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林潛又道:“去鎮(zhèn)上買?!?/br> 玉秀又嗔他一眼,“你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呢,這一套細(xì)棉布的衣服,布料二百文,我緊著點做,兩三天也就做完了,可人家成衣鋪里,少不得要賣你三五百文,你有那么多銀子給人賺?” 林潛聽了,卻道:“我有。” 說著,他就伸手在枕頭下一摸,摸出個荷包,遞給玉秀。自從上次那張一百兩的銀票差點搞丟后,他就弄了個荷包,塞在枕頭下,省得又忘掉。 這荷包上也無半點繡樣,說好聽點是荷包,說難聽點就是個巴掌大的布袋子,而且看著癟癟的。 玉秀有些遲疑,道:“你自己收著就好,不用給我?!?/br> 林潛卻拉過她的手,將荷包往她手中一塞,道:“以后都給你。” 玉秀心里有些甜蜜,將那癟癟的荷包打開,卻被里面的東西嚇了一跳。 里頭有幾張銀票,還有一些銀錠子和碎銀子。 玉秀將銀票拿出來,上頭的文字她倒認(rèn)得,夏知荷教過她,銀票一共三張,一張一百兩、一張二十兩、一張十兩,銀錠子有七八個,加上碎銀子差不多也有個十兩。 她長這么大,還未見過這么多銀子,忙抬頭看著林潛,道:“這么多,你還是自己收著吧?” 林潛搖頭,“給你,以后的也給你。” 原本當(dāng)初他手上就一百兩,買地蓋了房子,又買了家具,后面又給玉秀買了點東西,他買東西都挑貴的買,而且從不講價,所以那一百兩很快只剩二三十兩。 趙氏又對他說,成親后可以把銀子交給媳婦兒管,他當(dāng)時看著自己手上的銀子,第一次覺得有些為難,就這么一點,不知道媳婦兒會不會嫌棄他,所以那會兒,他就動了出門再賺點銀子的念頭。 實際上,如果他那時不出門,眼下就將那三十兩給玉秀,玉秀也絕不會覺得少。畢竟這村里,還沒幾戶人家家里有三十兩呢。 玉秀聽林潛這樣說,知道他心里是真心實意這么想的,也沒再推脫,反正他們兩人既然成了夫妻,也就不必分得那樣清楚,只要她自己沒有私心,不把這些銀子私自昧下就好。 其實她心里更好奇,林潛這些年在外頭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有這么多銀子,要知道,尋常人就算在外打拼十幾年,也是難以攢下這么多錢的,更何況林潛他還蓋了這么大的房子。 不過眼下卻也不好去問他這些,兩人剛成親,正有些蜜里調(diào)油的意思,她不想問了什么不該問的,掃了他的興。 知道如今兩人手頭加起來有不少銀子,玉秀心中便有底了,對以后的日子也更加充滿期待。 晚飯又是玉秀掌勺,林潛給她燒火,兩個弟媳幫忙洗碗。 吃了飯,林潛讓玉秀回房,自己去廚房端了熱水。 玉秀把林潛趕去外間,自己在里間脫了衣服擦身,待看見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她又羞又惱,也不敢細(xì)看,匆匆擦完就穿上衣服。 林潛在外頭也沖了澡,帶著一身水汽進(jìn)來,見玉秀坐在桌邊,穿針引線準(zhǔn)備開始做針線的模樣,也不說話,過去一把抱起她就往床邊走。 玉秀驚呼一聲,忙拽住他的衣襟,道:“做什么?” 林潛把她往被子里一塞,“睡覺?!?/br> 見他也躺進(jìn)來,玉秀終于開始心慌,揪著被角慌慌道:“我、我身上還沒好……” 林潛轉(zhuǎn)頭來看她,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fā),道:“我知道,睡吧。” 玉秀惴惴不安地躺了一會兒,見他果真沒有別的動作,方才放下心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察覺她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林潛睜開眼,起身從衣柜里拿出一小瓶消腫的藥,輕手輕腳地剝開玉秀的衣服,往她下面仍有些腫的細(xì)縫里抹了一些。 白天就想給她上藥了,可她一直不肯,只好等她睡著了再來,抹了藥,明天應(yīng)該不會喊痛了吧。 林潛蹲在床頭看了她一會兒,熄燈上-床,把人抱過來上下揉捏一翻,嵌進(jìn)自己懷里,滿足地睡去。 ☆、第38章 回門 婚后第三日,就是回門的日子。 一早玉秀和林潛起來,趙氏已經(jīng)在堂屋等他們了,見了他們便指著面前的大籃子道:“阿潛,你今日陪玉秀回門,這是我和你爹幫你備的禮,你看看,有什么要添的自己添進(jìn)去?!?/br> 玉秀和她道了謝,道:“娘和爹準(zhǔn)備的,必定比我們想的周全,沒什么要添置的了?!?/br> 趙氏聽了這話,心里又夸玉秀懂事。 飯桌上,趙氏道:“等這回門禮一過,也就沒別的什么事了,我和你爹不放心山里,想今日就回去?!?/br> 玉秀聽了,忙道:“我們二人剛成親,家中事物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正等著和娘請教呢。” 趙氏便笑道:“過日子么,就是那么一回事,肚子餓了做飯吃,天黑了睡覺就成了,哪有什么好指教的。” 玉秀看一眼林潛,在桌下偷偷拽他的衣服,對趙氏道:“我們舍不得娘和爹,這院子這么大,等爹娘走了,哪里都空蕩蕩的了?!?/br> 林潛也道:“再住幾日吧?!?/br> 趙氏仍笑著搖頭,“倒不是我不想住了,一來這山下我和你爹他們都住不慣,二來如今已經(jīng)三月份了,家里許多事情正等著去做呢,再耽擱下去,咱一家子人都要喝西北風(fēng)了?!?/br> 聽她這樣說,玉秀便不好再挽留,只得道:“既然如此,那等爹和娘下山時,一定要來家里坐坐,兩位小叔和弟妹若有事下山來,也盡管來家里住,別生分了才好。我和阿潛也會時常去山上看爹和娘?!?/br> 趙氏戲謔道:“你若想家里熱鬧些,光盼我們來是沒用的,我們才能住幾天呀?你們小兩口努力些,給家里添幾個人丁不就好了?” 這話說得其余幾人都偷笑起來,玉秀鬧了個大紅臉。 早飯后,趙氏就和兩個兒媳婦收拾東西去了。本來他們就是因林潛成親,才過來住幾天幫幫忙,因此也沒帶多少行李,幾人很快收拾完。 玉秀和林潛送他們至小遙山半山腰處,之后又折返回來。 新婚夫婦第一次回娘家,時間要不早不晚,在巳時到娘家差不多。 眼下時間還早,玉秀便回房換了套衣服。 成親之前,她做了兩套新衣服,一套桃紅的,一套玫紅的,這兩日她一直穿桃紅的那套,眼下便換了玫紅的長裙。 此前她的衣物都是素色居多,少有這么鮮亮的,一開始穿上她自己都看不習(xí)慣,現(xiàn)在看久了,才覺得好些。 她又把發(fā)髻打散重新挽了一個,在選首飾時猶豫了一下,選了林潛送給她的那支蝶戀花金簪,一對小巧的銀耳環(huán),趙氏給她的那對銀鐲,夏知荷給她的一個金戒指。 這樣的打扮,其實是有些隆重的,但她要的就是這樣的隆重。 今日回門,必定有許多人要上門來看,不管她們是真的關(guān)心她過得好不好,還是抱著別的什么心思來看熱鬧,她都要讓她們看得清楚、讓爹和娘放心,他們的女兒,現(xiàn)在很好。 她戴完首飾,又涂了點脂粉,在鏡子前照了照,才出房去。 林潛正在堂屋等她,見她進(jìn)來,視線便落在她身上不挪開了。 玉秀緩步走過去,歪頭輕輕摸了摸自己頭上那只金簪,道:“這是你送我的,我很喜歡,好看嗎?” 林潛點頭,“好看?!?/br> 玉秀抿唇笑起來,道:“我們走吧。” 新房和李大柱家同在李家溝,相距不過二里路,兩人便慢慢走過去。 一路上遇見不少人,若是相熟的,玉秀笑著打招呼,不甚熟的只點點頭示意。 還未到家里,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幾個人在門前等候,夏知荷站在最前邊。 玉秀一見夏知荷,鼻子便開始發(fā)酸,幾步走上前去,微紅著眼眶道:“娘,我回來了?!?/br> 夏知荷眼眶也有些紅,算起來,母女兩人也有整整兩日未見了,雖知她嫁得近,也相信林潛的人品,可到底還是擔(dān)心呀。 想她新婚那日是不是餓了一整天,想她第二日敬茶有沒有被為難,想她拖著酸痛的身體給公婆做飯是不是委屈了。 天下父母的心,大抵都是如此的,子女一刻不在眼前,就一刻也止不住憂心。 幾人簇?fù)碇@對新婚夫妻進(jìn)門,林潛給夏知荷和李大柱也磕了頭,之后男人們留在堂屋說話,幾個婦人則去了房里。 夏知荷拉著玉秀上上下下地看,見她面色紅潤,氣色良好,方才放了心。 那幾個婦人也在打量玉秀,從她簇新的玫紅長裙到白皙紅潤的肌膚,從頭上金燦燦的簪子到小巧可愛的耳環(huán),從沉甸甸的對鐲到精巧細(xì)致的金戒指??戳艘槐橛忠槐?,最后得了結(jié)論,玉秀在夫家的日子,確實過得很好。 琴嬸子是真心實意替玉秀高興,看她這身打扮,嘴上直嘆:“除了那日穿嫁衣,我還是第一次見玉秀穿這么鮮亮的衣服,沒想到竟這樣好看,襯得她的皮膚跟透明的一樣,長得白就是好呀!玉秀,嬸子跟你說,以后可別穿那些灰的青的了,年輕人,就是要穿點紅的黃的,又喜慶又好看!” 玉秀笑道:“好,都聽嬸子的。嬸兒,月梅這兩日回來了嗎?” 琴嬸子道:“回了,你出門當(dāng)天她本來就要來的,可她婆婆摔了一跤,躺床上離不開人伺候,昨天她得空回來一趟,讓我一定和你說,等過幾日,她就上門去給你請罪?!?/br> 玉秀道:“老人家的身體要緊,我這里又沒急事,您讓她別急,有空再來找我?!?/br> 一個婦人道:“玉秀啊,你頭上那是根金簪吧?簪子上的花樣是什么呀,怎么一顫一顫的,看著像要飛走了一樣?” 玉秀笑道:“嬸子,是金簪,上頭是一只蝴蝶呢?!?/br> “哦,難怪要飛起來,做得怪像的,這簪子是你男人送你的?” 玉秀抿著嘴笑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那婦人又道:“得不少銀子吧?” 玉秀道:“我也沒問他?!?/br> 邊上另一個婦人道:“肯定要不少銀子,我說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會打算,有銀子去買這些沒用的,不如留著多買幾畝田。玉秀,你說是不是?” 玉秀只是笑著不說話。 幾人又說了些話,琴嬸子打頭,帶著她們出去了,留下母女兩個。 夏知荷又看了看玉秀,滿意地點點頭,“你今日穿這身,我都要認(rèn)不出你來了??茨銡馍诲e,我也就放心了。他家里怎么樣?” 玉秀坐在她邊上,纏著她的手臂道:“家里人都挺好的,婆婆待我很好,其他人都聽婆婆的話,今日一早,他們就回大遙山去了。” 夏知荷道:“你婆婆的性子,我是放心的,當(dāng)初就是看她直爽利索,不是個找事的,我才會同意你和阿潛的親事。怎么今日就讓他們回去了,你沒留一留?” 玉秀道:“留了,婆婆說山里有事,她放心不下,執(zhí)意要回去。” 夏知荷想了想,點點頭道:“她這是為你和阿潛考慮呢。若住得久了,難保你兩個小叔和弟妹不會生出什么心思來,回去了也好,住得近了難免會有摩擦。不過雖然不住一塊,他們倒是你的公婆,是阿潛的父母兄弟,你們可要常走動走動。” 玉秀道:“我知道的?!?/br> 夏知荷又說了些話,突然低頭湊到玉秀耳邊,小聲道:“阿潛有沒有欺負(fù)你?” 玉秀剛要搖頭說沒有,待反應(yīng)過來夏知荷的意思,臉上登時通紅。 夏知荷看她這樣,哪里還不明白,便道:“和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身上還痛嗎?” 玉秀紅著臉搖頭,聲音細(xì)得跟蚊子一樣,“昨天痛,今天不痛了?!彼桓腋闹烧f,昨晚林潛趁她睡著偷偷給她抹藥的事,其實當(dāng)時她醒過來了,卻一直撐著不敢睜眼。 夏知荷摸摸她的臉,道:“阿潛今年也二十八了,他這把年紀(jì)才娶親,又身強(qiáng)力壯的,那些事兒自然想得多,你卻不能由著他胡來,若身上難受,就不能同意,知道嗎?” 玉秀垂著頭,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夏知荷又道:“不過,你也不能因自己害羞,就一直掬著他,他若求了兩三次,你總要應(yīng)一次,否則夫妻感情慢慢就會冷下來了。況且,我之前和你說過,你們一成親,就該考慮孩子的事了,你婆婆有沒有提起?” 玉秀抬起頭來,輕聲道:“有的。” 夏知荷道:“這是正常的,阿潛是家里大哥,如今他弟弟的孩子都五六歲了,他才剛成親,難怪你婆婆心急。不過你也別著急,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你和阿潛都年輕,孩子很快就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