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雖然自己沒有做誥命夫人,寧婉卻一點也不遺憾,她笑著向婆婆說:“我還年輕,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不用著急?!?/br> 但是其中的隱情,寧婉只在鐵石回來時透了兩句。 這時已經又進入了冬季,先后算起來鐵石正用了一年時間將安平衛(wèi)東北部的匪患全部平定,而安平衛(wèi)便命他繼續(xù)駐在虎踞山一帶防匪。 寧婉時常會感慨,明明眼下與她的夢中發(fā)生了許多變化,但有許多事情卻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極相似的境況,就比如鐵石,他竟然再次駐在虎踞山! 小兩口分開了小半年才又重逢,真是久旱逢甘霖,說不盡的恩愛纏綿。明明疲乏已極,卻都不肯睡,此時在被窩里相擁著喃喃而語,彼此心意相通。 兵士們駐在虎踞山,鐵石自不可能在家中多留,因此小夫妻兩人繾綣情深,卻也得打算接下來怎么辦。 鐵石就說:“雖然這一次有許多軍士家眷隨行,但我還是不想你們過去,那里一片荒郊,衣食住行都不方便,不如等到明年開春后我?guī)е總冋抟环儆谏焦乳g開一些田地,到時我們一家人一同搬過去?!?/br> 寧婉一想到此事就免不了發(fā)愁,先前鐵石去剿匪自是無法有家眷同行,現在明明可以帶家眷過去了,可槐花兒又太小,只說這路上她恐怕就經不住,鐵石不讓大家去自是對的。但只鐵石一人在那邊,身連連個做飯洗衣服的都沒有,她又舍不得。因此再三猶豫,卻不知道應該如何。 婆婆就說:“槐花兒太小了,這么遠的路萬一著了涼可怎么著。不如讓媳婦跟著你過去,把槐花兒留在家里我看著?!?/br> 這也是一個法子,但是槐花兒還吃奶呢,寧婉哪里舍得?且婆婆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把槐花留下她不放心。但一邊丈夫,一邊女兒,真是手心手背都是rou,她兩邊都要顧,可卻沒有法子兩全。 寧婉遲遲疑疑下不了決心,“我再想想。” 頭天晚上沒怎么睡,午飯后奶了槐花兒她便困了,依在鐵石身上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間感到鐵石的手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著,粗糙的手指讓她覺得十分地安然,不知不覺就睡了一覺。 當她醒時,就見鐵石還是她睡前時的姿勢,穩(wěn)穩(wěn)地坐著不動,一只手將她攬在懷里,另一只手正放在她的肩上,而他的眼睛就在面前,黑黝黝地,里面卻像有兩簇燃燒的火苗,然后這火就將她點燃了。 寧婉頗有些害羞,“大白天的,讓人知道了多難為情!”其實以前夫妻倆兒單獨住在虎臺縣里時這種事兒沒少做,但那時畢竟家里沒有別人呀!現在萬一婆婆或者哪一個過來人有些知覺,可真是把臉都丟光了。 “我想好好看一看,記得清清楚楚的,在山上難熬時就可以想一想?!?/br> “你知道我不能跟你過去了?” “我和槐花兒你都舍不得,可是槐花兒小,你只能先顧她了。” 257.禍患 知妻莫過夫,鐵石的話完全說到了寧婉的心事。 眼下的情形,寧婉若是跟了鐵石到軍中就要將槐花兒留下,若是帶著槐花兒就要與鐵石分開。雖然哪一邊她都不舍,但是到了最后選擇的時候,她只能選槐花兒。 槐花才五個月大,小小的rourou的一團,什么都要靠著自己。就算婆婆會看顧,奶娘會給她喂奶,下人會照料她,但是怎么能比得了親娘?寧婉是萬萬不能放手的! 那只能讓鐵石一個人回軍中了。 這些想法固然已經在她的心中,但其實她還沒有真正想明白,現在經鐵石一說,寧婉才覺得真正清楚了,但她也更舍不得鐵石,勾住他的脖子貼了上去,“你再忍一忍,等到明年春暖花開了,我就帶著娘和槐花兒過去陪你!” 鐵石就笑了,香香她的面孔,“沒關系的,我又不是沒忍過?!?/br> 倆人打算好了就一同稟告了婆婆。寧婉就又說:“東西我?guī)丸F石重新收拾了,畢竟不打仗了,不再只圖便利,能帶的都要帶去,越全越好。再者聽說那邊窮山惡水的,吃用都不足,就多備些。這兩日我們再做些rou脯、煎餅、杠頭什么的?!?/br> 又笑著請教婆婆幫忙想想還有什么遺漏的。 婆婆原以為兒媳婦一定會過去的,如今聽了倒有些吃驚,便勸他們,“槐花兒交給我好了,再雇個奶媽就行。你只管跟著鐵石去,免得他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山里?!?/br> 寧婉聽了婆婆將鐵石說得可憐心里也不自在,但她既然想清楚了就不會再改,就笑道:“我請洛大哥幫忙在那邊找一個能干的婦人幫忙鐵石打點衣食,等到明年天氣暖和了,槐花兒也大了,我們就跟著他過去?!?/br> “難不成你們怕我?guī)Р缓没被??”婆婆就笑,“鐵石小的時候,家里只有我自己,不也將他帶到這么大?現在有吳嬸、畢婆子、林氏幫忙,還有你新買來的萬氏,你放心好了!” 寧婉還真不放心,但是她自不會如此說:“婆婆將鐵石養(yǎng)得這樣好,自然能帶好槐花兒的。但是婆婆如今年紀大了,我們做小輩的哪里舍得累了婆婆?” 鐵石就也勸道:“娘,我一個人在多倫好幾年,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如今離天氣暖和能帶槐花兒出門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又有什么可急的?” 婆婆聽了倒底還有些不情愿,寧婉就趕緊笑道:“敢情婆婆是厭了我不成?竟要趕我走呢!” 鐵石也說:“虎踞山沒多遠,且現在土匪也滅得差不多了,我一定時?;丶襾砜茨銈?。” 兩人好話說了一籮筐,總算將婆婆哄住了。老人家就起身到廚房,“給鐵石帶的rou干還是要我親手做才行!” 寧婉趕緊跟在婆婆身后,討好地說:“我也要學一學呢!” 婆婆就說:“這也是我們老家的做法,鐵石和他爹都愛吃?!闭f著將成塊的rou加蔥姜花椒大料等調料煮熟,然后拿出來切成厚厚的大片,重新放回鍋里加入醬油、鹽、白糖煮入味,將湯收干,這時再將rou片用鐵釬子串起來熏干。 盧家的rou干寧婉是知道的,婆婆切的rou片都是三分厚,一寸寬、三寸長,整整齊齊的,顏色紅潤,吃起來鮮香可口,滋味濃郁,而且越嚼越好吃。下飯也好、佐酒也好,都很適合,又最方便攜帶。因此她就笑道:“我也愛吃呢!” 婆媳倆兒說說笑笑地將rou干做了,寧婉就說:“家里買了這么多rou,不如我也做點rou脯吧。” 婆婆就想起鐵石剿匪時媳婦給他帶的rou脯,就說:“我看鐵石也喜歡,你就再做些給他帶著。”又笑道:“我也瞧瞧你是怎么做的rou脯。” “其實很簡單,”寧婉說著就剔下一塊沒有筋絡的rou,加上各種調味料一起剁成極細的rou茸,“這時我們就把rou茸搟成薄薄的片,用平底鍋煎熟,再撒了芝麻就成了!” 同樣的rou,加的調料也相差無幾,但做成rou干和rou脯味道卻相去甚遠。rou干吃著有嚼頭,滋味醇厚,rou脯入口綿軟,更為鮮美。 寧婉便一手拿了一塊比著吃,品了半晌終還是道:“若是我自己,還是愛吃rou脯,但想來鐵石一定會更愛吃rou干?!?/br> 婆婆每聽到這樣的話就會十分開心,可她竟也肯稱贊兒媳婦,“你才多大,竟會做這么多好吃的,也算不容易了!” 過了婆婆這一關,其余的事情就好辦了。寧婉這一次給鐵石收拾了十個大包袱,吃穿日用,面面俱到,而他也難得地沒有反對,看著擺在炕稍的一溜包袱只笑道:“這么多的東西,可怎么帶過去呢??!?/br> 寧婉就與他逗笑,“要么我再去買一匹馬幫你馱東西?” 鐵石就捏了她的鼻子,“瞧你調皮的!” “其實這算什么呢!”寧婉就說:“明年天氣暖了之后我們上山,別的先不論,槐花的尿布就要一大包!” 可不是?沒有槐花兒前寧婉在屋子里擺放的東西不多,又一向井井有條的,如今盧家的東廂房里卻像開了染坊似的,炕上放著一疊疊的尿布、小衣裳、小被褥以及撥浪鼓、木頭玩具等等各色東西,每一樣都是時常要用的,收都沒法收。 以前整齊利落的屋子現在略有些凌亂,便是屋里曖曖的氣息中又縈繞了奶香,但卻更有一種居家的溫馨之感,也讓鐵石更加地眷戀。他不說不舍,卻笑道:“我到了虎踞山可要趕緊帶著大家把房子蓋起來,而且還要蓋大房子,否則都不夠你們娘倆兒擺東西的了?!?/br> “聽說那邊山里人住的都是土窩子,想修大房子怕也不容易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