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夏道友?”曲笙提醒道。 夏時回過神,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他拱手道:“在遇道友之前,我已經歷了一場生死戰(zhàn),不小心將補給用盡,可否請道友告知寶方所在,日后我定當將靈石歸還。” 曲笙這就不干了,她其實跟六文錢是一路貨,內心錙銖必較,看準的就是它一塊一塊靈石算計的樣子,一人一鼠對漲價的那份深惡痛絕勁兒,更是彰顯了慳吝人本色。他們這類人,不愛欠人錢,更不愛人家欠自己錢。 想賴賬?沒門。 曲笙的面色立刻沉了下來,她沒想到看著如此光鮮的美人還會囊中羞澀,心道,莫不是遇上靠皮相吃飯的小白臉了吧?她狐疑地看過去,不加掩飾的目光刺得對方臉色一白。 “敢問道友師從何方?”先打聽了地方,以后也好算賬。 “在下……只是一介散修?!?/br> 散修流浪天涯,指不定什么時候能還上靈石呢!若是那頭瘴犬沒被毀成rou泥還能賣錢抵債,只可惜被他打爛了。 “那么,道友是想如何還我靈石?”曲笙不客氣地問道。 對方老老實實道:“去城中告示欄接任務。” 她忍不住又開始精打細算起來,想到眼前這位徒手能殺瘴犬,雖然寒酸了點兒,但結個善緣總沒壞處,何況為了七塊靈石把一個筑基后期修士逼急了不劃算,便試探地問道:“不知道友可有要事在身?亦或是閑云野鶴,隨遇而安?” “不知道友可聽說過絕地觀?” “有印象,似乎是華平道的一個門派。” “三個月前,絕地觀已被附近的天璇谷吞并,我原是絕地觀的弟子,如今已經無憑無家,想不隨遇而安也不行了?!闭f話間,夏時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之色。 此話一出口,曲笙略微對夏時的身份放心了一些,便道:“要不這樣,你隨我回晉城,我來給你安排任務,也方便你還錢?!?/br> 夏時略有些猶豫。 她又道:“放心,七塊靈石而已,咱們算三分利,不難?!?/br> 夏時看上去動心了。 畢竟是七塊靈石而已。 曲掌門心里笑著。 物價飛漲,利滾利,七塊靈石…… 呵呵。 ※※※※※※※※※※※※ 去客棧結了賬,一行人出了城門,繼續(xù)往晉城前行,照例還是靠兩條腿,曲笙在前,魯延啟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后,新來的那位夏道友也不遠不近地跟著。 步行,是一種人類最基本的移動方式,但是自凡人可以修真起,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可以習得御風訣,除了限定飛行的地點,他們或以御風訣往來山水間,或以飛行法寶日行千里,已是很少在野外步行,究其原因,一是不安全,二是浪費時間。 煉氣后期修為的曲笙不會飛,魯延啟一個凡人更不會,倆人慢悠悠地走著。 不過才走了半里,那位夏道友終于按耐不住,飛過來道:“若是道友不介意的話,在下可以用飛行法寶帶二位回晉城。” 曲笙推辭道:“那怎么好麻煩道友,步行,亦是一種修行,人行天地,自生感悟……”她扭頭問道,“延啟,你可有感悟?” 魯延啟還新鮮著呢,立刻回道:“弟子有感悟!” 乖徒兒說得好。 她客客氣氣地道:“我等修士,終日埋頭苦練,難得看一看山光湖色,親和天人之道,而且租用飛行法寶也是一項不菲的花銷,只能麻煩夏道友跟咱們同甘共苦了?!?/br> 滿嘴全都是虛的,不愿意掏錢也不愿意用飛行的錢抵賬才是真的。 沒想到這位夏道友也是個頗上道的人物,立刻道:“在下感激道友相救之情,愿無償送道友回晉城?!?/br> “那就有勞夏道友了,”曲笙笑瞇瞇地招手道,“延啟,還不過來謝過這位夏前輩?!?/br> 她眼角余光觀察夏時表情,對方竟無一絲不耐,她心里反而咯噔一聲。 別怪她小心謹慎試探多,曲笙一路行來,腦子里絕對沒有那種“普天之下皆我爹”的念頭,在這殘酷的修真界中,沒人義務給你坑,而眼前這位夏道友橫空而出,若說沒圖謀,曲笙不敢這么天真,若是有圖謀,她不知道已經光棍到如此地步的蒼梧還有什么值得人惦記。 她心中百轉,還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夏時祭出一柄綠如意,迎風漲至兩丈長短,一躍而上道:“請?!?/br> 曲笙拉著魯延啟的手,正想將他也帶上去,卻沒想到少年嚇得魂不附體,他從未見過修士乘坐法寶,這會兒看著比樹干粗不了多少的如意柄,一邊后退一邊道:“師父,我害怕!這東西太細,會不會摔死人?” “不會,那上面有法陣,很穩(wěn)當的。”曲笙手腕一抖,將少年扔到如意上。 魯延啟欲哭無淚,他張開雙臂準備死死抱住如意柄,卻沒想到上來之后,腳下意外穩(wěn)當,好像踩在一層透明的東西上,而非是眼見的如意柄。他伸出手摸了摸,并無任何實質,人卻無法穿透,如意柄的兩邊也是如此,他才真正曉得了修士手段。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用,周圍空蕩蕩一片連個把手都沒,魯延啟還是覺得沒安全感,曲笙一上來,他就抱住師父小腿,死不撒手。 曲笙踢了他一腳,輕斥:“手輕點?!比缓髮ο臅r無奈地笑了笑,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行禮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兒,見識淺薄,讓道友見笑了?!?/br> 夏時亦溫文爾雅地回禮道:“無妨,多練練便好?!?/br> 說罷將靈力注入法寶,綠如意飛上高空,一路飛馳而去。 …… 曲笙其實已經很久沒有乘坐過飛行法寶了,在她的印象里,也只坐過三次。 第一次是被師父撿回去的時候,她坐在師父胳膊上,只知大哭,沒有恐懼也沒有快樂。 第二次是師父帶她去尋訪老友,為的是解決她身上的資質問題,兩人橫跨了漫漫一個州,飛了好久好久,她忍不住睡了過去,結果醒過來時法寶還在飛,只是師父的眼神變得木訥,她便知道,事情又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