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那一天,豆蔻年華,看著被生活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們,她問路經(jīng)天使城的傳教士。 “牧師,人們活著是為了什么?” “為了遇見更加美好的生活?!?/br> 是的,一切都是為了遇見更美好的生活,為此,她撇下自己最好的朋友,為了更美好的生活,她睜著眼睛昧著良心把黑的說成白的。 目光望著遠方,一字一句:我不認識他。 那天從法庭出來,塔婭的mama指著她說,梁鱈,你會不得好死。 一切都是為了更美好的生活,要有尊嚴(yán)的生活著。 所以,梁鱈,不要去看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心驚膽戰(zhàn)問著:“小鱈,你生mama的氣嗎?” “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女人松了一口氣。 “mama,我得回去了?!薄癿ama,我在家等你回來?!薄癿ama,改天我雇幾個痞子,把心那頭灌豬揍一頓?!?/br> 女人松開了手。 梁鱈成功轉(zhuǎn)過身去,臉朝著門口,一步、兩步、三步,心里在祈禱著:mama你千萬不要動,不動了就聽不到那個聲音了。 祈禱剛剛落下,她所害怕的聲音響起,鐵鏈從地面上拖過,即使那雙腳主人已經(jīng)很小心了,可還是發(fā)出了聲音來。 那聲音怪異、驚悚、青面獠牙。 鈴聲嘟了許久才被接起,手機主人聲音寫滿了不高興。 “是我?!惫搽娫捦だ?,梁鱈手握電話,眼睛緊緊盯著街對面的銀行,那是天使城唯一的一家銀行,銀行主導(dǎo)儲蓄理念,大部分時間它都是門庭冷落。 能給她的時間不多,新南威爾士男人在梁姝身上花了一萬多美金,要帶走人不是不可以,但得把錢先還給她。 那只新南威爾士灌豬壓根不相信梁鱈能在三十分鐘時間拿到一萬多美金。 “梁鱈?” 梁鱈緩緩說出:“告訴我卡的密碼?!?/br> 電話彼端沉默成一片。 “麥至高,你沒有聽錯,剛剛我是在問你卡的密碼,”咧嘴,笑,“我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么?!?/br> 也只不過一個上午時間,梁鱈就解決了那些煩心事。 麥至高真是一位熱心的小伙子,他還讓他正在塞班島公干的二哥打了一通電話到蘇比克灣去。 蘇比克灣一通電話打到馬尼拉,馬尼拉一通電話又打到了天使城,天使城警署不敢怠慢,在幾名武裝軍人的陪同下,梁鱈把手里大疊美金狠狠朝著新南威爾士灌豬臉上砸去。 再之后,她讓人把梁女士送到蘇比克灣醫(yī)院去。 也許,只有自私的靈魂才能孕育出另外的自私靈魂,梁姝對于她是怎么弄到錢只口不問,畢竟事情已經(jīng)得到了解決,在你無法改變事情的結(jié)果時沒必要再給自己找不痛快,生活已經(jīng)很困難了。 沉默離開地下室,沉默地坐上救護車,隔著救護車車窗梁姝和梁鱈大眼盯小眼。 解決所有問題,一萬兩千美元剩下零零散散幾百美元,梁鱈把剩下的錢給了神父,把錢交給神父時梁鱈還朝著他眨眼:“就當(dāng)是我向上帝懺悔吧,小時候我曾經(jīng)和我朋友到教堂偷面包?!?/br> 有一點可以肯定地是,至少接下來的時間里她可以過上一段不用捂緊口袋一分錢一分錢計算的舒心日子了。 至于這段日子能延續(xù)多久,就要看麥至高對她的興趣能延續(xù)多久了。 第22章 昨日死 關(guān)于手上的傷梁鱈和溫禮安這樣解釋:“切蘋果時不小心弄到的,沒事。”但溫禮安看著沒相信她的話。 “我?guī)闳タ瘁t(yī)生?!薄昂谩!?/br> 還是那家衛(wèi)生所,還是那位老醫(yī)生,傷口涂上藥,換新的紗布,兩人一前一后離開衛(wèi)生所。 華燈初上,他們站在街頭,溫禮安回過頭來看她,她沖著他笑了笑,長街的風(fēng)送來了米香味。 路口那家中餐館人頭攢動,梁鱈才想起她一天都沒吃東西。 飯菜擺上桌,她狼吞虎咽,而他則在一邊。 “怎么不吃?”她問他。 “我不餓。” 梁鱈板起臉,溫禮安垂下眼眸,拿起筷子。 那頓飯,梁鱈結(jié)的賬。 站在飯店門口,溫禮安和她說:“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幫你請假?!?/br> 梁鱈這才想起她在拉斯維加斯館還有一份工作,看看,還沒有開始她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種在家等著男人給錢的舒心日子了。 心虛導(dǎo)致于梁鱈抿著嘴。 “別擔(dān)心,”溫禮安目光落在梁鱈手上,“你手受傷了,我手里有診斷書,他們不會扣你工資?!?/br> 要是往常,這肯定可以讓梁鱈在心里沾沾自喜一陣子,可現(xiàn)在她沒什么感覺,自然,她不會把這樣的事情從臉上顯露出來。 舒心日子萬一要是黃了呢? “你在這里等我?!?/br> 梁鱈點頭。 燈紅酒綠、男男女女、騎著機車的沉默少年對于這條長街、這座天使之城宛如一名天外來客。 溫禮安不僅為梁鱈請到一個禮拜假,還說服了俱樂部經(jīng)理給出假期期間的相應(yīng)補貼。 如果之前梁鱈對于能拿到拉斯維加斯館的工作還心存懷疑的話,那么現(xiàn)在她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和溫禮安有關(guān)了。 溫禮安的“表演”是拉斯維加斯館最賺錢的節(jié)目,而且把排在第二檔賺錢節(jié)目遠遠甩在身后,對于這樣一顆搖錢樹總得給點面子。 當(dāng)時為什么會幫她,也許是那樣的:代替死去長兄照顧mama、弟弟、連同他的愛人。 真是的,也不怕塔婭吃醋,對著溫禮安的背影碎碎念著。 “你在說什么?”溫禮安回過頭來。 “沒……沒什么?!奔奔泵γu手,看了看天色,說,“溫禮安,你還得去上班,我就不打擾你了?!?/br> 走了幾步,想起什么,說了聲謝謝。 溫禮安叫住了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天使城孩子們最向往的地方叫做太陽部落。 在那座仿金字塔結(jié)構(gòu)的建筑里有會投籃的大象、會跳舞猴子、會騎自行車的老虎、兜里裝著糖果的小丑、精通馬術(shù)的紅衣女郎、可以把車開到云霄的騎手。 這些都是孩子們從親戚的親戚那里聽到,回過頭和自己的伙伴津津樂道。 曾經(jīng),仿金字塔建筑也是梁鱈向往的。 把車開上云霄的騎手長著何種模樣,是不是真的可以把車開到云端去,在她兒時想象中太陽部落是一座樂園。 現(xiàn)在,她就站在那座樂園里,站在那里,悵然若失。 老舊的帳幕、無精打采的動物、有氣無力的工作人員、寥寥可數(shù)的觀眾,觀眾絕大部分都是游客和從附近地方趕來的三口之家,其中還有幾位人被鮮艷海報吸引進來現(xiàn)在在大倒苦水的人。 溫禮安給梁鱈找了一個座位。 他們進來時表演已經(jīng)開始了,表演者沒什么熱情,看的人也很少,直到后半段觀眾才逐漸多了起來。 從坐在梁鱈附近的幾位觀眾口中梁鱈知道這些人都是買了后半場票的,為的是壓軸出場的飛車表演。 倒數(shù)第二個表演時,溫禮安離開座位。 小時候,當(dāng)梁鱈還住在漂亮的房子時,她羅列出一大堆長大以后要嫁的人,要嫁給會開戰(zhàn)斗機的軍官,要嫁給船長,要嫁給齊天大圣。 要嫁給那位可以把車開到云端去的騎手。 在溫禮安離開座位時,梁鱈想起幼年時期曾經(jīng)想嫁的對象,其中有一位就是可以把車開到云端的騎手。 此時,梁鱈有種啞然失笑的荒謬感。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溫禮安應(yīng)該是負責(zé)壓軸演出的飛車騎手。 看著中央場地形狀類似于龍卷風(fēng)式的大鐵籠,梁鱈心里想,比起這個那天在賽場的急速彎道表演對于溫禮安來說應(yīng)該是小菜一碟。 歡呼聲伴隨著刺耳的引擎聲響起。 涂著藍綠迷彩色的機車在觀眾們尖叫聲越過彩虹斷橋,輕盈、靈動、宛如一片被吸進龍卷風(fēng)里的葉子,緊隨機車身后地有毛發(fā)被涂成火焰般的蒼鷹。 車輪觸到大鐵籠。 唰—— 梁鱈捂住耳朵,也就眨眼之間,車輪和大鐵籠交集時發(fā)出的聲響已經(jīng)環(huán)著表演場頂棚饒了一圈。 蒼鷹和機車反方向飛行,交叉、越過、逆向、在燈光調(diào)動下呈現(xiàn)出了絕佳觀賞效果。 下一個眨眼間,又是一圈過去了,再下一個眨眼間,又是一圈過去了,每一圈的速度都在成倍增長。 數(shù)百圈之后,機車和蒼鷹往著更高所在,當(dāng)機車整體呈現(xiàn)出平行形狀吊掛在鐵籠墻上時,現(xiàn)場觀眾嗓子都喊啞了。 此時,梁鱈不敢再眨一次眼睛,就生怕……溫禮安被龍卷風(fēng)帶走了,君浣就是在她眨眼間就消失不見的。 海報寫明飛車時間只有五分鐘,梁鱈心里不停祈禱著那五分鐘快點過去。 龍卷風(fēng)式的大鐵籠安靜下來,觀眾們瞪大著眼睛去找尋那處于漩渦里的那片葉子,但眼睛遍尋不獲。 全場燈光熄滅。 下一秒,龍卷風(fēng)鐵籠旁邊的人工陽臺上,有一束光垂直而下,在光芒中,戴著亮紅色頭盔的騎手在陽臺上朝著現(xiàn)場觀眾揮手,環(huán)現(xiàn)場飛行的蒼鷹如夏日流火,和機車騎手一起消失在陽臺上。 布幕緩緩拉上,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梁鱈跌坐回座位。 曲終人散,梁鱈來到后臺,溫禮安和幾位工作人員在收拾東西。 后臺是類似于大雜院的地方,空間很大,到處堆滿廢棄的道具,笑容如花的紅衣女郎們忙著吞云吐霧。 幾名瘦骨嶙峋的孩子站在一角好奇看著那些紅衣女郎,隨著一聲叱喝孩子們頭也不敢抬,各就各位,扎馬步的扎馬步、倒立的倒立、翻跟斗的翻跟斗。 大雜院一角是簡陋的露天飯廳,已經(jīng)有了年歲的藝人還想再添上一點飯,監(jiān)督員手快級了,一把搶走藝人的碗,碗隨之被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