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狀告田氏勾結陳王謀害周有容。”

    “來時已經(jīng)聽青非說過?！背t居用平靜的聲音說聚效

    若水三芊。

    “我不會放任不管。”

    楚則居點點頭“我知道?！?/br>
    “你在屠殺?！饼R田說。她聽到這么血腥的字從自己嘴里蹦出來，也感到十分意外，但隨后再重復了一遍“這是屠殺?！辈蝗皇鞘裁茨?？短短幾天，劉氏與關氏已滅?？赡抢锩嬗凶锶?，也有無辜者。有不知道外事的婦人，不諳世事的稚子。成百上千的人已經(jīng)死了，后繼還有成百上千的人會死去。哪怕政治正確，但卻是這種恐怖而沒有人性的方式。他有得選，但是他主動選擇了這么一條路。

    楚則居并不生氣，他坐在那兒，拿著湯盞的手還是那樣平穩(wěn)。

    齊田傾盡全力的一拳，卻好像打在空氣中。也沒有得到半點回應“你沒有什么要說？”

    “那你會不會聽？”楚則居反問。

    “我不怕你。我不是你的員工，不是你的屬下，不是你的子民?！?/br>
    楚則居點點頭“所以我沒什么要說的。你還是坐下吃飯吧。等下冷了，膳房也遠，來來去去的太麻煩。”

    齊田看著他沒有波瀾的面容，在這一瞬間卻難以抑制自己胸中的怒火，這是她這么長時間以來，頭一次發(fā)怒，滿桌的碗碟都被她拂落在地，清脆的碎裂聲不絕于耳。

    楚則居低頭看看袖口被濺上的湯汁，放下手里的碗。

    環(huán)視著那一地殘羹，溫和地對她說：“年輕人總是不會聽從年長者的教導，不會把前人的經(jīng)驗教訓放在心上，非要自己去撞破頭。就像我小時候，別人告訴我閣樓上有可怕的東西，不要上去，可我卻一定要上去看一看那里到底有什么。現(xiàn)在我告訴你這件事不要再插手，不要管，你也一定不會聽。你會想盡力法，就像我想盡辦法要上閣樓一樣。然后你會生氣，因為事情沒有往你想要的方向發(fā)展，會覺得我沒有人性，不可理喻。仇視我，憎恨我。但是有一天，你會明白這時候的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br>
    說完拍拍手，叫宮人進來“收拾干凈再傳膳來。魚湯就不要了。你們伺候也實在不經(jīng)心，就不看看每次魚來，都是原封不動回去？你們娘娘不愛吃魚。”語氣倒也和氣，抬頭看齊田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倒笑了笑“好了。你脾氣也發(fā)了，再有氣不順，也不要再拿吃的來泄憤。你手上是不是流血了？”

    使宮人拿濕巾來與自己，過去拿起齊田的手想看看傷在哪里。

    齊田甩開他的手，對宮人道“你們下去！”

    楚則居沒有說話。

    那些原本在收拾殘局的宮人手上頓一頓，見楚則居不說話，連忙避開齊田的視線，繼續(xù)打掃起來。

    對啊。她們沒有錯?；实鄄攀腔蕦m中真正的主人。齊田站在原地，只覺得自己這一通意氣用事的怒火發(fā)的毫無道理，也沒有任何幫助。

    不一會兒殿中就收拾干凈，熱騰騰的飯菜擺上來。一切又恢復原樣。

    齊田已經(jīng)平心靜氣“我一定能救田家?！彼幌胼斀o楚則居，竭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不被他比得像個因為不如意而亂發(fā)脾氣的熊孩子。

    但哪怕她盡力了，這句話聽來，仍然有些憤意難平，即像是在向楚則居宣戰(zhàn)，又像是在對自己許諾

    激情，老公要扶正。

    楚則居說“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你是皇后?！?/br>
    兩個人坐下，竟然也面對面吃完了這頓飯。

    楚則居出了長寧殿，長貴還以為他心情不好。沒想到走著，卻突地笑起來，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長貴不明所以。

    治官那邊次日田蚌便恢復意識，田家的案子照常開審。因田氏案與田中姿的案子相交，便合作一案。

    治官一早做了許多心理建設，忐忑等到開審時，上堂便發(fā)現(xiàn)皇后竟然沒來。微微松了口氣，與宋閣老見禮。宋閣老臉色卻不是很好。

    田中姿也被提來，他氣色到不錯。

    不過田蚌被押來翻來覆去仍然是那幾句，一面之辭。田家又不比劉氏和關氏，凡涉及此事的人都被他們自己作死殺了個干凈。田家竟然都還好好活著。各自提上堂來審問，沒有一個在整個事件之中見過田中姿的，田蚌口口聲聲說是田中姿指使，可也說不出自己是哪個時候與他相見，在哪里相見。

    之后雖然連著說了二三個地點，可都有人證實，田中姿那個時候，不是在與友人一道蹴鞠，就是在打馬球、狩獵。田蚌說是有秘信，可是什么人把這信送來的，又是通過誰交到他手上，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要以田蚌坐穩(wěn)田中姿謀反顯然是條死路。

    最后重點還是落在田氏殺夫這件事上。只要能坐實周有容之死，確實是田氏與陳王勾結，其它的罪名也就坐實了。

    周老夫人被帶上來，撲倒就喊冤枉。先時她被抬來告狀的時候，人還有些渾渾噩噩神智不是很清醒，可過了一天再看，人竟然打了雞血似地精神起來，又目炯炯精亮，嘴上說個不停，亢奮得驚人，胳膊連揮帶舞，哭訴自己怎么被田氏虐待。

    治官幾次叫她說周有容之死，她都充耳不聞，就好像一個長年不能說話，如今終于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從頭都在咒罵田氏，咒罵自己的孫兒孫女，如何豬狗不如。

    一開始治官還能客氣，可后來見宋閣老一直都不開口，便大著膽子喝斥“本官問你，你狀告田氏殺夫，證據(jù)何在！”

    周老夫人被幾聲喝斥，才終于停了嘴。對啊，證據(jù)。有的，她有的。這個賤婦。手才往懷里伸，就聽到門口有人揚聲說“我手里到有個證據(jù)。周老夫人不如看看?！?/br>
    堂中人紛紛起身大禮。

    周老夫人老眼昏花，回頭看了半天，才分辨出門口那個是齊田來。那個賤婦的女兒！聽說如今都是皇后了。想到痛罵幾句解恨，又想起自己受的叮囑，只是狠狠往地上吐了口痰。

    齊田不以為意，走到她面前，坐懷里拿出一封信。先遞給她，又笑“忘了祖母不識字?！毕蛩伍w老說“不如請宋閣老幫祖母讀一讀?！?/br>
    治官莫明，這是什么信？前頭也沒人提有這么個證物。

    這不合規(guī)矩吧？但來的是齊田。偷偷往旁邊的幕僚看。

    這時候宋閣老卻已經(jīng)過去把信接回來了。走過去時，神色就非常忐忑不定，與齊田對視有驚又疑，把信拿到手中，急忙就展開來一代梟帝。才看了幾行字，就把信紙合上了，一時神色難辯。周老夫人不懂眼色還在一邊大叫“什么東西？

    齊田淡然“不如就請宋閣老當眾念來聽聽?！?/br>
    宋閣老卻站立不穩(wěn)，嚇得治官連忙跑下去扶他，急問“這是什么？”

    宋閣老在手里攥緊了信，他一點也看不見。

    齊田說“也沒什么，就是我兄長脅迫祖母誣陷我母親的罪證而已。恐怕宋大人沒有見過這樣聳人聽聞的故事，深為震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