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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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涼夏抬眼,只見一襲長裙的牧英英正站在電梯門口,光線很暗,可卻明顯能看得出,她的神情很冷,連半點虛假的溫柔都見不到。 “媽……” 封子琛遲疑地喊她,擠眉弄眼的,示意她的態(tài)度好點兒。 牧英英看了他一眼,并沒有理會。 直接轉(zhuǎn)身,往走廊盡頭走。 楚涼夏遲疑了下,但很快就跟上她的步伐。 一直一直走,真的到盡頭才停下來。 封子琛沒有跟上,但卻站在原地,不遠不近,能聽到她們的聲音。 “聽說你幾個月沒回清山別墅了?!蹦劣⒂㈤_門見山,一點彎都沒有繞。 有林嫂在,這種事,只要問一問,就瞞不住。 換句話說,封家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是因為封家信任她。 楚涼夏也沒想瞞著。 她應(yīng)聲,“嗯?!?/br> “為什么?”牧英英冷冷地問,沒有以前的柔和溫婉模樣。 楚涼夏看著她,半響,有些無力地道:“子珩沒說嗎?” 提及封子珩,牧英英的眉頭立即皺起來,“他那么護著你、縱容你,能跟家里說什么?!” “……” 楚涼夏沉默。 她既然站在錯方,任何解釋都沒有用。 牧英英儼然氣得不輕,繼續(xù)問:“理由是什么?” “鬧情緒?!背鱿牡?。 上前一步,牧英英緊緊盯著她,“是因為流產(chǎn)了,子珩不在你身邊?” “……是?!?/br> 楚涼夏微微低著頭,沒有反駁。 “楚涼夏,”牧英英險些被她氣笑了,語調(diào)徹底冷了下來,“是,你流了產(chǎn),你很委屈,算算時間,正好是我讓你懷孕的那段時間,所以你更委屈??赡銕讉€月不回來一趟,跟子珩鬧分居,你捫心自問,我們哪里對不起你了?楚家的事,網(wǎng)上的事,子珩哪件事沒幫你處理好?!就因為你這么一點委屈,就可以放任自己胡作非為了?!楚涼夏,封家對你好,可你把封家當(dāng)成什么了?!” 深吸一口氣,牧英英滿懷怨氣,“做人,沒你這樣自私的!” 楚涼夏咬了咬下唇。 有點疼。 是啊,封家對她那么好,她也想對封家好的,原意……就是不想給他們?nèi)鞘聛碇?/br> 但是,這不是有沒有理由的問題,而是種種行為造成的后果。 這幾個月,她確實沒去過封家,也沒過問過封家人的情況,甚至讓封家有過擔(dān)心。 就算她跟封子珩離婚了,她也應(yīng)該對封家好。 更何況,他們還沒辦理離婚手續(xù)。 她下意識避開封子珩一切的信息,甚至在避開這座城市,明明走過很多地方,可也僅僅是走過而已,她依舊被困在自己的方寸世界。 “嗯,是我的問題?!背鱿妮p聲道,識趣的承認(rèn)錯誤。 “說句是你的問題這件事就能翻篇了?”牧英英冷冷一笑,“你知道就因為我讓你生孩子的事被家里知道了,你流產(chǎn)的事被子琛說了出來,又長時間聯(lián)系不上你,老爺子有多怪我?要不是有子珩時不時勸著,老爺子得天天惦記著你有沒有過的順心!就怕你想不通!老爺子這次摔倒,就是因為提及你,心火太旺,才從臺階上摔的!” 楚涼夏眼眶一濕。 她沒吭聲,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媽,爺爺不是沒事嗎,”封子琛有點看不下去,走過來打圓場,“楚楚已經(jīng)回來了,你就別生氣了?!?/br> 然而,一見到她過來,牧英英心里壓著怨氣轟地一下就爆發(fā)了,“你們一個兩個的,就知道護著她!我讓她生孩子,說我不尊重人,強求她,讓她不高興了。子琛,我挨了老爺子多少白眼,你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風(fēng)頭過去了,埋怨了她幾句,你就迫不及待的為她澄清,說她流產(chǎn)了,心情肯定不好,在外面散心,于是一個個的又心疼她……” 牧英英想著這段時日的委屈,眼睛都紅了,“我就說了那幾句話,活生生就成罪人了!我就得平白無故受這委屈嗎?!” “她憑什么,她又不是生不了了,流產(chǎn)的這么多,憑什么就她這么大的委屈?!” 楚涼夏一怔,僵在原地。 片刻后,上前一步,喊她,“媽……” 一把甩開她的手,牧英英陰冷的盯著她,“別叫我媽,我受不起!” 楚涼夏便把手給垂了下去。 封子琛站在中間,安慰誰也不是,有點手足無措。 一個是嫂子,一個是親媽,兩個人都受了委屈,他也是覺得楚涼夏這次做的過分了,才答應(yīng)牧英英誆她回來的,但看她在牧英英面前這么受氣,多少也有點不忍。 這時,身后傳來一陣暴怒的聲音—— “這里是醫(yī)院,嚷嚷什么!” 是封玄明。 牧英英看著臉色陰沉的他,總算有點收斂,通紅著眼睛,看了楚涼夏一眼,最后別過頭,不愿再看她。 “爸……”封子琛剛喊他,就被他嚴(yán)厲的聲音打斷。 “你把你媽送回去,”封玄明盯著封子琛說著,一說完,又看著站在一旁的楚涼夏,“這個人,隨她?!?/br> 就算楚涼夏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該幾個月不聯(lián)系家里。 眼下,還是“騙”回來的。 封家的兒媳,哪能這么不懂事! 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楚楚,爸是在氣頭上,你別放心上,”封子琛看了眼封玄明的背影,繼而壓低聲音,“爺爺睡了,你先回家,哥最遲早上就回來?!?/br> “嗯?!?/br> 楚涼夏輕輕點頭。 低著頭,沒有看他。 猶豫了下,封子琛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扶著牧英英走了。 腳步聲,慢慢遠去。 楚涼夏不知站了多久,再抬眼,已然淚眼模糊。 她抬起手,狠狠擦了擦眼淚,看了眼往上的樓梯,深深吸了口氣,讓滿腔悲愴平緩了些許,然后轉(zhuǎn)過身,走出了醫(yī)院大門。 …… 外面的雨,依舊下個沒停。 楚涼夏忘了拿傘,雨水砸在臉上、身上,轉(zhuǎn)眼浸濕了全身。 沿著空曠的街道,一直一直往前走。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天是黑的,唯有昏暗的燈光,好像怎么也照亮不了前行的路。 后來,包里的手機響了,她沒有接。 后來,她坐在路燈下面,失聲痛哭。 后來,雨停了,天亮了,她紅腫著眼睛,攔了輛出租車,直達清山別墅。 …… 封子珩剛回到清山別墅,就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楚涼夏。 像是剛洗了個澡,穿著曾放在衣帽間的秋裝,懷里抱著個熱水袋,放在小腹處,一年未剪的頭發(fā)長了很多,吹干了,就那么披散下來,遮擋了半張臉。 那一刻,他以為是錯覺。 封子琛說,騙她回了京城,在媽那里受了委屈,現(xiàn)在應(yīng)該回來了。 他以為,她不會回來。 他定在原地,沉默地看著她。 最終,還是楚涼夏抬起頭,喊他:“子珩?!?/br> 簡簡單單一聲喊,不再有以往的軟甜和撒嬌,反倒是冷冷靜靜的,好像沒多大情緒。 封子珩回過神,朝她走了過去。 楚涼夏抬起眼,看著他一步步地走近。 有三個來月沒見了。 有點變化,卻又好像沒什么變化,氣質(zhì)更深沉、成熟了些,模樣不變,依舊是那般俊朗帥氣。 最后,他停在她跟前。 楚涼夏仰著頭,黑亮的眼睛一抬,對上了他的眼睛,“我是不是,特不要臉?” 封子珩身形一怔,胸腔有什么堵得慌。 他一字一頓道:“不是?!?/br> “你又安慰我了……”楚涼夏笑了一下,帶著嘆息,“我以為我們就認(rèn)識不到一年,可以干干脆脆放下的。可是吧,我占了你那么多便宜,怎么說放下就放下呢,豈不是太不要臉了?” 這都是債,得償。 她以為能走的瀟瀟灑灑,卻忘了,沒了一個束縛她的楚家,卻多了個于她有恩的封家。 夜千筱說,嘗試著自私點兒。 她自以為夠?qū)θ撕玫牧?,不愿給人壓力,不愿帶來麻煩,不愿封家遭受非議…… 可,眼下一看,她確實夠自私的。 事情都沒處理完呢,怎么能就這么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