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周三下午兩點半,穿著從琳達那里借來的衣服梁鱈坐上等在學(xué)校門口的車,衣服是琳達女兒畢業(yè)典禮時穿的,后翻領(lǐng)設(shè)計無袖及膝裙。 兩點五十分,在服務(wù)生的帶領(lǐng)下梁鱈見到了黎以倫口中的北京女人,見面地點為一處臨海的白色陽臺,那是一位看起來和梁姝年齡差不多的女士,身材嬌小舉止優(yōu)雅,在朝著梁鱈微笑間海風(fēng)揚起女人的短卷發(fā),小巧的鉆石耳環(huán)和海平面上的粼粼波光相互輝映。 她在看自己丈夫打海上高爾夫球,丈夫每次球進洞都會惹來她的一陣歡呼。 差不多一個半鐘頭的時間里梁鱈和北京女人都在白色陽臺上,陽臺上還有度假區(qū)特派給北京女人的私人管家,讓梁鱈印象比較深刻地是源源不斷被送到陽臺上的甜品,甜品種類繁多,樣樣看起來都可以直接拿到美食雜志當(dāng)封面。 四點半左右時間,黎以倫和北京女人的丈夫也出現(xiàn)在陽臺上,黎以倫當(dāng)著梁鱈的面問北京女人新來的伴游怎么樣,北京女人沖著她丈夫甜甜笑開,做出ok手勢。 這個下午,梁鱈從那位私人管家手里成功拿到北京女人明天的行程表、以及十美元酬勞。 走在綠意盎然的走廊上,走廊兩邊豎立著一頁頁長方形玻璃,她的身影印在那一頁頁玻璃上,漸漸地,腳步越來越慢,目光更多時間停留在玻璃上,玻璃上印著她的身影,珍珠色的裙子在玻璃上隱隱泛著光,在那團光里依稀紅紅的唇,而那墨色是垂落至腰際的發(fā)。 看著看著,臉頰漸漸暈紅。 “梁鱈,你今天看起來漂亮極了,我要是男人的話一定會舍不得把目光從你身上移開。”當(dāng)然,這是琳達說的,琳達還說…… 琳達還說“梁鱈,你應(yīng)該讓他見見你今天這個樣子?!?/br> 心里意念一動,叫住正在前面領(lǐng)路的服務(wù)生:“我想打個電話。”然后梁鱈以“我是溫禮安哥哥的女朋友”名義給溫禮安打了電話。 五點整,梁鱈站樹蔭下,等待著熟悉的機車發(fā)動機聲響起,現(xiàn)在她包里放著從度假村借到的餐巾,手里提著從度假區(qū)帶來的甜品。 甜品是送到白色陽臺的,有些連包裝都沒拆開,一餐車的甜品被度假區(qū)的服務(wù)生們分走了,梁鱈也分到一盒。 站在綠蔭樹下,梁鱈已經(jīng)整理了不下五次頭發(fā)。 然而,一切并沒有如她想象中的發(fā)展著,其實梁鱈也沒想一切會如何發(fā)展,但,眼前溫禮安的表現(xiàn)卻是她所萬萬想不到的。 在琳達口中“我要是男人的話一定會舍不得把目光從你身上移開。”現(xiàn)象并沒有在溫禮安身上發(fā)生,但這個現(xiàn)象倒是在那個做黎以倫的商人身上發(fā)生了,在白色陽臺上,好幾次梁鱈無意間都撞到黎以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停車,熄火,淡淡看了她一眼,溫禮安目光從她手上的甜品盒掃過,說“叫我來有什么事情?” 叫他來有什么事情? 背后是橡膠林,林中有湖泊,這處所在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靜悄悄的。 難不成要梁鱈告訴他“溫禮安,現(xiàn)在還有點時間,你要不要陪我散步。”在梁鱈的計劃中,他們散步到了湖邊,這個時間點兩個人應(yīng)該餓了,然后她帶的甜品就自然而然地被放在餐巾上。 然后……如果那個時候溫禮安來抱她的話她也許不會拒絕,甚至于,她都把自己閉上眼睛承受他的吻也提前想象到了。 而事實是!溫禮安一點也沒想從機車下來的意思,這讓梁鱈心里無比惱火,更讓她覺得惱火的是溫禮安目光一刻也不想在她身上停留的意思。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梁鱈板起臉來,沖著溫禮安大聲吼:“學(xué)徒,不好意思,耽誤你寶貴時間?!?/br> “你知道就好?!?/br> 你知道就好?!確信自己耳朵沒有聽錯,那一下,梁鱈被氣炸了。 很好,很好。 轉(zhuǎn)過身,朝著橡膠林深處走去,自然,一邊走一邊側(cè)著耳朵,背后有沒有腳步聲?其實,在梁鱈報上“我是溫禮安哥哥的女友”后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 側(cè)著耳朵,然而背后靜悄悄的,不死心,再側(cè)耳細聽—— 背后還是靜悄悄的。 拳頭握得緊緊的,就恨不得它能一拳拳打在溫禮安身上,直到手打酸了,然后大聲宣布:溫禮安,我們完了。 是的,她再也不要去理會那住在哈德良區(qū)的小子了。 住在哈德良區(qū)的小子能有什么前途,傻子才相信他能在三年之后賺到一百萬美金! 怎么腳步聲還不響起? 這次,梁鱈發(fā)誓,她和溫禮安真的完了,完了! 心里越發(fā)生氣,腳步就越急,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更為倒霉地是在跌倒時腳還扭到了,而且手還壓在甜品盒上。 可以想象到地是甜品盒里的那些精美甜品現(xiàn)在肯定面目全非。 這下,什么都沒戲了,沒戲了。 她要在心里把溫禮安罵上一百遍,然后狠狠沖著他:溫禮安,你沒機會了。 第三十三遍“溫禮安,你這個混蛋,我可一點也不稀罕你!”時,那雙耐克鞋停在她面前。 晚了,已經(jīng)太晚了。 心里的第三十四遍“溫禮安,你這個混蛋,我可一點也不稀罕你!!”卻在那雙耐克鞋停在面前時變成了“溫禮安,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而且這句話已經(jīng)沖到她的喉嚨口了。 抬起頭,眼淚汪汪地: “溫禮安,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不看我、在我生氣時不追上我、在一個勁兒生氣時不像以前那樣緊張我、甚至于我跌倒時都不第一時間出現(xiàn)? 溫禮安,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第48章 庭院花 斜陽掛在樹梢上,周遭靜寂,那聲“溫禮安,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在林間環(huán)繞著,聽清楚那聲音來自于自己時梁鱈嚇了一跳。 瘋了,這像話嗎? 可是呵,頭還是抬著,眼眶里還彌漫著淚水,一副非得問出究竟來的架勢,她可是主動打電話給溫禮安,她可是想讓他看看自己今天這個樣子。 她可是想讓他陪她散步,想和他在湖邊一起吃可口的甜品。 那住在哈德良區(qū)的小子不是應(yīng)該覺得高興么?在她想象里他應(yīng)該是高興的,可并沒有! 溫禮安,我就給你三秒時間,三秒解釋。 一秒、兩秒、三秒! 不能再給第四秒了,低下頭時眼淚瞬間無影無蹤。 梁鱈站了起來,由于起身動作大,導(dǎo)致她剛站穩(wěn)又往著一邊歪,眼看又要摔倒了。 看著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梁鱈心里冷笑:晚了,你沒有機會了。 拍開溫禮安的手,也不去管那地上的甜品,一瘸一拐往外走,幾步之后,背后響起了腳步聲。 這會兒,追上來的腳步也晚了。 “梁鱈?!?/br> 統(tǒng)統(tǒng)都晚了! “你腳扭傷了,我?guī)闳タ瘁t(yī)生?!?/br> 看醫(yī)生?又來這一套,她已經(jīng)不稀罕了,腳步越發(fā)飛快,下一秒手被抓住,狠狠一甩,回頭。 這一回頭,結(jié)結(jié)實實對上溫禮安的視線。 明明,是溫禮安的不對,可憑什么他要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心里有那么小小的一個角落在那眼神之下悄悄躲藏起來。 包里還放著那四百五歐的方帕,梁鱈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忘了還給黎以倫,本來她打算今天還給他的。 可怎么就忘了呢?真是忘了嗎? 眼前的男孩可是君浣口中“最聰明、最懂事的禮安”會不會…… 垂下眼簾,說“不是要帶我去看醫(yī)生嗎?” 還是那家衛(wèi)生所,只是這次溫禮安并沒有和梁鱈一起進去,把她放在門口說了一句“我還有事情,醫(yī)藥費我今晚再回來算?!?/br> “我自己有。”梁鱈冷冷說著,她今天可是兩個小時就輕輕松松賺到十美元,那十美元現(xiàn)在就放在兜里。 看了她一眼,說了一聲“知道了”溫禮安騎著機車頭也不回。 九點半,換完班。 從更衣室走出來時梁鱈就在心里碎碎念有不下一百遍,她今晚一定不要坐溫禮安的車回去,這一次她一定不會是落在最后的那一位,她一定會好好管住自己的眼睛,不讓它去每個角落里找他的身影。 是的,不會! 可,同事們差不多都走光了,她的腳步慢得不能再慢,而那在暗中尋找的眼睛絲毫沒有放過任何角落的陰影處,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 所有陰影角落都空空如也。 確信自己眼睛沒出現(xiàn)任何問題時,梁鱈連續(xù)三次深深呼吸:原來是那樣。 在這里不得不提一下那位印尼橡膠大亨的千金,夜幕降臨,開著法拉利,在八位保鏢的護送下準(zhǔn)時坐在拉斯維加斯館頂樓的vip座位上,溫禮安一表演完,這位半刻也沒耽誤又在保鏢們的護送下離開。 該位橡膠大亨千金在拉斯維加斯館的服務(wù)生口中:出手闊綽、教養(yǎng)良好、冰雪聰明等等等等優(yōu)點一大堆。 最最重要的一項優(yōu)點是:這位橡膠大亨千金真值妙齡,身材凹凸有致。 嗯,這樣一來就解釋通了溫禮安過去這幾個小時所表現(xiàn)出的,很顯然在溫禮安的心目中黎寶珠的級別遠不及這位橡膠大亨千金。 明白,再明白不過了。 “梁鱈,你再去想溫禮安這個名字你就是一條豬?!毙睦锼樗槟钪筒钭龀鰧μ彀l(fā)誓手勢了。 梁鱈你的腳步要放輕快,表情得從容。 梁鱈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從容,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地是:她的腳步并不輕快。 踩在地面上的腳沉甸甸的,甚至于還出現(xiàn)了走錯方向這種低級錯誤,拍著自己的頭,再深深呼吸,一次、兩次、三次。 可以了!轉(zhuǎn)過頭,梁鱈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溫禮安,戴著她送給他的棒球帽,站在機車旁邊。 說也奇怪,此時腳步忽然間變得輕快了起來,步伐靈敏飛快,目不斜視往前,眨眼間身體擦過溫禮安所站方位。 熟悉的機車噪音跟隨著她的腳步,她腳步加快機車就加快,她腳步放慢機車就放慢,背包客們聚集的街,梁鱈停下腳步,溫禮安的機車不再前行。 橫抱胳膊,挑起眉頭她問他那位開法拉利的小妞身材果真有傳說中的那么好? 這會兒,梁鱈有點遺憾沒能見到那位橡膠大亨千金,她也想見可惜沒機會,她的級別太低了。 “上車?!边@是溫禮安給出的回答。 這會兒梁鱈的耐心好得出奇,拉長著聲音:“溫禮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開法拉利的小妞身材好不好?!?/br> 他看著她,梁鱈別開臉去,然后—— “還不錯,g罩杯。” 溫禮安的回答再次印證梁鱈之前的猜想: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那么現(xiàn)在她是不是該給予住在哈德良區(qū)的小子祝福,是的,肯定要祝福的,那畢竟是君浣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