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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御妻無術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我家就在書院旁,是山長特意給哥哥安排的小院子,平日家里就哥哥、我、嵐姨、青玉、福伯和良安?!币贿呑?,秦若蕖還一邊給他介紹著家里的人。

    “這邊,到了?!鼻厝艮∫麄兊搅艘婚g小院落門前,輕輕推開院里的木柵欄,沖著里面高聲道,“哥哥,陸修琰來了。”

    陸修琰腳步一頓,不過瞬間便又若無其事地跟著她邁了門。

    正在屋里拿著棋譜研究的秦澤苡聞聲疑惑抬頭,陸修琰?誰?

    只當他看到跟在meimei身后的兩個身影時,心中一突,手上的棋譜‘啪’的一聲便掉了下去,瞬間打亂了棋盤上的局勢。

    “王爺?!彼ζ鹕碛?。

    “秦公子無需多禮?!?/br>
    “王爺名諱豈能宣諸于口,你這丫頭果真是沒規(guī)沒矩了?!北舜艘娏硕Y,秦澤苡臉色一沉,責怪的眼神掃向一旁的meimei。

    秦若蕖有些委屈,小小聲地道:“他又不讓人家叫他王爺……”

    陸修琰笑著解釋:“秦公子有所不知,本王此次是微服出行,并不欲驚動旁人?!?/br>
    秦澤苡也不過是作作樣子,又哪會真舍得罵meimei,只是心里到底對陸修琰與自家meimei的熟絡存著疑問。

    “王爺,請用茶。”素嵐奉上香茶,而秦若蕖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輕地拉拉她的袖口,滿臉期待地小聲問,“嵐姨,說不定王爺會留在咱家用飯,不如便讓我來幫你準備晚膳吧?”

    素嵐哪會不知她心思,眼帶笑意地望了她一眼,望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眸,伸出手指去,在她額上輕輕一點,相當干脆地道:“不必!”

    秦若蕖的臉一下子便垮了下來,一面跟在她身后往門外去,一面嘟嘟囔囔地發(fā)泄著不滿。

    見她離開了,秦澤苡斟酌了片刻,方迎著陸修琰的視線一臉真誠地道謝:“前陣子多虧王爺,王爺大恩,草民永不敢忘?!?/br>
    “秦公子客氣了,查清真相,還冤者公道,那也是本王份內(nèi)之事。”

    “草民要謝的并非那事,而是王爺封鎖了周氏侍女被殺一事?!?/br>
    陸修琰笑容一凝,雙眸微微瞇了起來。

    “王爺想必懷疑草民是從何處得知,其實這也只是草民推測。從嵐姨與青玉口中,草民已經(jīng)知道了不少事。王爺啟程回京不久,當年參與了毒害先母的婢女無故喪命,官府雖查明屬失足落水而亡,但此事著實太過于巧合?!?/br>
    “那名侍女與呂洪當年便有些茍且之事,她突然死亡,想必呂洪亦難逃一死。而呂洪是在王爺手上,又是因了先母一事,自然與周氏主仆亦脫不了關系,故而草民推測,周氏主仆與呂洪想必亦已身故。”

    陸修琰定定地望了片刻,不動聲色地呷了口茶,道:“原來你這是詐本王?!?/br>
    “王爺恕罪。”頓了頓,秦澤苡又誠懇地道,“草民只有這么一個親meimei,兇手既然已死,一段公案便算是了結了,至于當中還牽扯了什么隱情,草民不想追究,亦不愿舍妹再深陷此事?!?/br>
    “與報仇雪恨相比,草民更在意的是舍妹的一生安穩(wěn)無憂?!?/br>
    他真正要謝的亦是這個,端王封鎖那幾人的死訊,何嘗不是希望meimei不要再去追究。

    陸修琰垂著眼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他抬眸望向他。

    “你能想到這些,難道蕖姑娘會想不到么?”

    秦澤苡呼吸一頓,臉色剎時有些許發(fā)白。

    “不會的,她、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出現(xiàn)了……”

    準確來說,自那一晚她追殺周氏歸來,然后暈倒在他懷中后,便一直沒有再出現(xiàn)過。

    沒有再出現(xiàn),那應該就是代表著她已經(jīng)放下了仇恨。嵐姨不是說了么,她的出現(xiàn)一是為了追查娘親死因;二是保護小芋頭。

    如今兇手已亡,小芋頭身邊又有自己,她還能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第三十三章

    陸修琰是與游歷至此的孤月大師有約,故而也只是坐了小半個時辰便告辭了,秦澤苡親自送了他出門,直到再看不見對方身影才折返家中。

    秦若蕖捧著茶點出來時不見陸修琰主仆,頓時失望地“啊”了一聲。

    正行經(jīng)她身邊的秦澤苡腳步一頓,試探地問:“就這么舍不得他們?”

    秦若蕖噘著嘴:“也不等等人家,人家好不容易才讓嵐姨答應了可以進廚房幫忙的,東西都做好了,他也不嘗嘗……”

    秦澤苡怔了怔,下一刻便對上她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喚:“小芋頭?!?/br>
    “嗯。”秦若蕖往嘴里塞著點心,含糊不清地應道。

    “端王爺沒有得罪過你吧?”

    “沒有啊?!庇昧懒藘煽?。

    “那你為什么要讓他嘗你親手做的東西?”

    “啊?”秦若蕖咽下點心,傻傻地望著他,眼睛眨巴眨巴幾下,直到見秦澤苡又露出平日捉弄她時的笑容,頓時反應了過來。

    “壞哥哥,又欺負人!”她放下手中的食盤,掄起小拳頭就要往兄長身上砸。

    秦澤苡哈哈笑著避過她的攻擊,見她不依不饒地追著過來,唯有停下腳步受了幾下小拳頭。

    “哼,總有一日我會做許多好吃的!”秦若蕖傲嬌地放下話。

    秦澤苡笑看著她,往她額上輕輕一彈:“傻丫頭,也就哥哥舍身取義敢吃你做的東西,端王何等尊貴,平日里吃的是山珍海味,又怎敢吃你做的試驗品。”

    “才不是,他上回在莊子里就吃過,還把剩下的收了起來,說是要回去再嘗?!鼻厝艮∥嬷~頭反駁。

    秦澤苡一怔,看著氣哼哼地轉身離開去尋素嵐的meimei,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難道與端王接觸較多的不是一心欲要報仇的“她”么?小芋頭怎與他也這般熟絡?固然端王幫了他們兄妹不少,但恩情歸恩情,他可不希望未來和皇家人太多接觸。畢竟,周氏主仆及呂洪那幾人的死,牽扯的人絕不簡單,敢在端王眼皮底下做手腳的,又豈會是簡單人。

    他只希望未來他們兄妹可以過些平靜日子,其他的不想去理會。

    不自覺地憶及前幾日收到的信函,眉間憂色更濃。

    秦伯宗自盡,秦仲桓辭官,秦季勛遠走,如今秦府當中唯有秦叔楷在支撐著。只是,秦府的災難并不因為他們死的死、走的走而完結,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秦府便已遭到了各方勢力的沉重打擊。

    不提仍在官場上的秦叔楷,便是小一輩的秦澤耀等人,無論在學業(yè)上,還是生意上,均遭受一連串的打擊。厄運甚至波及了待嫁的秦二娘,一個月前,原本準備出嫁的秦二娘,突然被男方上門退親。

    仍未定下親事的秦三娘、秦五娘亦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秦三娘,因父親秦伯宗的死,需守孝三年不說,便是大夫人想提前相好人家,只益安一帶人家,稍有幾分家世的,基本上視秦家女為洪水猛獸。

    更有甚者,連出嫁了的秦元娘,夫家亦莫名奇妙地栽了幾回跟斗。

    秦澤苡按按太陽xue,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并非蠢人,自是知道秦府這一連串的禍事由何而起。想來不是當初被秦伯宗告發(fā)的官員親友報復,便是京城的周府、江府出手教訓。

    以那兩府的權勢,想整垮如今的秦府,簡直如摁死一只螞蟻般容易。

    他暫且能獨善其身,不過是因為他從未曾涉及府中事,更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岳老先生的弟子。誠然,他對那個府邸確是再無好感,對秦伯宗、秦仲桓兩位更是恨之入骨??墒牵切┨眯值?、堂姐妹們卻是無辜的,禍尚且不及妻兒,更何況他們終究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小芋頭外與他最親的兄弟姐妹。

    “哥哥,快來看啊,嵐姨做了許多你最喜歡吃的菜?!鼻厝艮墓战翘匠瞿X袋瓜子,沖他招招手道。

    “噢,來了來了?!彼麛科鹦木w,邁步朝她走去。

    陸修琰抵達萬華寺時,竟第一眼便看見捊著白胡子笑望著自己的孤月大師。

    “勞大師久候,著實過意不去?!彼觳缴锨埃H為抱歉地道。

    孤月大師朗聲一笑:“哈哈哈,公子尚且千里迢迢赴約而來,貧僧只候這片刻又算得了什么?!?/br>
    陸修琰漾著笑容,正欲說話,忽見一個小小的腦袋從孤月大師身后探出來。

    他愣了愣,還未出聲詢問,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和尚已走了出來,雙手合什,奶聲奶氣地向他行禮:“貧僧無色,見過施主?!?/br>
    軟軟糯糯的童音,襯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是說不出的趣致可愛。

    陸修琰笑容更盛,這小家伙分明就是方才捉弄秦若蕖的那位。

    他強忍著笑意,亦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還禮:“陸修琰見過無色小師傅?!?/br>
    “我不是小師傅,我可是當師叔祖的人。”小家伙不樂意了,板著小臉強調(diào)道。

    孤月大師哈哈大笑,摸摸他的小光頭,對陸修琰介紹道:“這位是空相住持的關門弟子?!?/br>
    所以,年紀雖小,輩份卻忒高。

    陸修琰恍然大悟,笑睇了一眼搖頭晃腦好不得意的小家伙,清咳一聲道:“原來是無色大師!”

    無色大師的小臉瞬間笑成一朵花。

    陸修琰好笑地搖搖頭,莫怪與那傻姑娘能湊到一起去。

    又客氣了一陣,兩人便在僧人引領下進了寺,小無色背著手繃著小臉,一副嚴肅的模樣,只可惜當他看到迎出來的空相住持時,一下子便破了功,歡呼一聲直往空相撲過來,抱著他的腿直撒嬌:“師傅師傅,您終于出關了,弟子好想您??!”

    空相一時不察被他撲個正著,無奈地打了個法號,慈聲道:“無色,休得無禮。”

    “哦……”小家伙拖著糯糯的尾音應道,亦老老實實地站于一旁。

    “小徒無狀,讓施主見笑了?!?/br>
    “大師言重了,無色師傅天真可愛,活潑伶俐,著實令人心喜?!标懶掮氐?。

    彼此見過,陸修琰與孤月大師面對面在棋盤前坐下。

    “這一回,無論如何得決出個勝負?!笔謭?zhí)白子,陸修琰笑道。

    “這是自然,貧僧這三年一直盼著這一日,誓必分出個高下。”孤月大師執(zhí)著黑子,自信滿滿。

    兩人自三年前屢戰(zhàn)屢平手后,便相約三年后再戰(zhàn),如今自是毫不相讓。

    天色一點一點暗下去,棋盤上廝殺得正起勁的兩人仍舊未曾發(fā)出勝負,僧人送來的飯菜都已經(jīng)涼透了,見兩人仍未有用膳的意思,長英清咳一聲,無奈地提醒道:“公子、大師,三年前都未能分出勝負,如今一日兩日想必亦不可以,兩位先用膳,明日再戰(zhàn)如何?”

    還是孤月大師率先停了下來,他呷了口茶,笑道:“公子棋藝可是遠勝三年前,貧僧不得不服?!?/br>
    “大師亦不遑多讓?!标懶掮咝氐?。

    “今日分不出高下,只怕要三日后發(fā)能得空,不知公子可否再待貧僧三日?”

    “無妨,此處風景正好,我原打算抽空游覽一番,大夫若有事盡管去忙,我不急?!标懶掮簧踉谝?。

    ***

    “二jiejie要來住些日子么?只她一人,還是三jiejie、五meimei、六meimei、七meimei她們都來?”秦若蕖披著猶散發(fā)出一陣皂角清香的長發(fā),坐在床上晃著雙腿,一雙明亮若星的眼眸望向正疊著衣裳的素嵐問。

    “就只二小姐一人來?!彼貚诡D了頓,又叮囑道,“二小姐若來了,你可千萬莫要在她面前提親事?!?/br>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會哪壺不開提哪壺?!鼻厝艮∴止尽H塘巳?,仍是忍不住問,“二jiejie溫柔又能干,長得還漂亮,前二姐夫有什么不滿意,偏要在節(jié)骨眼的時候退親,這不是存心遭踐人么?”

    “小姐果真長大懂事了,連人家是否遭踐人都看得出來?!彼貚共淮鸱葱Φ馈?/br>
    秦若蕖有幾分得意地仰著腦袋:“有許多事,我不說可不代表我不知道?!?/br>
    “哦,小姐還知道什么?”素嵐存心逗她。

    “我還知道哥哥有事瞞我,而且,他不樂意再見到端王爺。”秦若蕖絞著長發(fā),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