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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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帆一啞,辯解說,“那時候蟋蟀沒發(fā)聲。” 石榴說不,“我就聽見了?!?/br> 竇帆回不出話,跺著腳走了。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指著竇彤說,“我?guī)黄鹑ネ??!?/br> 竇憲把小女兒的手給她牽著,“那你別帶彤彤摸臟東西?!?/br> 竇帆隨口應(yīng)了一聲,拉著meimei走遠了。 石榴見他絲毫不回顧,跳下了椅子,有點急地喊,但竇帆記仇,裝作沒聽見。石榴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好在竇帆在快出門時,到底還是記起了他,有意停在了門口,也不回頭,也不說話。但石榴就是知道那是在等她,很開心地就跑過去了。姐弟三人牽著手玩去了。 履霜看的很欣慰,“你看,他們幾個玩的多好?!?/br> “是啊。”竇憲看著他們的背影,道,“而且這幾個孩子的性子,也是越大越不一樣了。好比石榴,小時候那么愛笑,誰抱都愿意,我總以為她大了是個傻姑娘,不長什么心眼的,將來爹娘要多cao心。想不到她大了,倒很有些狡黠?!?/br> 她說是,“帆兒是像你,活潑潑的。” 說到這個兒子,他一下子沒了好聲氣,“是活潑,有一股子聰明勁,但老三太貪玩了,比起他哥哥來是差遠的?!?/br> 她推了他一把,“不許這樣瞎比較孩子,沒的叫他們聽見,心里不自在?!?/br> 他自悔失言,道,“知道了,只是私下里和你說說。孩子跟前,我不講那樣的話。” 她松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你還說帆兒呢,你每天讓他念那么多書,晚上又老考問他。他才幾歲?人家家里這么大的孩子,都還在玩呢。我看你對老三也太嚴了。瞧他剛才拿了個蟋蟀出去玩,那高興壞了的樣子,我看的真是心酸。” 他沒有否認,解釋說,“他是皇子,履霜。又是男孩子。如果不從小嚴厲對他,那將來他是要長壞的?!庇值?,“他身邊的乳母、宮人,你也要記得每隔十日就召見一次,不要讓孩子身邊,出現(xiàn)帶壞他的人?!?/br> 她點點頭,說省得。 當(dāng)年竇憲繼位的時候,迫于無奈,讓她頂了郭氏女的身份封后。那么竇武和石榴,兩個當(dāng)時已經(jīng)十二歲、一歲的孩子,就沒法作為她的兒女了。否則,要怎么對天下解釋呢? 所以在外人看來,“郭皇后”只生育了兩個孩子:二皇子竇帆、含山公主竇彤。太子竇武和連昌公主竇茵,都與她沒有關(guān)系。 一年多以前,侍奉二郎竇帆的婢女,雖屢屢眼見皇后和太子“情同母子”,但內(nèi)心總覺得并非親生,一切都是擺擺樣子,私下教著竇帆和大哥離心。又慫恿他仗著童言無忌,去問父母,為什么大哥不是母后生的,也能被立為太子? 當(dāng)時他一句話問出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但竇帆無所察覺,天真地還在問。一家人好好的相聚就那樣草草結(jié)束了。 過后,竇憲雖打殺了那個婢女,竇武也一直在說沒關(guān)系,但竇憲敏銳地感覺到了,大兒子心里坍塌了一個地方。畢竟一弟一妹都有了身份。而他,在玉牒上是一個母不詳?shù)暮⒆?。這份失落,即便父母給他再多的愛,老早就封了他做太子,也永遠無法補償。 那么,就只能讓這樣的事不再發(fā)生。 竇憲親自重新選看了侍奉四個孩子的宮人。并且讓履霜每隔十天,務(wù)必給那些宮人們敲敲警鐘。 他作為皇帝以來,一直是很有人情味的:放出大批宮女,恩命剩下的在年滿二十五時出宮。又下旨,黃門一職有傷天和,從今之后,內(nèi)廷黃門最多留七十人。而那項舉措?yún)s顯得古怪,幾乎是在懷疑盤問了,宮人們一度叫苦不迭,但他始終堅持。好在日久年深,那些宮人們也明白了他的忌諱,勒令自己和身邊人決不可犯。而時間,也沖淡了竇武內(nèi)心的一點陰影。 她真心誠意地說,“其實竇憲,你作為父親,比我好很多很多?!?/br> “沒有?!彼麚u頭,“我一向不比你有耐心。像帶孩子這種事,一個我還能管管,四個六個放在一起,我就受不了,要躲了。” 她把臉靠在他胳膊上,“你做丈夫,也比我做妻子好很多很多。” 四年多前,在他違制,將她遷來福寧宮共住后,朝臣們一度很恐慌。他們是知道皇后郭氏的真實身份的。而到目前為止,皇帝為她做的實在太多。這讓他們嗅到不詳。 于是相約上書,以皇后無子為由,請皇帝博選良家女,以廣胤嗣。 當(dāng)時履霜在懷第三胎,一度傷心難過。這么多年,他們之間沒有插入過任何人。所以她根本無法想象,如果有別的女人在他們之間,會怎么樣。更可怕的,是他那一次沒有像過去一樣,迅速就下決定拒絕,反而拖著。這讓她絕望。她是明白的,做了皇帝以后,很可能許多事他明明不想做,但無法自主。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而竇武很惱怒,對她說,“和爹鬧!如果這樣他還敢納妾,那娘,你把肚子里的弟弟生下來,讓他跟著你姓謝。我也姓謝,以后再也不叫他一聲爹。我們?nèi)e的地方?!?/br> 她聽的搖搖欲墜,但一直沒答應(yīng)。直到后來,見竇憲始終態(tài)度模糊,終于還是忍不住爆發(fā),去找他,很大聲地把竇武教的話都說了一遍。 那時候他哈哈大笑,幾乎讓她懵了。 后來他說,等她那句話已經(jīng)很久了。要不是逼一逼,她永遠不會提出自己的所求。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他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神色,誠懇地說,“夫妻之間,原本就該有什么說什么。我希望你以后也是這個樣子。” 納妃的事就那樣被他漠視掉了。 后來朝臣們不甘心,又伏殿而求了幾次,但他始終置若罔聞。 她有些后怕,問他要不要緊?這樣一意孤行,會不會動搖君臣關(guān)系同國基?他果斷地說,這算什么事?一個要靠納妾同大臣們打好關(guān)系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庸君。 終不肯從,只是在朝政上花了更多的時間和心思。那些大臣們見他這樣,何況之后履霜又生下一子一女,慢慢也就懶的提了。 到現(xiàn)在,說起此事他都很得意,常常吹噓,“知道嗎,在民間那些婦孺都稱頌我,情誼忠誠,不別廣恩澤,畢生無別幸,與皇后相得甚歡。” 她想起前朝的皇族,多是怨偶:顯宗和馬皇后、劉炟和宋月樓、泌陽公主和舅舅...... 其實錯的并不是身在皇家,只是他們每個人都有太過晦暗的一面。或是自私或是偏執(zhí),所以都無法在感情中善始善終。而她何其有幸,遇到的人是竇憲。 她這樣想著,握緊了他的手。 最艱難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他們將有長久相伴的完滿一生。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