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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御妻無術(shù)在線閱讀 - 第92節(jié)

第92節(jié)

    宣和帝眼中泛著淚光,雙唇微微顫著,片刻,終于啞聲道:“自即日起,解除端王陸修琰一切職務(wù)?!?/br>
    言畢,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后,再不忍看他。

    “臣陸修琰領(lǐng)旨謝恩!”陸修琰雙膝跪下,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大禮。

    “小皇叔……”陸宥恒顫聲喚。

    最終一切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很快地,太醫(yī)便奉旨前來,陸宥恒陪著陸修琰下去療傷,偌大的殿內(nèi)便只剩下宣和帝與紀(jì)皇后兩人。

    紀(jì)皇后怔怔地望著地上那灘鮮血,心中卻是百味陳雜。

    她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去望著背對自己的宣和帝,輕輕咬了咬唇瓣,勉強(qiáng)壓下復(fù)雜凌亂的思緒,啞聲道:“六皇弟是有錯,亦應(yīng)該受到懲罰,可是皇上,誠如他所說,怡昌也不無辜,皇上處置了六皇弟,是不是也該給無辜者一個公道?”

    說到此處,她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臣妾宮中還有事,先行告退。”

    ***

    端王府門外,曹氏的貼身侍女竹英焦急萬分地幾乎繞著整個王府轉(zhuǎn)了一圈,可不管她怎么敲門,府門始終緊緊地閉著,連個應(yīng)門之人都沒有。

    街上安靜得似乎連跟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到。

    突然,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及馬蹄聲隱隱傳來,她臉色一變,立即便閃到拐角處,將自己縮到陰影處,一直到那突然出現(xiàn)的兵士遠(yuǎn)遠(yuǎn)離開,她雙腿一軟,整個人便癱倒在地上。

    心中無邊的恐懼與擔(dān)憂齊齊涌上來,讓她鼻子一酸,眼淚當(dāng)即便流了出來。

    昨日深更半夜之時,曹氏突然將她叫了起來,將一個小小的錦盒交給她,讓她務(wù)必親自交到端王或者端王妃手上。她心中不解,只也不敢多問,連夜便從章王府出來。

    待她終于避人耳目地抵達(dá)端王府時,卻忽地聽聞宮中出了大事,她大驚,隱隱有些不祥的預(yù)兆,只想著盡快將手上之物交給端王夫婦手中,而后趕回章王府。

    哪想到無論她怎么敲,卻一直無法將端王府的門敲開,自然也無法將手上之物送出去。

    此時的王府內(nèi),本是得意地向秦若蕖展現(xiàn)自己劍術(shù)的無色突然一頭栽到了地上,嚇得秦若蕖飛奔過去欲將他抱起,卻發(fā)現(xiàn)他全身痙攣,整張臉痛苦地扭曲起來。

    “酒rou小和尚你、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

    “好痛、好痛啊,痛、痛……”

    “王妃,公子他這是中了毒!”紅鷲到底見識多廣,只一看便知原委,連忙從懷中掏出陸修琰留給他以防萬一的藥塞進(jìn)無色的嘴里,再接過丫頭遞過來的溫水灌入他的口中。

    片刻之后,無色臉上痛苦之色漸解,可人卻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怎么會中毒的?為什么會中毒?這是不是已經(jīng)解了毒?”秦若蕖緊緊地將他抱在懷中,一直將他抱回了屋里,這才又驚又怒地道。

    “這只是暫且緩解毒性,,并非真正解毒?!奔t鷲輕聲回道。

    “至于為何會中毒,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王爺昨夜臨出門前便將此藥交給奴婢,說是萬一公子身體有異便讓他服下?!?/br>
    這是怎么回事?陸修琰如今在哪里?為什么還不回來?酒rou小和尚到底中了什么毒,又是什么人這么狠心對付一個這么小的孩子。

    她清醒過來也不過短短數(shù)日,有許多事都不清楚,如今陸修琰一夜未歸,無色又突然毒發(fā),她整個人已經(jīng)有些六神無主了。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片刻,沉聲問:“陸修琰出門之前可還有別的話交待你?”

    “有,王爺吩咐奴婢不論何時都要保護(hù)好王妃,還有……在他回府之前,任何人都不準(zhǔn)輕易進(jìn)出?!?/br>
    秦若蕖心中一凜。

    這般警戒,莫非京中有大事發(fā)生?

    正感憂慮之時,忽聽外頭傳來侍女的聲音:“王爺回府,王爺回府了!”

    她立即便沖出門去,只當(dāng)她看到陸修琰有些許蒼白的臉色,以及他來不及藏起來的傷手時,驚得倒抽一口氣。

    “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會傷著了?”她大步朝他走過去,捧著那受傷的手,眼淚再忍不住掉了下來。

    陸修琰嘆了口氣,輕柔地為她拭去眼淚,柔聲道:“我沒事,你不要擔(dān)心?!?/br>
    “怎么會沒事,手指都斷了……”秦若蕖哭得更厲害了。

    陸修琰勉強(qiáng)扯了個笑容,故作輕松地道:“一整夜沒睡,我覺著有些累,阿蕖不扶我回去歇息么?”

    秦若蕖一聽,立即便抹掉眼淚,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帶著哭音道:“我扶你回去……”

    陸修琰微微一笑,看著她如同對待著易碎之物般扶著自己,整個人竟是突然輕松了起來。

    扶著他在軟榻上坐了下來,看著他手上的傷口,秦若蕖又再忍不住掉下淚來。

    陸修琰嘆息著輕輕擁她入懷,親親她的額角:“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腫成核桃,那便不好看了?!?/br>
    “不、不好看你也、也不會不要我……”秦若蕖嗚咽著。

    陸修琰輕笑出聲,真是他的傻丫頭。

    “出什么事了?你不要瞞我,讓我擔(dān)心?!鼻厝艮I眼汪汪地望著他,可憐兮兮地道。

    陸修琰抿唇沉默一會,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頰,低低地道:“阿蕖,我如今是閑人一個,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秦若蕖愣了愣,很快便道:“你怎么會一無所有?你還有我??!”

    陸修琰微怔,隨即愉悅地笑了起來。

    他響亮地在她唇上親了親,額頭抵著她的。

    “是,我還有你,所以永遠(yuǎn)不會一無所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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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正好間,染梅突然哭著沖了進(jìn)來,直直便跪在兩人身前:“王爺、王妃,救救鑫公子吧!”

    陸修琰大驚,一下子便從榻上彈了起來,連話也來不及細(xì)問便大步流星地沖了出去。

    秦若蕖亦連忙跟上去。

    剛邁進(jìn)無色的院門,便聽見高嬤嬤撕心裂肺的哭聲,夫妻二人同時臉色大變,立即飛奔著沖了進(jìn)去。

    只見屋內(nèi),無色疼得滿地打滾,小小的身子痙攣成一團(tuán),一旁的下人哭著叫著欲去扶,可手還未碰到他便被他狠狠地撞開。

    看著小主子痛苦不堪的慘狀,束手無策的高嬤嬤直哭得死去活來。

    陸修琰快步上前,一把便將小家伙撈入懷中緊緊地鉗住他亂動的身子,大聲問身后的紅鷲:“藥呢?”

    “藥方才已經(jīng)給公子服下了?!奔t鷲忙回道。

    什么?藥方才便已經(jīng)服下了?!陸修琰大驚失色。

    如此看來,豈不是說孤月大師給的藥根本壓制不住那毒素?

    饒得是一貫冷靜的他,也不禁慌了手腳。

    解藥沒有找到,孤月大師給的藥亦沒有用處,那、那……

    耳邊是小家伙的痛苦哭叫,可他除了緊緊地抱著他不讓他傷到自己外,旁的竟是毫無法子。

    “痛、好痛、痛死了,啊啊……”無色劇烈地掙扎著,體內(nèi)似是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燒,正不斷地吞噬著他的五臟六腑,又似是有無數(shù)條蟲子在咬著他,痛得他只恨不得就此死去。

    秦若蕖想去抓住他亂舞亂抓的手,可還未碰到他,便被他在手背上抓出一道口子來,急得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卻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陸修琰雙眸通紅,此時此刻,他極度痛恨自己的無用。他原本不用承受這些痛苦,都是他,是他自以為是地將他從無憂無慮的萬華寺帶了回來,什么狗屁血緣,什么狗屁至親,無色大師就應(yīng)該在寺里快快活活地過著每一日。

    “長英呢?長英可回來了?!”他瘋也似的大聲喊著,對身上被小家伙抓出的傷痕完全無知無覺。

    被宮中御林軍押送回府前,他便已經(jīng)拜托陸宥恒務(wù)必從陸宥誠口中問明解藥之處,為了抓緊時間,還特地留下長英,只待解藥一到手便快馬加鞭趕回王府,盡快讓無色服下。

    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無色比預(yù)料中提前毒發(fā),而解藥至今未曾到手。

    “還、還未回來?!弊杂惺膛Y(jié)結(jié)巴巴地回道。

    陸修琰又痛又急,斷指處滲出的血很快便染紅了懷中無色的衣裳及他的袖口。他一咬牙,手指飛快地在無色身上某入xue道上一點,當(dāng)即便見掙扎著痛苦不休的小家伙漸漸安靜了下來。

    秦若蕖抹了一把淚,堅持從他懷中抱過無色,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回床上,而后又大聲吩咐著下人取藥,強(qiáng)迫著陸修琰坐下,親自為他換下已經(jīng)血跡斑斑的繃帶。

    看著斷指處整齊的切口,淚水一下子又涌了上來,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堅持親手為他換藥。

    陸修琰想要安慰她幾句,可心里卻已經(jīng)亂得很,唯有沉默地看著淚眼朦朧的妻子哭著為自己上藥。

    此時的端王府大門外,終于得知端王已經(jīng)回府的竹英正苦苦地求著門外侍衛(wèi),準(zhǔn)他帶自己到端王跟前。

    只那人一聽她是章王府之人便一口拒絕。

    章王謀逆,章王府被查抄,自家王爺已經(jīng)因此被牽連丟了差事,若是再讓這個自稱來自章王府的女子進(jìn)去,豈不是又給王爺添一條罪名?

    苦苦哀求而不可得,竹英急得快哭了出來。

    “求求您,我真的有非常要緊之物務(wù)必親手交到王爺手中,求求您通融一下,代為通報一聲,求求您……”她扯著對方的袖口直直跪了下來。

    “這……”年輕的侍衛(wèi)被她此舉弄得手足無措。

    正在此時,一無所獲的長英憂心仲仲地帶著奉旨前來為無色診治的太醫(yī)從宮中回來,乍一見門前這一幕,臉色一沉,喝道:“大膽,竟敢在端王府前鬧事喧嘩!”

    竹英一見,當(dāng)即便朝他撲過來,一旁的侍衛(wèi)連忙將她攔住,扯著她的雙臂就要將她拉走。

    她急得大聲哭叫起來:“求求您讓我見見王爺吧,我真的有要緊之物要親手交給王爺!”

    長英本是不愿理會她,引著太醫(yī)進(jìn)了府門,正要命人關(guān)門,卻在聽到她此話時心思一動,足下步伐亦停了下來。

    “你是何人?有何物要將給王爺?”他喝住架著竹英的侍衛(wèi),緩步來到她的跟前問。

    “奴婢是章王妃身邊侍女竹英,奉王妃之命將一物親手交到端王爺或端王妃手中,這是奴婢在章王府的腰牌?!敝裼⒅罊C(jī)不可失,連忙將證明自己身份的腰牌遞到他的身前。

    長英接過細(xì)一打量,確定是章王府之物無誤。

    “章王妃有何物要你呈交?”將腰牌還給她,他問。

    “奴婢不知?!敝裼⑦B連搖頭。

    長英心思微轉(zhuǎn),章王妃不是鑫公子的養(yǎng)母么?她漏夜命貼身侍女前來端王府,難道……

    “我乃端王護(hù)衛(wèi)崔長英,并非在下不肯讓姑娘見王爺,只因如今正是非常時期,章王謀逆,王府被抄……”

    “什么?你說什么?王府、王府被抄?”竹英驚懼萬分,死死地扯著他的袖口問。

    她不知道?長英疑惑。

    “章王逼宮被擒,皇上下旨查抄章王府,如今一干人等移交大理寺等候判決?!彼従彽氐?。

    竹英面如白紙,身子顫栗不止。

    王妃,那王妃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