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祁問沈鳶，“你崇拜誰？”

    一瞬迷糊，沈鳶才反應(yīng)過來章祁的話。章祁并非真的問她崇拜誰，而是想要問她覺得誰樣樣都好。沈鳶沉吟半晌，似想得認真，回答，“從前是沒有，往后是不知道會不會有?！?/br>
    章祁笑一笑說，“會。”

    他莫名極為肯定，沈鳶不覺失笑，卻堅持反駁，“那可未必，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她不自覺想起賀正初，那大概是一個錯誤，可她也不怎么在意了。

    正當想著，魚鉤像是被什么咬住用力往別處拉扯，醒覺是有收獲的沈鳶頓時回神且收斂思緒。她將魚線收回來，一時想到別的，便沖章祁微微一笑道，“其實也可能是愿者上鉤……”

    章祁輕唔一聲，問，“那你的鉤呢？”

    ·

    沈落尋到處新的地方坐下，又伸手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招呼韓玹來坐，毫無避忌。韓玹沒有依言到沈落的身邊，保持了一點距離才坐下來。秀禾秀苗送上魚餌與木桶，一貫懂事退到遠處。

    未介意韓玹不肯靠近，沈落僅是提醒他，“韓將軍，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彼@邊說著，那邊重新擺弄好魚鉤、魚餌、魚竿，又繼續(xù)釣起了魚，倒是什么都不耽誤。

    韓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執(zhí)著這種問題，那要他怎么回答？他看向沈落，眼底藏著一抹無奈之色，沈落眨眼看他，卻不覺得那是沒有意義的問題。韓玹只好道，“你說什么都對?！?/br>
    沈落被韓玹的話惹得笑起來，“難道是在夸我好看？”韓玹不回應(yīng)，沈落一下丟開魚竿，跑到他的身邊，彎腰將臉湊到韓玹面前，追問，“是夸我好看嗎？”韓玹躲開她又湊上去，一遍一遍重復(fù)自己的問題，勢必要聽到答案。

    到最后被沈落鬧得沒有了辦法，韓玹唯有說，“就當是吧?！鄙蚵浔阌X得有些敷衍的意思，她置氣地伸手點點韓玹的魚竿，像嚇唬又像威脅，“韓將軍，你不說實話，我就把你的魚嚇跑?！?/br>
    沈落又耍起無賴，韓玹嘴角微彎，撥開她的手道，“那有什么？你不跑就行?！?/br>
    他的語氣頗理所當然，沈落臉紅了紅。她看了一眼韓玹，又看了一眼他，終究不再糾纏，乖乖縮回自己的位置。沒過多會，沈落的聲音傳了過來，“韓將軍，你犯規(guī)了……”

    韓玹笑得一聲，感覺到有大魚上鉤，慢條斯理收起了魚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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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人釣了一下午的魚，臨到傍晚時分收獲頗豐。沈落與沈鳶盤查了下自己的木桶，將小魚都放生了，獨獨留下幾尾大魚。晚膳的時候，餐桌上多了一道鮮美的魚湯。

    原定是第二天回臨安城的，既然沒有什么事情耽擱，這計劃也就沒有亂。老夫人受不得顛簸，回程須得一天時間，眾人便早早起身準備妥當，天不亮已經(jīng)從別院出發(fā)了。

    沈落從別院回來后又過了三天，春山書院的考試成績終于出來了?？荚嚦煽兪侵苯铀偷綐s國公府的，也沒有經(jīng)過其他人，便轉(zhuǎn)到了沈落的手上。

    謹慎看過兩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沈落將紅冊子輕輕合上，笑著轉(zhuǎn)身與秀禾秀苗道，“可以去給祖父、祖母，爹爹娘親他們報喜了?！眱蓚€丫鬟應(yīng)聲而去，接過成績冊，出了房間去各處送好消息。

    第六名，沈落覺得很不壞。她心情很好的自己研墨，找出信紙給韓玹寫信，告訴他這個結(jié)果，同時不忘提醒一聲答應(yīng)過的獎勵，更沒有忘記強調(diào)是雙份的獎勵。

    信箋送出去還未過去半天的時間，沈落早早收到了韓玹的回信。他的回復(fù)依舊很簡單，在信里告訴沈落，“我知道?！睕]有再提其他的。但沈落清楚，她的獎勵跑不了了。

    沈落考上春山書院，沈家眾人都為她高興，她往祖父、祖母以及三房的長輩們面前走上一圈便收到許多的賀禮。大家好似商量好，將她入學(xué)需要的東西一一湊齊了，這還沒包括眾多哥哥jiejie的心意。

    哪怕是弟弟沈騫，都一樣為沈落準備了禮物。他將禮物送到了沈落面前，可他年紀比自己小，沈落沒好意思收下。

    沈騫卻硬塞到她手里，說，“七姐，我的禮物不貴重，你不要嫌棄。什么時候有時間，讓韓將軍教教我騎馬射箭可好？”

    沈落：“……”

    ·

    八月一日，春山書院開學(xué)了。沈落早早起身，陪自己的父親、母親用過早膳，帶上提前準備好的一應(yīng)東西坐著馬車去書院，秀禾跟去服侍。途中，沈落接到同樣考上書院的蔣蔚蕓。

    春山書院選在臨安城城郊一處清幽之地，書院很大，建筑也多，除去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之外，還教習(xí)算術(shù)、幾何之類的知識。在春山書院能夠?qū)W到的東西，往往是其他書院所學(xué)不到的，也是大家熱衷于它的重要原因。

    沈落與蔣蔚蕓準時到了書院，書院不允許丫鬟進入，秀禾只能待在馬車里，等在書院外面。新招的學(xué)生足有一百人，男女兼有之，分作梅蘭竹菊四個班。沈落與蔣蔚蕓一個在梅班，一個在竹班，兩個人終究分開了。

    大概是入學(xué)的第一天，許多學(xué)生都到得很早。自覺來得不晚的沈落踏進梅班時，同班的學(xué)生已到了許多。男男女女或扎堆說話，或湊在一起玩耍，多半原就是相熟的。

    董云溪被許多人圍簇在了中間，但仍一眼就看到了沈落。她讓人查過成績，沈落考了第六名，正壓了她一頭。

    因為這個，這半個月她都沒怎么高興過。假使是被別的人壓了，董云溪沒有什么所謂，偏偏是沈落，何況沈落比她小。但春山書院招學(xué)生既不限制性別，也并不怎么限制年齡。

    沈落一樣看到了董云溪，她沒有提前打聽過，不知道兩人同在梅班?？墒且f意外，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沈落移開視線，沒有與董云溪打招呼，畢竟兩個人關(guān)系又不好，假惺惺那套似乎不必。

    沒有安排座位，沈落隨便撿了個沒有人的位置坐下。似乎過得不多會，夫子便走得進來，鬧哄哄的課堂瞬時間變得安靜許多。沈落打量了一下這位女夫子，長得眉清目秀，穿著丁香色的裙衫，很是嫻靜，讓人很難生出惡感。

    女夫子站在最前面，與眾人介紹起自己。沈落記下了她姓莊，負責教習(xí)算術(shù)。莊夫子介紹完了自己，又說，“還有其他幾位夫子，你們也都打個照面，往后總是要一起相處學(xué)習(xí)的?！鄙蚵渑c眾人一起點頭應(yīng)好。

    她不經(jīng)意往門口看過去一眼，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以為自己看錯了，下意識多看了一遍。那個人卻像知道沈落在看他，也看向沈落，還笑了笑。

    沈落便愣住了，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韓將軍。

    第40章 重要

    沈落的詫異無以言表，同她對視過的韓玹面色卻倏爾恢復(fù)平靜。等到其他的幾位夫子陸陸續(xù)續(xù)自我介紹完畢，韓玹才走得進來。

    莊夫子站在他旁邊，和底下的學(xué)生解釋，“原本是劉夫子負責教習(xí)大家的騎術(shù)與射術(shù)，但因為一些別的事，劉夫子需要遲一個月才能回學(xué)院，所以這個月大家的騎術(shù)與射術(shù)課都將由韓將軍負責?！?/br>
    沈落豁然開朗，韓玹已冷著臉與眾人簡單打過招呼。與其他夫子比起來，他是一點也不熱情或平易近人。沈落聽到附近有人小聲議論了兩句，說韓玹看起來就十分嚴厲，她沒有忍住笑了笑。

    課程安排分發(fā)到每個學(xué)生的手上，沈落仔細研究了一番。每隔七天會有一天用于放假休息，每天有七堂課，其中又分了主課與次課，主課要多一些、次課要少一些。每七天有兩節(jié)騎術(shù)、一節(jié)射術(shù)課，比她過去還容易見到韓玹。

    沈落認真思考了下，以為這大概是韓將軍給她的獎勵，否則那樣慣常性子冷清的人怎么會愿意接下這樣的差事？即使劉夫子因故不能來上課，也絕對不至于非韓玹不可。要知道，他而今可是朝廷命官。

    無論初初看到韓玹時有多么驚訝詫異，到得這時，沈落全盤接受了這個事實。至少之后一個月想見到他都不怎么難，想到這個，沈落心情便很好。瑣事沒有占用太多時間，第一堂課開始了，沈落收拾心情，專心致志聽夫子講習(xí)。

    ·

    上過四堂課，便是午休。

    學(xué)院雖提供飯食，但蔣氏堅持要從府里送午飯過來，沈落沒有辦法拒絕自己娘親的好心，出門之前應(yīng)承了這件事。正好蔣蔚蕓與她的情況一般，且早上本是一道乘馬車來的，兩人便相攜出去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