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節(jié)
走廊不是談話的地方。 住院部后面有個供病人散步的花園,占地面積頗大。 陸展遠就是陽市的人,對第一人民醫(yī)院也還算熟悉。 兩人乘坐電梯,到了一樓,直接來到醫(yī)院的后花園。 大中午的,花園里沒什么人,花園里,樹木長得茂密喜人,坐在樹蔭下,也不怎么熱,就是石凳被曬得發(fā)燙。 邊城瞥了眼那看似整潔干凈的石凳,就收回了目光。 整個人斜倚著樹干,雙腿筆直修長,淡然地開口問道,“陸將軍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夫人,除了以專跟渺渺,還有第三個孩子?” “是?!?/br> “你有何證據(jù)?” 別看陸展遠脾性溫和,可那也是近年來,從部隊里退出來以后的事。 眼下,他雙眸這么微微一瞇,便透著早年參軍時的殺伐決斷,如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無形中給人以壓力。 一般人恐怕早就在他這樣的目光當中癱軟下來,可惜,邊城從小就在老爺子的積威下,早就對此類的目光免疫了。 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斑駁地映在他的身上,帶著夏日的暑氣,邊城瞇了瞇眼,“幾天前,暖暖被人綁走。 后來,我們是在西灣大橋,冰冷的江水里,找的她。 她被關在一個鐵籠子里,鐵籠子里裝了幾塊巨石?!?/br> 哪怕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星期,邊城至今想來,都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鎖住他的咽喉。 那種強烈地害怕失去的感覺,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徹底的暴曬在陽光下,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的寒意,驅(qū)散那么一些些。 “差一點我就要失去她了?!?/br> 出口極輕的句子,如同在水面上打了個飄的落葉,卻生生地聽出了刺骨的陰冷。 “可有證據(jù)?” 他還是那句話,身子坐得筆挺,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始終規(guī)規(guī)整整地平放著,好像對邊城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邊城卻知道,這人,不過是強弩之末而已。 “我找人鑒定過dna。dna鑒定結(jié)果顯示,陸夫人跟暖暖并無血緣關系。 但是,我不信?!?/br> 一字一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陸將軍當然也可以選擇包庇自己的夫人。 但是,錦城邊家,絕不會,善罷甘休?!?/br> 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邊城朝對方微頷了頷首,便轉(zhuǎn)身離去。 留下,那個獨坐在石凳上,身姿如山岳的男人,一動未動。 …… 蘇淺暖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四五點鐘。 夏日的白晝,總是日長夜短的。 四五點鐘,窗外的太陽還很毒辣。 蘇淺暖下了床,把窗簾拉開時,下意識地用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 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了從車上下來的古多多和孟小魚。 昨天,孟小魚打電話給她,兩個人跟以往一樣閑聊。 蘇淺暖一時說了漏嘴,被孟小魚知道她住院的事。 哪怕她刻意輕描淡寫了把那日的驚險,孟小魚還是在電話里當即就表示,一定要過來看她,還指責她不夠義氣,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訴她。 蘇淺暖攔不住,就把住院地址跟病房都告訴她了。 還以為她要過幾天才會來,沒想到,動作這么快…… 樓下,邊城抱著遲遲,隔著19樓的距離,蘇淺暖似乎還能看見他臉上的不耐煩。 她都不知道小魚今天會過來,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么知道的,還跑樓下去接人去了。 這個問題,蘇淺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她習慣性的用手機看了下時間,順便翻了翻通訊記錄跟微信,看看她請假的這么多天,有沒有人找過她。 有幾通安簡的未接電話,再然后,就是最近通話記錄中,孟小魚的號碼了。 難怪,邊先生跟遲遲會提前下去接。 看見通訊記錄上安簡兩個字,蘇淺暖有一陣的恍惚。 對于這個在六年前,給過自己諸多幫助的人,她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蘇淺暖躺回到病床上,把病床挑高,靠在枕頭上,拿著手機,給安簡回了電話。 “抱歉,咳咳咳。最近這陣子都在國外,前幾天才回國,就聽說咳咳……聽說你住院了,還好么?” 電話那頭的安簡似乎感冒了,溫潤的嗓音帶著鼻音,聲音有些沙啞,卻依舊磁性好聽。 安簡是注定走從醫(yī)之路的,專心醫(yī)學的他,如今已是國際上享有盛譽的婦產(chǎn)科教授,一年到頭都在全世界到處飛。 不是參加什么研討會,就是被某某政要請過去,替他們的家眷生產(chǎn)時保駕護航。 當然了,以安簡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請得動他,可絕非易事。 也不知道邊城是怎么請得動他,成為圣心醫(yī)院的院長的。 身為圣心的醫(yī)生,蘇淺暖自然沒少聽說這位舊時同事,如今鼎鼎大名的安院長的事跡。 這人這么忙,得知自己住院,還不忘關心自己,蘇淺暖已經(jīng)非常感動,哪里還擔得起人家抱歉這兩個字。 至于那個聽說,是聽誰說的。 邊先生肯定不會主動告知安醫(yī)生她住院的事,剩下的,他們兩人共同認識的人,也就只有沁柔姐了。 大概兩人無意間聊天,提到她了吧。 “安醫(yī)生言重了。沒什么大礙。醫(yī)生說,如果身體沒有出現(xiàn)其他的后遺癥,過幾天就能出院了?!?/br> “那就好??瓤瓤取?/br> “醫(yī)者不自醫(yī)。安醫(yī)生咳得這么厲害,有沒有去看過醫(yī)生?”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 蘇淺暖嘆了口氣,“需要等我回去后,給安醫(yī)生診下脈么?可別小看感冒咳嗽之類的,拖久了,很容易就拖成肺炎了?!?/br> 兩人就像是多年的好友,對彼此流露出自然的關心,再無任何曖昧的成分。 “好啊。等你回來,給我枕枕脈。” 安簡是知道蘇淺暖學過中醫(yī)的,也知道她當初是被醫(yī)院的領導穿小鞋,給調(diào)的婦產(chǎn)科,只是不知道怎么現(xiàn)在反而又轉(zhuǎn)攻心理學去了。 見她主動提及,也不客氣,當即應承下來。 兩人又講了會兒電話,蘇淺暖隱隱聽見腳步聲,猜想應該是邊城他們回來了。 恰好安簡也有事,兩人也就結(jié)束了通話。 蘇淺暖剛把手機放下,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孟小魚一陣風似地刮到她的病床前,一見面,就是一通控訴,“你個死沒良心的! 來陽市了也不跟我說聲。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說聲。 你說,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你現(xiàn)在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 你說,你說,你說??!” “親愛的,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 蘇淺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下就握住孟小魚的手,情話張嘴就來。 于是,抱著遲遲進來的邊城剛好聽見這句,臉頓時就黑了。 剛才,暖暖的手機響了,他應該拒接的! 古多多早已習慣了孟小魚的無厘頭,只是溫柔地注視著她,那目光像是沁了水般,溫潤柔軟。 孟小魚坐在病床上的屁股,彈跳了起來,她驚恐地往后退,“暖暖,你是不是被什么東西給附體了?” 暖暖這么會撩妹,不科學! 蘇淺暖囧。 可能是這陣子聽某個人的情話,聽太多了的緣故吧。 蘇淺暖下意識地看了邊城一眼,后者瞪了她一眼。 蘇淺暖眼底浮現(xiàn)困惑的神色。 邊先生這是怎么了? 她又做什么事情把邊先生給得罪了嗎? 鑒于邊城三天兩頭就會鬧幾次性子,又十分地好哄,蘇淺暖也就沒搭理他。 “打算在陽市住幾天?” 這句話,蘇淺暖雖然是問的孟沁柔,目光卻詢問地看向是古多多。 “看小魚的意思?!?/br> 古多多收到蘇淺暖詢問的目光,溫和地笑了笑,末了,補充道,“她還沒來過陽市。最近也不忙,剛好,可以帶著她到處走走逛逛?!?/br> 全然是疼老婆的好男人形象。 古多多跟孟小魚一直待到晚上,在醫(yī)院里用過飯,才回入住的酒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