，一條短信閃現(xiàn)在手機屏上：【莊嘯，幾年不見。】

    莊嘯下意識一轉(zhuǎn)鑰匙點火啟動了。車庫里另一頭有一輛車突然倒車，橫著穿越一條車道，就在他車尾處急剎，制造出尖銳的摩擦，將他的車結(jié)結(jié)實實堵在車位里。

    莊嘯回頭瞅了一眼，拔鑰匙，順手從車座下面抽出一把扳手攥在手里，面無表情地下車。

    信息再閃：【就是找你聊聊?！?/br>
    莊嘯拎著扳手轉(zhuǎn)身就走，貼著墻邊大步疾走，然后就看地庫入口處又進來一輛黑色房車，在他面前堵住那條入口的方向。

    莊嘯輕聲罵了一句，轉(zhuǎn)過身。

    手機再閃，字里行間很輕松：【阿嘯，我是琰琰的老板，琰琰也是我的人。我不會怎么著你，你上車來?！?/br>
    ……

    莊嘯平時不帶保鏢，身邊沒有經(jīng)紀人團隊前呼后擁，他就一個人。

    對方下車了，也是試圖解除他戒心，往他車邊一站，很有風度地示意，過來聊聊。

    沒有過分劍拔弩張或者互嗆，沒必要的，雙方都上車了。安靜的車廂，因為無形中帶棱帶角的氣氛，顯得有些悶。

    這位確實就是裴琰的老板，他們嘉煌兄弟的章總，大名叫章紹池。

    這位章總，跟裴琰自己工作團隊里的策劃章歡完全不是一個人，沒親戚關(guān)系，就是碰巧同姓。章歡當初進嘉煌工作，可能也沾了跟董事長同姓的光，外人經(jīng)常以為這倆沾親帶故，章歡就牛氣了，挺樂意受到這種“誤會”，至于章紹池樂意不樂意就是另一回事。

    打開車窗透氣，互相遞個煙，章紹池還管莊嘯借了個火。做老板的自己身上不帶打火機，只等別人遞火。

    “我只跟看得上的人抽‘交際煙’?！闭陆B池說，“琰琰不抽煙，他不能陪你抽，那我就陪你抽一根！”

    臉上淡淡一層冷光，下巴刮得跟鬢角一樣干凈，這個人都看不出年紀，實際上應當四十歲左右。

    “阿嘯……”章紹池就緩緩道，“之前跟你提的，《美人同僚》那部電影，你接了吧？”

    莊嘯說：“不想接，不合適?！?/br>
    “咳——”章紹池也一笑，“什么合適不合適？我親自來跟你提，你會接吧?！?/br>
    “抱歉，章總，我真的不演?！?nbsp;莊嘯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

    “阿嘯，你不給我拍戲，你還回來？” 章紹池道。

    “我已經(jīng)拍了?！洱垜?zhàn)天關(guān)》我利索地給您拍完了，殺青了?！?nbsp;莊嘯說。

    “這樣啊？咳——我說你為什么突然跑回來了?！闭陆B池一挑眉，笑道， “是為了給老子還賬回來的？”

    “是啊?！鼻f嘯點頭。好幾年沒有回國拍劇，就是不愿面對這些講不清的官司。這并非白紙黑字法律合同上的欠債，是當年他爸跟嘉煌及另一家公司沒有履行完的拍片合約，后來就找上他，兒子更紅更年輕么，讓兒子來演。人情關(guān)系上，這確實算是一樁陳年糾紛。

    “哈哈，咳，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琰琰死氣白咧地讓你回來，他幫你拉個人情，就非要讓你演‘云仲’這個角色，跟我面前好一通游說，我看他這么在乎，我就答應他了。”章紹池笑了一聲，順手把剛才副駕位上那份外賣往擋風玻璃前一擲，“辣魷魚條，不是你自己吃的吧？那小野貓就最愛吃這個！”

    莊嘯臉有點變色，視線望向一側(cè)的車窗。

    有些事情真是很考驗忍耐力……

    某人口中的小野貓，是這時開始給莊嘯不停發(fā)微信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