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如紋有些無語。這時(shí)候路嬌嬌只擔(dān)心蔣睿晟被牽連，難道就沒想過如今所有的證據(jù)都指明此事是她做的？

    就是路嬌嬌心心念念的蔣睿晟也三言兩語把自己摘出去，絲毫不想跟她有所牽扯，恨不能置身事外。

    如紋想到這里，心下又忍不住嘆息。

    路嬌嬌一顆芳心落在蔣睿晟身上，就像是用布條蒙住了雙眼，根本就看不見其他。

    就算看見了，也視若無睹，直接自欺欺人的。

    如此，如紋看著路嬌嬌，倒是覺得她有些可憐了。

    第90章 取舍

    如紋想要安慰路嬌嬌，卻有覺得自己多管閑事，路嬌嬌未必領(lǐng)情。

    如此，她倒是不敢多言，只含糊地道：“蔣公子怕是有要事在身，這才匆匆離開了。在傾云苑門喊的一句，多半是丫鬟婆子們以訛傳訛，未必真的是這樣?！?/br>
    路嬌嬌聽了，面色這才好看了一點(diǎn)，笑道：“必然是這樣的，蔣大哥如今不好直接到飛霜苑來，畢竟評定在即，俗務(wù)繁瑣，等過陣子就會(huì)來看我了?！?/br>
    思及此，她臉頰緋紅，帶著一點(diǎn)少女的羞澀。

    如紋心下嘆氣，路嬌嬌完全是在自欺欺人，蔣睿晟未必真把她放在心上。

    不過王秀詠的意思，只是讓如紋好好看著路嬌嬌，暫時(shí)別讓她出去，免得再鬧出什么事來：“霍嬤嬤已經(jīng)送去傾云苑了，夫人說了，讓姑娘安心養(yǎng)傷就好，其他事不必傷神?！?/br>
    “就知道娘親待我最好了，”路嬌嬌嘴角一扯，想到如今蘇懷云落在霍嬤嬤手里，必定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就險(xiǎn)些忍不住笑出聲來：“那死丫頭也有今天了，很該吃些苦頭，才能明白這蘇府到底是誰在當(dāng)家做主。想跟我斗，她還嫩著呢！”

    霍嬤嬤被送走，路嬌嬌簡直心花怒放，午飯的時(shí)候還多舔了半碗，別提多痛快了。

    這個(gè)老嬤嬤總是板著臉，走一步路，吃一口飯，張口就說規(guī)矩，讓路嬌嬌渾身都不自在。

    走路說不對，吃飯也不對，睡覺姿勢更不對，簡直把她折磨得夠嗆。

    哪里是在教她規(guī)矩，不過是在折騰人罷了。

    路嬌嬌冷笑著，自是去午休不提。

    霍嬤嬤走了，飛霜苑算是終于清凈下來了。

    王秀詠卻沒路嬌嬌想得那么簡單，聽嬤嬤說蔣睿晟徑直走了，還在傾云苑門口喊了聲表明心意，她不由冷笑：“真是個(gè)薄情的男兒，一出事就把自己摘個(gè)干凈，所有罪過都推到嬌嬌一人頭上?！?/br>
    蘇老爺卻對蔣睿晟頗為推崇，不過因?yàn)楣徘俚氖拢麑κY睿晟也頗為不滿，倒也沒有以前熱絡(luò)了。

    或許正因?yàn)槿绱耍Y睿晟生怕評定的事會(huì)出現(xiàn)意外，這才又會(huì)登門來拜訪，順道見一見蘇懷云，讓她改觀后，對他有所幫助。

    王秀詠冷嘲一笑，蔣睿晟以為蘇懷云人微言輕，難道在蘇老爺面前美言幾句，此事就能當(dāng)作從來沒發(fā)生過一樣嗎？

    不過經(jīng)此一事，蘇老爺對蔣睿晟有所戒備，倒不是壞事。

    不然對蔣睿晟掏心掏肺，他未必真的對蘇府感恩。

    陪房嬤嬤聽了，附和道：“蔣公子的確不厚道，偏偏路姑娘對他情深一片……”

    王秀詠一聽，不由皺眉，打斷她道：“以后這話就不要再說了，我聽著就惡心?！?/br>
    “是，老奴多嘴了，該打?！迸惴繈邒吲阒Γ笳戚p輕拍著自己的臉頰，沒多用力，畢竟她知道王秀詠不過是對蔣睿晟厭惡得很，未必是針對她。

    果真，王秀詠見了，不由笑道：“嬤嬤不必如此，蔣家公子的確不是什么好人。嬌嬌到底年輕，被他一番甜言蜜語迷惑住了。幸好鬧出這事來，讓老爺看清蔣公子的真面目，不至于對他好得跟親兒子一樣。”

    “夫人，大姑娘以后要嫁到蔣家去的，蔣公子未必會(huì)把事情做得太絕。蔣家的門第確實(shí)比以前要好多了，若是蔣公子真能往上提一提，再有老爺這番助力，只怕前途無量?！迸惴繈邒吲阒⌒模故钦f了大實(shí)話。

    蔣睿晟的皮相不錯(cuò)，不熟悉的話看著就是翩翩俊公子。

    加上年紀(jì)輕輕就留在京中，即便只是芝麻小官，都不容小看。

    這樣的男子，又有哪個(gè)年輕姑娘不歡喜？

    路嬌嬌會(huì)喜歡他，也是情有可原。

    王秀詠輕輕一嘆，無奈道：“蔣家的確蒸蒸日上，蘇府卻是在走下坡路，長此以往，未必會(huì)把蘇府放在眼內(nèi)。如今還有些用處，這才沒徹底斷絕關(guān)系。等以后蔣公子發(fā)跡了，哪里會(huì)還記得受了老爺?shù)奶釘y？”

    陪房嬤嬤聽得心驚rou跳，又道：“大姑娘跟夫人未必齊心，等姑娘成了蔣夫人，兩家怕是要徹底撇清關(guān)系了。如此，倒不如讓路姑娘……”

    她話語一頓，未盡之意王秀詠卻是聽明白了。

    的確，蘇懷云以前還聽話得很，對她滿是依賴和信任。

    只是落水后大病一場，蘇懷云卻像是換了性子，不如以前跟她來得親近了。

    以后蘇懷云如果出嫁，成了蔣夫人，未必會(huì)出手幫蘇家。

    但是換作是路嬌嬌，那就必然不會(huì)如此。

    這個(gè)女兒雖說有些糊涂，卻對她是一心一意的，就算嫁去蔣家，肯定也會(huì)愿意幫扶蘇家一把。

    秦家不可能成為路嬌嬌的靠山，那么她就只能依賴蘇家，依賴自己這個(gè)生母。

    那么，路嬌嬌又有什么理由不把蘇府立起來？

    到時(shí)候借助蔣家的能耐，蘇府再現(xiàn)以前的輝煌，甚至比之前更甚，也不是沒可能的。

    蘇府現(xiàn)在一天不如一天，始終是王秀詠的心病。

    大夫人在的時(shí)候，誰提起蘇家不是暗暗贊嘆？

    這么一個(gè)落魄的書香門第，居然被大夫人一手給撐起來了，再現(xiàn)往日的風(fēng)光，這是何其厲害？

    可惜大夫人死后，她名下的生意大部分都落在王秀詠的手里，她卻沒有大夫人的魄力，更沒有厲害的經(jīng)商手段，沒能讓店面繼續(xù)賺個(gè)盆滿缽滿。

    再就是，蘇老爺厭惡大夫人渾身銅臭味，王秀詠也不敢一顆心都撲在生意上。

    能過得去就行了，底下人有些隱瞞，她也是無可奈何，畢竟沒有多少能信能用之人。

    陪房嬤嬤見王秀詠的神色有些松動(dòng)，再接再厲道：“夫人這些年過得不容易，把路姑娘和少爺拉扯長大，其中酸楚老奴都看在眼內(nèi)。要是蘇府有了蔣府這個(gè)親家，無疑能夠更上一層樓?！?/br>
    不得不說，王秀詠有幾分意動(dòng)。

    只是蔣府當(dāng)年是大夫人挑選給蘇懷云的夫婿，她若是把路嬌嬌配給蔣睿晟，就是蘇老爺答應(yīng)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也是過不去的。

    撿著大夫人選的夫婿，眼巴巴轉(zhuǎn)給自家女兒，王秀詠心里有疙瘩，怎么都有些不痛快。

    難不成這天底下，就沒有比蔣睿晟更好的男兒，配給路嬌嬌了嗎？

    非得要撿著大夫人留下的，王秀詠只覺得心口都有些難受了。

    陪房嬤嬤一看，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低聲勸慰道：“老奴知道夫人有些不甘心，只是夫人心疼姑娘，自是不愿意她低嫁。有些高門大戶不知根知底的，表面看著花團(tuán)錦繡，誰知道里頭都是什么？若是一個(gè)不好，叫姑娘受委屈了，夫人只怕要傷心的?！?/br>
    這話說得燙貼，畢竟路嬌嬌的出身大家都心知肚明。秦府并非什么大家族，她又不是蘇老爺?shù)牡沼H姑娘，隔著一層，蘇老爺說多積極為路嬌嬌尋一門好親事。

    別說其他人，就是王秀詠也是不信的。

    路嬌嬌想要嫁到高門大戶去，那是不能夠。只是陪房嬤嬤話說得妙，沒提路嬌嬌的出身，倒是像不是她嫁不了，而是不想嫁。

    王秀詠聽得心里舒服，畢竟哪個(gè)當(dāng)母親的都喜歡別人夸女兒的話，面色和緩，笑道：“知道你最是明白我的心思，就是此事得老爺點(diǎn)頭才是?！?/br>
    到底是大夫人訂下的親事，哪能是她說想換人就換人的？

    陪房嬤嬤見她笑了，也跟著笑道：“老爺最是疼夫人，夫人的難處，老爺也是明白的。這親事當(dāng)年雖說是你大夫人訂下，畢竟當(dāng)初就只有大姑娘一個(gè)，沒特意寫明，如今府里有兩位姑娘，哪一個(gè)還不是蘇老爺說了算？”

    王秀詠笑笑，心里一定，倒是有了主意，只是蔣睿晟的為人，又叫她遲疑：“蔣公子是個(gè)涼薄的，若是委屈了嬌嬌，我卻是舍不得了?！?/br>
    陪房嬤嬤聽了，勸道：“夫人疼愛路姑娘，老奴是清楚的。只是夫人莫要忘了，少爺才是蘇府以后的主子，是夫人往后的靠山，說是命根子也不為過。不為別的，單是為少爺以后鋪路，夫人難免要有取舍?！?/br>
    言外之意，路嬌嬌再好也是外姓的女兒，王秀詠以后要依靠的卻是蘇懷斐這個(gè)蘇老爺?shù)挠H兒子。

    路嬌嬌嫁得好，有蔣家?guī)兔?，蘇懷斐以后只會(huì)更好。

    聽見陪房嬤嬤提起蘇懷斐，王秀詠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shí)候，眼底再也沒了猶豫：“嬤嬤說得對，是我想岔了?！?/br>
    再是心疼路嬌嬌，難不成還一輩子為她cao心？

    男子薄情多的是，蘇老爺不也是如此？

    王秀詠在蘇府這些年卻比在秦家過得好，一來是她刻意籠絡(luò)住蘇老爺?shù)男?，二來是有手腕?zhèn)住府里的下人，讓蘇家有條不紊的，比大夫人的時(shí)候稍微差一些，卻也不至于差太多。

    這些都是她費(fèi)勁心血，才有今天的蘇家。

    男子再薄情又如何，只要有能耐，一樣能過得痛快自在。

    思及此，王秀詠當(dāng)下再不遲疑，點(diǎn)頭道：“我琢磨一下，該怎么跟老爺開口才是?！?/br>
    這事得徐徐圖之，貿(mào)然出手，只怕是要壞事的。

    她素來謹(jǐn)慎，不然也不會(huì)有今天在蘇府牢靠的地位。

    第91章 歡喜

    蘇懷云接近入夜的時(shí)候，見蓮媛來了，不由詫異。

    等蓮媛低聲提起王秀詠跟陪房嬤嬤商量的話，她不由瞪大眼，震驚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有能耐的，只是居然能打聽到柳繡苑的事，莫非有千里耳？”

    畢竟柳繡苑可不是什么人能進(jìn)去的，丫鬟婆子都是王秀詠親自挑選，又私底下特意查探了一番。

    都不是蘇府的家生子，除了外面采買的，就是王秀詠的陪房。

    若非心腹，更加不可能靠近主院，別提是兩人商量這么大的事，只怕是單獨(dú)在屋內(nèi)，生怕別人聽見，哪里會(huì)讓人在一旁伺候？

    蘇懷云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蓮媛究竟怎么打聽來的。

    蓮媛笑笑，答道：“世間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而且有錢能使得鬼推磨。外頭采買的丫鬟婆子，忠心有限得很，對蘇府更加沒有什么歸屬可言，要打聽什么，并非難事?！?/br>
    聞言，蘇懷云贊嘆道：“我得感謝你家主子，把你們這些能人送到我身邊來。不然我在傾云苑，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見，兩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更是對這些人防不勝防?！?/br>
    “姑娘謬贊了，只是蘇夫人說的事，姑娘打算如何？”

    蓮媛這一問，蘇懷云倒是毫不猶豫道：“我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huì)阻攔？”

    “只是姑娘該明白，蘇夫人要搶去蔣家這門親事，手段未必光彩?！鄙忔?lián)u頭，她實(shí)在擔(dān)心王秀詠為了幫路嬌嬌搶下這門親事，對蘇懷云下狠手，徹底壞了她的名聲。

    “你看著已經(jīng)有主意了，說來聽聽？”

    蘇懷云一問，蓮媛也沒隱瞞，一五一十地說道：“等著夫人出手，姑娘再見招拆招。姑娘在明，夫人在暗，難免會(huì)吃虧，倒不如先下手為強(qiáng)?！?/br>
    “蔣公子還沒從我手里把娘親留下的東西據(jù)為己有，暫時(shí)不會(huì)愿意點(diǎn)頭答應(yīng)迎娶路嬌嬌?！碧K懷云微微一笑，這就讓她有足夠的時(shí)間來布置：“既然路meimei喜歡，那就把這門親事讓給她。只是要搶我的東西，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到底要付出些代價(jià)來?！?/br>
    蓮媛目光含笑，顯然是十分贊同她的話：“姑娘只管開口，奴婢等必定依計(jì)行事，務(wù)必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當(dāng)然少不得你們幫忙，不然我一個(gè)人哪里能有這能耐？”蘇懷云調(diào)皮地眨眨眼，又道：“你們想法子跟路meimei提一提此事，再告訴她，母親有意把娘親留給我的嫁妝也劃到她的名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