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第六十四章 翌日。 陳昭的晚課結(jié)束以后,趙真直接就同陳昭去了他的軍帳,一進去便將書摔在了他的桌子上,發(fā)脾氣道:“瞧你出的這餿主意!現(xiàn)下好了,兒子當真了,你要我怎么辦?還真進宮給他當妃子不成?” 陳昭聽完靜靜看著她,淡定道:“那我去廢了他?!?/br> 本來火冒三丈的趙真一聽,又瞧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登時就傻眼了,不過多時又回過神來,指著他道:“你敢!你敢碰他一根手指頭試試!” 陳昭嘆了口氣,按她坐在椅子上:“所以你先冷靜下來,和我好好說行不行?”若是發(fā)脾氣能解決問題,那這世間便沒有問題了。 趙真聞言哼了一聲,瞪他道:“你說,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說?!?/br> 陳昭拉了椅子到她面前坐下:“你先和我說說,上了馬車以后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子和你說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一定要詳細,細節(jié)都不可放過?!?/br> 趙真姑且耐下性子回憶了一番,把能想起來的都和陳昭說了。 陳昭聽完以后似是仔仔細細想了一會兒才道:“所以他對你只是摸了手,抱了你一下,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趙真一聽這話瞪起眼睛:“怎么?這你還嫌不夠???” 陳昭搖搖頭:“不,我只是想說,他若真的對你有所企圖,是不會只做這兩件事的。”趙真的兒子不是這般矜持內(nèi)斂的人。 趙真聽完送了個白眼給他,奚落他道:“你以為兒子是你啊!直接強吻才算是有所圖?” 陳昭嘆了口氣,覺得和她是解釋不清了,又道:“你說他問了你失憶的事,又問了我扮的丫鬟的下落,后來還讓你叫他的小字?” 趙真點點頭:“對,沒錯,你是沒看到他當初那個樣子,和那個眼神,簡直……”她抖了下身上的雞皮疙瘩,終究還是沒形容出來,接著道,“后來你也看到了,他是怎么對我的,都這樣了,你覺得他還能是半點心思都沒有嗎?”雖然她覺得兒子的舉動有些突然其來,但那表現(xiàn)真的不像沒有半分心思的模樣。 陳昭道:“我倒覺得應(yīng)該另有隱情,依我之見,你此時還是按兵不動為好,很快便能知道他的目的了?!?/br> 趙真聽完又氣急了:“你說得輕巧,若是他要納我進宮我該怎么辦?難不成違抗皇命?” 陳昭安撫她道:“別急,即便如此,仍有一計可以化解?!?/br> 趙真挑眉道:“什么計?你倒是說說看看!” 其實此計為下下之策,但愿不會用到為好,他看向趙真,盡量用柔和一些的語氣道:“到時候把你說成是他同母異父的meimei就好了,他自然不會再強要你進宮去,想要追究人都不在了他也沒辦法?!?/br> 趙真聞言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睛:“你倒是豁的出去!你豁出去了,我不行,我不能讓兒子覺得他母后是個不忠不義之人,不如干脆就告訴他我是他母后好了,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瞞的了?!?/br> 之前她不想回宮,是因為不想因身份的關(guān)系再和陳昭牽扯不清,這才瞞著兒子女兒。如今她和陳昭已經(jīng)冰釋前嫌,也沒必要瞞著了,不如就直接說清楚,她自己生的兒子,自然有千萬種方法讓他相信。 陳昭攔她道:“不,你還是要瞞著?!彼麛嗔讼?,認真道,“之前是我替你瞞著,這次換你替我瞞著可好?” 趙真聞言皺起眉頭:“為什么?你倒是說出個理由來。” 陳昭與她坐近了一些,認認真真道:“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雖已不在帝位上,卻仍借丞相之手插手朝堂之上的事宜,近日來有許多事情令我憂心,勍兒終究年紀尚青,易被他人所左右,很多事情還不能做到穩(wěn)妥?!?/br> 趙真聽完不解了:“那我們不是更要承認了,只有承認了,你回到宮中去,才方便你幫他啊?!?/br> 陳昭搖搖頭:“你不懂,已經(jīng)坐到帝位上,即便是父子也會生出隔閡,皇權(quán)已在他的手中,我是無法左右他的,若我強行插手他的事情,父子反目也未嘗不可能?!?/br> 趙真聞言卻是不贊同的:“你也太過杞人憂天了,勍兒不是這樣的孩子,我們都還在的時候,他不是事事都聽你的話嗎?諸事都會先過問你然后再決定,怎會和你反目呢?” 陳昭不得不點破道:“那是因為沒涉及到他自己所在意的人和事。” 趙真一愣,他這話便很值得深思了,她遲疑道:“你說的莫非是皇后?” 說起來兒子和她還算是貼心的,很多話都會和她這個母后說,沒有什么避諱,唯獨他和皇后之間的事情,他總是不愿和她多講,趙真也不想插手小兩口的事情,便不多問。而陳昭這么一說,她只能想到事關(guān)皇后了。 陳昭沒點頭也沒搖頭,道:“事情還不明朗,我還無法斷定。從前你我都覺得如嫣是個好兒媳,聰慧機敏萬事周全,所以她插手政事你我也從未管過。你上次也見到了,我們不在以后,勍兒諸事仍會和她商討,我們不在宮中,也不知道有哪些是皇后替他做的決定,但自古后宮不干政都是有道理的,我不是說兒媳如何,只是她背后畢竟還有另一個家族……” 話說到這里也不必再多說了,趙真自是明白了一二:“是秦家有什么動作了嗎?” 趙真對秦家也是知曉的,先帝在位之時秦氏一族是鼎盛時期,秦家的族長是丞相,秦氏一族的人占了接近半個朝堂,后來秦丞相暗中扶持三皇子黨,與太子黨斗爭,皇權(quán)斗爭本就是瞬息萬變的,最后太子與三皇子皆被廢除,秦丞相便辭官還鄉(xiāng),不久就病逝了,雖免于全族覆滅,但從此秦氏一族便一蹶不振,不得重用。 陳昭即位之后,朝堂正是動亂之時,能用的人才寥寥無幾,便召當時秦家族長秦玉回京,留在他身邊輔佐政事,秦玉感恩一直忠心耿耿,也從未開口替族中人索要過一官半職,后來陳勍出生,委任他為太子太傅,秦家雖說權(quán)勢不大,卻算是風光無限。 據(jù)趙真所知,秦玉是個很有才華的人,為人品性也有文人的清高,與他父親不同,他對權(quán)勢似是沒那么大的野心,只喜歡在學(xué)問上斤斤計較,難道都是他裝的不成?她和陳昭這么一離開,他便按耐不住了? 陳昭搖搖頭:“近日來朝堂之上的變動很多,也不止是秦家的權(quán)勢在壯大,但兒子想提拔秦家的用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這其中有很多事,我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和你理清楚,但我想你繼續(xù)瞞著兒子,我用現(xiàn)在的身份去做事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處理很多事情也方便了許多?!?/br> 陳昭從來不要求后宮不可干政,但皇后對皇帝的思想干預(yù)的太多,他便不能坐視不管了。他兒子性情如何,他很了解,試探趙真的主意一定是皇后出的,兒子不愿卻仍言聽計從到這種地步,這就是很大的事情了。陳勍作為一個皇帝,他的思想絕不定能被女子所左右,他必須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趙真聽完半響沒有說話,陳昭拉了下她的手,她才道:“陳昭,近日來我對你算是言聽計從了,你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但這并非代表著我傻可以任你為所欲為,我之所以聽你的,不過是因為我還寵著你!這次便再聽你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就不和你廢話了?!?/br> 其實陳昭也明白,趙真的性子就是這樣,只要她想,無論對錯她都愿意聽,但只要她不想,誰也別想動搖她半分。 陳昭臉上露出笑意,恭敬道:“為夫多謝夫人恩典。” 趙真沒理會他這茬,揉揉肚子起身:“餓死了,不和你說了,我回去吃飯去了?!闭f罷便向外走。 陳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食盒,攔她道:“等下,你把這個帶回去嘗嘗。” 趙真接過來,好奇道:“這什么???” 陳昭輕咳一聲,面上有幾分不自然:“奶糕,今日終于做出了一份好的,便帶給你嘗嘗?!?/br> 趙真聞言驚奇了,正要打開看看,陳昭按住她的手:“你回去再嘗吧?!?/br> 嘖,還不好意思呢。行吧,她便回去再嘗。 趙真收了手,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繼續(xù)努力,再多學(xué)點,你便能頂替路鳴的位置了。”說罷瀟灑走人了。 陳昭摸了下溫熱的唇,無奈的搖搖頭,她真當他那么清閑啊?不過她說的也對,是要找個人頂替路鳴的位置他才能放心。 陳昭正想收拾收拾也去吃飯,突地想起了女兒的事還沒和趙真說呢。他趕忙追了出去,但趙真早不見人影了,看來只能等明日再說了。 * 趙真回去的路上便把食盒打開了,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乳白色的糕點,她拿了一塊放進嘴里,奶香便四散開來,甜滋滋的味道融化在口中,十分好吃,感覺比路鳴做的還甜。 她不禁美滋滋的笑了起來,但眼瞅著離軍帳不遠了,想到了蘭花那個大胃王,她默默把食盒藏進了懷里,這個她不舍得分給別人吃,還好外孫女今日沒來,就一個蘭花還好蒙騙一些。 她大步往軍帳走,一個雜役的小兵從她身旁匆匆而過,她看了眼沒理會兒,徑直走回自己的軍帳,正要撩軍帳進去,突地聽到里面有奇怪的聲音,像是……男女交合之時會發(fā)出的聲音…… 怎么回事? 第六十五章 趙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站在賬外愣了一會兒,可是越聽越像,便站不住了,若這是旁的地方她可能轉(zhuǎn)身就走了,可這是她的軍帳,里面住的都是還未婚嫁的女孩,她外孫女今日請了假,在家休養(yǎng),那里面的便是……蘭花? 她撩了門帳進去,那曖昧的氣味便撲鼻而來,還夾在著飯菜的味道。 她先看到的是撒了一地的飯菜,再看向蘭花床上交疊的兩個人,他們的衣服都沒有盡數(shù)脫下去,上衣還穿在身上,上面的是蘭花,下面的人被擋住了臉,她看不清是誰。 得虧她是個孩子都生了兩個的老婦人,若是個不更事的女孩瞧見這場景,怕是早就嚇跑了。 蘭花就算再愁嫁,也不該是個會胡來的孩子,她覺得蹊蹺,喝道:“蘭花!” 蘭花似是沉浸在了歡愛之中沒有聽到,口中都是令人羞赧的呻吟聲。 她身下的人突地喊道:“小姐!” 這聲音是……“路鳴?” 蘭花身下的路鳴開始使勁的推她,似是力量懸殊被蘭花死死地壓著,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道:“小姐!小姐!救我!” 趙真聞聲立馬上前,點了蘭花的睡xue,將她撥到一邊,這才看到她臉上異常的紅暈,她不敢看路鳴,背過身道:“先把衣服穿好!” 后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穿衣聲,還有路鳴抽氣的聲音,想必是身上受了傷,碰到了傷處。是蘭花強了他嗎?真是……了不得啊…… 她當年對陳昭雖然也是半強迫,但后來好歹是陳昭他自己愿意了,回應(yīng)了她,她敢才繼續(xù)下去,蘭花這個怎么也不像是路鳴愿意的,要不然也不會讓她救了。 后面?zhèn)鱽硐碌氐穆曇簦^而路鳴有些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面前,清雋的臉上滿是淚痕,衣衫僂爛,顯然是遭受了慘烈的凌辱,看著很可憐,他撲通一下跪下:“小姐……我……請小姐為我討回公道!” 趙真一聽扶他起來:“起來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刻m花是被下了藥嗎?” 路鳴有些站不穩(wěn),趙真便扶著他坐下,斟了杯水給他:“你先坐?!闭f罷走向蘭花,那床上血跡斑斑的,看著有些嚇人,趙真便將昏睡的蘭花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先替她蓋上被子,摸了摸她的額頭,體溫高的很明顯,確實有被下藥的跡象。 她重新走回路鳴那里,路鳴伏在桌上抽泣,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這種事情趙真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在他肩上拍了拍,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鳴抬起頭,眼中夾雜著怒意和恨意,將前因后果一一道來。 路鳴今日照常過來給她們送飯,見她不在本來要走的,但被蘭花拉住了說話,便干脆多等一會兒,等她回來說幾句話再走。這期間,蘭花肚子有些餓,瞧見他額外帶的點心,便拿起來吃了幾塊,吃著吃著便說他今日做的點心味道怪,路鳴聽了便也拿起一塊嘗了嘗,還沒嘗出什么,蘭花便出現(xiàn)了異樣,臉色變得漲紅起來,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他覺得不好,便想走,接著就來不及了,走到門口被蘭花拉了回去,然后他自己也被藥效腐蝕了,才發(fā)生了這種事。 趙真聽完看向地上灑落的點心,好巧不巧正是奶糕。 路鳴啜泣道:“小姐,今日的點心是我與陳助教一起做的,做點心的原料只有我們兩人碰過,做完便放進了盒子里,誰也沒再去拿,可這點心卻被摻了藥,我怎么會害小姐,又害了自己呢?” 趙真聽完皺皺眉頭,所以他這是懷疑藥是陳昭下的? 趙真將懷中自己的那一盒拿了出來:“這是陳助教方才給我的,我已經(jīng)吃了好幾塊,吃完以后卻并沒有任何事情,若是和你的一樣,這盒也應(yīng)該有問題才是?!?/br> 路鳴看著她手中的點心,悲涼道:“小姐,路鳴人微命賤,不敢亂說什么,做點心的時候只有我和陳助教兩人,原料都是一樣的,點心是各做各的,然后從一個鍋里拿出來的,做好以后放在了相同的盒子里,這期間不免會有拿錯,或是別的什么,路鳴不敢斷定,但路鳴絕無害人之心!”說罷神情越加悲憤起來。 趙真安撫的拍了拍他:“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害人,但陳助教也不會,他是不會害我的,更不會用這種方式害我,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人從中作梗,你放心,我定會將此事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的。” “小姐為何如此信任陳助教?路鳴卻覺得他處處都在算計小姐……” 趙真蹙眉打斷他,道:“路鳴!我知道你此刻很憤怒,但也不可妄下定論,陳助教此人我再了解不過,而且不瞞你說,我與他已有夫妻之實,他用不著如此陷害我,我說會還你一個公道,便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路鳴聞言一震,神色越加凄涼起來,伏在桌上沒再說話。 趙真嘆了口氣:“我先帶你到軍醫(yī)那里看一看,若是因此影響了以后便不好了,剩下的事我會與沈大將軍商議,盡早查出事情的真相,有人敢在神龍衛(wèi)作梗,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彼坏鼐拖肫鹆朔讲排龅降哪莻€小兵,可惜沒看清楚面容,只記得大概的身形。 趙真見他失魂落魄,又坐過去安慰了幾句:“這人本是要害我的,卻不想被你和蘭花誤食,你們兩人因我而遭遇此不測,我以后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路鳴雙眼無焦道:“小姐……事情變成了這樣,你是不是要讓我娶她為妻了?” 趙真猶豫半響道:“這……不該是我替你們決定的,蘭花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她不知道這事該怎么勸,說到這里沒說下去,扥了扥他道,“先不說這個了,我?guī)闳ボ娽t(yī)那里?!?/br> 真是可憐了蘭花這么個好姑娘,她本來想培養(yǎng)一下,說給沈桀的。 之后路鳴便如個木偶一般一句話也不說的被她帶到了軍醫(yī)那里,他身上有些挫傷和撞傷,私處有撕裂,好好休養(yǎng)倒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趙真又安慰了他幾句,去了沈桀那里,這其中牽扯了陳昭,交由外孫處理,一定不會令路鳴安心的,所以只能交給沈桀。 沈桀此時正和幾位將軍處理軍務(wù),見她來了,且面色不大好的樣子,便先讓幾位將軍回去了,待到人都走了,他問道:“長姐怎么來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趙真將事情細細與他說了一遍,道:“這其中牽連了陳昭,但歹人要害的人是我,我希望你能秉公辦理,將幕后的歹人揪出來?!?/br> 沈桀聽完一掌拍在桌上:“簡直找死!竟敢在軍中為非作歹!到底是有幾個膽子?長姐放心,事關(guān)長姐,我一定會將此事辦妥,覺不會放過作歹之人!”說罷,他起身出去吩咐副將立馬去查此事。 趙真囑咐道:“事關(guān)女子的聲譽,此事一定要暗中調(diào)查,切莫張揚?!?/br> 副將應(yīng)下退去。 趙真有些不放心還在昏睡的蘭花:“我回去看看蘭花,你派人去找尋位女大夫到我那里,要盡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