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抬頭看向床邊坐著的男人,此刻薄唇緊抿,神色復(fù)雜,黑白分明的一雙鳳眸好似染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周身散發(fā)的幽幽寒氣使得她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蘭陵壓下心里的忐忑,又笑著開了口:“我剛剛鬧著玩兒的,將軍不必當(dāng)真,將軍乃人中龍鳳,又是這清歌城之主,陵兒怎會真的讓你做那些燒火做飯的伙計。” 蘭陵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在沈銘堯跟前太放肆了,畢竟至今連他的脾氣秉性還不了解。 沈銘堯剛剛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小時候南歌最愛吃的便是他親手做的薺菜鮮rou小餛飩,平日飯量本來不大,但吃起餛飩來卻是能吃上兩碗。 蘭陵的話讓他突然有些恍惚,不由便失了神。 待回過神來,卻見蘭陵溫柔淡笑的眼眸中透著忐忑,他頓時又有些愧疚,好端端的怎就胡思亂想嚇著她了呢? 他伸手握上她纖細(xì)白嫩的柔夷,放在嘴邊小啄一下,望著她的目光中溫情款款:“既然陵兒想吃,我親自去做又何嘗不可?” 這下卻是輪到蘭陵目瞪口呆了,沈銘堯竟然真的答應(yīng)了?堂堂駐守邊關(guān)的大將軍,沈國的二皇子,如今竟然為了哄她開心親自下廚? 若真的這樣,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沈銘堯其實還是挺寵她的? 蘭陵呆呆傻傻的模樣引得沈銘堯一陣想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發(fā)什么呆啊,莫不是高興傻了?” 蘭陵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的點點頭,將沈銘堯的手捉過來:“將軍,你……你掐我一下看疼不疼?!彼X得自己現(xiàn)在可能是在做白日夢。 沈銘堯無奈搖頭,又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好了,你再休息會兒,想吃餛飩我今晚就做給你吃?!?/br> 蘭陵摸了摸被他手指點過的地方,好像……有感覺,那就說明不是做夢了。 得到了確定,她乖巧地點頭:“嗯,我這就睡?!?/br> 看她說完果真閉了眼睛睡覺,沈銘堯突然有一種回到了兒時的錯覺。 果然,他的南歌還是他的南歌,哪怕十年未見,她的善良單純一如當(dāng)初。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應(yīng)該算是那種人,別人對她猜測打量,她就會把自己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讓別人看透。 不過一旦對方放下了戒備,她也就會慢慢收起自己的烏龜殼,不經(jīng)意間露出自己的小性情。 其實生活中這樣的人還是挺多的。 ☆、嬌妻猶在懷 到了黃昏時分,躺了一天的蘭陵才漸漸起了身。 木瑤站在梳妝鏡前幫她綰發(fā),她則是用手拖著下巴,眨巴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發(fā)呆。 “木瑤jiejie,你說師父和汐貴妃會不會有什么特殊的關(guān)系呢,沈銘堯說師父臨終前留下的那個錦盒汐貴妃當(dāng)年也有一個,而且汐貴妃的鑰匙還能打開那錦盒底部的夾層。鐘樓里既然能搜集到天下間常人追查不到的秘密,會不會也有關(guān)于我?guī)煾敢郧暗氖履???/br> 木瑤正拿著梳子幫她梳理著背上的秀發(fā),聽到這話手里的動作頓了頓,隨即輕輕搖頭,仔細(xì)思索著:“這個我也不清楚,鐘樓多年前被敵人圍困,里面的很多情報資料在大火中都燒沒了。即便當(dāng)時鐘樓里當(dāng)真有關(guān)于姚先生和汐貴妃的事,經(jīng)歷了那場大火,恐怕現(xiàn)如今也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具體情況了?!?/br> 蘭陵點了點頭,緊蹙著的眉頭去并未舒展分毫:“師父和汐貴妃有著一樣的錦盒,而師父又死于當(dāng)今圣上之手,這其中原委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br> 或許,師父和汐貴妃年輕時曾是舊時,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被當(dāng)今圣上無情拆散?而當(dāng)今圣上,或許知道汐貴妃一直心系師父,這才派人取了師父性命? 可這也不對啊,汐貴妃是九年前去世的,而師父則是在汐貴妃去世的六年后才遭狗皇帝暗害,若說那狗皇帝發(fā)現(xiàn)了師父和汐貴妃的感情,因嫉妒而殺人,從時間上好似又有些對不上。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身后的木瑤緩緩開口勸慰:“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當(dāng)初你師父既然沒有告訴你,或許便是不想你知道太多,應(yīng)是為了你好。只要夫人現(xiàn)在好好的,姚先生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br> 蘭陵道:“我自會好生照顧自己,可師父大仇又豈能不報?何況,我們來清歌城的目的,不就是借沈銘堯的庇佑,有朝一日為師父報仇嗎?” 木瑤神色黯了黯:“難道夫人就不曾想過,或許……姚先生要你嫁給將軍根本不是為了讓你報仇?” 蘭陵扭頭看她,眸中盡是不解:“木瑤jiejie怎會這么想?若師父不是為了讓我替他報仇,又怎會讓我嫁給仇人的兒子?” “但夫人剛剛也說了,或許姚先生和汐貴妃關(guān)系匪淺,既然如此,將軍是汐貴妃的兒子,姚先生怎會希望你利用他?” 蘭陵面色微怔,半晌說不出話來。不得不說,木瑤的這些話確實有道理??墒牵麑嵲谙氩幻靼讕煾笧槭裁捶且屗藿o沈銘堯。 “但不管怎樣,我身為師父唯一的徒兒,師父視我為親女,他的仇我還是一定要報的?!碧m陵信誓旦旦地道。 不管怎樣,有一點她很是肯定,那就是她要報仇! 那狗皇帝害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她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木瑤有些心疼地看著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嘆:看來,將軍想要化解夫人心中的仇恨,還有很艱難的路要走。姚先生的死對夫人的打擊太大,她不哭不鬧不代表她不傷心,不難過。恰恰是痛到了心坎兒,恨到了骨子里,才會刻意的去偽裝平靜。 “對了木瑤jiejie,你在鐘樓待了那么久,知不知道一些可以避子的偏方?!彼咏蜚憟蚣热皇怯兴康?,那便不能懷了他的孩子成為牽絆。 木瑤面色微驚,低頭看向跟前的女子,心中暗道:這丫頭,怎么又想到了這上面? 見木瑤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蘭陵頓時有些急了:“木瑤jiejie,你一直盯著我做什么,到底有沒有?。俊?/br> 木瑤回過神來,輕輕搖頭:“沒有?!?/br> 蘭陵面露失望:“看來,我明日還是去藥鋪里問問吧。” 木瑤問:“夫人想好了嗎,避子的湯藥喝多了恐對身體有損。” 蘭陵嘆息一聲,神色黯淡了幾分:“那能有什么辦法,總不能任由和沈銘堯這般發(fā)展下去,將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怎么辦?我一心想要殺的人,可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將來……注定是要恨我的,甚至?xí)⒘宋医o他父皇報仇。既如此,我又何必再生下一個孩子去糾纏他?” “啪嗒”一聲,木瑤手里的白玉梳子一不留神掉在地上,摔成了兩瓣。二人齊齊低頭看向地上的碎片,久久沒有再言語。 站在門外的沈銘堯突然心上一痛,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 屋子里沒了談話的聲音,他卻突然沒有勇氣再邁進(jìn)去。 他一直以來的猜測果然沒錯,是父皇殺了姚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