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錢嘉蘇彎著頭給她搓了兩把過癮,才直起身,重新整理好自己帥氣的發(fā)型,一邊得意地嘿嘿笑。“我現(xiàn)在可比表哥會賺錢,你以后不能再說我了?!?/br> 老太太卻不給面子,立刻回答:“那還是你哥比你強?!?/br> 錢嘉蘇不服氣地哼了哼,看向在姥姥心中永遠比他懂事靠譜的表哥,見他一進來就四下瞅了一圈,接著眉頭很明顯地皺了皺。 “姈姐好像有什么急事,”錢嘉蘇解釋道,“她說改天再跟我們一起吃。” “啊,”老太太有些失望的樣子,“我換了新衣服想給她看呢,她給我買的,特別好看特別合適?!逼鋵嵈罅艘稽c點,她現(xiàn)在太瘦,根本買不到所謂合適的衣服,但孫媳婦給買的,她就特別喜歡,不合適也強行合適。 錢嘉蘇不以為意:“沒事,下次再讓她看也一樣。”他拉老太太坐下,拿菜單給她看,“這家就是姈姐推薦的,專門做素食的,你快看看想吃什么?!?/br> 向毅也坐下來,臉色微微發(fā)沉,拿著手機猶豫片刻,最后還是放了回去。 周姈不是臨陣脫逃,是真的有事。 跟錢嘉蘇一道吃完冰激凌出來,正要去約好的地點,突然接到一通電話。她當即臉色大變,交代一聲,便匆匆攔了輛車離開了。 到達醫(yī)院的時候,恰好碰到同樣慌張趕來的丁依依老公。周姈冷著臉,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斥責:“你搞什么!” 男人臉上有幾分羞愧,怕丟人似的,忙小聲勸道:“上去看看再說?!?/br> 丁依依還在手術(shù)室里沒出來,家里的保姆正焦急地等在外頭。男人快步走過去,完全不似面對周姈時的心虛,聲色嚴厲地質(zhì)問保姆:“到底怎么回事?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東西?” “現(xiàn)在是問這些的時候嗎?”周姈極其不耐地打斷他,把嚇得有些哆嗦的保姆拉到一邊,“她人情況怎么樣?” “流了好多血,”保姆兩手攥在一起,又急又緊張,“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刷白,周姈咬著牙,狠狠剜了他一眼。她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身側(cè)的手緊緊攥著,手背上青色血管隱約可見。 “你說她是因為看到了照片才失足摔倒,照片呢?”見保姆立刻小心地瞥向男主人,抬手握住她肩頭,微微用了些力,“不用管他,有什么事跟我說?!?/br> 男人在一旁隱含威脅地向保姆使眼色,但此刻他的威信甚至已經(jīng)步入一個外人,保姆偏頭避開:“照片我?guī)砹恕彼龔亩道锾统鲆粡堃呀?jīng)有些皺巴的照片,遞給周姈。 盡管已經(jīng)預(yù)料到是怎么回事,看到畫面上赤身*糾纏的一男一女,周姈還是瞬間怒不可遏,轉(zhuǎn)頭狠狠瞪向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那張臉。 男人不敢看她,心虛地別開臉。 ☆、第34章 半個小時后,丁依依從手術(shù)室被推出來,臉上已經(jīng)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完全沒了平時的神采。男人搶先一步?jīng)_過去,拉住她的手,臉上全是自責和悔恨, “你放手!”丁依依現(xiàn)在連說話都很費勁,想抽回手,卻抵不過男人的力氣。 周姈走過去,不由分說將他的手甩開,然后把丁依依的手緊緊握住,彎下腰,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誰似的,問她:“疼嗎?” “疼?!倍∫酪肋种欤雽λ?,但看起來卻更像是哭。 周姈一下子眼眶就紅了,死咬著牙把眼淚忍回去?!皠e哭啊,”她沖丁依依溫柔地笑,說話的聲音極輕,只有她們兩個能聽到,“我一定加倍還給他們?!?/br> 丁依依怔了下,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張張嘴似乎要說什么,病房門被猛地推開——是她的公婆得到消息雙雙趕來了,焦急地快步走到病床前,關(guān)切地問:“身體怎么樣了?” 丁依依撐著要坐起來,被婆婆連忙按下:“別動別動,快躺下休息。” 得知她身體沒有大礙,只是孩子沒能保住,二老安了心,卻也露出了明顯的遺憾之色。他們這才把眼神分給另一邊尷尬立著的兒子,頗嚴厲地讓他自己交代原委。 二老教訓(xùn)兒子,周姈不便再多留,跟保姆仔細交代幾句便離開了。她剛出來,病房門在身后關(guān)上,里面?zhèn)鱽硪宦暠┡倪池煟骸肮蛳拢 ?/br> 周姈看著緊閉的白色門板,片刻后轉(zhuǎn)身,再次在下班時間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這家素食飯莊的確不錯,以素仿葷,顏值極高,味道也十分鮮美。向毅雖然沒什么胃口,看老太太吃得開心,心情也隨之輕松了一些。 她因為身體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來逛街,吃外面的餐廳了。她的胃已經(jīng)承擔不了正常人飯量的負荷,平時都以流食為主,這么多美味的菜擺在眼前,也只能吃幾口過過癮。 不過老太太今天很滿足,小外孫一向吊兒郎當?shù)牟粍?wù)正業(yè),那么多正經(jīng)工作不找,非要去酒吧唱什么歌。偶爾也能賺上一筆貼補家用,但更多的時候,都在伸手問他哥要零花錢。 現(xiàn)在可算是出息了,唱歌長出名堂來了,上一回臺掙的都能抵他哥一年。老太太特別欣慰,聽著錢嘉蘇吹噓他在舞臺上表現(xiàn)得多么英俊多么帥氣,一直樂呵呵的。 錢嘉蘇太嗨了,然后沒留神就吃撐了,回去的時候坐在后頭半躺著,讓姥姥給他揉肚子。 “啊……”錢嘉蘇舒服地半瞇著眼睛,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感慨一句,“我真是太愛姈姐了!” 老太太聞言立刻一皺眉,抬手啪一下狠狠打在他身上,錢嘉蘇立刻捂著胸口嘶了一聲,睜大了眼睛:“干嘛呀打我?” “別亂說話!”老太太瞪著他。 錢嘉蘇愣了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頓時無語又想笑。他清咳一聲,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老太太:“姥姥,你知道,表哥怎么認識姈姐的嗎?”他坐直身體,特瀟灑地抖了抖外套,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頭兒,對著自己英俊的鼻梁,“因為我。” 向毅在前面專心開車,一直沒出聲,這時往內(nèi)視鏡里掃了一眼,后頭兩人都沒察覺。 老太太一臉懷疑地盯著錢嘉蘇:“有你啥事兒?。俊?/br> “表哥能認識姈姐,都是沾我的光!”他一臉驕傲,“你還擔心我撬表哥墻角嗎?講道理,要是我有那個心,根本就輪不到表哥……哎呦!” 話音沒落就被老太太在腦袋頂上呼了一巴掌,錢嘉蘇揉揉頭,咕隆一句:“不信拉倒。 向毅默默收回視線,對此沒發(fā)表意見。事實上,他還真的得感激這個二缺表弟。 為了排練錢嘉蘇已經(jīng)連著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到家就打起了呵欠,先去洗澡了。向毅倒了杯熱水,把老太太的藥送到她房間,看著她吃完,卻沒離開,在床邊坐了下來。 老太太這才意識到,今天這么高興的日子,自家大孫子好像全程沒怎么說過話。 “怎么啦,”她打趣地問,“沒跟你媳婦一塊吃飯不高興???” 向毅笑了聲,把她拉過來坐下,臉色難得的凝重:“我跟你說個事兒?!?/br> 他本來心情是有點沉重的,然而這句話一出口,就見老太太兩只眼睛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瞪大了,活靈活現(xiàn)地表演了一遍“喜出望外”。 向毅頓時有些好笑:“你又想哪兒去了?” “沒想哪兒??!”老太太喜滋滋道,“你不是想跟我說結(jié)婚的事???” “……還早呢。”向毅無奈地揉了下額頭。 “結(jié)婚之前,有些事兒跟先跟你交代了。”向毅看著她,正色道,“周姈之前結(jié)過一次婚?!?/br> 老太太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向毅繼續(xù)道:“因為一些身不由己的原因,并不是她本意。她前夫已經(jīng)過世,其他以后有機會再跟你解釋?!?/br> 老太太嘴唇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 向毅也沒再說什么,留時間給她消化。 好半天,老太太才緩過勁兒似的,身體動了一下,拉住向毅的手,輕聲問:“那你跟我說說,你怎么想的?” “我不在乎這些,”向毅握緊了她的手,“我希望你也不在乎?!?/br> 老太太又沉默半晌,才長長嘆了一聲:“我在乎啥啊,我不就在乎你么。你不稀罕別人就稀罕人家,我攔得住么。”她聲音有些低,帶著幾分妥協(xié)的意味,“二婚就二婚吧,那孩子我看著挺好的,她也不容易?!?/br> 直到她最后一個字落地,向毅才真的像是從心底深處松了口氣,緊緊握著奶奶的手,心緒復(fù)雜,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老太太耷拉著肩膀坐著,也沒看他,片刻后忽然又問:“那什么時候結(jié)婚???” “……”向毅失笑,抬手揉了下她腦袋。 翌日上午,cbd某棟寫字樓上,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收好自己的東西,在滿室風言風語中離開了公司,紅著眼睛泫然欲泣,仿佛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沒有人同情她,一夜之間流言已經(jīng)在公司內(nèi)部群里傳瘋了,大家都知道這個才來不到半年的小姑娘手段了得,勾搭上某位高管,并且居心叵測地把自己床上的不雅照寄給懷有身孕的原配,害得人流產(chǎn)進了醫(yī)院。 ——惡毒貪婪的黑心腸,現(xiàn)在裝什么白蓮花。 更沒有理會她楚楚可憐一遍遍地強調(diào)“我沒有”。廉恥心么?那確實是沒有的。 寫字樓外面停著幾輛價值不菲的豪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對門口那輛白色跑車,車身純白潔凈,閃耀著熠目光輝。車上倚著一位高挑靚麗的美女,駝色大衣里面一套白色正裝,雙腿纖長筆直,氣質(zhì)高貴蕭颯,非常吸引眼球。 周姈沒有理會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抱胸盯著正前方的玻璃門。 不多時,女孩兒抱著箱子的身影出現(xiàn),周姈直起身,邁著從容的步子走過去。 ——長得確實不錯,勉強能叫一聲美女,一雙眼睛挺漂亮,水波盈盈楚楚可人,正是容易讓男人栽跟頭的類型。 那女孩兒看到有人直沖自己而來,下意識要躲開,周姈堪堪堵在她的去路上,艷色的唇角一勾,眼神卻透著一股子凌厲的勁兒。 “不認得我???”周姈笑得不懷好意,“人事部怎么搞的,小員工一個兩個都不認識董事長,培訓(xùn)的都是什么玩意兒?!?/br> 女孩兒愣了愣,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你是?” 周姈非常有格調(diào)地自我介紹道:“你可以叫我周良辰,因為我的目的是,用一百種方法讓你混不下去?!彼⑽⒁恍Γ爱斎?,在你勾引上司未遂,被大元開除之前,我還是你老板?!薄@女孩的履歷現(xiàn)在就在周姈辦公桌上放著,她剛畢業(yè)的時候在大元實習過,以很好的表現(xiàn)通過了培訓(xùn),但試用期沒結(jié)束就離職了。 簡而言之,有前科。 “你胡說什么!”女孩兒滿臉被無端冤枉的惱怒和委屈,“我沒……” 周姈卻沒耐心再看她演戲了,不耐煩地打斷:“我不知道你哪兒借來的狗膽子,插足別人婚姻,還敢寄照片耀武揚威,但我會讓你知道,‘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幾個字,到底怎么寫?!?/br> 女孩兒銀牙暗咬,似乎是知道辯解已經(jīng)無用,瞪了她片刻,忽然譏笑道:“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說我?一樣做小三,你不過是已經(jīng)成功上位了而已,又比我高貴多少?” 還惦記著上位呢?周姈利落揚手一個巴掌扇過去,臉上依然帶著得體的微笑:“不好意思,本人從來不做小三,確實比你高貴很多?!?/br> “干嘛呢!你誰啊?哪來的?”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暴喝,是大廈的保安沖了出來,顯然與女孩兒相熟,把她拉到身后,繼而不分青紅皂白推了動手的女人一把。 周姈穿著高跟鞋差點被推倒,還沒站穩(wěn),保安的第二次襲擊已經(jīng)近在眼前。 電光火石之間,腰身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將她往后一帶扶穩(wěn)了,與此同時抓住保安的手臂,反手一擰,迫使他彎下了腰。 “……你怎么在這兒?”周姈轉(zhuǎn)頭,原本還斗志昂揚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有點心虛。 向毅手上用力將那保安推開,這才垂目掃了懷里的女人一眼,眉頭深深攏著。他沒回答周姈的問題,只沉聲問她:“忙完了?” 周姈眼觀鼻鼻觀心,點點頭:“完了?!?/br> 向毅沒再說什么,拉著她的手腕把人拽走了。 上了車,向毅沒急著發(fā)動車子,沉默地坐在那兒,也不說話。周姈小心地覷著他的臉色,但他什么表情都沒有,分辨不出到底有沒有在生氣。 手心隱隱發(fā)麻,剛才那一巴掌打得太痛快,自己手都疼了。她低頭看了看手心,有點紅,自己默默用左手揉了揉。 向毅的視線掃過來:“怎么了?” “手疼?!敝軍柵e起來給他看。 向毅從鼻孔里哼了一聲:“該!” “真的疼……” 周姈小聲咕噥道,噘噘嘴,正要把手收回來,忽然被抓住了手腕。向毅把她的手拉過來,垂目仔細看了看,拿到嘴邊,給她吹了兩口氣。 ……這是呼呼? 周姈連忙抿緊了嘴唇,努力把笑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