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少女立刻從一名循循善誘的人師,變?yōu)闇喩斫鋫涞男拚嬲?,她沒有左右環(huán)顧,而是凝神在槍尖,時刻準備奮力一搏。 如今天色已是近黃昏,但不知為何,二人頭頂上空,已是一片血紅。 第5章 訪妖尋怪引鶴來(五) 煉氣期的修士還不能將神識外放,曲笙不知周圍發(fā)生了什么,只能全身戒備,忽看到一只渾身黑甲,身上覆蓋一層瘴氣,足有牛犢大小的妖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自己沖過來,她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那是個什么東西,手中只來得及掏出一張符箓,便覺得腥風(fēng)將至。 又要用掉一張符箓,好心疼! 她將符箓貼在眉心,雙目一瞪,護體靈力罩打開。 就當(dāng)那黑影將要咬上靈力罩時,突然傳來喝聲:“閃開!” 曲笙回身護住魯延啟向左側(cè)一翻,只見一道黑影掠過,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背對他們而立,一拳擋住了妖獸的攻擊。 妖獸不甘,又是一聲大吼,口中吐出瘴氣,雙爪撲上來便要撕咬! 那男子又是一拳過去,生生將那妖獸轟出三丈外! 六文錢在曲笙袖子里簌簌發(fā)抖道:“這是瘴犬,三階妖獸,性情殘暴,好食人。” 魯延啟第一次見妖獸,他明明腿軟,卻還抽出腰后的柴刀比劃著,六文錢一開口,他注意到師父身邊還有這么只小鼠,到底是好奇心占上風(fēng),不由問道:“你怎么知道?” 六文錢喝道:“笨牛,妖獸都有種族傳承,只要祖先知道,后代便會知道。” 六文錢不開口還好,它一幫腔,曲笙終于想起自己也是有靈獸的人了,于是她一把將六文錢從袖子里摸出來,作勢要往外丟,口中道:“你好歹也是二階靈獸,拿出對付我的本事,去迎戰(zhàn)!” 六文錢“吱吱”亂叫:“我們元寶鼠本就不擅戰(zhàn)斗,我妖力已是大損,不然當(dāng)初何必乖乖聽你的話!” 擋在他們前面的男子沉聲道:“不必你們出手,這妖獸本也是追我至此,由我一人應(yīng)付即可?!彼S后沖了上去,與那瘴犬纏斗起來,其間各種低階法術(shù)盡出,打得好不耀眼,流星飛虹那叫一個漂亮! 三階妖獸介于人修筑基和金丹修為之間,能與它斗個不相上下,眼前這名陌生修士,至少是筑基后期修為。 曲笙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便站起身拍拍裙子,收起六文錢,對魯延啟道:“乖徒弟,隨為師繼續(xù)趕路吧,天黑前我們要趕到云臺城,才好落腳住宿?!?/br> 魯延啟急道:“師父,那個人有難啊,我們不該幫忙嗎?” 曲笙道:“那位道友游刃有余,外人不好貿(mào)然出手?!鄙焓肿н^魯延啟的后領(lǐng),便要將他帶走。 只是兩個人剛走出兩步,就聽見后面?zhèn)鱽硌F垂死的哀鳴,魯延啟回頭一看,那男子果然已徒手將妖獸殺死,只是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那瘴犬已成一灘rou泥,連獸丹都碎了。 男子的身體搖晃了兩下,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魯延啟大聲道:“師父,他好像有事!” 徒弟太耿直還真是麻煩啊……曲笙嘆口氣,轉(zhuǎn)身走向那男子。 “道友可還好?”她問道。 那人不答,反而像是不堪重負一般,直挺挺向前倒下去! 筑基修士體魄強健,跌不壞,但是出于本能,曲笙伸手去抓他后領(lǐng)。 結(jié)果兩人體型差距太大,曲笙這小身板只到他肩膀,哪兒抓得住,于是手在半路直接掐了一個法訣,用一團小小的引風(fēng)術(shù)減緩他倒地的速度,當(dāng)然,曲笙那點微末的靈力也就剛夠給他翻個身這種地步,最后還是讓人躺在了地上。 她這才看清對方樣貌。 其實曲笙也不是沒見過市面的人,在她還小的時候,蒼梧派還沒搬到角子街,師父的洞府也有三五好友拜訪,隨行弟子個個清俊養(yǎng)眼,更別提她師父平生獨愛好顏色,收徒第一關(guān)便是相貌,所以曲笙和她的那些師兄師姐們,就算穿著料子最糙的法衣,也是風(fēng)采蹁躚,滿身的清貴氣。 明明是入不敷出的破落戶,一眼望去,通身氣度絕不亞于大世家子弟,若是夸贊個“美”字,都是褻瀆。 曲笙雖然窮,打小就是這么耳濡目染長大的,想當(dāng)年看如今,整個蒼梧派的弟子,窮得也就只剩一副不能吃不能用的好相貌了。在這種環(huán)境的呵護下,就算面對角子街那位能把男人挖骨吸髓的名角兒溫娘子,曲笙也能抄起鞋底往那張風(fēng)情萬種的臉上抽大嘴巴。 此時她沒心沒肺地想著,要是師父沒死,看到這張臉,定會將人帶回去供起來,日日對著這位大美人兒作畫三五幅,說不定她還能偷出去賣掉——師父的畫,還是能賺點靈石的,可惜人家覺得用自己的心血結(jié)晶去換靈石那叫一個“有辱斯文”,只會捶胸頓足嗟嘆“人心不古”,朽得一塌糊涂。 要不是曲笙一直暗中賣師父的畫,他們幾個弟子都得被師父養(yǎng)死。 就這么一晃神的功夫,魯延啟也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問道:“還有救嗎?沒死吧?”他看了一眼那人,驚道,“親娘乖乖,這是畫上的仙人吧?” 曲笙抬手示意魯延啟轉(zhuǎn)過身,然后用引風(fēng)術(shù)把暈厥過去的修士往少年的后背上一放,悠哉道:小蠻牛,師父這就給你上第一課,這修真界風(fēng)云詭譎,妖孽橫行,所以咱們啊,路見不平也別著急拔刀相助,這種行為不叫獨善其身,而是行之有道。但反過來,見死不救也不是我蒼梧風(fēng)格,這位道友大概是中了瘴氣,咱們將人帶去前面的云臺城,好歹救上一救,生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br> 魯延啟點點頭,其實他背著一個如此高大的成年男子還是有點吃力,但覺得師父開始教自己道理,心里高興,渾身便有使不完的力氣。 曲笙有心試試他的體力,何況魯延啟雖然有靈根,卻還未引氣入體,她就算有能短時間增加體力的小清丹,也沒辦法給他服用。 師徒二人無話,為了照顧魯延啟的腳力,他們趕到云臺城的城門時天色已晚,曲笙尋了一家客棧,數(shù)著銅板開了兩間下房,又要了一些熱飯食和兩桶熱水。來到房間后,她用熱茶化開一粒丹藥,吩咐魯延啟給那男子服下。 “修士在外行走,有些丹藥是必須要帶的,這可省不得錢,比如這一瓶,便是有清毒效果的百草丸,價格便宜量又足,對付一些小毒不在話下,等一個時辰后,你刺破他指尖,毒血流干凈之后應(yīng)該就沒事了……” “原來這么簡單,真是太好了?!濒斞訂⑺闪艘豢跉狻?/br> “為師還沒說完,這只是在瘴犬毒性不強情況下的樂觀估計,若是這瘴犬毒性大,中毒深,那明天一早,你就能輕松了。”曲笙拍拍魯延啟的肩膀道,“咱們上路可不能帶個死人?!?/br> 魯延啟渾身一激靈。 房間里兩張床,曲笙在男子躺著的那張床邊施法,設(shè)下了一個簡易的陣法,將靈力注入后,床板的輪廓里便有細微的光芒閃過。 “師父,這個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陣法吧?”魯延啟開眼界了。 曲笙點頭道:“這是最低階的警戒陣法,一旦他醒過來,為師便會立刻知道。延啟,此人修為比為師高,防御陣法想必也困不住他,也只能用這個陣法聊勝于無了?!?/br> 魯延啟這才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師父,他要是壞人的話……會殺我們嗎?” 曲笙揉了揉他的腦袋,雖然一個少女對一個少年做這個動作相當(dāng)違和,但當(dāng)事人都已經(jīng)很快進入了師徒狀態(tài),達到了內(nèi)心的協(xié)調(diào)。 “那可不一定,修真界有許多比死還可怕的方法可以折磨人,你想,咱們又打不過他,如果這人真的是壞人,為師也只能跟你一起下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