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身狼狽，雙手支撐著身體趴在床上，陽光照到她身上讓她渾身一顫，她像個生活在黑暗中見不得光的生物，明明對光明如可渴慕，卻畏懼不敢靠近。

    長久處于黑暗之中，早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的眼睛對光線極為敏感，明亮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眼淚刷得就流了出來。

    她驚呼一聲立刻閉上眼，捂住眼睛縮到床角上，她渴望光明，但是身體卻在恐懼。

    李格非立刻重新鎖上門，他拿了一盞光線柔和的小燈，微弱的亮光只能只能照出模糊的影子，但是這已經(jīng)是漫漫此刻能夠承受的極限。

    李格非拿著小燈慢慢走到她身邊，突然，他頓住了，瞳孔猛地收縮，緊緊盯著她。

    女孩雙手捂著眼睛，寬松的袖子滑落到手肘處，露出兩條白皙纖細(xì)的小臂，她的肌膚光潔如玉，在溫暖的燈光下泛著水潤的光澤，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但是，幾道刺眼的青紫橫亙在她完美無瑕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李格非快步上前，舉著燈靠近那一片猙獰的傷痕，一道、兩道……這個位置，是被自己抓的。

    手輕輕碰觸了一下這刺目的傷痕，然后輕柔的撫摸，最后，他溫柔且強硬地拉開了漫漫捂著眼睛的手，露出了女孩紅腫的眼睛……還有脖子上更加刺眼的抓痕。

    過了這么久了，竟然還沒有消退。

    六六：“哈哈，李格非心疼了?！?/br>
    路漫漫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要不是自己每天都在原來的痕跡上再加點料，現(xiàn)在這些痕跡應(yīng)該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眼睛睜得大大的，濕漉漉的像是無辜的幼鹿，柔弱無助，而自己，則是能掌控她命運的、手執(zhí)利刃的獵人。

    手掌摩挲著她纖細(xì)的手腕，仿佛掌控著她的命運，李格非用一種詭異的溫柔聲調(diào)問：“疼嗎？”

    漫漫扭頭避開他的視線，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問題，眼簾下垂，卷翹的睫毛上有晶瑩的水珠閃爍。

    女孩用力掙扎，想要甩開李格非鉗制自己手腕的手，但是這么多天的球籠生活，讓她稍稍做一些激烈的動作就眼花耳鳴，心跳急促，她根本無力反抗，白皙的肌膚上很快又是一大片紅。

    “別動！”李格非沉聲道，強硬地扣住她的下頜，讓她看著自己，語氣重新放柔，“乖，為什么不吃飯？”

    回應(yīng)他的是長時間的沉默。

    李格非輕輕笑了一下，笑得漫漫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聽見李格非在他耳邊用一種奇異的腔調(diào)說：“不回答嗎？好?！?/br>
    話音剛落，他手中微弱的亮光立刻熄滅，世界重新被黑暗侵占。

    手中纖弱的女孩立刻顫抖起來，她渾身緊繃，呼吸急促，李格非甚至能聽見她砰！砰！砰！的，一下比一下劇烈的心跳。

    李格非語氣不變：“既然不說話，那就繼續(xù)呆在這里好了?！?/br>
    說完，他站起來作勢就要離開。

    “不要！”女孩發(fā)出一聲驚慌的嗚咽，她雙手在黑暗中慌亂地摸索，剛一碰到李格非的衣服就緊緊攥住，她仰著頭，瞪大眼睛，終于屈服，“哥哥，不要走……”

    她不要再被關(guān)進(jìn)無邊的黑暗中，短短的一段時間，將這個女孩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

    聽到李格非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的時候，她心里竟然滋生出無盡的喜悅，哪怕他在這之前險些殺了自己。

    剛才她還能強撐著心中微弱的自尊閉口不言，但是一旦想到哥哥馬上就要離開，她什么都顧不得了，她再也不要回到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寂靜當(dāng)中去。

    眼淚一旦開閘就再也收不住，漫漫死死抓住李格非的褲子帶著哭腔哀求：“哥哥……不要走，我害怕……我害怕……”

    黑暗中，李格非露出一絲隱秘的笑意，他轉(zhuǎn)身輕輕抱住渾身顫抖的女孩，柔聲安慰她：“別怕，哥哥不走。漫漫答應(yīng)哥哥一個條件，哥哥就不走?！?/br>
    到了這時候，她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只要自己不再回到死寂的黑暗中去，她什么都答應(yīng)。

    昏暗的燈光下，李格非笑的溫柔。

    他用一種奇異的語調(diào)，優(yōu)雅得讓人脊背發(fā)寒，他說：“漫漫要答應(yīng)我，從此以后，永遠(yuǎn)留在這間房子里，永遠(yuǎn)不出去?！?/br>
    同樣昏暗的燈光下，漫漫那雙清亮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同意，永遠(yuǎn)失去自由，但是馬上就能擺脫黑暗；

    拒絕，立刻就被無邊的黑暗和死寂包圍。

    李格非惡意地笑了起來：乖孩子，你會怎么選擇？

    第29章

    所謂兩害相較取其輕，趨利避害是生物本能，漫漫可恥的屈服在了李格非的yin威之下。

    她選擇了前者，永遠(yuǎn)待在這間屋子里，永遠(yuǎn)不出去。

    “真乖……”

    李格非含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奇異的韻律。他就知道她會這么選，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漫漫手指不安的在他腰間摳來摳去，過了好久，終于鼓起勇氣，“哥哥……”

    “嗯？”

    “可……可以開燈嗎？”雖然有人說話，但是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她仍舊是不安。

    李格非笑了起來，打開小燈，寵溺的敲了一下女孩的額頭。

    他說話算數(shù)，今天晚上真的沒有走，他陪漫漫一起睡了。

    她被關(guān)了半個月，對黑暗產(chǎn)生了無與倫比的恐懼，即使是睡覺的時候也不敢關(guān)燈，李格非看著她可憐兮兮的目光，只好收回了準(zhǔn)備關(guān)燈的手，順勢攬住她的肩膀，“睡覺?！?/br>
    漫漫老老實實的依偎在他懷里，但是眼睛卻沒有閉上。

    逆境使人成長，安逸讓人軟弱。這話說得極是，用在漫漫這種溫室的花朵上也一樣。

    李格非的敏感扭曲迫使她學(xué)會了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學(xué)會了使用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