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邊吃著邊看范思哲的屋子，這屋是陽面，比她那屋要暖和些，她看了會兒試探著問他，“我想住這屋……”

    “啊？”范思哲驚呆，“就一張床怎么??？”

    古今比他還驚呆，“你住我那屋啊……”

    “啊……好?！狈端颊苄睦锪R了自己一句，想什么呢。

    ☆、第17章 “仙子水”

    換了屋子睡，或許是心理作用或許真的是陽面的屋子暖和點(diǎn)兒，再或許是她忙了一天有些累，古今這一晚睡得格外香。

    清早和攝制組的同事集合，在招待所隨便吃了點(diǎn)兒早飯，一行人便朝著后山的神廟去了。因?yàn)槭窃缟蟿傂?，大家都不怎么想說話，古今步子小走在隊伍的最后，不時有村民或者外地人穿過他們的隊伍往山上走。

    “古今?！狈端颊懿恢裁磿r候也趕上他們的隊伍了，打著呵欠叫她的名，到她身邊和她并肩走。

    “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了？祈福活動要兩個小時以后呢。”

    “都起來了，走廊里鬧哄哄的，睡不著了?！狈端颊苡执蛄藗€呵欠，然后瞥了古今一眼，“昨晚沒睡好，起來兩趟……我說，你是知道你屋里有東西才和我換的屋吧？”

    古今聽得毛骨悚然的，背上起了層小疙瘩，“什，什么東西？”

    “老鼠啊，唧唧歪歪咔噠咔噠的，本來想當(dāng)成沒聽見，結(jié)果他們啃木頭聲音太猖狂了，我就起來捉老鼠了。”

    “呼——”古今用力握拳砸了他胳膊一下，“你嚇?biāo)牢伊?！?/br>
    范思哲賤兮兮的笑，“那你以為有什么？”

    古今被他一問又挺歉疚的，“那個屋陰森森的，我閉上眼就想起來鬼故事……我想著你是男人，陽氣重……”

    “噗，真能想，鬼那么稀罕的東西那么容易叫你碰上啊？耗子精？”范思哲一點(diǎn)兒都不怕，拍了一把她的后腦勺，“感冒了容易胡思亂想，今天好點(diǎn)兒沒？”

    “差不多就那樣吧?！惫沤窨措x大部隊有些遠(yuǎn)了，快走了兩步去趕，身后的范思哲也跟上，她又問道，“老鼠抓到了么？”

    “抓到了，拿個花生米再拿個小罐子和一次性筷子指著，引過來一扣就抓到了，然后扔窗外去了?！?/br>
    “停停停，還是別給我講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和抓老鼠產(chǎn)生什么交集……”

    “沒良心的，都給你抓了你還嫌棄起來了?！狈端颊茑止玖藘删洌此郎脚赖挠悬c(diǎn)兒出汗，讓她把衣服上的帽子兜上，不再和她說話了。

    雖然離活動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但神廟前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想要懷上孩子的夫婦和已經(jīng)懷孕的想要生雙胞胎兒子的婦女。

    征得了村支書和大巫的同意，攝制組把機(jī)器架上，總共兩個定點(diǎn)機(jī)位，一個在神廟里面拍大巫，一個在神廟外拍來祈福的人。王導(dǎo)自己也背了個機(jī)器四處溜達(dá)著，他不讓人站在一個地方，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得和他一樣四處溜達(dá)著和人聊天。

    古今看到一個肚子鼓得老高的孕婦行動緩慢的朝著神廟的方向跪下，她身邊也沒有家人陪著，這么高的山路也不怕她有什么閃失。古今走過去和她說話，結(jié)果這是個村民，也不會說普通話，兩人互相聽不懂對方說什么，婦女便不再理她又磕頭跪拜神廟了。

    語言不通也是這次采訪中最麻煩的問題，他們不能只指望著村支書的兒子來翻譯，一是人太多不方便，二是不確保村支書兒子會不會翻譯的有缺誤。王導(dǎo)已經(jīng)計劃好了今天拿了仙子水去城里質(zhì)檢時順便請兩個當(dāng)?shù)氐墓ぷ魅藛T來當(dāng)翻譯。

    等了一會兒大巫拿著個頂上纏繞了許多色彩斑斕的布條的法器進(jìn)神廟了，大巫是個干癟的中年男人，長長的胡子，看著倒是挺慈祥的，聽說村民有時候生了病，吃藥都不好，大巫去驅(qū)驅(qū)鬼祟就好了。

    祈?；顒诱介_始，大巫拿著那件法器嘴里唱念著咒語開始跳舞，跳了一氣之后他撕下法器上的一根布條，拿火點(diǎn)燃了一通揮舞，邊揮邊嚷著什么，支書兒子解釋說他正在感謝山神和送子神對村民的庇佑。

    布條燒到最后一點(diǎn)兒的時候大巫把帶著火的布條扔進(jìn)了一個大水缸里，浮在水面上的布條被大巫拿手一攪居然化為烏有了，似乎是溶在了水里。大巫高興的說送子神接受了大家的祈求，賜下神水滿足大家的愿望。外面跪著的人都在感謝送子神，然后排隊去領(lǐng)“仙子水”，啤酒罐那么大小的一瓶水就要五百塊錢，自己村的村民只要一百——因?yàn)樗麄兤綍r也在孝敬著山里的神。

    在古今他們看來，這場做法祈福的儀式很愚昧，看鏡頭回放的時候甚至覺得可笑。可身處其中的村民和慕名而來的外地人卻全都被現(xiàn)場氣氛感染到了，仿佛真的得到了神的眷顧，回去就能生一對健康的雙胞胎兒子一樣。

    攝制組也買了一瓶“仙子水”，然后由組里最強(qiáng)壯的一個男同事拿著，連同溪水、井水等分別裝進(jìn)礦泉水瓶里貼了標(biāo)簽，拿去城里做化驗(yàn)，看這天價仙水和普通的水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同事離開了，他們便在支書兒子的引導(dǎo)下拍了一圈后山風(fēng)光，又請求去了村里最年長的一位婆婆家里進(jìn)行了采訪。

    老婆婆95歲了，因?yàn)槌Ｄ陝谧餮鼜澋闹辈黄饋恚E著腰坐在床沿上，倒是耳聰目明的問什么都能答上來。她說自己有六個兒子，十三個孫子，十八個重孫子，最大的那個重孫子也生了個兒子了。

    問她有沒有重孫女，她想了想記不起來了，倒是很肯定兒子和孫子輩都沒有女孩。

    婆婆嘰里咕嚕的說了一番，支書兒子臉色有些尷尬的一愣，然后告訴記者婆婆說以前生活條件不好，有幾個孩子沒養(yǎng)大。

    記者再問沒養(yǎng)大的都是女孩么，支書兒子翻譯給老婆婆聽，然后就看見婆婆搖了搖頭，說是記不清了。上了年紀(jì)的老人精氣神不足，再說就有些累了，攝制組把帶來的蔬菜雞蛋留下感謝了一番，客氣的道別。

    老婆婆住的房子是東西兩間屋，古今問支書兒子婆婆和誰住一起，回答說是跟她的一個重孫子，因?yàn)槟莻€重孫子腳不好干不了重活，就讓他養(yǎng)老婆婆，這樣老房子也就給他了，老婆婆每個月還有政府發(fā)的養(yǎng)老金也都給他。

    古今點(diǎn)點(diǎn)頭，看看搬著馬扎坐在東門門口的婆婆，又看看緊緊閉上的西門，最后朝老婆婆揮揮手離開了。

    中午回招待所吃飯，王導(dǎo)安排大家睡個午覺養(yǎng)好精神，等送水的同事回來。

    古今隨意吃了幾口，迷糊著就回自己屋了，結(jié)果到了屋門口發(fā)現(xiàn)鎖壞了，怎么開都開不了門，正要去找老板娘過來看看，門自己打開了，睡得頭發(fā)有些蓬松的范思哲一臉的困倦，問古今在干嘛。

    “咦？你怎么……哦對了，我們換房間了?！惫沤翊反纺X袋，才想起來這回事，“真感覺腦細(xì)胞和鼻涕一起被擤出去了?！?/br>
    范思哲被她的形容逗笑了，“那就回去睡覺歇歇，長長腦細(xì)胞去吧?！?/br>
    “哎好?！彼D(zhuǎn)身要走，又回頭問他，“聽說這邊的溪水挺漂亮的，你下午有沒有事？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去看看，這村子實(shí)在沒啥風(fēng)光，我打算明天先去城里，等你們拍完了回去的時候再一起走就好?！狈端颊芎退f。

    “好，那我下午帶你看看，有幾個地方還挺好看的?！狈凑挛玳e著。

    定了下午出去的時間，古今睡得那個覺就有些不太沉，不過倒覺得挺清醒的，起來了也不難受。她去敲范思哲的門，和他一起出了招待所，往村里走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好像把手套落在上午采訪的婆婆家了，于是先去找手套。

    村里家里有人的都是半掩著門，范思哲站在門口看牛吃草，古今自己進(jìn)門去找老婆婆。剛進(jìn)到院子里就聽見西屋一陣響動，門還是緊緊關(guān)著的。她忍不住好奇往那邊走了幾步，帶鏤空花紋的木頭門從外面掛著木栓，雖然很容易打開，她也不好隨意進(jìn)人家家里，正要轉(zhuǎn)身又聽見屋里有東西哐啷落地的聲音。

    鏤空花紋后面是玻璃，白天反光，古今只好靠近了貼在玻璃上看，這一眼差點(diǎn)把古今嚇的喊出來，她看見屋里灶臺旁邊正坐著個穿棉襖的女人，嘴邊被棉布堵住了，手腳也都幫著繩子，一看見她就掙扎著哭起來。

    這樣震撼的一幕嚇壞了古今，她也不顧得去開門看看那個女的什么情況了，撒腿就往外頭跑，一頭撞上聽見她腳步聲進(jìn)來看看情況的范思哲，語無倫次的抱住他的胳膊，“屋里，屋里有個被綁著的女人！”

    范思哲胳膊被她手抓的有點(diǎn)兒疼，安撫的拍拍她背，“怎么回事？”

    “有個女人，被綁著！嘴里還被塞上了不能說話！你，你在這里看著，我去找王老師和支書！”古今還算有條理的安排著，又囑咐范思哲，“你偷著藏起來，別讓人看見！”

    范思哲四下望了望，這里光禿禿的哪有地方可藏？

    他就站在門口不遠(yuǎn)的地方警惕的盯著，直到古今帶著一堆人再趕回來才跟著他們一起進(jìn)了屋，老支書開了門進(jìn)屋，看見那個女人松了口氣，“這是張霖他婆娘嘛。她頭腦不靈光，張霖怕她惹麻煩，出去做工的時候才把她綁起來的?！?/br>
    誰知那個女人卻狂喊起來，說的還是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地方普通話，“我沒有精神??！放我出去！救救我！”

    她喊著的時候這家的男主人張霖也回家了，聽見她的叫喊，當(dāng)著人就作勢要打她，被攝制組的幾個男人攔下來了，連老支書也開口訓(xùn)他，“張霖你太不像話了，給你婆娘留著些臉面，這么多人看著呢?！?/br>
    場面亂哄哄的，那個女人一直在哭，求其他人救救她，攝制組的人輪番給張霖*律，還說他這樣是要被警察帶走的，可惜這些人對法律完全沒概念，最后還是支書兒子出面說和，把張霖媳婦領(lǐng)了支書家里去冷靜一下，順便吃點(diǎn)兒藥養(yǎng)養(yǎng)傷。

    古今被這事一嚇，沒一會兒就起了熱，晚上在支書家“斷案”這件事她沒參與，被范思哲帶回招待所養(yǎng)病去了。她吃了退燒藥就迷糊著睡著了，范思哲拿熱毛巾給她擦了擦臉降降體表溫度，看天色晚了想出去給她找點(diǎn)粥喝，她卻像有所感應(yīng)一樣一下子睜開眼。

    范思哲便問她，“喝水么？”

    古今點(diǎn)點(diǎn)頭，嗓子發(fā)干。

    范思哲拿了瓶新的礦泉水?dāng)Q開，遞到她手里看她喝了小半瓶才放下。放好水瓶剛要出去找吃的，被古今一把拉住手，不是手腕，是手指被她緊緊攥住，“你要去哪兒？你別走，在這兒陪我吧?！?/br>
    范思哲想說出去找吃的，對上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心軟了幾分，坐到床沿上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我不走，你睡吧?！?/br>
    ☆、第18章 鑼鼓烤鴨

    古今這一覺睡到了晚上十點(diǎn)多，醒來的時候看見范思哲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玩手機(jī)游戲，游戲的音效聲調(diào)的很小，倒使得這屋里不那么冷清。

    看見古今醒了，范思哲放下手機(jī)問她怎么樣，“我買了兩罐八寶粥，給你熱熱啊?！?/br>
    古今點(diǎn)頭，她身上濕漉漉的出了一層汗，頭腦異常的清醒，她問范思哲，“我們組的人回來了么？”

    “回了吧，剛才聽著外面動靜挺大的?！狈端颊芤恢痹谶@里守著她，也不清楚那個女人的情況，“你先把粥喝了，喝完再去找你同事，要我說你最好是吃完了繼續(xù)睡，萬一把你同事傳染了人家少不得埋怨你。”

    “我戴口罩去?！惫沤裥÷曊f了句，坐起來穿了件小外套，把用熱水泡了會兒的罐裝八寶粥拿出來大口喝了，又去洗了把臉，“我先去看一眼吧，不然也不安心?！?/br>
    “隨你?！狈端颊苣苷f什么，起身送她去了別的房間，然后又回到她屋里收拾了收拾，開窗透氣，把吃的喝的擺放好了又打掃了一下衛(wèi)生，接著繼續(xù)玩手機(jī)游戲，直到古今帶著一臉形容不上來的表情跑回來。

    她先是一跺腳，朝范思哲低聲嚷了句，“應(yīng)該把他們抓去全部坐牢！”

    “怎么了這是？”范思哲不解。

    古今把聲音壓得不能更低，“這個新聞太勁爆了，我們現(xiàn)在都在害怕會被村里的人綁架，已經(jīng)報了警也和臺里請求支援了，最晚明天一早咱們就得趕緊離開這里。”

    “死人了？”這是范思哲第一能想到的。

    “死了，死了不止一個！”古今關(guān)窗拉窗簾，又檢查了門鎖反鎖好沒有，才繼續(xù)說，“這個村子里全是男人根本不是喝什么‘仙子水’喝的，是他們生了女孩就送去神廟那里讓大巫埋了！說是祭祀山神和送子神，下一胎就能生男的了！”

    范思哲心猛震了下，“所有的？一個女孩都不留？”

    “也留，但是只留龍鳳胎里的女孩，他們覺得雙胞胎不好成活，兩個小孩相互照應(yīng)活的幾率大，所以龍鳳胎里的女孩就留下來了?！惫沤駳鈶嵉谋砬槎加行┡で?，“他們根本就不把這個當(dāng)秘密，只是因?yàn)槎际峭忄l(xiāng)人聽不懂他們說的話而已。今天我們采訪的那個老婆婆，她直接就說了埋女兒的事，只是支書的兒子沒有翻譯而已！”

    去做質(zhì)檢的同事回來帶了兩個城里的人來，他們把采訪的視頻回放給那兩人看，雖然口音稍有不同，但也能翻個大概。老婆婆在被問到都沒生過女孩的時候就說了，生過的，被她婆婆拿去神廟祭祀了，所以她才能生了那么多兒子還都長大了。因?yàn)橛辛朔g的誤差，所以后面有些問題支書兒子說給老婆婆聽的時候也只能將錯就錯。例如記者問“養(yǎng)不活的全是女孩么”，支書兒子翻譯的是“你還記得女孩的事么？”老婆婆搖了搖頭，說“我生下來都沒見到就被婆婆抱走了”。

    更多的事卻是從張霖媳婦嘴里聽到的，張霖的媳婦王霞上過三年小學(xué)，沒識多少字就輟學(xué)回家?guī)凸じ苫罟┑艿茏x書了，家里一共四個孩子，她和兩個jiejie都沒有戶口，大姐發(fā)燒燒成肺炎救治不及時十幾歲就死了，二姐長得漂亮被死了老婆的村長娶回去了，村長的兒子都比二姐年紀(jì)大。等她長到十八歲，家里給相看親事，正好隔了兩座山的張家也給張霖找媳婦，因?yàn)閺埩赝饶_不好，他們愿意多出點(diǎn)彩禮錢給女方。兩家商量好了錢數(shù)就把王霞送過來了，雖然張霖腳瘸，可王霞也沒嫌棄過他，只想著夫妻倆好好過日子。

    張霖大概因?yàn)樯眢w殘疾心里自卑，有些暴力傾向，尤其是喝醉了王霞說他兩句就要挨打。王霞索性不管他了，兩個人湊合著也能過。誰知道事情在王霞生了女兒之后一切都不一樣了，她懷孕的時候住在同村的婆婆還經(jīng)常來看看她，婆婆跟著大兒子家住，平時不怎么串門，只在她懷了孕以后才來給她送點(diǎn)吃的，怕她照顧不到自己。那時候王霞還覺得自己的婆婆是個良善人，結(jié)果到生產(chǎn)那天，婆婆親自給她接生的，一看落地的是個女孩，婆婆直接就把孩子抱走了。她生完孩子累的睡著了，醒過來要找孩子的時候婆婆冷冷的說送給大巫祭神了，還讓她好好休養(yǎng)，早點(diǎn)兒再懷個兒子。

    王霞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月子里幾次三番的去找大巫問自己孩子的下落，不相信她的女兒就這么沒了。大巫卻總是哄她說神已經(jīng)賜了兒子給她家，讓她回去好好養(yǎng)著很快就能懷孕。她才不信這些，暗中觀察了一陣子，發(fā)現(xiàn)大巫和外面的人勾結(jié)著賣孩子，那些被送到神廟的女孩都被人販子給賣了。想到自己的女兒還沒死，而是被賣了，她就發(fā)了瘋似的想去城里報警，張霖看她總想逃跑，只好把她綁起來，還聽他媽的說法，“趕緊讓她再揣個兒子就沒心思跑了”。

    “你說這些人是不是喪盡天良？”古今越說越氣，聲音都壓不住了，“我還說這村子里陰森森的呢，害了那么多無辜的生命他們就不怕做惡夢！”

    范思哲遞給她瓶水讓她消氣，“他們就讓你們拍了這么多證據(jù)？”

    “除了支書兒子稍微懂一些，其他人都沒把我們放在心上，整個村子就一臺公共電視，就能收幾個頻道，他們肯定覺得一個女人說的這些不會放到電視上去播。而且是組里的趙姐假裝在屋里安撫王霞情緒，拿手機(jī)偷偷錄得，沒拿機(jī)器拍。王導(dǎo)他們已經(jīng)報警了，快的話今晚我們就可以走?！?/br>
    大電視臺里的記者，地方政府還是挺重視的，也怕村民暴.動真?zhèn)嘶仡^這些記者往電視上一捅他們都要跟著遭殃。

    快十二點(diǎn)的時候村里來了三輛警車，這么晚大部分村民都已經(jīng)睡了，四個警察把攝制組的人接走又去了村支書家把支書和王霞一起帶走了解情況。支書家里點(diǎn)起燈，一家子老少都驚醒了，看著當(dāng)家的被帶走，原本和王霞睡一屋的支書媳婦立馬就哭嚎起來，打破這夜的寧靜。

    警車沿原路返回，也幸虧是夜里，白天的話他們還要擔(dān)心一下會不會有村民攔路。

    剩下的工作都交給警察去收尾了，他們一行人匆匆回京做了這期深度調(diào)查，節(jié)目里一個個破解謎團(tuán)，所謂的“仙子水”經(jīng)過質(zhì)檢表明就是普通的自來水，喝了還可能有寄生蟲；大巫把著火的布條扔進(jìn)水里就沒了也只是因?yàn)榇笪讜儜蚍ǎ嚭筒紬l的時候順手把布條拿走了，最初級的魔術(shù)師都變得出來；村里雙胞胎多這個是有遺傳的原因，而且雙胞胎和雙胞胎結(jié)合往往更容易生下雙胞胎，至于滿村都是雙胞胎那是胡說的，全村309戶人家有27對雙胞胎，還是單生的多，只是人們更容易去關(guān)注雙胞胎，看見一對要驚奇一次，就覺得雙胞胎特別多了；至于村子里全生男孩，那就是這次節(jié)目要報出來的沉重的事實(shí)，男女比例并不能確定，因?yàn)榕⒆颖蝗藶榈摹瓘那笆菤⒑?，現(xiàn)在是販賣，不管哪一樣都讓人心里無法輕快。

    這期節(jié)目的解說詞是古今寫的，她在節(jié)目最后寫道，“沒有光亮的夜晚寸步難行，比黑夜更要黑的卻是人心?！?/br>
    節(jié)目一經(jīng)播出就受到了強(qiáng)烈的社會反響，上面發(fā)話全面、嚴(yán)肅的辦理這次案件，調(diào)查組也在跟進(jìn)后續(xù)的內(nèi)容，古今和另一個新人被換下來換上了兩個法制欄目出身的有經(jīng)驗(yàn)的記者。王導(dǎo)還鼓勵了古今一番，說這次的突破點(diǎn)全靠她發(fā)現(xiàn)的王霞，還給她嚇出來“工傷”了，讓她好好休息兩天。

    雖說是嚴(yán)辦，可取證艱難、涉及人數(shù)太廣、犯案時間太久，都抓起來勢必引起社會動蕩，最后只能是批評教育為主，普及法律法規(guī)，調(diào)任了新的村支書全面監(jiān)管，城里每兩個月派專員下來調(diào)查。大巫販賣兒童證據(jù)確鑿，被繩之以法，也算稍微平息眾怒。

    這一切都告一段落后，古今漸漸康復(fù)的身體像是被餓了許久一樣嚷嚷著需要好吃的補(bǔ)補(bǔ)。范思哲出去旅趟游比上班還累，覺得不值吧又有點(diǎn)兒小心思。說不清楚那點(diǎn)兒心思是怎么樣的，反正晚上睡覺前有時候一閉眼就想起來那天古今拉著他的手讓他別走。他想著得虧他陪著一起去了，不然這丫頭指不定要遭多大的罪，頭疼腦熱的也沒個人管。這么一想吧，又覺得累就累點(diǎn)兒，起碼累的挺有價值的。

    也不想想他的價值干嘛要擱古今那兒實(shí)現(xiàn)。

    古今說想吃好吃的，范思哲就領(lǐng)著人奔烤鴨店去了，這家烤鴨店就賣烤鴨，別的菜只有下酒的涼菜冷拼，熱菜不做。古今看著一共兩頁紙的菜單，糾結(jié)掛爐烤鴨和鑼鼓烤鴨要點(diǎn)哪個。

    范思哲看她猶豫，直接跟她說，“讓你點(diǎn)涼菜，烤鴨就要鑼鼓的那個。”

    直到烤鴨上來了，片鴨子的廚子在個好大的鼓面上開始片鴨子，還有個服務(wù)員拿了面鑼來介紹了一下這道特色菜，然后就開始說吉利話，說一句敲一下鑼，鑼聲震耳引得其他桌的人往這看，終于鴨子片好了，吉利話也說完了，最后敲了次鑼收尾，服務(wù)員把皮rou分離的烤鴨擺上桌。

    等人走了，古今小聲的問他，“比掛爐烤鴨多花的那六十塊錢就是買個全場矚目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