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她的確是想報仇,卻不單單是為了揪出兇手來,恐怕連舊賬都想翻出來好好算算。 還好錦一沒聽出來他在回避,只注意到了一個詞語——聰明。竟然能讓他說出這兩個字來,看來一定是有什么過人的本事吧。 可是,具體體現(xiàn)在哪里?她思前想后也沒想出什么名堂來,反而不知不覺跟著蕭丞來到了掌印值房。 她初次來這地兒,只覺新奇,朝四下隨便張望了一會兒,滿足了下自己的好奇心。不過屋子里干凈整潔,除了必要的書案和椅子,幾乎沒有其他多余的擺設。 雖然這掌印值房沒什么可看的,但里面就連角落都有暖氣,身上的冷氣全被沖刷掉了,著實暖和舒服,弄得錦一很想賴在這兒,不愿再走出去挨凍了。 不過也只能是光想想罷了,畢竟她在這里名不正言不順的,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留下來。 于是錦一又繞到了前面去,見蕭丞已經(jīng)坐在書案前,看內閣送過來的票擬。大概是事態(tài)緊迫,急著處理。 她便不想再去打擾他,打算就這樣默默走掉好了,卻不料剛想收回視線就和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她移開也不是,無視也不是。 這種注視無形中帶給人壓力,就像是她做錯了什么事似的,最后錦一不自覺地一步一步挪到了他的身邊,解釋道:“要是你沒什么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 蕭丞放下了手中的筆,望著她,眉眼俊逸,重新提起了在雪地里沒有說完的話,單刀直入地問道:“你是不是在擔心什么?” 他能看出她的不安,可他從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對一個人好,于是把所有好的都給她,以為這樣就能消除她的顧慮,卻好像沒什么效果,她還是有些患得患失。 錦一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先是一愣,而后搖了搖頭,本來想說“沒什么”的,可見他一臉執(zhí)著,似乎是一定要問出什么來,只好把自己之前的糾結都說了出來。 “我只是覺得你老是對我忽冷忽熱,還總愛給個巴掌再賞顆棗,和別人沒什么區(qū)別……” 她越說越為自己這點女兒家情懷感到不好意思,最后說不下去了,立馬笑瞇瞇轉移了話題,道:“不過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擔心了,真的!” 蕭丞還是一言不發(fā),靜靜地看著她。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希望于對方而言,自己是與眾不同的。這種感覺,他比錦一還要熟悉??伤€笑得傻乎乎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擔心了。 托她的福,他又第一次嘗到了自責的滋味。 錦一不知道他為什么又不說話了,只能打著哈哈道:“好了好了,我真的該走了……”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力往前帶了帶,最后跌坐在了他的腿上,被他圈得牢牢的。 “……”錦一又被他的不按常理嚇了一大跳,差點叫了出來。敢情他剛才沉默又是在想該怎么占她便宜? 她把身子往后仰,想要盡量遠離他,可是后面就是書案,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沒轍了,只好掙扎著,說道:“你這又是在做什么,快放……” 話又只說了一半就被打斷,只不過這一次是因為被堵住了嘴唇。 錦一瞪大了眼睛,鼻間滿是他清冽的氣息,一點一點侵蝕著人的理智。 雖然腦袋里已經(jīng)一片空白了,但她還是能感受到他唇齒間的溫柔,沒有侵略性,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心。 錦一不明白他這又是什么意思,被放開了也沒緩過來,直到蕭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從不會對別人做這些。” 正文 第36章 逍遙嘆 他說話總是把最重要的部分留給對方去猜。 錦一坐在他的腿上,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明明人就在咫尺之遙,她卻覺得他的聲音不太真切,虛幻縹緲得讓人不可捉摸。她的腦子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這話是什么意思。 蕭丞這是在給她解釋么?但解釋這些做什么,她不是說了不擔心么。 話雖如此,實際上錦一還是沒能管住自己,忍不住開始暗自揣摩著他的用意。 他從不會對別人做這些,所以呢?難不成是想告訴她,比起別人,她總歸還是不一樣的么? 可是這種不一樣又意味著什么?表明他是個專一的人,專一地只占她一個人的便宜么?還是……別的什么呢? 盡管錦一并不清楚其中的深意,卻也擋不住另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心底肆意滋長,仿佛有些東西就快要呼之欲出了。她不自覺地流露出了笑容,笑得眉眼彎彎。 然而她生怕得出來的結論過于夸張,趕緊制止住自己的思緒,不敢再繼續(xù)往下想了,以免最后弄得兩個人都不自在。 沒有開窗的屋子霎時從暖和變成了悶人,錦一用還算涼的手背貼了貼自己guntang的臉頰,企圖降降溫。 過了一會兒她才發(fā)現(xiàn),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額頭竟抵在了蕭丞的肩膀上,如同投懷送抱似的。而蕭丞的手也正在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錦一被自己這番無意識的舉動嚇壞了。這種關鍵時刻,她怎么還能夠自投羅網(wǎng)呢。于是猛地抬起頭來,身子也往后靠了靠,拉開了距離。 誰知這一躲,竟狠狠撞上了蕭丞的下頜,都能聽見骨頭相碰的聲音了。她的后背也重重地撞在了桌沿上,不過沒多大感覺,不知是不是穿得厚的緣故,倒是額頭疼得她條件反射般眼眶泛淚。 再一看蕭丞,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線條干凈堅毅的下顎上面同樣是紅紅的一片,很是慘烈。可他只是皺了皺眉,也沒說什么。 這樣一言不發(fā),反而讓錦一的心里更加過意不去了,差點就伸手去幫他揉一揉了。但轉念一想,錯又不在她,她為什么要過意不去,歸根到底還不都是因為他自作自受么。自己種的惡果就算被噎死也要咽下去。 但這些話錦一也只能在暗地里想想,因為她也就是一只紙老虎,知道當前的形勢看上去對她很不利,真要輪到她說話時,氣勢又弱了一大截。 她試圖從他的身上跳下來,未果,便只能清了清嗓子,想開口轉移話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嗯那什么……”指責蕭丞又胡來么?但他要回答說是為了證明她是不一樣的怎么辦? 最后她只能語重心長勸道:“你不是還忙著看票擬么,快別這么不務正業(yè)了,當心皇上找不到出氣的,全都怪罪到你的頭上來了。” 可蕭丞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會耽誤正事。他先是將錦一往自己的腿上抬了抬,扶正了她那歪著的身子,接著再不緊不慢問道:“你在逃避什么?” 錦一怔住,隨即反應過來他還在等著她開口回應剛才的話,卻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執(zhí)著于此。畢竟那沒什么值得回答的。他想要聽什么,“多謝您的厚愛么”,還是“我和您一樣”? 不過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會就這么放過她,于是錦一只能苦想該如何回答,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突然靈光一現(xiàn),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