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他是空蟬派的大弟子,也肩負(fù)著整個空蟬派的責(zé)任,當(dāng)初空蟬派麻煩纏身,宗主們無法脫身,皆是由他前去處理。后來正邪兩道多方勢力交戰(zhàn),空蟬派作為正道之首,也是由他從中斡旋,與其余眾人商議要事。”靳霜說到此處,不由得無奈搖頭,“當(dāng)時他肩負(fù)著家族門派與正道的許多責(zé)任,成天忙得連回屋休息的時間也沒有。” “在他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他像是想把全天下的麻煩事都給攬下來,不要命的替所有人解決麻煩,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br> “是不是很不可思議?”靳霜說到這里,不覺懷念的笑了起來。 云衿眨了眨眼,在心里面努力勾勒出那人的形象。 但見身旁還在狗腿的蹭著靳霜的那把劍,突然間心中又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 那樣的慕疏涼,怎么養(yǎng)出了這么一把劍來?? 第五章 靳霜自然不明白云衿的疑惑,她在云衿屋中待了許久,又說起了一些慕疏涼從前的事情,這才終于站起身來,依依不舍的看了那把劍一眼,像是在看一個熟悉的人。 隨后她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 靳霜離開之后,屋中霎時間又沉寂下來,云衿趴在桌邊,下巴枕在手背上,無聊的用指尖撥著茶杯,竟有了些惆悵。 這種惆悵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如何化解,她忽而感覺到衣角被什么東西輕輕碰觸,她轉(zhuǎn)過頭來,便見蘊(yùn)華劍正倚靠在她腳邊,討好似的晃動著劍身。 云衿一把將劍撈了起來,平視著這把劍,喃喃念道:“你的主人究竟什么時候才會醒過來?” 蘊(yùn)華劍自然回答不了她,她想到自己這般言語,不禁又笑了起來。 為什么會突然之間對這個人產(chǎn)生這樣的好奇,就連他自己也不能說明白。 。 成為空蟬派弟子的第二天,云衿便被梅霜夢帶到了梅林深處的另一處庭院當(dāng)中。 一路上梅霜夢解釋之后云衿才明白過來,原來空蟬派從前共分為四大宗門,分別是孟章宗、監(jiān)兵宗、陵光宗和執(zhí)明宗,因為十年前的事情,空蟬派幾大宗門紛紛解散,宗主也早已不在,如今整個空蟬派,便只剩下了梅霜夢和梅染衣兩名宗主。 梅霜夢是孟章宗宗主,所負(fù)責(zé)教習(xí)的是各種咒術(shù)符法以及機(jī)關(guān)鍛造之術(shù),劍術(shù)只做強(qiáng)身只用而已,花晴所學(xué)的便是這些東西。而剩下那位陵光宗宗主梅染衣,做教習(xí)的則是劍道,如今云衿以劍法入門,所以要入的宗門自然是陵光宗。 與昨日見到慕疏涼的那座小樓一樣,如今他們所去的庭院也是云衿來此三年,從來未曾去過的地方,而梅霜夢口中那位陵光宗宗主梅染衣,也是云衿從未見過的人。 云衿只在其他兩名弟子的言談中聽說過梅染衣此人,說他是個劍癡,自許多年前開始便一直呆在自己那小院當(dāng)中,練劍練功,從未離開過,外面的一切事情似乎都與他無關(guān),他就這么修煉了幾十年。 “說起來,就連小慕的劍法,當(dāng)初也是受過梅染衣的指導(dǎo)?!泵匪獕暨@般說著,此時兩人已經(jīng)打到梅花林的盡頭,一座漂亮的庭院近在眼前,只是這處庭院似乎疏于照顧,許多花草生得格外繁茂,看起來倒是顯得有些荒涼了。 云衿從未想過,空蟬派當(dāng)中竟然還有著這樣子雅致的亭臺樓閣,此處若是在十多年前空蟬派全盛時期,定是十分漂亮。 就在云衿觀察著這四周景致之際,梅霜夢已經(jīng)行至前方,她回過頭來,朝云衿笑道:“你跟我來?!?/br> 云衿點頭跟上,兩人一道穿過回廊,到了一處與別的地方相比明顯要干凈許多的廳中。 廳中沒有擺上幾樣?xùn)|西,看起來空空蕩蕩的,唯有桌上放著一盞茶,上方還有余熱淡淡飄著。 這廳堂后方有一座屏風(fēng),內(nèi)中燃著些燭火,梅霜夢先是看了那桌上的茶盞一眼,轉(zhuǎn)而才扭頭往屏風(fēng)內(nèi)看去一眼,笑道:“染衣,這小姑娘是你的新弟子,我昨天跟你提過的,今后便由你來照顧了?!?/br> 云衿跟隨著梅霜夢的目光往那屏風(fēng)后方看去,靜靜等待著。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自那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 自其中走出的是一名男子,看起來年歲不大,著了一襲寬松的青衫,長眉如黛,黑眸如星,一眼看去,只叫云衿腦子掠過一個詞。 寒梅。 這是個如寒梅一般的男子。 男子面上無甚神色,聽得梅霜夢的話,轉(zhuǎn)而往云衿看來,兩人的目光在虛無中交接不過一秒,他便又垂下了眸子。 他就是梅染衣,空蟬派門主梅方遠(yuǎn)的兒子,梅霜夢的弟弟,陵光宗宗主,云衿將來的師父。 云衿盯著那人看著,卻沒能夠生出半點親近的感覺來,甚至無法相信自己接下來將會在這人的手底下學(xué)劍。 因為他的眼神冷淡了,云衿甚至覺得,或許他看花草與看人皆是同樣的眼神,沒有絲毫感情。與其說此人像是醉心于練劍的人,倒不如說他本身就像是一把劍。 就在一片靜默當(dāng)中,梅染衣終于開了口道:“名字。” 他的聲音一如人般清冷,云衿輕輕眨眼,開口道:“云衿?!?/br> 梅染衣微微頷首,目光卻自忽而掠到了云衿手中抱著的劍上。 蘊(yùn)華劍劍身極長,云衿身形嬌小,抱著這把劍動作顯得有些笨拙,她發(fā)覺了梅染衣落在劍上的視線,不覺也抬眸往他看來。 毫無表情的男子此刻眼中總算是有了些能夠稱之為情緒的東西,他微微挑起眉角,淡淡道:“蘊(yùn)華劍?” “不錯?!泵匪獕糸_口道,“小慕的佩劍被她給撿到了,也算得上是緣分?!?/br> 她輕輕揉了揉云衿的頭發(fā),復(fù)又對梅染衣道:“我便將她交給你了?!彼f完這話,轉(zhuǎn)而朝云衿笑了笑,這才折身離去。 等到梅霜夢離開之后,整個廳中的氣息似乎便又靜止了下來,云衿不善言辭,也不喜與人接觸,如今面對著一個更加沒有話說的人,不由得只能將目光落在廳中唯一會動的東西身上——那茶杯上的熱氣正絲絲縷縷的飄蕩著,散在凜冬的空氣中。 就在云衿以為這樣的沉默會一直進(jìn)行下去的時候,梅染衣終于再次開了口。 “你隨我來?!?/br> 說完這話,他頭也不回的便往外走去,所去的方向則與方才離開的梅霜夢完全相反。 云衿抱著劍一言不發(fā)跟了上去,梅染衣人高腿長,一路往前腳步不慢,云衿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才能夠勉強(qiáng)跟上。 兩人行了一段,終于在一處房門緊閉的小屋前站定下來。 云衿不解的看著梅染衣,等待著對方解釋來此的用意,卻見梅染衣平淡的開口道:“屋中的書你都可以看?!?/br> 云衿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臉往那房門看去,只見得門上積了一層薄灰,似乎也許久未曾有人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