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溫國公府是大不如以前了，只是瘦死的駱駝總比馬大，他一個商人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蓮姝聽了，不免泄氣：“難道慶元費盡功夫打聽，卻是沒什么大用的？”

    知道她是心疼慶元，蘇懷云笑道：“誰說沒用，小廝既然當(dāng)?shù)魱|西，自然有當(dāng)鋪的單子在。”

    聽罷，蓮姝雙眼一亮：“夫人是打算從小廝身上入手，去搜他的住處，找到這些當(dāng)鋪的單子？”

    “不錯，當(dāng)?shù)魱|西總要有憑證，這就是最有利的證據(jù)?！碧K懷云原本更想從鳳二夫人這里下手，不過先對付鳳大夫人，也沒什么不好。

    蓮玉在一旁聽了，擔(dān)憂地問道：“夫人，要是這小廝一把火將當(dāng)鋪帶回來的憑據(jù)都燒了，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蓮媛也是點頭附和道：“這倒是，要是這小廝機靈，把東西燒了，恐怕就沒有證據(jù)在了?！?/br>
    蘇懷云再次搖頭，嘆道：“溫國公府養(yǎng)出來的下人，還是大夫人身邊的，哪里是機靈的好貨色？估計他拿到這些憑證，還是小心收好藏好，指不定以后落魄了，還能拿這個來威脅大夫人。”

    蓮玉聽得目瞪口呆，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無恥之徒嗎？

    蓮媛倒是贊同道：“夫人說得對，大夫人身邊的下人……還真可能做得出來。”

    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鳳大夫人這樣的，底下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蘇懷云事不宜遲，找了個合適的借口，只說庫房丟的東西，有人看見是這小廝偷偷給拿走的，立刻讓人去搜屋。

    小廝猛地被人破門進(jìn)來，下意識就想去把燭火扔到角落去，被墨言三兩下就擒住了，嚷嚷道：“真是膽子養(yǎng)肥了，居然敢對大少奶奶不利，還想放火燒人，活膩了嗎？”

    一頂帽子扣下來，小廝嚇呆了，正好被墨言快手快腳地五花大綁，順便塞了一團(tuán)破布進(jìn)他的嘴里，免得小廝亂嚷嚷。

    一進(jìn)來，小廝就已經(jīng)透露出東西在哪里，墨言輕而易舉就找到了。

    蘇懷云站在門前不遠(yuǎn)處，見墨言帶著東西出來，點頭道：“把人綁起來，送官去吧?！?/br>
    “且慢，”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急急趕來，平日嬌俏白皙的小臉滿是汗珠，也來不及擦了，顯然是拼命跑過來的：“大少奶奶，這小廝是簽了死契的，犯了錯直接打死就是，哪能送去官府去讓人看笑話的？”

    蘇懷云聽得瞇了瞇眼，這是打算殺人滅口了？

    看來老夫人是知曉此事的，不然也不會這么快就讓丫鬟來阻攔。

    怕別人知道，她偏要鬧得人盡皆知才好。

    不然回過頭來，老夫人恐怕要怪責(zé)自己沒好好掌家，讓庫房落魄如此，反過來惡狠狠咬上一口！

    第173章 震驚

    大丫鬟以為抬出老夫人來，蘇懷云說什么都會立刻答應(yīng)下來。

    誰知道蘇懷云聽完，卻是搖頭道：“這小廝能偷偷摸摸把東西一件件當(dāng)?shù)?，不就是因為主子的信任？就這么打殺了，變賣的東西可要從哪里追回來？”

    聞言，大丫鬟連忙說道：“大少奶奶，東西不是一兩天內(nèi)丟的，要去哪里尋回來？把事情鬧開了，對溫國公府不利，對大少奶奶的名聲也不好。”

    其他主子掌家都沒事，偏偏蘇懷云一掌家就出事了，府外的人不嘀咕才怪？

    若是愛惜羽毛，此時就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蘇懷云瞪大眼，義憤填膺道：“就是能追回來一件兩件也好，我也是不當(dāng)家不知道柴米貴，既然老夫人信得過我，讓我掌家，就該認(rèn)認(rèn)真真把庫房丟失的東西找回來。一個月找不到，那就用一年，一年不行那就三五年，總能都找回來的。這庫房里丟的東西，很多是溫國公喜歡的物件，哪能不聞不問？老夫人知道后，怕也是傷心的。”

    說到這里，她嘆了口氣，說道：“你回去的時候記得瞞下，莫要告訴老夫人，讓老夫人cao心了。她正病著，理應(yīng)清凈著養(yǎng)病才是。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叫她擔(dān)憂了就不好。”

    大丫鬟實在找不到話來反駁，只得回去稟報老夫人。

    老夫人臉色微變，不知道蘇懷云是真傻還是故意的，把事情鬧大，她也討不了好。

    要是早只得她是這般耿直不知道變通的，老夫人說什么都不會讓蘇懷云來掌家。

    這才沒幾天就鬧成這樣，再過陣子豈不是要翻了天去？

    老夫人正懊惱著，忽然一個丫鬟匆忙跑了過來，顧不上行禮就稟報道：“老夫人，大少奶奶正把小廝扭送去府衙，剛出了二門，被大夫人領(lǐng)著丫鬟婆子給攔下了?！?/br>
    聞言，老夫人臉色極為難看。

    蘇懷云還真是要把人去送官，鳳大夫人居然不經(jīng)她的允許就出了院子，簡直沒把自己放在眼內(nèi)！

    “讓人把老大家的攔著，送回院子去。至于那小廝，讓護(hù)院解決了就是，何必勞累辰兒媳婦？”她擺擺手，臉色更為難看，生病也不是借口。

    老夫人總歸年紀(jì)大了，不管再怎么小心保養(yǎng)，大大小小的毛病還是積累下來了。

    大夫也只讓她安心養(yǎng)病，不能太cao心，老夫人才會讓蘇懷云來掌家。

    當(dāng)然老夫人也是有私心的，想讓蘇懷云幫著補貼一二，好歹把諾大的溫國公府繼續(xù)撐下去。

    起碼在她沒死之前，能看著溫國公府依舊風(fēng)光。

    至于自己死后的事，老夫人可就管不上了。

    可惜小算盤打得響亮，蘇懷云絲毫不配合，還鬧出不少事端來。

    老夫人怕身邊的丫鬟壓不住蘇懷云，索性讓跟著她最久的老嬤嬤過去，蘇懷云這個當(dāng)小輩的，怎么也不能跟自己身邊的老嬤嬤對著干，總能聽進(jìn)去一二，這就夠了。

    老嬤嬤帶著護(hù)院去二門的時候，卻是空無一人，不由懵了：“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把大少奶奶攔在二門這里了？”

    報信的丫鬟也是愣了，趕緊去附近打聽，回來的時候臉色都白了。

    老嬤嬤一看，哪里能不明白，蘇懷云恐怕是出了二門，把人送去府衙了。

    “都是怎么辦事的，連人都攔不住……”

    “嬤嬤怎的在發(fā)脾氣，可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躲懶，沒把事情辦好？”輕飄飄的聲音傳來，驚得老嬤嬤趕緊行禮。

    “老奴見過大少奶奶，老夫人聽說大少奶奶在二門，趕緊讓老奴過來了?！崩蠇邒咔那膹埻?，沒見著小廝，只有蘇懷云身后站著兩個大丫鬟，頓時疑惑了。

    蘇懷云一瞥，哪里能不知道老嬤嬤在找什么，頓時答道：“老夫人心善，只怕是想要饒恕府里的老人了。我后來想了想，就這么把人扭送去府衙，這人咬死不肯把贓物的去處說出來，也是于事無補。若是不留神牢中的官差用力狠了，把人弄死了，可就得不償失了?！?/br>
    老嬤嬤一聽，頓時覺得有戲，連忙附和道：“大少奶奶是菩薩心腸，自然是看不得人受罪的。”

    似乎她的話讓蘇懷云聽得舒服，后者笑了笑道：“當(dāng)不得嬤嬤夸獎，我想著先把人關(guān)起來，餓個一兩天，只怕什么都肯招了?！?/br>
    老嬤嬤再次贊同道：“大少奶奶這法子妥當(dāng)，可是把那小廝送去柴房了？”

    “確實如此，只是在送去柴房的路上，這小廝偷偷掙扎，把繩索給弄開了就要逃出去?！碧K懷云蹙眉，似是十分不悅：“原本想要繞過他一命，這小廝實在是不知趣。墨言追過去，一時著急，不留神把人弄死了?！?/br>
    “死……死了？”老嬤嬤提著一口氣，峰回路轉(zhuǎn)的，這會兒終于能呼出來了：“死了也是他活該，夫人這就讓護(hù)院拖出去，免得臟了府里的地?！?/br>
    “墨言是處置了，他辦事我素來放心，自然是不過問的?！碧K懷云說完，又道：“勞累嬤嬤特地跑一趟，可是要到院子里喝杯熱茶歇一歇？”

    “不了，老奴趕緊回去稟報老夫人才是，這就先告辭了?！崩蠇邒呖帐侄兀戏蛉寺犞f完不由皺眉。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蘇懷云說小廝死了，真的死了嗎？

    沒見著尸身，老夫人說什么都不信。

    只是此事是墨言來處置的，卻有些不好辦了。

    墨言是鳳乾辰的心腹小廝，口風(fēng)素來緊得很，要收買也不可能。

    想要撬開他的嘴巴，問出小廝尸身的去處，恐怕難了。

    “派人偷偷跟著墨言，總會有蛛絲馬跡?！崩戏蛉巳缃褚仓荒艹龃讼虏撸么跆K懷云沒把人送去府衙，也算得上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說什么溫國公府的臉面，算是勉強保住了。

    鳳大夫人聽說小廝被人打死了，氣得雙手都在發(fā)抖。

    她明明帶著人去攔下蘇懷云，誰知道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氣，眼前一黑就暈厥了過去。

    身邊的丫鬟婆子嚇了一大跳，哪里顧得上那小廝，手忙腳亂就把鳳大夫人給抬回院子，又匆忙請了大夫，好歹把她給救醒了。

    鳳大夫人醒來，大夫卻說沒看出什么來，只道她是急怒攻心，身子有虛弱，這才會突然暈厥的。

    她卻明明白白想起自己暈厥之前聞到的香氣，問身邊的丫鬟婆子，誰都說沒嗅到什么聞到。

    鳳大夫人心里存疑，大夫卻說沒瞧出來，她便打算換個大夫來看看。

    鳳大老爺聽說，連忙遞了帖子，把一位從宮里出來的老御醫(yī)給請來了。

    他握著鳳大夫人的手，笑道：“夫人放心，老御醫(yī)的醫(yī)術(shù)是皇上稱贊過的。若非腿腳不好，恐怕還在宮里伺候皇上?！?/br>
    這樣的人物，若非借著老御醫(yī)以前跟溫國公的交情不錯，鳳大老爺是說什么都請不來的。

    老御醫(yī)把脈后，略略皺眉，很快又舒開了，對鳳大老爺拱手道：“恭喜大侄子，鳳夫人是有喜了?！?/br>
    還以為鳳大老爺要喜不勝收，畢竟又能當(dāng)?shù)恕?/br>
    誰知道鳳大老爺臉色微變，放開鳳大夫人的手，再問了一次：“夫人真是有喜了？”

    “是，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若非這次暈厥，恐怕也不容易看出來?！崩嫌t(yī)摸著胡子，他雖然不擅長婦科，摸脈卻是高手，絕不會出錯的。

    鳳大老爺?shù)哪樕珡氐壮亮讼聛?，到底沒在外人面前發(fā)作，親自把老御醫(yī)送了出去。

    老御醫(yī)心下奇怪，知道夫人有喜，該是讓他寫下保胎的方子，怎么匆匆就把自己送走了？

    他想了想，在宮里呆久了，不該問的不該說的，老御醫(yī)就跟明鏡似的。

    恐怕這其中有什么蹊蹺，老御醫(yī)也就不再過問，笑瞇瞇讓身邊的藥童收下鳳大老爺遞來的診金便離開了。

    鳳大老爺回去，黑著臉坐下。

    鳳大夫人身邊的嬤嬤看著不對勁，趕緊帶著下人都退下了。

    嬤嬤心里明白鳳大老爺為何不高興，鳳大夫人開始生病后，兩人就不曾同房過，哪里來的孩子？

    若是別的大夫，她還能呵斥是庸醫(yī)，但是宮里出來的老御醫(yī)，必定不會看錯。

    嬤嬤皺眉，想到近一年鳳大夫人都沒離開過院子，更別說是出府了，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從哪里來的？

    除了院子里的小廝，估計不做他想。

    她越想越是心驚膽戰(zhàn)，生怕鳳大老爺發(fā)作一通，把鳳大夫人給掐死了，偷偷留在外面沒敢走遠(yuǎn)。

    屋里靜悄悄的，嬤嬤越發(fā)擔(dān)心。

    鳳大老爺沉默許久，才慢吞吞開口道：“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我就不問了，先把孩子打掉，裝作不曾知道過。”

    鳳大夫人一直都是懵的，自從聽到老御醫(yī)的話，她就始終沒能回過神來，如今只能急急辯解道：“這不可能，我一直臥榻養(yǎng)病歇息，連屋子都沒出去過，怎會有孩子？一定是老御醫(yī)看錯了，我不可能有孩子的。”

    鳳大老爺沒理會她的歇斯底里，說道：“老御醫(yī)是在皇宮里伺候了幾十年才放出來的，算是皇上格外開恩。御醫(yī)能做到他這個年紀(jì)，不但長壽，還風(fēng)光放出來，沒被皇上降罪算是獨一份。說句不好聽的，醫(yī)術(shù)要是不好，如何能活到今天？”

    第174章 追債

    鳳大夫人愕然地看向她的枕邊人，鳳大老爺撇開臉，沒有對上她的目光：“夫君是不相信我了嗎？除了貼身婢女，根本就沒人能夠踏進(jìn)這里來。我被老夫人禁足，從來就沒出去過，這孩子從哪里來？”

    她深吸了口氣，只覺得滿身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