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玉在一旁聽得迷迷糊糊的，忍不住問道：“二夫人跟岳家說那花魁是跟著蔣老爺?shù)?，這跟蔣少奶奶把蔣老爺和岳大姑娘的事嚷嚷出來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不管鳳二夫人怎么說，岳大姑娘的名聲是被路嬌嬌這一嚷給壞了的。

    岳家遷怒溫國公府是理所當(dāng)然，怎么會任憑鳳二夫人寥寥幾句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夫人聰明得很，即便是挑了個最不適合的時機(jī)登門，卻沒提起路meimei一個字。只道是二老爺有把柄在蔣老爺手上，不得不幫他遮掩，將花魁藏起來。既然有相好的，蔣老爺卻招惹岳大姑娘，這其中或許有什么陰謀才是?！?/br>
    蘇懷云看向鳳乾辰，笑道：“夫君覺得呢？”

    鳳乾辰贊同地點(diǎn)頭，附和道：“岳家想得越多，越會以為這是皇子之間相爭，利用蔣老爺勾走岳大姑娘，破壞這樁聯(lián)姻不說，也壞了三皇子的名聲，讓他丟了臉面?；始覐膩矶紱]消停過，為了爭奪儲君之位，皇子之間從來都要爭個你死我活，岳家不可能不多想。如此一來，蔣少奶奶很可能是被嫉妒三皇子的其他皇子動的手腳?！?/br>
    “從一個見不得光的私情，硬是被二夫人拔高到皇儲之爭，倒也厲害。她也搖身一變成了努力維護(hù)自家夫君的賢妻，岳家人哪里還會再為難二夫人？”蘇懷云皺眉，又道：“二夫人此舉把溫國公府跟路meimei瘋癲的事徹底撇清了關(guān)系，甚至能借岳府的手除掉那個花魁，還保住了二老爺?shù)拿暫凸俾?，簡直是百利而無一害。”

    這般作為，卻叫她后背一寒。

    蓮玉聽得更迷糊了，遲疑地問道：“光憑二夫人一張嘴，怎么能黑的都說成白的？岳府都不是傻子，真的會相信她的話嗎？”

    “或許是半信半疑，但是二夫人說的出口，那么必定是真有其事?！睂⒗蠣斣诟来蠊媚镌谝黄鹬?，還真的可能跟這個花魁有來往。

    鳳二夫人若是私下仔細(xì)查探過，恐怕花魁之前跟什么人來往是清清楚楚。

    蔣老爺恐怕還真的跟花魁在一起過，不然鳳二夫人也不會拿這個作為借口放在岳家的面前。

    岳家只要查到花魁跟蔣老爺真的有關(guān)系，那么這陰謀的想法就能確定了。

    蓮玉睜大眼，疑惑道：“蔣老爺就不能喜歡上岳大姑娘，拋棄花魁嗎？”

    蘇懷云笑道：“蔣老爺?shù)哪昙o(jì)都能當(dāng)岳大姑娘的爹爹了，岳家人哪里會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岳姑娘，必定是其中有什么圖謀罷了?！?/br>
    鳳乾辰贊同道：“岳家身處高位多年，攀附三皇子后只會更上一層樓。在他們眼里，除了陰謀就只有陽謀，哪里會有這些情情愛愛？”

    蔣老爺要是真的對岳大姑娘是情深意重，就該跟蔣夫人和離，然后風(fēng)風(fēng)光光迎娶她才是。

    哪里會像如今，偷偷摸摸在后院見面，讓岳大姑娘沒名沒分跟著他？

    別說岳家，就是蘇懷云也是不信蔣老爺有多用心在岳大姑娘身上，不然怎么舍得委屈心愛之人只能私下偷偷摸摸在一起，就連光明正大站在一起都不行？

    她輕輕嘆道：“二夫人這次恐怕要得逞了，畢竟岳家對蔣老爺有偏見，早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他是別有用心的。只可憐岳大姑娘，如今事情鬧大了，她毀了岳家跟三皇子的聯(lián)姻，家族對她恨之入骨。岳大姑娘就算想死，恐怕都沒那么容易?！?/br>
    第157章 看賬

    慶元打聽來的消息跟蘇懷云猜測得無異，鳳二夫人一番做派加上厲害的嘴皮子，硬是把不利于溫國公府的劣勢給扭轉(zhuǎn)了。

    她也從一個心思陰狠對路嬌嬌下毒，壞了岳家好事的人，搖身一變成了夫君重情重義，后來假戲真做的可憐女子。

    岳家查清楚花魁的底細(xì)，自然明白這花魁在風(fēng)月場所呆久了，手段了得，離開蔣老爺之后，立刻跟鳳二老爺在一起。

    起初鳳二老爺或許是畏懼鳳二夫人，沒敢時常過去見花魁。

    看著就像是他有所顧忌，正如鳳二夫人所言的，興許真的是替蔣老爺遮掩。

    兩人是同窗，又是同一個先生啟蒙的同門，私下感情不算深厚，但是彼此之間也有聯(lián)系。

    這事誰都不敢告訴，打聽不了什么，鳳二夫人的話倒是沒有錯漏，岳府原本只信了三分，如今足足有八分了。

    既然跟鳳二夫人沒關(guān)，那么必然是花魁暗地里做了什么，才會讓路嬌嬌不但瘋了，還偏偏跑到大街上嚷嚷出蔣老爺和岳大姑娘的事來。

    花魁徹底從外府失蹤了，鳳二老爺隱約聽見了風(fēng)聲，也不敢跟岳家搶人，乖乖呆在溫國公府，酒rou朋友叫他出去，他也是不敢了。

    鳳二夫人一番雷霆手段，也讓鳳二老爺真切地明白枕邊人有多可怕。

    只憑著莫須有的猜測和一張利嘴，就能把花魁置于死地，根本沒有任何翻身的機(jī)會！

    若是鳳二夫人用這手段對付自己，他能全身而退嗎？

    鳳二老爺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對鳳二夫人是又敬又畏，比以往更加疏離了幾分。

    看在眼里，鳳二夫人的嬤嬤倒是心疼了，私底下對她嘆道：“老爺是個拎不清的，若非夫人挺身而出，溫國公府未必能逃過岳府的遷怒?？上Ю蠣攨s絲毫不領(lǐng)情，反倒跟夫人越發(fā)離了心?！?/br>
    鳳二夫人卻不以為然，絲毫沒放在心上，神色冷淡道：“剛成親的時候，我才對老爺有了期盼。這么多年下來，早就看清楚老爺是什么樣品性的人了，哪里還會計(jì)較這些？只要老爺還認(rèn)我這個夫人，在溫國公府我就能過得好。而且膝下又有子女在，誰也撼動不了我的位子，何必介意老爺跟我疏遠(yuǎn)？”

    她早就看清了鳳二老爺?shù)臑槿?，說是心冷也不為過。

    之前鳳二夫人冷眼看著鳳二老爺在府外胡混，并沒有吱聲，因?yàn)樵诘戎钸m合的機(jī)會。

    老夫人自然是向著鳳二老爺?shù)?，如果她貿(mào)然把此事捅出去，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不說鳳二老爺惱羞成怒，老夫人也得遷怒在她的身上。老夫人不向著她，府里的下人素來會看臉色，鳳二夫人要掌家就得難上幾分，簡直是得不償失。

    為此她不吭聲，就當(dāng)是不知道。鳳二老爺還以為他遮掩得好，一副洋洋得意的竊喜模樣，叫風(fēng)二夫人看得心下冷笑。

    如今就好，鳳二夫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一擊命中。

    花魁是絕不可能逃出岳家之手，鳳二夫人也不必為了處置這么一個不上臺面的玩意兒，弄臟了自己的手。

    就是老夫人知道了，也只會贊她一聲。

    若非鳳二夫人，溫國公府又如何能安然無恙？

    鳳二老爺再是不痛快，老夫人也只會幫著相勸。

    花魁罷了，丟了一個，再尋一個也不是什么難事。

    只是鳳二夫人剛立了功，老夫人不想跟這個媳婦撕破臉，自然是哄著順著，怎么也的讓鳳二老爺先乖覺一陣子，讓鳳二夫人心里舒坦才是。

    有老夫人親自約束著，鳳二老爺短時間內(nèi)是不敢放肆了。

    暫時有一段安穩(wěn)的日子，鳳二夫人心里也是歡喜的。

    畢竟一想到枕邊人剛剛不知道跟哪個暗巷里的玩意兒顛鸞倒鳳過，再來碰她，鳳二夫人光想著就覺得惡心。

    鳳二老爺如今遠(yuǎn)著她，鳳二夫人也不必再忍著了，巴不得他離的越遠(yuǎn)越好！

    嬤嬤看出她的心思，嘆道：“夫人如今得了庫房的鑰匙，老夫人暫時也倚重夫人，老爺不敢放肆，夫人總算能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了。”

    也能騰出手來治一治蘇懷云這個侄媳婦，不至于讓她再把鳳二夫人使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鳳二夫人瞇起眼，卻道：“此事蹊蹺得很，怕是跟老夫人脫不開關(guān)系……”

    “夫人慎言，”嬤嬤去門口張望，伺候的人被打發(fā)得遠(yuǎn)遠(yuǎn)的，沒聽見鳳二夫人的話，她這才放心了，勸道：“夫人可不能胡亂說話，小心隔墻有耳?！?/br>
    “怕什么，老夫人敢做，難道就不讓人說了？”鳳二夫人嗤笑一聲，臉上帶著莫大的嘲諷：“要不是老夫人露這么一手，我都不知道一向信佛的老夫人才是府里最為心狠手辣的。事情一露陷，還巴巴地讓我登門去致歉，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蘇家那丫頭是個沒什么城府的，只有一點(diǎn)小聰明給我惹小麻煩。雖然煩不勝煩，卻怎么比得上老夫人的一手，險(xiǎn)些把我置于死地？”

    鳳二夫人說得咬牙切齒，恨不能把老夫人給撕了。

    嬤嬤皺著眉頭，也覺得老夫人把持溫國公府幾十年了，早就該把掌家的權(quán)力交出來。

    偏偏藏著庫房的鑰匙，等于是讓鳳二夫人干活，小事讓她忙得腳不沾地，大事卻是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只要動動嘴皮子，自有鳳二夫人幫忙收拾爛攤子，簡直輕松快活得很。

    若是做得好，老夫人不過夸上幾句。

    若是做得不好，老夫人隨時就能把掌家權(quán)給收回去。

    鳳二夫人兢兢業(yè)業(yè)幾年，生怕犯錯，擔(dān)心丟了這手里難得的一點(diǎn)掌家權(quán)。

    可是老夫人是怎么回報(bào)她的，不過是在出事后直接把自己給推出去！

    “這老不死一天在，溫國公府就不是我的。大哥是個混的，大侄子身子弱也不愛管事，只要那老婆子死了，溫國公府就是我一人說了算！”

    鳳二夫人目光灼灼，仿佛看見老夫人身死那一刻，自己就是溫國公府唯一的當(dāng)家人。

    到時候有多風(fēng)光就有多風(fēng)光，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嬤嬤一愣，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夫人年歲大了，也撐不過幾年，夫人若是動手，會不會打草驚蛇，到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可就是什么都要沒了，何必冒險(xiǎn)？不如耐心再等幾年，老夫人總不可能一直在……”

    “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應(yīng)該說我已經(jīng)等得夠久了?！敝缷邒呤菗?dān)心她，鳳二夫人抿唇道：“前幾年嬤嬤的話我聽進(jìn)去了，認(rèn)認(rèn)真真做事，也對那老婆子十分恭敬乖順?？上ё龅迷俸?，也落不得一個好下場。老婆子的心是石頭做的，無論如何都捂不熱，我何必去自討無趣？”

    “嬤嬤也不必再勸，我決心已下。再這樣下去，老婆子還沒死，我就得被她推出去，連怎么死都不知道！”

    見鳳二夫人臉色猙獰，知道她不會改變主意，嬤嬤低著頭，沒再勸了。

    這邊鳳二夫人和老夫人之間沒有硝煙的爭斗正要開始，蘇懷云卻對著滿桌的賬本發(fā)愣：“夫君，這些都是你的？”

    “不錯，有些是母親留下來的，有些是為夫后來置辦的。”鳳乾辰略略一掃，點(diǎn)頭道：“還有從蘇府收來的，大夫人的店面，掌柜清點(diǎn)了小帳，大帳還得仔細(xì)過目一番才是。夫人瞧瞧，若是有什么疑問，只管告訴為夫就是了。”

    蘇懷云呆呆地看著厚厚的賬本，艱難地打開第一本，就被上頭的賬目給驚住了。

    知道鳳乾辰化名為風(fēng)老板，手底下的店面無數(shù)，得益很是可觀。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得益會如此可怕。

    蘇懷云略略點(diǎn)了點(diǎn)大帳，一個月的得益趕得上蘇府三年還要多。

    難怪鳳乾辰惋惜大夫人留下的店面落在蘇老爺和王秀詠的手上簡直是浪費(fèi)了，確實(shí)如此。

    她看了一會就受到不少驚嚇，只得把賬本合上，無奈地道：“幸好母親的店面讓夫君收下了，不然在我手里，恐怕跟在蘇府的時候無異?！?/br>
    蘇懷云自認(rèn)沒有任何從商的天賦，這些鋪面在她手里也只會勉強(qiáng)存活。

    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這些賬目夫君親自看就是，我去小廚房瞧瞧湯藥，夫君差不多是時辰該喝藥了?！?/br>
    “不忙，”鳳乾辰上前攔下蘇懷云，把人圈在懷里，硬是在貴妃椅上坐下：“為夫身子弱，看完這么多的賬本，恐怕好幾天都無法緩過來。主持說過，服藥的時候最忌傷神，別人為夫信不過，就只能勞累夫人了。”

    蘇懷云一聽，看著鳳乾辰略顯蒼白的面容，咬咬牙還是應(yīng)下了：“那我就幫夫君看看帳，分擔(dān)一些，免得夫君勞累了。”

    墨言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吭聲，天知道鳳乾辰是一目十行，又是過目不忘，看賬就跟吃飯喝茶一樣容易。

    看著一座小山一樣的賬本，鳳乾辰只需要一晚就能看完，還能記得每一家鋪面幾年內(nèi)的得益，明白哪家今年少了，哪家多了，哪家進(jìn)貨和出貨的來源有沒變化。

    就是墨言在他身邊伺候多年，每回看見都對鳳乾辰佩服得不行。

    如今為了讓蘇懷云陪著他看賬，鳳乾辰?jīng)]臉沒皮地裝出孱弱的模樣，叫墨言實(shí)在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蘇懷云，索性低著頭來遮掩一二，免得拆穿了鳳乾辰的話，讓主子爺下不了臺就不好了。

    第158章 相克

    蘇懷云把賬目攬?jiān)谏砩?，認(rèn)認(rèn)真真地翻看。

    鳳乾辰就坐在她的身旁，時不時幫忙斟茶遞水，然后就盯著蘇懷云的側(cè)臉。

    蘇懷云只看著賬本沒留意，遞茶低頭就抿一口，遞點(diǎn)心就啃一口，眼睛始終沒從賬本上離開。

    墨言在旁邊看得牙酸，蓮玉捂著嘴偷笑，很快兩人就退了出去，免得打擾他們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