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可這只貓沒能養(yǎng)多久,被父親發(fā)現(xiàn),扔到大宅外,肯定活不了多久,姜承航現(xiàn)在看le就像是在看那只小貓,朝不保夕,如果他母親不好,誰來管他呢? 不敢相信伯伯肯讀故事給他聽,保姆是菲籍,不懂得看字,所以也不會講故事,他自從來了姜家,一個故事都沒聽過,自己爬起來去拿故事書,三歲小兒就知道挑選薄的一本,遞給姜承航,怕太長了他就沒耐性。 這幾本書都是他珍愛的東西,小獅子是一樣,童話故事書是一樣,翻的起了毛邊,其實他聽的已經(jīng)會背了,睡不著的時候自己哄自己,可有人肯給他講,就又不一樣。 姜承航靠在軟沙發(fā)上,翻一翻故事書,每一本都講一個主題,“勇敢”,可能是柏小姐沒有,所以就更渴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姜承航像是在做總結(jié)開會,聲音平板,這些故事他其實都沒看過。 兩個meimei從小也沒聽過多少故事,小meimei敏感,有一次曾問他,沒聽過仙度瑞拉的故事,女孩子的童年是不是不完整,她可以演學(xué)校舞臺劇的主角,可她在演之前,都不知道這個故事。 姜承航才念一半,le已經(jīng)睡過去,于是放下書關(guān)上門,還回書房去,范女士在臥室里面膜,聽見傭人回報,彈眼落睛,姜承航對著他親爹都沒好臉,竟然對個孩子特別青睞。 范女士跟著就想起一點關(guān)于姜家的流言,姜承航算是富家三代之中的翹楚,在英國讀了很多年書,他一直沒談女學(xué)朋友,便有好事者說他是英國呆太久,染了一點不該染的習(xí)氣。 范女士在打牌的時候也沒少往這方面引導(dǎo),說后媽難當(dāng),不好就這么給人家介紹對象的,也從來沒見他把誰家姑娘帶回家。 范女士想不出繼子怎么能有耐性給孩子講故事,跟著又想,難道是他真的不行,眼前正好有個幼兒,干脆過繼,范女士年輕時候也曾聰明過,為了過富貴日子,把靳家大筆吃不下吐不出的生意帶到姜家來,可她一輩子就聰明了那么一次,越來后來越是一塌糊涂,可心里覺得自己想的很對,就這更不能把孩子放走。 反正兒子還要再結(jié)婚,有一個拖油瓶還更難結(jié)親,前妻兒子一道解決,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算盤,親孫子當(dāng)了繼子的嗣子,范女士幾年冥想,想出這個花頭精。 她連面膜也不做,立即打電話給兒子,靳易廷疲倦的都不想接親媽的電話,范女士也不是個有耐心的人,通常打兩通,再不接就不打了,可她今天異常執(zhí)著,非得把電話打通。 靳易廷此時很不方便接電話,他仰頭躺著,身上的女人格外賣力,一下一下動著腰,散著頭發(fā)的時候,看上去真的有幾分像柏雪,靳易廷于是閉上眼,格外享受這次服務(wù),等兩人動作完了,手機(jī)也從床頭震到地毯上。 那女人笑起來:“是不是老婆電話?” 靳易廷低頭看看她,再喝了酒半醉,也還是一眼分得清,打著小柏雪的旗號出道,名字就叫蘇雪,三四年還未大暴,倒是因為艷照門,讓她跟著火了一把,新聞連著幾天都是她對著煤體黑臉“我就是我,我不是小柏雪?!?/br> 靳易廷抬起她的下巴,只看一眼就笑起來,紋的眉修的眼,努力學(xué)習(xí)的動作神態(tài),學(xué)了這么長時間,也依舊是個仿貨山寨,要是當(dāng)時挑別的路線炒作,說不定已經(jīng)紅了。 他翻身拍一拍女伴的屁股,拿起電話進(jìn)了浴室,回了一個電話給范女士,范女士開門見山:“你不能讓柏雪把兒子帶回去?!?/br> 第18章 朝花不夕拾 范女士終于明白自己無力回天,她其實并不多么喜歡這個孫子,她連自己的兒子都談不上喜歡,生下來他來,是因為必須生下他,必須有一個兒子,有了兒子地位穩(wěn)固,就沒有想過要怎么養(yǎng)育他。 洗澡喂飯,那是保姆的活,她只要好好當(dāng)富太太,打打麻將摸摸牌,再去中環(huán)逛一圈,兒子不聽她的,丈夫不當(dāng)回事,繼子的意圖更不能打探,于是范女士啞火。 陳姐很快拿到梁醫(yī)生的報告,把報告發(fā)給靳易廷的助理看過,挑一天風(fēng)和日麗,帶著柏雪去接le,陳姐自己沒有孩子,年輕的時候打拼事業(yè),那只時候只覺得時間不夠用,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她有這么多事情要安排,有這么多錢要賺,真的到了年紀(jì)渴望家庭溫暖了,早已經(jīng)生不出來。 又不想領(lǐng)養(yǎng)小孩,身邊的男伴全挑模特,年輕身材好,個個公狗腰,花錢買青春,男女平等,可她還有一點母性,柏雪喚醒了這點母性。 她明白陳姐其實還是渴望的,渴望有人能陪伴,所以經(jīng)常約陳姐到家里來喝茶,le對她一點都不陌生,早早就認(rèn)下干媽,等他會開口說話,帶著滿身奶香氣,伸手要抱抱,女強(qiáng)人也得有這心軟片刻。 陳姐一開始幫柏雪是因為le,后來幫柏雪是因為她看著長大的柏雪又回來了,她跟蘇珊兩個把傭人又請回來,司機(jī)管家一個不少,柏雪一旦忘記了那件事,竟然又能好好生活。 靠近赤柱海邊的別墅樣樣齊全,工人打掃過屋子,花匠修剪過花木,這里也種著一棵美人樹,因它十二月也開花,開成一片流霞,柏雪向來最喜歡。 她喜歡熱鬧,她喜歡院子里有四季不斷的花,花園經(jīng)過改造,里面有一個泳池一個挖沙坑,填了日本粘土,再怎么挖都不用擔(dān)心粘在身上,還有一大一小兩個秋千架,大的是柏雪的,小的是le的,母子兩個的床就靠著玻璃窗,一到六點半自動拉開窗簾,每時每刻,都能聽海浪聲。 房子外墻全白,里面卻處處都涂成不一樣的顏色,好像le的大畫板,他畫樹畫花,柏雪跟他一起畫,在一整面的空白墻壁上,畫了一片向日葵。 這是一幅未完成的畫,才剛畫完湛藍(lán)的天空,底下的花只畫了一半,花朵比柏雪的臉都大,地上鋪著報紙,架著梯子,還有沒有用完的十幾管顏料。 畫完了刷上一層清漆,這幅畫就永遠(yuǎn)都在墻上,花朵向著窗戶,好像在追逐陽光,柏雪站在這幅畫前久久都不說話,最后她笑起來,轉(zhuǎn)身對陳姐和蘇珊說:“我是個這么棒的mama。” 蘇珊一把抱住她:“你當(dāng)然是好mama,當(dāng)然是?!卑匮┮恍?,她便想哭,陳姐拍一拍她,帶著柏雪去參觀別的房屋。 靳易廷的東西早早就全部拿走了,這里本來也沒有太多他生活的痕跡,兩個人結(jié)婚之后,靳易廷就去北上撈金,他抓準(zhǔn)了時機(jī),算是去的早的那一批明星,內(nèi)地電視市場這么一塊大蛋糕,無數(shù)人涌上去,大口小口,吃到撐住,蛋糕依舊還有得剩。 香港電視做到純熟的幾樣,一個是警匪片一個是愛情片,這兩個最吃香,靳易廷上回拍了警匪片,這回拍警匪愛情片,本來這個角色在寫劇本的時候是給柏雪的,現(xiàn)在柏雪不能演,就給了個小熒幕轉(zhuǎn)戰(zhàn)大熒幕的女明星。 女明星自帶投資,靳易廷連人帶錢一起吃,這些事圈里流傳,陳姐自然知道,可不必告訴柏雪,讓她安心養(yǎng)病,一上回的分紅要回來,短時間里她不會缺錢。 所幸還算有家底,陳姐都替她松一口氣,股票虧了一筆不要緊,房產(chǎn)還在就能保值,先把小棟物業(yè)都租出去,一年加起來租金也有百來萬,母子兩個生活不成問題。 要是以后打算出國,那也很好,去英國加拿大新西蘭,都是好選擇,兩個人離了婚,靳易廷就是為了面子好看,也不會不給贍養(yǎng)費,只要日子能過,慢慢這件事就會淡下來。 這時候不是談這個好時機(jī),二樓一層都是le的玩具室圖書室,玩粘土畫畫,鋼琴早早買起來,連舞蹈老師都找好,柏雪給兒子的,比當(dāng)年柏mama給她的還要多的多。 柏雪的第一件事是把兒子接回來,第二件事就是帶著兒子去看看爸爸,她打定主意要去墓前獻(xiàn)花,穿最漂亮的小套裝,讓爸爸不要擔(dān)心她。 陳姐無言以對,想告訴她出門多么不容易,這樣來來回回都不知道給狗仔拍了多少照片去,現(xiàn)在新聞熱度還沒過,去墓前一定是會惹出動靜來的。 可這是柏雪記憶里的第一次,她十八歲的時候父親還在,等她睜開眼,爸爸已經(jīng)躺在石碑下,不論怎么樣也要去送上一束百合花。 陳姐嘆一口氣,蘇珊卻全力支持,這回輪到蘇珊拍她的肩:“難道不活了?”可不是,難道不活了?因為有人跟蹤拍照,所以要把自己關(guān)起來,這輩子不再展現(xiàn)在人前,這輩子為了別人的期望活著? 活還是要活的,可活法要換一個,柏雪原來活得太肆意太自我,好像要活給全天下的人看看她有多幸福,現(xiàn)在不能了,她還有個兒子,她還是個mama,家校會難道能不參加?指望著靳易廷嗎? 陳姐想讓柏雪考慮出國,換一個地方讓仔仔讀書,兩個人都換一個環(huán)境,比在這里要好,到一個沒人認(rèn)識的地方去,輕松快樂的活著。 可她又怕柏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犯病,到時候只有她跟le,要怎么處理呢?還是呆在近點的地方更好,伸不到勾不著,連想幫她都不能。 床上鋪著新床單新被子,套了許許多多的枕頭,le跟柏雪睡在一起,他睡著的時候還會翻身,整個床都是他地盤,所以要把床的四周都圍起來。 柏雪迫不及待,陳姐也知道避不過狗仔,干脆大方開車出去,就告訴大家柏雪把孩子接回來了,母子兩個還回歸從前的生活。 陳姐的車子后面果然跟著狗仔車,這新聞還有熱度,靳易廷躲到內(nèi)地去,柏雪卻還在,車子牢牢跟著她,陳姐讓柏雪散下頭發(fā),不要讓他們拍到她的臉。 柏雪的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可依舊還是有些憔悴,傭人在家里煲湯做菜,是原來用順手的工人,le愛吃什么,她都知道。 柏雪很快到了姜家,狗仔車攔在門外進(jìn)不去,姜承航不在,傭人只抱了孩子出來,范女士依舊避而不見,小小一只包,里面裝著le的小獅子和童話書。 在這里住了兩個月,沒胖反而瘦了,連小兒都知道嘆息,乖乖跟保姆說再見,問候了一圈,沒一個人出來送他,柏雪不在意,le也不在意,他終于能回家,笑得眼睛都瞇起來,鉆進(jìn)車?yán)锟匆姼蓩?,嘰嘰咕咕有說不完的話。 車子滑出姜家大門的時候,姜承航的車從外面開進(jìn)來,他正低頭看報告,秘書說了一聲,于是他抬起頭來,對面車上le也看見了他,他趴在車窗玻璃上,沖姜承航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