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還是她阿公說得好。規(guī)矩啊,都是給守規(guī)矩的人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上次在評論中征求了書名。一夕,2010,moo,媕娿四人參與。晉江我不知道怎么給人發(fā)短信,方便的話請微博發(fā)私信給我。 書名簡介還在持續(xù)征求中。 ☆、許家 作者有話要說: 家里停電了剛來,草稿只來得及修改這么多。所以今天晚了點,字數(shù)也少。 之后還有一更,三千字是謝之前幾位幫我想書名,一千字是補這一章。 但電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肯定會比較晚。 ====== 之前一章有個地方應(yīng)該是許家,不應(yīng)該是關(guān)家。我寫錯了。 田氏坐著步攆,一眾人住外面去,出院子路過花園子,就看著阿珠正在花園里頭采花。一面采著,一面眉飛色舞地跟身邊的下仆說話。 從昨天到今天,她憋壞了。趁老夫人和琳娘不注意,跑出來喘口氣。 她就不明白了,當時那樣情形,又不全是自己的錯,琳娘不也說了嗎?確實不怪自己的。再說阿丑和田氏最后不也沒事嗎,為什么還拘著她不放。 下仆見她采得高興,手里的花越來越多,小心翼翼勸“聽聞徐家別院是徐家大房的產(chǎn)業(yè),徐大夫人是很愛花的。這邊有一盆還得過花魁……” 阿珠不解“她有這么多花,采幾朵有什么了不起的呢?當家主母未必就那樣小肚雞腸?我就是看著好看才采呢?!?/br> 下仆見她不聽,也沒法子。 阿珠得意,捧了花一扭頭,田氏的步攆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了。嚇了她一跳,也不敢看田氏,叫了一聲“阿娘?!贝怪^,手里的花也偷偷摸摸往身后藏。 田氏只是掃了她一眼,步攆都沒停檫身而過。 阿珠愣一愣,回頭看看一眾人遠去的背影,又羞又惱。 下仆勸她“娘子那是氣著了。到底是母女,過幾天自然就好了?!?/br> 阿珠氣得把花全摔在地上“阿丑是人,我便不是人?琳娘還關(guān)切著我嚇到?jīng)]有,她可問我一句了?一心只掛著那是個兒子罷了,我要是兒子她才不會這般,如今這模樣便要我也去死一回她才高興呢!”氣得把地上的花踩得稀爛,扭頭就走。 許家舉哀,過逝的是二房的小兒子。 前面哭聲四起,后院一片靜默,連下仆走路都輕幾分。許老夫人年歲大了,經(jīng)不得,在后頭佛堂念經(jīng)。一聽說田氏來了,不只自己來還帶著大的小的一道。合著眼問“怎么孩子也帶來?” 下仆道“老奴與她身邊的嫫嫫喝茶,聽說昨日她那幼子差點被溺死,自己去憑理,卻遭了小婦一場大火,徐家別院整幢樓都燒沒了,周家郎君竟也不理,若不是四娘硬要找尋,還使人去挖,便是沒燒死母子也悶死了。鬧成這樣孩子哪里還敢放在家里,便也只能走一步帶一步。今日周家沒有處置小婦不說,還叫她來周旋。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呢?!?/br> 又說“聽徐家人說,昨日上門去問,周家郎君竟然跟他們講‘幼子與夫人俱亡’……” “這該死的東西!”許老夫人嘆了口氣,說“她原是多好一個人。又伶俐又聰慧,哪家不想聘來?先皇都夸她呢…………”說到這里停一停,便不往下說,只嘆息:“哪知人算不如天算?!?/br> 說著,想到周家老婦和那小婦就發(fā)悶了,若不是她們兩個,自己那乖孫怎么會死,捂著胸口說不出話。 下仆連忙幫她順氣勸解“小郎君本就身子不好,大夫也說壽數(shù)難長。他自己又心氣兒高的,私下也與老仆說,如果不是為著不傷夫人與老夫人的心,那些折磨人的藥斷不想吃。不耐煩吊著那一口氣半死不活,到了還是病死于榻,嫌不好看呢。如今未必不是老天爺憐憫他,讓他痛痛快快往天上去做神仙了。省了在世間受苦。” 許老夫人垂淚,點頭??尚睦镌趺茨懿浑y過。她最疼的就是這個小的,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弱癥。又偏有此一著。 等平了心靜了氣,才問“前頭的可為難了田三?”田氏在家行三。許老夫人年事已高,老習慣改不過來,仍照著她沒出閣時的稱呼。 下仆搖頭“二夫人哪里是那樣不明事理的人。田氏如今又是這樣處境。為難她有什么用?只是恨得心苦,免不得一場哭。田氏自責,陪著落淚。” 許老夫人嘆一聲“只苦了老二家的”想一想又說“去瞧瞧她們話說完了沒有,要說完了把田三叫來。我有話說?!?/br> 不一會兒,齊田跟著田氏往后頭來。 見了許老夫人,齊田乖乖叫人,阿丑也上去作揖,小小一團,一本正經(jīng)的。行了禮扭頭便粘著齊田,非讓她抱。齊田還真一鼓勁把他抱起來了。大人要說話,兩個人被下仆帶到外頭去玩。 阿丑顛顛地在園子里跑來跑去,一會兒要追蝴蝶,一會兒又抓螞蟻。阿平和良嫫跟著他跑得老腰都要斷了。齊田站在廊下避陰的地方,拿樹枝在地上劃字。 她個頭小,站的又是廊下花叢后頭,從上廊走的兩個下仆看不見她。在那一處立定,望著遠遠的阿丑說閑話。 “周氏如今得意,無非是因為早年寫得幾句酸詩應(yīng)合新皇口味。又因世族與新皇不合,許多不肯入仕,給無人可用的新皇出了個廣招寒士的主意?!弊I諷“褲腿上的泥巴都還沒有洗干凈。浮萍無根竟妄想與世族并立。如今陳王作亂,梁王蠢蠢欲動,皇帝的位子還不知道能不能坐得穩(wěn),到時候他又在哪里?” 一個到對這些沒興趣,只好奇“老夫人為何對田三這樣客氣?” 另一個說“老夫人不是對田三客氣?!?/br> 那個就奇怪了:“那是對誰客氣?” “當然是對田家客氣。當初新皇入主之后,太子被貶,十一位皇子連家?guī)Э趲兹f人被囚待斬。田閣老以死相諫,怒罵新皇不孝不仁,在朝上觸柱而亡。那血啊,生生濺了新皇一身。我們大老爺,領(lǐng)滿朝三十四位官員脫了朝服,帶著田閣老尸身從大殿出來,走中道至宮門?!?/br> 說著她嘆了口氣“那天我陪老夫人在宮門口等著,宮門口的田家內(nèi)眷是帶著老小備了壽棺去的。抬了人出來,田家的人一聲沒哭,田老太公、田老夫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帶著田三和田家大郎,扶棺往老家去,出了都城田家才舉哀,嫡脈再沒有從官的。從那以后咱們待田家就格外不同些。大老爺回來說,他們家有氣節(jié)。我們能照應(yīng)要多照應(yīng)幾分。再說,老夫人本來也跟田家老夫人交情不錯?!?/br> “那鬧成這般皇帝還封賞田氏?” 另一個嫌她“唉你怎么這樣蠢,皇帝當然是得賞田家。不止賞,事后還得哭呢。點了田氏旁系好些人入朝以示大度賢明。時不時還扼腕嘆息向人說,要不是田閣老勸阻險些因為一時鬼迷心竅鑄成大錯?!彼m然說得胸有成竹,不過并不是她自己的見識,都是從許老夫人那里聽來的。 兩人說得唏噓不已。望著阿丑那里跑得歡道:“田三娘也真不容易?!?/br> 見有下仆從內(nèi)間里面出來,連忙噤聲。 齊田拿著樹枝跑過去問那下仆“我母親和老夫人在說什么呢?” 下仆逗她“之前說小娘子是個女豪杰。現(xiàn)在你母親更衣去了?!?/br> 齊田想一想,丟樹枝說“我想跟老夫人說話?!?/br> 下仆沒意料這個,見她像個大人似的,便把她當個大人一樣對待“那我去問一問老夫人。小娘子稍候?!?/br> 進去一會兒就出來,要帶齊田進去。齊田叫阿丑過來,給他把手檫檫干凈,衣裳上頭的草屑子撿,拉著他一道。 見兩個孩子進來,老夫人慈祥對她招手“四娘過來。你有話跟我說?” ☆、琳娘 下仆進去一會兒就出來,要帶齊田進去。齊田叫阿丑過來,給他把手檫檫干凈,衣裳上頭的草屑子撿,拉著他一道。 見兩個孩子進來,老夫人對她招手“四娘過來。你有話跟我說?”心里再明白不與稚子相關(guān),卻忍不住。有些冷淡。自己面前的是周有容的兒女,是周老太婆的孫子。她的孫兒還好好的,可自己的孫兒卻沒有了。怎么心也熱不起來。 齊田拉著阿丑走到跟前‘噗嗵’一聲,就給許老夫人跪下:“老夫人我和阿弟代祖母給您賠罪。以后您就當我們是您的孫兒用?!?/br> 阿丑呆呆的吃著手指,看jiejie跪,自己也跟著跪,嘴里磕磕絆絆“當孫兒?!?/br> 許老夫人眼眶一下便紅了。眼淚止不住地掉。掩面不看兩個孩子。 她就是再明白道理與是非,心里怎么能不恨。恨劫匪是一回事,怨周家人更是免不了的??煽粗鴥蓚€孩子這樣,又怎么能恨。 阿丑見許老夫人突然哭了,駭一跳,看看jiejie看看自己,便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爬起來撲到許老夫人膝蓋,手里拿著自己擦嘴的帕子,想爬上去給她擦眼淚“不哭。阿丑壞!壞!”打自己手。 下仆跟著許老夫人多年,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扶起了齊田,陪著落淚。勸說“好孩子,老夫人不管你們,老夫人只是傷心?!?/br> 外頭田氏更衣回來,從花窗往院子里頭看,一眼沒看見阿丑,也不見齊田,頓時一顆心都揪起來。 她過來許家,進門沒少受白眼和冷嘲熱諷。見許家二夫人和老夫人的時候都把兩個孩子支開,無非是不想刺兩位夫人的心,兩位夫人再大度、再明白事理,可到底是沒了兒子孫子,怎么能不怨不恨。她是仗著田家與許家的交情,仗著自己與周家的不合來的??珊⒆拥降走€是周家血脈。 現(xiàn)在孩子不見,心里怎么不慌。可慌慌張張進到內(nèi)間,就看到兩個孩子正在跟許老夫人說話,看樣子許老夫人也不以其為杵,才暗暗松了口氣。又因為暗下揣測老夫人心中愧疚。 許老夫人平心靜氣,比以前和氣許多,問阿丑多大了,喜歡吃什么,平日里玩什么。阿丑講得磕磕絆絆不清不楚有時候還答非所問,她竟然也耐煩聽。對田氏說“幺兒幼時也是這般?!泵獠坏酶袀?。還叫人拿了許家幺兒小時候玩的布老虎出來給阿丑玩。 兩個大人說著說著,阿丑不知怎么地,依偎在許老夫人身上,突然說“母母要溺死阿丑?!彼粫r叫得清祖母,一時又叫不清,只記得是母親的母親,內(nèi)外不分,就叫母母。 說了這句,他也不知事大,在許老夫人身邊撲騰,要夠桌上碟子里的果子玩。 不說許老夫人和田氏,就是齊田也被阿丑嚇一跳。 這話要是田氏說出來,旁人免不得多想,一個老太婆,再可惡,也不能動這種心。可卻從不經(jīng)事的孩子嘴里說出來。哪個都明白,恐怕是說話不避著孩子,只當他不懂事,卻讓意他學了一兩句。 田氏當場便紅了眼眶。氣得手直抖,掩面好半天,才緩過來,對許老夫人賠禮“讓您見笑?!?/br> “你那里的事,我都聽說了?!钡绞窃S老夫人經(jīng)過事,面不改色把阿丑交給下仆帶出去。摸摸齊田的頭,也不避她,對田氏道“當初我們大老爺與田閣老是生死之交,我與你母親又是自幼便交好。豈能因周家人生份?此次,幺兒的事雖然在前,但我老太婆與他母親都不是糊涂人,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我們還是懂的。頭一份該死的是劫匪,隨后便是他父親,周氏與小婦帶著那么些金銀竟然不察!害死了兒子。最后是周氏與小婦糊涂害人。從頭到尾跟你與孩子都沒有關(guān)系。想來,我幺兒本是好心,若因為這個卻讓得我們許田兩家有了隔閡,在天之靈也未必安詳。”說到已逝的孫兒沉默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田氏半跪下只哭不語。不知道是哭自己命苦,還是哭許氏大度,或是因為被人知道家丑羞憤難當。 一早來的時候,她心里不是不忐忑。再加上之前種種,她身為母親要作出剛強的樣子,但此時趴在許老夫人腿上,那么大的人跟孩子似地泣不成聲。 她心里的委屈,便是想說竟都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始說起。 許老夫人摸著她的頭,任她哭。齊田默默也陪著她不言語。 好一會兒田氏才平靜下來。有幾分赧然。 許老夫人叫人來與她凈面,說:“這些事我知道了也沒什么,你不用怕丑。周氏如何誰人不知?我只想不到,這種事她也能想得出來。未必是小婦有喜?” “幾個月前便說是有喜了?!碧锸洗藭r已經(jīng)能平心靜氣。臉上只有恨色。 周家沒有根基,是周老夫人的心病。 一早周老夫人就不想要兒子娶什么田氏長女。自己兒子有本事,還用得著她們田家一個沒落之族幫襯什么!生怕娶來仗著是世族之女壓自己這個村婦一頭。田氏有田家做靠山,給她臉了自己兒子和自己不就被壓得死死的嗎? 自從田氏生了兒子,她就更不高興,跑去算卦,一聽阿丑克自己,就更惱火了,只盼著琳娘也能有個兒子,名正言順的兒子。 幾月前琳娘有喜,周老夫人立刻就請了大夫想問男女。 人正經(jīng)大夫哪能把出這個來,只說不知道。后來也不曉得從哪里找了個人來算卦。說鐵定是兒子。她便有了心。 越想越覺得這個家周有容要是給了阿丑,自己就完了。阿丑是田氏的兒子,怎么會不聽她的?到時候母子兩個折騰起自己來,豈不是老來還要受人欺負? 鬼迷心竅似的只想著阿丑沒了就好了。阿丑沒了,田氏娘家再厲害沒有兒子也站不起來。 至于孫子。只要她有兒子,要多少孫子生不得! “你母親不在身邊,我便仗著年長幫你出個主意。”許老夫人說“你也不要與他們糾纏,這就帶著兒女往都城去,誰也不要知會。便是再有什么,也回到都城家里,等你長兄長嫂去幫你分說。” 田氏哪里不應(yīng)“我就是想向老夫人借車來的?!敝皇莵碓S家之后呆了這半天,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借車借人。她手里有錢,可新買的人與車怎么能依靠? 不走不行她是知道的。琳娘為什么這樣膽大包天? 無非自己急匆匆出都城而來,沒帶什么人,孤立無援。 琳娘有周有容向著她,有什么不敢做的?到時候事成,便知道是她做了什么,周有容也不能拿她怎么樣。已經(jīng)沒了妻子,難道還要再失去愛妾和母親不成?除了幫著遮掩,他是不可能再做別的。等出了事故,把門一關(guān),想怎么說就怎么說,總有一套能把周家撇清的說辭。 琳娘以為田家便是再厲害,等他們過來人也死了,總沒本事讓田氏起死回生說個是非曲直,也就拿她沒法子。所以才兵行險著。 這邊許老夫人說動就動。即刻叫人備了馬車。又分了家將與田氏。路上要用的東西一應(yīng)準備好,親自送田氏到城門。囑咐不論如何要把田氏三個安全送到都城去。一直目送車隊消失,才回轉(zhuǎn)。路上對陪同的二夫人說“這個仇我便算是幫幺兒報了?!?/br> 二夫人含淚說:“若是田家無憑無據(jù)恐怕也不能奈何?!敝粦{一個孩子說一句,怎么能成。便是正妻差點被燒死,也要有證據(jù)是人家放的火。不然不也只能憑幾句理,干瞪眼嗎? 許老夫人卻篤定“你不常在外,不知道田中姿那個人?!彼菦]料到,周家的人竟然蠢成這樣。 此時周家那邊等著田氏的下人早就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