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喜姐兒就向大家說:“我娘每次見了我都問我過得好不好,又問我是不是后悔了,你們說這樣的日子怎么會不好?我怎么會后悔呢?” 第138章 好命 大家就都贊嘆,“如今親眼見了,只富貴倒還罷了,只趙太太這婆婆,果真是千里挑一,對喜姐兒只當(dāng)是自己的女孩兒一樣,連帶著對我們也十分和善,這樣的日子誰不羨慕?” 寧清正將沒吃過的點(diǎn)心一樣樣都挑來嘗,此時十分艷羨,“喜姐兒的命真好,這日子哪里是人過的,倒像是神仙呢!” 大姑和娘就又告訴喜姐兒,“你可要知道惜福,好好孝敬趙太太?!?/br> 一時,又說了許多體已話兒,喜姐兒又將箱子妝盒打開,給大家每人都挑了兩匹好料子,并兩樣首飾,“這是前些日子我跟著婆婆去安平衛(wèi)買的呢,你們家去用吧,比縣里買的強(qiáng)?!?/br> 寧清接了十分地興奮,“喜姐兒,你嫁到趙家真是嫁對了,這么好的東西都能拿來送人!”說著坐在喜姐兒的梳妝臺前將新得的金耳墜戴上,將頭輕輕一晃,那對耳墜子便搖了起來,還發(fā)出輕越的叮叮聲,她就開心地問于氏:“娘,我戴了金耳墜子是不是很好看?” 于氏手里被喜姐兒塞了一對象牙簪,正有些手足無措,此時就搖著頭說:“清兒,你帶著照照鏡子就將耳墜子摘下來還喜姐兒吧,”說著將手里的牙簪也送了回去,“喜姐兒,這東西太貴重了,且都是你婆婆給你的,我們拿著不好。” “算什么呢?”喜姐兒就笑,“舅母只管拿著,這東西我多著呢,而且這些正是給你們買的?!?/br> 大姑也勸,“你們收下吧,喜姐兒先前捎回家里好多呢,我和她的兩個嫂子都得了。” 大家見喜姐兒的箱子柜子里果然都滿滿的,又瞧她的神色似乎把這些東西十分不放在眼里,就都十分歡喜地收了下來。寧婉得的自然也都是極好的東西,其中有一對鎏金的銀鐲子,花樣十分新奇可愛,她先前在曾在安平衛(wèi)買過差不多的,當(dāng)然那時候她買的是一套首飾,而且比這個還要中她的心意——但是她卻一點(diǎn)也不后悔,她寧愿過現(xiàn)在的日子,沒有好首飾也不要緊。 說笑了半日,喜姐看外面天色晚了,就說:“雖然才罷了宴,但是晚上還是略吃些東西墊墊?!贝蠹揖投紨r著,“還吃什么,肚子里還飽飽的呢!若是誰能吃,就吃些桌上的點(diǎn)心好了?!?/br> 喜姐兒哪里肯聽,“總是要再吃些的,我讓他們送些清淡的好了?!闭f著就讓人擺了晚飯。 果然都是極清淡的小菜,因無外人,大家坐在大紅的炕氈上圍著炕桌倒比白日還要?dú)g喜,喜姐兒就又命人拿出趙家自己釀的米酒給大家斟上,“雖然惠泉酒名氣大,但我倒是更愛喝家里釀的小米酒,又甜又醇,大家喝些。” 趙太太是個會享受的人,這小米酒也是她閑時弄的,寧婉一向喜歡,重回三家村后早忙得忘記了這東西,且釀這酒很費(fèi)糧食,也不合寧家勤儉過日子的習(xí)俗,如今到了趙家再次喝上也頗覺得可口。 喜姐兒越發(fā)有富貴人家的作派,拿來盛酒的卻不是尋常的杯子,而是雪白的細(xì)瓷薄胎小甌,甌外面皆繪著墨色的山石蘭草,里面盛了淺米色略沾稠的酒水,很隨意就喝進(jìn)一甌,暖過的酒甜滋滋的,到了肚子里十分地舒服。 眾人多是第一次喝到這樣的酒,因見甜水般的好喝,眼下氣氛又好,就十分放開,且談且飲,輕松自在。 寧婉拿起酒甌,一面品酒一面細(xì)看上面的花紋,她一直喜歡這墨色的蘭草,看著就覺得心神寧靜。不妨喜姐兒過來,推著她的手命她喝了,“婉兒平日里最辛苦,先前我娘和我都沾了你好多的光,現(xiàn)在我先敬你一杯。” 兩個嫂子也笑著勸,“可不是,舅舅舅母還有表妹一向照應(yīng)我們家許多,現(xiàn)在我們也借花獻(xiàn)佛,敬婉兒一杯?!?/br> 自喜姐兒開了這個頭兒,大家就都來敬寧婉,囡囡、狐保、石頭也有樣學(xué)樣,一會兒功夫?qū)幫窬秃攘藥桩T。當(dāng)時沒覺得怎么樣,過了一會兒竟有些頭暈,她是跟著趙太太練出些酒量的,但不想自己現(xiàn)在年紀(jì)小,這幾年又不大喝酒,不知自己的酒量早沒了,靠著寧賢說:“你們把我灌醉了!” “醉了怕什么,就再住上一天!”喜姐說著,就去捏她的臉,“真恨不得這樣好的皮子能長在我的臉上!”原來喜姐一向自詡長相不比婉兒差,但卻最羨慕她雪白的皮膚,如今見那白嫩的臉上有如胭脂染的一般洇紅了,果真是十分羨慕。 寧婉也去捏喜姐的臉,“我還恨你喝了酒也不上臉呢,不似我這樣帶了幌子,讓人看了好沒意思!” 大家正嘻嘻哈哈地說笑,一時間沒有人注意從外面跑進(jìn)來一個人,直奔寧婉而去,“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聲音歡快得像一個三歲的孩子。 大家冷不防被驚了,都起身去看,盡管聽著聲音似一個小孩,但來人其實(shí)卻是一個高高胖胖的男子,方臉大眼、高鼻方口,頭戴黑紗帽,身穿玉色湖綢長袍,站在炕沿邊上向著寧婉笑嘻嘻地伸出手去,“二少奶奶,給你!”手掌心里露出幾個攥得有些走了形的蓮子。 于氏、寧賢、寧清早驚呆了,唯有大姑是見過趙國茂的,此時便尷尬地一笑,在炕上向指著喜姐兒處道:“這才是二少奶奶?!庇种噶藢幫?,“姑爺,這是婉兒meimei?!?/br> 喜姐兒原本正說著什么,倒比大姑晚看見趙國茂跑了進(jìn)來,此時皺了皺眉,就向隨著趙國茂進(jìn)來的一個小丫頭問道:“小青,我不是告訴你們,二少爺玩夠了就送回房里睡覺嗎?怎么讓他跑到這里來了?” 那丫頭喘著氣說:“許媽頭暈出不了門,二少爺不肯聽我們的,到處亂跑,我們幾個只怕出事,一直跟著二少爺,聽二少爺說要找二少奶奶就回來了!” 喜姐兒就說:“沒見我這里有人呢,你們送二少爺回房去吧?!?/br> 于氏和大姑就都說:“我們都是家里人,不用陪的,你先送姑爺回房去,再打發(fā)姑爺吃了飯,讓他早些睡吧?!?/br> 喜姐兒擺手道:“服侍二少爺?shù)氖拢饺找膊槐匚医?jīng)手,自有許媽她們,就算許媽今天既然頭暈,還有小丫頭們呢。”又向那個叫小青的丫頭喝道:“趕緊帶二少爺回去,別讓他嚇了表妹!” 自趙國茂進(jìn)了屋子到了寧婉面前便停下了,大姑哪里能叫得動他?就是那個叫小青的丫頭也拉不動人。趙國茂還是向?qū)幫裥ξ?,固?zhí)地將手里的蓮子攤在寧婉的面前,“二少奶奶,吃!” 寧婉思緒萬千地看著趙國茂,他是怎么認(rèn)出自己的呢?難不成他不傻了? 可是寧婉仔細(xì)地瞧著趙國茂的眼睛,此時他正開心地笑著,就像孩子一般將兩只眼睛都彎了起來,但是還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黑色的眼仁一如既往地比一般人都要大,正十分純粹地盯著自己,又將手里的蓮子又送上前一些,差一點(diǎn)就碰到到了寧婉的嘴。 于氏便瞧不過去了,下了炕笑著攔住趙國茂,“外甥女婿,你認(rèn)錯人了。” 寧婉趕緊過來拉著娘躲開,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趙國茂抬手一揮,就將于氏推到了一旁。原來趙國茂就是這樣,他不懂道理,雖然平時并不與人動手,但是若有人擋了他要做的事,他看也不看地就要將一切障礙掃除,直奔自己的目的,正如三歲小兒想要什么就直接去要,一點(diǎn)也不懂得成人就要顧及許多的事兒。 好在屋子里人多,于氏剛要倒下就被身后的寧賢扶住了,也知趙國茂是個傻子,并不好說什么,卻不放心寧婉,向她招手,“婉兒,過來?!?/br> 這時喜姐兒早招來了好幾個丫頭婆子,“趕緊將二少爺帶出去!”大家七手八腳地拉著趙國茂向外走,可是趙國茂卻犯了犟勁兒,說什么也不肯,手腳亂舞,“我不走!我不走!”他雖然傻,可身子卻是個成年男子,長得又高壯,丫頭婆子們免不了要挨些拳腳。 可是畢竟人多,趙國茂便漸漸地被拉到了門前,差一點(diǎn)就要出去了,可是他卻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著滾兒地哭,“我要二少奶奶!我要二少奶奶!” 喜姐無奈,只得從桌上拿了一碟子點(diǎn)心走了過去,“二少爺,吃塊點(diǎn)心回房里去吧!” “啪!”地一聲,盛點(diǎn)心的碟子被趙國茂揮到了地上,點(diǎn)心、碎瓷片撒了一地,“我要二少奶奶!我要二少奶奶!” 寧婉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趙國茂會認(rèn)得自己,但事已至此,看著哭得滿臉鼻涕眼淚,向著自己方向哭著喊著的趙國茂不由得起了惻隱之心,重新從桌上拿了塊綠豆桂花糕——剛剛喜姐拿的是栗子粉糕,趙國茂一向不喜歡的,他喜歡甜甜的桂花糕,“別哭了,吃塊糕吧。” 趙國茂果然不哭了,伸手要接那糕,卻又想了起來,重新將那幾粒蓮子遞給寧婉,“二少奶奶,吃!”原來剛剛鬧成這樣,他的這幾個粒蓮子竟還沒有丟下,依舊握在手中,只是捏得更不成樣子了。 寧婉就揀了一粒放到了口中,“很好吃,謝謝!”又將綠豆桂花糕給了趙國茂,“吃了點(diǎn)心就回房里吧,要聽話?!毕惹八谮w家時,每每有事情要做,若趙國茂跟著她后面鬧時,她就會這樣說,然后他就乖乖地聽話了,現(xiàn)在也是如此,趙國茂果然吃了糕就跟著那幾個丫頭婆子走了。 第139章 分店 對于剛剛自己與趙國藩的舉動,寧婉知道大家一定會疑惑,她索性先聲奪人地道:“羅雙兒就是這樣對寧雪的,所以寧雪一向聽她的話。她還告訴我,只要是真心的,不必說是人,就是小貓小狗也能懂得誰對它好誰對它不好。” 其實(shí)這是她自己的體會,當(dāng)年她也以為趙國茂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她依舊對趙國茂十分好,日子久了,趙國茂就認(rèn)識她了,也肯聽她的話。 大姑聽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向喜姐兒說:“婉兒說得對呀,你既然嫁了他,就對他好些,時間久了他一定能明白的?!?/br> 喜姐就氣道:“我怎么沒對他好過,可是他要是懂,怎么還能認(rèn)錯人,把婉兒當(dāng)成我!” 大姑也正是為此說喜姐兒,別人不知道,她卻知道女兒對女婿一點(diǎn)也不用心,甚至平日里很少與女婿在一處,因此就問:“他不認(rèn)得你,卻怎么認(rèn)得許媽,又肯聽許媽的話?” 許媽是趙國茂的奶媽,對趙國茂比趙太太還要用心,因此趙國茂對這個奶媽也特別依賴,只是許媽年紀(jì)大了,患了頭暈?zāi)垦5拿?,三天兩頭地犯病,每次病了都不能活動。當(dāng)年寧婉進(jìn)趙家后,許媽沒多久就回鄉(xiāng)下養(yǎng)老了,如今她雖然還沒走,但卻依舊得了先前的病,想來也不能支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