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邊城餓得前胸貼后背,自然也沒有斗嘴的閑情。 “吃吧?!?/br> 老柴主動把飯遞到邊城的手里。 邊城看了他一眼,老柴迅速地轉(zhuǎn)過頭。 他可不是同情他,他只是,他只是,哎…… “多謝?!?/br> 邊城難得開口道謝,老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想到這個后輩的大半輩子都要在輪上度過,還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老柴那聲嘆息其實極輕極輕,聽在嚴懷的耳力里,卻像是平地炸開一個雷。 這人這輩子就要在輪椅上度過了,是由他親手施的針! 嚴懷年少時開始學醫(yī),對于病人的生死、治療的成敗,他早已看淡。 但這次不一樣。 他的心就是跟被塞了石頭似的,堵得慌。 心里頭不痛快,老爺子端著飯碗,板著臉,沉聲道,“吃飯,哪里這么多話。” 總共也就說了兩句話的兩人,同時的閉上了嘴。 老柴閉嘴,是因為他向來對他家老先生所說的話言聽計從。 邊城也識趣地閉上了嘴,是因為—— 來的路上。 “邊先生,既然你的腿當時就已經(jīng)恢復知覺了,為什么當時不告訴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們都以為……尤其是師父,他好像特別得難過?!?/br> 邊城撇了撇嘴,“還不是怕那老頭嘲笑。” 蘇淺暖一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理由。 “可是……那個……邊先生,師父會不會以為你故意欺騙他啊?” “師父要是以為你是故意欺騙他,知道后,會不會拿著銀針追殺你?” “……” 吃過晚飯,嚴懷早早地就回房休息去了。 “叩叩叩——” “師父,您睡了嗎?” “進來吧?!?/br> 蘇淺暖推門進去,嚴懷還沒有上床休息,他躺在搖椅上,閉著眼,一下一下地搖著。 蘇淺暖囁嚅著,不知道該怎么跟老人家提。 “這是,要跟我辭行了吧?” 嚴懷心思通透,從蘇淺暖敲門時猶豫的動作,以及進門后支支吾吾的,就猜到了她的來意。 他舊閉著眼道,淡淡地問道,聲音沙啞,透著倦意。 蘇淺暖從未師父對邊先生從未有過好臉色,蘇淺暖以為,她師父是不喜歡邊先生的,但現(xiàn)在看來,又不像是一回事。 見師父還在困惑地看著她,蘇淺暖回過神,輕聲地答道,“嗯。邊先生說公司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回去處理一趟。” 電話是剛才蘇淺暖推著他回房的時候,方華打來的。 邊城上山治療的這段時間,公司的大小適宜都是方華負責安排處理。 除了工作上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溝通,方華很少會打電話過來。 這次,邊城接完電話之后,臉色十分冷峻。 蘇淺暖猜到公司可能出了什么事情,果然,邊城掛了電話以后,就跟她說,明天一大早就動身回錦城。 所以,她才不得已,在師父休息的時候過來打擾。 “什么時候走?” “明天一早?!?/br> “也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明早,我就不送你們了?!?/br> “嗯?!?/br> 蘇淺暖嗯了一聲,走到門口,想起還有一家事情沒說。 “師父。邊先生的腿……” 提起邊城的腿,老爺子總算睜開眼睛。 不知怎么的,蘇淺暖好像從那雙眼里,看見了克制的,歉意…… 師父,對她,為什么要感到抱歉? “暖丫頭,說實話,你真不介意,這治療的結(jié)果?姓邊的小子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這意味著,你得一輩子照顧他了。你……” “師父,我和邊先生已經(jīng)決定,回到錦城就去注冊結(jié)婚。這是,這是前幾天就已經(jīng)做好的決定。” 換言之,不管這次的治療結(jié)果怎么樣,她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在一起的。 嚴懷眼眶濕潤,低低地感嘆道,“你是個好孩子。” 蘇淺暖心底更加得困惑,她怎么覺得師父對邊先生的感情,遠遠超乎她的認知呢? “行了,你去吧。我再躺躺?!?/br> 嚴懷,說著就又重新的閉上了眼。 “師父?!?/br> 蘇淺暖想了想,決定還是開口道,“師父,邊先生的腿能站了?!?/br> “噢,他腿腳不方便,以后恐怕要給你添不少的麻煩了?!?/br> “不是。師父,我剛剛說,邊先生的腿能夠站起來了?!?/br> “能站起來就能站起來吧?!?/br> 她還以為師父聽見這個消息會高興呢。 蘇淺暖噢了一聲,往外走。 嚴懷從搖椅上站起來,快步走到蘇淺暖的面前,神情難掩激動,“等等,你剛剛說什么?” “噢。我說,邊先生的腿已經(jīng)能夠站起了,雖然,還不是很穩(wěn),但是……” “好??!好你個姓邊的小子,竟敢戲耍老頭我!老柴,老柴——” 嚴懷扯著嗓子喊。 老柴還在洗碗,雙手在圍裙擦了擦,就跑過來了。 “老先生,有什么吩咐?” “去,把那根最粗的棍子給我取過來!” …… 翌日。 陽光照耀在雪白的山巒上,別樣的妖嬈。 山莊的狹窄的入口處,邊或筆挺地立在那兒,一雙眼盯著山上的那條狹窄的小路。 冰和夏雪兩人惦著腳尖,也眼巴巴地望著。 可蔥吃完最后一口蔥油餅,頭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紫銘在她rou嘟嘟的腰間掐了一把,可蔥也不睡了,拿過她的胳膊,張嘴就要當雞腿咬了。 “少爺,是少爺!” 紫銘喊了一句,指著山頂?shù)姆较颉?/br> “真的是少爺。少爺~蘇小姐?!?/br> 可蔥歡快地朝兩人招著手,然后她像是忽然想到些什么,圓乎乎的臉蛋皺成了一個包子。 邊或是最早看見山路上下來的蘇淺暖和邊城兩人的。 陽光下,蘇淺暖推著邊城緩緩地走下山。 言冰、夏雪難掩眼底的失望,紫銘一臉快要哭了的表情,就連邊或也是怔愣地望著山路上下來的兩人。 竟然連嚴老爺子都束手無策么? 在蘇淺暖推著邊城走近的時候,邊或連同言冰、夏雪四人在內(nèi),全部都已經(jīng)收拾了好了情緒。 他們默契地什么都沒有過問。 他們的身后,跟了一個模樣大約在十六七歲的女孩,女孩身材嬌小,卻天生力大無窮,只見她左手拎著好幾個大小不一的袋子,右手推著一個行李箱,肩上還抗了一個,走路竟然一點也不吃力,還一路哼著不成調(diào)的山歌。 “小棗,行李就就放在這里吧。謝謝你?!?/br> 蘇淺暖對身后的小蘿莉說道。 “不客氣的,暖暖姐?!?/br> 小蘿莉,眨巴眨巴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朝蘇淺暖和邊城揮揮手,步伐輕快地回去了。 夏雪還在驚嘆小蘿莉的天生神力,心想,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言冰默默地把地上的行李給搬上車,夏雪反應過來后,也趕緊上前去幫忙。 紫銘和蘇淺暖扶邊城上車。 就連向來偷懶的可蔥這一次也難得沒有渾水摸魚。 對于治療結(jié)果,他們默契地什么都沒有過問。 邊城暈車,上了車以后就沒怎么說過話。 蘇淺暖照顧了他這幾天,一直也沒怎么睡好,兩個人睡了一路 淺暖再次睜眼,發(fā)現(xiàn)車外的景象早已換了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