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不用皇上刻意囑咐,現(xiàn)如今局勢如此。你我都心知肚明,現(xiàn)在正是你翻身的最佳時機。其實,你明著是被貶來此地,而事實上,這又何嘗不是皇上作為一個父親對你的另一種保護呢?在皇上心中,最寵愛的兒子,還是你?!?/br> 沈銘堯定定地望著案桌上的酒盅,清冷黝黑的眼眸中復雜難辨。過了許久,他突然起身,向著書房外面走去。 白子彥見了急忙追過去:“你怎么突然就走了,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何時回去呢!” 沈銘堯在門口頓了一下,卻并未回答他的問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 沈銘堯出了書房,直接去了暖月閣。 他覺得現(xiàn)在自己的心好亂,凌亂的讓他有些恐慌,而這個時候,他總是迫切地想要見到她。 而一看到她,他的心總會漸漸地安定下來。 蘭陵看他一進門便神色凝重,一臉疲憊的模樣,什么也沒問,扶著他在床沿坐下,命人準備了熱水親自蹲下.身子給他泡腳。 她乖巧懂事,且又溫婉貼心,沈銘堯的心頓時融化了。 “陵兒……”他彎腰用手撥弄著她頭上的秀發(fā),張了張口,卻不知想要說些什么。 蘭陵抬頭看他:“將軍怎么了?” 他淡淡一笑:“沒什么,就是想這么叫叫你?!?/br> 今天的沈銘堯有些奇怪,蘭陵猜想著應當是與白子彥的談話有關,不過卻也不敢多問,只沖他笑了笑,繼續(xù)低頭幫他洗腳。 洗完了腳,蘭陵看他眉頭緊皺著,便又讓他躺在榻上,將腦袋擱在自己的大腿上,認真地幫他揉著頭皮。 她的手法不輕不重,卻讓他覺得格外受用,緊蹙著的眉頭也不知不覺間舒展開來。 心情好了一些,沈銘堯這才從她腿上坐起身,蘭陵見了有些狐疑:“將軍怎么不繼續(xù)躺著,不舒服嗎?” 沈銘堯笑著捏了捏她的柔夷:“我已經(jīng)好多了,陵兒來陪我說說話?!?/br> 他說著自己靠著床頭坐起來,將蘭陵也扯入自己懷里。 “將軍想跟我說什么?”蘭陵歪著腦袋看他,她總覺得今晚的沈銘堯有些不太對勁。 沈銘堯握著蘭陵的手,一雙眼眸漸漸變得深沉。 “陵兒你知道嗎,曾經(jīng)所有人都以為母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后宮佳麗無數(shù),獨她萬千寵愛于一身,那是天下間多少女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夢啊??墒菦]有人知道,她在宮里的那些日子一點都不開心。母妃很少笑,從我記事起,就沒有見她真心的笑過。 母妃在父皇還未得勢時嫁給他,卻又在他功成名就之時被貶妻為妾,將那原本屬于自己的后位拱手讓人,那個時候的母妃,定然是無助的吧。 父皇總說母妃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可卻依然不顧母妃的感受納了別的女人入宮??v然是為了穩(wěn)固朝中地位,可他又將母妃置于何地?” 蘭陵微微有些發(fā)怔,她沒有想到有一天沈銘堯會突然同她說起這些,說起他那些并不美好的過往。 不過,她也確實沒想到,向來被世人稱羨的汐貴妃,竟也默默承受了那么多的苦楚。果然,任何光鮮亮麗的背后,都是要付出沉痛的代價的。 她靜靜倚在沈銘堯的懷里,心里突然有些落寞。 或許,這便是帝皇之家的悲哀吧,他們一出生就注定了要一輩子提心吊膽,爾虞我詐,要為了生存而不斷地向上爬。為了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權勢,他們根本就不容許自己兒女私情。 皇宮,本就是個血腥的地方。那里埋葬了多少青春貌美女子的美好年華,又辜負了多少顆傾心托付的少.女.之心? 便如漢武帝的先皇后陳嬌,金屋藏嬌,原本是多么美好的愛情誓言,可是又究竟維持了多久呢?到頭來不過是入住冷宮,落得個無人問津,凄慘而死的悲慘結局。 心中悲憫頓生,她不由喃喃自語:“‘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怨啪醵啾°粋€女人該有多癡心,才會去奢望一個帝王的一心一意呢?” 沈銘堯原還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之中,聽到此話,卻突然回過神來,轉而一臉認真地看向她:“若那萬里江山需用你來換,我寧可不要!這世間萬物,獨你蘭陵是我此生不可辜負?!?/br> 他說得信誓旦旦,字字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有些感動,卻又覺得有些可笑。 “當初你的父皇定然也這般同你母妃保證過吧?但世事那難料,誰又能……” 沈銘堯俯身吻上她的唇,堵住她接下來要出口的話,眼眸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和他不一樣,我會用這一生來實現(xiàn)我對你的承諾。” 俊美的男子在自己跟前深情款款地保證,蘭陵只覺得心上某一處柔軟被觸動,伸手環(huán)上他的脖子,用吻來回應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至少,她相信他此刻的真心。 作者有話要說: 鎬京是很可怕,但我們男女主可是很堅韌的! ☆、小樹林遇刺 夏末秋至,天氣漸漸轉涼,沈銘堯終于決定帶著家人一起回皓京。 除了將軍府一些貼身伺候的人和一些隨從侍衛(wèi)之外,他還帶了林副將的兒子林靖宇上路,林靖宇此人雖年紀輕輕,卻足智多謀,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且他又一心想跟著沈銘堯大展所圖,沈銘堯如今正缺人手,又如何會不讓他如愿。 再加上沈銘玉一直對這個林靖宇諸多關照,明玉一天天大了,他也很想看看這個林靖宇究竟適不適合做自己的妹夫。 趕了近一個月的路,眾人來到一片茂盛的森林跟前,眼看著如今已經(jīng)日落西山,天色漸漸變暗,沈銘堯擔心林子太大夜里行走容易迷路,且又可能有野獸出沒,便提議在林子外面歇息一晚,待第二日天一亮再往前趕路。 沈銘堯都開了口,大家自然是不會反對,于是便在一片破舊的草棚里生了火,打算將就一晚上。 此地荒無人煙,放眼望去,竟是連個茶寮都看不見。不過幸好隨行的馬車里備有水和食物,且有可以遮寒的被褥,因而大家如此將就著倒也算不得辛苦。 圍在火邊吃飽喝足之后,天色已經(jīng)徹底地暗下來了。 沈銘堯看蘭陵吃好了,溫和地詢問:“困了嗎,你帶明玉去馬車里休息?!币驗橹挥幸惠v馬車,照顧隨行的女眷,他今晚是要和大家一起睡在外面的。 蘭陵和沈銘玉上了馬車,沈銘玉便已經(jīng)困乏地不行了,倒在軟座上就呼呼大睡。 蘭陵見了不由想笑,這丫頭,白日里不安分非要跟著大家騎馬,如今定然是累壞了吧。 她拿起一旁的大氅輕柔地幫她蓋上,自己則是斜靠在窗牖邊上閉目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