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您不會是故意害我吧?”就從君祎和許慎短短的幾次接觸,已經(jīng)能夠判斷這個男人一定有著強烈的潔癖,如果他知道自己穿了他的衣服…… “有嗎?為什么這么說?”凌醫(yī)生一臉聽不明白的表情,嘴角帶著點兒笑容。 君祎撇嘴:“您在這兒工作,不會不知道吧?許主任那么嚴重的潔癖,怎么可能忍受別人穿他的衣服,拿誰的不好偏偏拿他的……” 凌醫(yī)生支著下巴,金邊眼鏡后的眸子里滿是笑意:“哦,你今天才來這里,就知道許主任有潔癖這個事兒了?” “……您這是在套我話?”君祎突然發(fā)覺了不對勁,凌醫(yī)生這話的意思分明是想讓她自己說出些什么東西來。 凌醫(yī)生無辜的眨眼:“嗯?你在說什么?” 君祎目光狐疑,直接說:“我干脆按照這個尺碼重新給許主任訂做一件吧。” 反正這衣服許慎也不可能再穿了,君祎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許慎臉上有可能會出現(xiàn)的嫌棄神色,這個人只是跟她握了手以后都拼命洗手,應(yīng)該不會忍受別人穿他的衣服。 “既然這樣,那好吧?!绷栳t(yī)生眼里露出一點點遺憾,仿佛是在失望他沒有問出什么秘密。 “那我先把衣服放回更衣室去,下午走的時候再拿走?!?/br> 凌醫(yī)生點頭讓她去了,看著君祎離開的背影,神色里充滿了探究。 君祎返回去的路上一直想著些奇怪的東西,腦海里一會兒閃過許慎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一會兒又浮現(xiàn)起那個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身影,也不知道那個人的手術(shù)做完了沒有。 今天的她才終于見識到了手術(shù)的過程,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但又在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 君祎不由的想,許慎和那些精密儀器所透出的冰冷感幾乎完全契合,所有的氣質(zhì)都如出一轍。 雖然她并不了解許慎,卻覺得,唯一能夠讓許慎重視的東西,只有他現(xiàn)在的職業(yè)了。 君祎低著頭往前走,滿腦子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在按著記憶走進更衣室的時候,甚至忘記了抬頭看一下男女區(qū)分。 于是她就那么直接走進了男更衣室里。 準備將許慎的衣服先放進柜子,一股莫名熟悉的氣息傳來,君祎猛的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眼前的許慎。 他剛洗過澡的模樣,發(fā)絲還在滴水,從額頭緩緩流到下頜,掀起一路的水跡,在皮膚上泛著光澤。 許慎漆黑的眼仁幽深,輕垂下看著君祎,情緒并不分明。 他還未穿上衣,從下頜到脖頸的線條鋒利硬朗,從鎖骨到肩膀勾出了肌rou的起伏,燈光下的色澤莫名誘人。 如果視線再往下,就能看見他形狀分明的腹肌,包括手肘到手腕的流暢骨骼,這個人站在這兒,就像是專門引人上鉤的美色。 “……”君祎的呼吸忽然沉重起來,她拼命的眨著眼睛,心跳聲如雷。 “對不起我走錯了!”終于醒悟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君祎紅透了一張臉,慌忙的轉(zhuǎn)身離去。 只是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住,她整個人都被許慎拉了回去。 君祎不想在許慎面前失態(tài),但沒有絲毫準備的看見許慎的這番模樣,這具充滿了力量感的身體給她帶去了巨大的沖擊力,讓她這時候又羞怯又后悔,各種情緒五味雜陳交織在一起,所以再也沒辦法冷靜下來。 她連耳根都紅了起來,軟軟的耳垂小巧又可愛。 許慎的目光從君祎的耳垂處收了回來,壓下了眼底的一絲異樣。 “我真的不知道這里是男更衣室,不是故意的?!本t以為是自己闖進來,讓許慎生氣了。 這個事兒是她的錯,道歉也無可厚非。 許慎卻好似根本不在意她是否闖進來這個事情,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抽走了君祎手里抱著的衣服,語氣淡淡道:“這是我的?!?/br> “這個……我會重新賠你一套的,我不知道是你的衣服,很抱歉?!本t本來準備新的手術(shù)服做好以后,悄無聲息的還給許慎,豈料在這個地方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 她在心里嘆氣,自己怎么如此的倒霉? 今天做了這一系列丟臉的事情,讓君祎都想去燒香了,本來不想要和許慎再有任何來往,卻一次又一次牽扯到一起,這根本不是她想要見到的狀況。 而這個時候,無論她對許慎有多少不滿,都只能忍受,即使許慎會因此大發(fā)雷霆。 卻沒想到在她道歉之后,許慎只說了一句:“不用了?!?/br> “???” 許慎看著君祎,神色平淡:“不用賠償?!?/br> “但是……” 許慎微擰了眉頭:“這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你為什么要這么啰嗦。” “……”君祎差點兒又因為許慎的話發(fā)火了,什么叫做這么啰嗦?但是畢竟她理虧,只能繼續(xù)忍耐。 “衣服的事情到此為止?!痹S慎抱著衣服,給了最后判決。 君祎因為許慎的動作,心里升起了疑惑。 這人不是有著嚴重潔癖,為什么還能這么淡定的抱著這個衣服,不會覺得很臟? 她永遠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面,許慎碰了碰她的肩膀以后,差點兒沒把自己手上的一層皮給洗下來。 還有—— “許主任,麻煩您,放開我的手。” ------題外話------ 許慎:潔癖因人而異 ☆、第十四章 不由分說 兩人的視線在同一個地方交匯,許慎修長分明的手指握在君祎纖細的手腕上,沒有絲毫要松開的跡象。 許慎嚴重的潔癖在這個瞬間仿佛全然消失,他本人根本沒有在意雙方肢體的接觸。 這個覺悟讓許慎檀木般幽深的眼底有了波動。 他表現(xiàn)的淡定,然而心里有著不小的驚詫,為自己突然消失的習(xí)性感到詫異。 整個a院工作的人,無論醫(yī)生護士還是保潔人員護工,都知道同一個事情,許主任是絕對碰不得的。 不管是他私人所屬的東西還是他本人,都不能夠忍受被任何人觸碰,即使他不發(fā)火,只要沉下臉,就能讓人明白他的潔癖有多么嚴重。 所以每個人都謹守著這個規(guī)矩,不會去輕易觸碰許主任的底線。 然而,許慎卻自己破了自己的規(guī)矩。 第一次在醫(yī)院見面,許慎在碰過君祎以后拼命洗手的原因,實際上是因為他在攬著君祎肩膀后退的時候,被那個病人家屬碰了一下。 只是君祎并不知道其中緣由。 連許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直到這個時候。 他抱著君祎穿過的衣服,抓著她的手腕,卻沒有絲毫的異樣情緒。 他沒有波動的心情看起來淡定如常,但這個發(fā)現(xiàn)在許慎這兒,已經(jīng)足以掀起驚濤駭浪了。 許慎掌心是溫涼的,與君祎皮膚接觸的地方好似有些微電流躥過,連脈搏的鼓動速度都不由加快了幾分。 君祎抬頭看著許慎,他頎長的身影在燈光勾勒下顯得愈發(fā)疏遠。 這人身上仿佛有著與生俱來的冰冷感,那種從骨髓里透出的涼意,開始肆無忌憚的侵蝕著君祎的領(lǐng)地,讓她內(nèi)心涌動起了莫名的懼意,但又不受控制的被他所吸引,目光一旦停留在他身上,就再也沒辦法移開。 許慎不動聲色的放開了君祎,冷然的嗓音里忽而染上幾分喑啞:“抱歉。” 君祎臉色有些尷尬,她干咳一聲,仿佛在掩飾什么:“那我先出去了。” 許慎沒再阻攔,看著君祎轉(zhuǎn)身,那個離去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他抱著懷里的衣服,手指下意識的在衣服布料上輕輕捻磨,那里好似還留有什么溫度。 凌醫(yī)生看到君祎匆匆忙忙的跑進辦公室來,挑了挑眉:“這是停尸房詐尸了在追你?還是誰要把你逮去做人體試驗?” 君祎根本沒有心思欣賞凌醫(yī)生笑起來面若桃花的模樣,停下來喘了幾口氣,故作淡定:“沒事兒,運動一下,氣有些慌,緩緩就好?!?/br> “是嗎?”凌醫(yī)生用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打量了君祎幾眼,終于打算放過她,“行吧,你再坐幾分鐘,跟我一起查房。” 君祎悄悄的松口氣,好在對方?jīng)]有繼續(xù)追問她原因,不然又得找借口撒謊了。 剛才的經(jīng)歷讓君祎心里翻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想要討厭許慎,不想和他有過多接觸,命運的轉(zhuǎn)輪卻非要將他們兩人往同個地方拉去,根本都掙脫不得。 怎么就這樣了呢。 君祎有些無能為力,又不想這么順其自然下去,她原先的篤定因為這接連發(fā)生的事情,開始失去了效力。 好在這天沒有再碰見許慎,她在跟著凌醫(yī)生查房的時候,聽他和別人聊天中得知一些關(guān)于許慎的訊息。 比如他無論臨床經(jīng)驗還是科研成果都讓同階段的人難以望其項背。 比如都想找許慎看病的人很多,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夠預(yù)約上他主刀的手術(shù), 比如許慎每年固定的幾篇sci論文,光這些獎金都是豐厚的資產(chǎn)。 同時,君祎也知道了許慎在a院的地位有多高,平日里能夠?qū)λl(fā)號施令的人,大概只有院長。 本就來自于醫(yī)學(xué)世家的許慎,經(jīng)年之后,估計又是一位值得萬人贊賞的在世華佗。 至于為什么她所注意到的東西都和許慎有關(guān),君祎不打算去細究,她只是在心里吐槽,如果拋開這男人的惡劣本性,倒是值得她欣賞。 然而就憑許慎那三次失約,君祎就不可能對他有好臉色看。 但讓君祎憂愁的問題還存在,家里人仍然沒有放棄對她的游說,希望她松口答應(yīng)嫁給許慎。 偏偏她之前還無奈妥協(xié),答應(yīng)暫時和許慎相處一段時間再做決定,現(xiàn)在只覺得是自己把自己推進了火坑。 因為等凌醫(yī)生讓她先下班的時候,許慎毫無預(yù)兆的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 他換上了生活中的裝扮,挺拔的身形格外引人注目,來往的護士病人都會向他投去不同的目光。 許慎不為所動,冷清孤傲的臉上沒有多余表情,只是用那雙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君祎。 她剛踏出去的步子嚇的就要收回來。 “喲,神經(jīng)外科今兒這么空啊,許主任竟然能準時下班了?”凌醫(yī)生在椅子上轉(zhuǎn)著鋼筆,滿目戲謔。 許慎根本懶得搭理他,對君祎道:“走吧?!?/br> 君祎狐疑的問:“你干嘛?” 許慎的語氣不容置疑:“和你一起下班。” “可是我為什么要和你一起下班?”君祎略有些嫌棄,她才不要跟這個冰塊一樣的人多做接觸,對身心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