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隊長他家背景……”吳隊長咬牙，“這次上頭來的領(lǐng)導(dǎo)要是沖著嚴(yán)查來的，還好說；可要是打馬虎眼——”

    人走到大門口，他把話吞進(jìn)肚子。

    兩人身上的消防服太顯眼，一出門，蹲守的記者就圍過來：

    “是六葉壇那邊過來的消防員嗎？”

    “昏迷的消防員情況如何？死傷多少？”

    “為什么會發(fā)生爆炸？”

    “為什么火勢無法控制，是撲救不得力嗎？”

    宋焰擋開記者，頭也不回走出院子，待甩開眾人，走出一段距離了，吳隊長突然停下：“宋焰?！?/br>
    宋焰扭頭看他，已然猜到他想干什么。

    “咱們硬的碰不了。不如……”

    宋焰打斷：“那些記者只想得到獨(dú)家，從這場災(zāi)難里獲取利益?！?/br>
    “可輿論這條路最好走，力量也最大。不論來的領(lǐng)導(dǎo)是正是歪，都怵這個?！?/br>
    “你先冷靜?！彼窝娣穸?，“有些消息一旦放出去，就收不住了?；蛟S你想打擊某幾個人，但可能演變到最后，打擊的是整個群體，導(dǎo)致很多無辜的人受牽連。不到萬不得已，別走這條路?！?/br>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要怎么辦？”

    宋焰思索半刻，道：“雖然不走，卻可以利用利用。”

    ……

    上午九點(diǎn)，六葉壇消防大隊會議室。

    專案組領(lǐng)導(dǎo)，南城區(qū)消防支隊的隊長政委，參與這次滅火行動的三個消防大隊隊長教導(dǎo)員，以及三個消防中隊隊長指導(dǎo)員全部到齊。

    專案組組長陳處長端坐會議室正中央。

    這次火災(zāi)三個平民遇難，還犧牲了一位消防員，影響很壞，陳處長看上去心情也不太好。

    六葉壇消防大隊的隊長起先還準(zhǔn)備給他倒茶，被陳處長淡淡阻止：“別磨蹭了，坐下開會?！?/br>
    事故發(fā)生在六葉壇轄區(qū)，六葉壇消防大隊隊長首先對這次火災(zāi)做了全方位的概述，從發(fā)生時間，接警過程，救火作業(yè)，一直講到人員傷亡情況。

    他發(fā)言完了，陳處長并沒繼續(xù)下一項，而是問：“中隊長是哪位？”

    吳隊長舉了下手。

    陳處長道：“你是直接滅火的人，從自己的角度，把當(dāng)時的情況再講一遍?！?/br>
    大隊長的臉色變了一變。

    吳隊長情緒不像夜里那么激動了，他的陳述有條有理，和大隊長講的基本吻合，只是講到最后，提了一句：

    “如果不是十里臺的宋隊長判斷正確，這次死的消防員可能不止一個，而是六七個。重傷的就更不用說了?！?/br>
    陳處長聽到這數(shù)字，眉心緊緊皺起，極其不悅。

    要真死了六七個公職人員，那從上到下都免不了一番徹查，不撤幾個要職都沒法罷休。

    他這一皺眉，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都僵了下去。

    陳處長問：“十里臺的宋隊長，是那位在望鄉(xiāng)地震里立了功的宋隊長？”掃一圈就找到了宋焰。

    宋焰頷首致意。

    陳處長面色些許緩和：“這次，你又立功了?！醪降幕馂?zāi)原因報告，寫了吧？”

    宋焰：“寫了?！?/br>
    陳處長：“念吧?！?/br>
    宋焰的報告不帶半點(diǎn)主觀情緒和推斷，非常平實(shí)：

    “起火原因是線路設(shè)計違規(guī)，造成短路?！?/br>
    “火勢迅速蔓延擴(kuò)散的原因是：建筑設(shè)計從消防角度上看不合格，造成加速燃燒。室內(nèi)整體線路不絕緣，材料易燃，逃生通道堵塞?！?/br>
    “火災(zāi)最終變成爆炸而失控，原因是煙霧裝置和噴水裝置集體作廢，導(dǎo)致密閉地下室內(nèi)急速升溫。”

    他平靜地闡述完，對面幾個大隊長和教導(dǎo)員臉色驟白。

    宋焰面不改色，放下報告紙。

    陳處長頓時就拍了桌子：“老板沒遵守消防條例，你們消防檢查也沒搞好！”

    六葉壇的大隊長和政委立刻接話承認(rèn)錯誤：“是是是，底下的人辦事疏忽，這事兒一定查。徹查。”

    宋焰淡淡道：“大隊長要查，那得迅速了，最好在今天弄出個初步結(jié)果?！?/br>
    大隊長看過來。

    宋焰拿出一張紙，垂眸瞟一眼，念：“有逃生者反應(yīng)，嘗試用過滅火器，是壞的；消防栓里也沒水?！庇址粡埣垼睿骸皳?jù)知情者透露，酒吧業(yè)主是個富二代，疑有人給他開綠燈?！?/br>
    他抬眸，“這是我今早看新聞里寫的?！?/br>
    對面幾人同時傻眼。

    而陳處長臉色更凝重了。網(wǎng)絡(luò)上媒體上已經(jīng)開始起傳言，他來之前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