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藥嘆了一聲氣，看看窗戶外頭漸漸暗下來，西邊窗戶紙上透出五色繽紛的霞光來。他身體里蘊(yùn)藏著豪氣和滿不在乎的名士風(fēng)氣都騰了上來，低聲自語道：“已經(jīng)不是個(gè)好人了！管他！”

    他一只手解了衣裳，拉過她的被子，鉆進(jìn)去，和她貼在一起睡著，手打著圈兒給她揉著肚子，她緊實(shí)、柔軟而不堆腴的小腹，現(xiàn)在已經(jīng)軟軟暖暖的。他在軍旅之中也勞累了許久，乍一入這樣的溫柔鄉(xiāng)里，渾身愜意，想提著精神為她揉肚子，但是手在動(dòng)，眼睛已經(jīng)迫不及待閉上了；手在動(dòng)，心已經(jīng)沉浸到一片柔軟溫暖的谷地，把一切煩憂都拋開，沉沉地睡著了。

    王藥再次醒過來時(shí)，是因?yàn)獒ね忸^窸窸窣窣、來來去去的聲音。他突然一驚，撐著身子半仰起來。四下張望：鵝黃色的里帳、曼陀羅的枕屏、各式漂亮的銀香球……還有身邊被子里裹著的人，烏發(fā)逶迤在枕頭上，臉色不再發(fā)黃，透出一點(diǎn)淡淡的粉紅，額角的痘痘也癟下去了。她已經(jīng)醒了，睜著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卻疾！”她毫不覺得羞恥，張開雙臂抱住他，“你真是我的藥！”她的眸子亮晶晶的：“我肚子一點(diǎn)都不疼了?！?/br>
    王藥看著她的笑，心里的震驚瞬間就拋開了。太后的床，他反正也爬了，不僅爬了，而且同床共枕了整整一夜——你說其實(shí)什么都沒發(fā)生吧，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既然這樣，還作繭自縛什么呢？

    他熱烈地回抱住完顏綽的身體，密密地吻她。她覺察他早起身體的變化，又好笑又幸福，輕輕嚙了嚙他的耳朵，低聲道：“不行……今天不行?！庇终f：“你要忍不住，這里的宮女，你挑一個(gè)？”

    王藥捏她的鼻子：“你哪只眼睛看我像個(gè)急色鬼？”

    完顏綽笑道：“那就熬幾天?！?/br>
    王藥呼吸一滯，卻本能地不愿意拒絕。外頭的人已經(jīng)在問：“主子可是醒了？今兒上朝嗎？”

    完顏綽哪里愿意離開被窩，說：“今日身子還是不好。再免朝一天吧。把各部院的略節(jié)拿到這里來我看?！?/br>
    王藥低聲笑道：“咦，我怎么想起了一句詩？”

    “哪一句？”

    王藥憋著笑，搖搖頭不肯說，被完顏綽在腿上掐了兩把，也只是連連告罪：“我瞎想的，不能說。”說了大概更要被打死。

    完顏綽斜著眼睛瞪他，自己也想了一會(huì)兒，“噗嗤”一聲笑道：“我知道了，無非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對不對？”見王藥吞笑點(diǎn)頭，她的手指往下尋著了他大腿內(nèi)側(cè)一塊嫩rou，狠狠扭了一把：“好?。「倚ξ?！今日要罰你！”

    王藥揉著腿，苦笑道：“你真是夠狠的！已經(jīng)挨了你的掐，還要罰？！怎么罰？頂缸跪搓板，還是傳竹板打一頓？又或者革了我的職永不敘用？”

    完顏綽笑不可遏，又探手到他屁股上掐了一把：“你倒是想便宜事，好偷懶不上朝么？今兒我躲懶不上朝了，你可不許躲懶，今日的奏折你替我處置，讓我好好歇一歇?！?/br>
    好一個(gè)閑散的早晨！完顏綽起床后洗漱得神清氣爽，繃了那么久的神經(jīng)終于松弛下來，可以和喜歡的人共進(jìn)早膳，可以趴在他的背上，勾著他的脖子，看他小心謹(jǐn)慎地把要事的略節(jié)一一念給她聽，然后回頭等她的批示，可以以肚子疼為借口耍賴，所有批閱的字兒也只消口述，其余盡數(shù)丟給他書寫了。

    王藥的字，鐵畫銀鉤，挺直舒展，行如流風(fēng)，頓如落石，變起伏于鋒鏑，轉(zhuǎn)頓挫于毫芒。完顏綽只覺得看他寫字也是享受。正入迷間，突然見他停下筆，撇過頭問道：“這次秦王本人，還有攛掇他反叛的將領(lǐng)，都要?dú)?？?/br>
    完顏綽說：“自然要?dú)?，難不成養(yǎng)虎為患？你是讀史書的人，總不會(huì)還懷著大慈大悲的佛祖之心吧？”說完便是笑。

    王藥搖搖頭：“不是佛祖，也可以慈悲。不過留下秦王的命，倒不是慈悲，而是局勢?！?/br>
    他和完顏綽譬解：“我在南院，讀了不少大夏立國以來的文牘。這片地域遼闊，東至遼河入海口，西至阿爾泰山，北至楞格河，南至……”他驀然?？冢辉倮^續(xù)說下去，而是轉(zhuǎn)換了話頭又說：“但是立國方始四代，這么大的地方全靠中央控制很難，所以各地部族自掌兵權(quán)，朝廷分封建藩，若壓制地方，就無法壓制藩王。秦王之所以敢大肆造反，無非仗著外家和妻族。如果一刀子殺了，正好授人口實(shí)?！?/br>
    “那就放他回去？能么？”

    “只能放回去。我看太_祖皇帝時(shí)，也遇到過蕭氏宗族的造反，太_祖皇帝是開國之君，何等殺伐果決！卻也只是把為首的藩王鞭杖一頓，削減藩地和軍力，反博了一個(gè)‘寬容’的名聲。你想想，是不是我說的道理？”

    完顏綽默然不語，好一會(huì)兒說：“打一頓，半個(gè)月就養(yǎng)好了，秦王這樣的漢子，敢造反的都是刀尖上噬血的，還怕挨頓打不成？”

    王藥手指搖一搖：“他當(dāng)然不怕挨打，但是借著這個(gè)機(jī)會(huì)，剪除羽翼，廣設(shè)朝廷的勢力，也算是這次打仗之后的意外收獲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少量政治，大家不要焦躁，這一卷基本沒有什么大矛盾和大起伏的劇情了，糖糖加上一些政治推動(dòng)，大家爽一把。

    ps.這里的政體大部分是用遼代的，但是遼代的歷史記載非常不全面，所以作者自己臆想構(gòu)建的也不少，只能小考據(jù)，不能大考據(jù)。

    ☆、撩撥

    王藥的獻(xiàn)策，不僅是寬宥秦王那么簡單。

    秦王是當(dāng)著所有宗親的面重杖一頓放回去了，但是僅僅是他自己拖著血淋淋的身子回去了而已，他手下的隊(duì)伍全部收歸皇室, 重新調(diào)派；原屬蕭邑澄的那支斡魯朵換了新統(tǒng)領(lǐng), 入駐秦地；又以“部下攛掇秦王犯錯(cuò)”為由，把秦王手下得力的干將盡數(shù)夷三族, 把秦王的外家和妻族全部驅(qū)趕到大漠以北的荒徼之地。

    完顏綽一方面得到了“寬宏大度”的美名，另一方面其實(shí)是把秦王的所有權(quán)力都收歸自己。一時(shí)間上京的市口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想必那些想跟著造反主子吃rou喝湯的, 以后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家的三族舍不舍得讓殺了。

    而朝堂上, 完顏綽又幽幽地說出了一條廢棄了許久的契丹皇朝政策——“捺缽”制度。

    “捺缽”本是契丹語里“行營”的意思。契丹剛剛立朝的時(shí)候，還脫不了游牧民族的習(xí)性, 所謂“五京”, 所謂宮殿，都是氈帳而已?；实鄣臍謳げ贿^是更大、更多、更豪華而已, 但也是逐水草而居，不斷地變動(dòng)著方位。后來羨慕南邊的晉國, 又在戰(zhàn)爭中體驗(yàn)到城池的作用，于是版筑為城，又漸漸建起皇宮，像漢人一樣坐在朝堂里處置國政，一面用契丹貴族管理國政，一面又用漢人來協(xié)理事務(wù)，漸漸形成了獨(dú)具特色的政治體制。

    完顏綽朗聲道：“自從國朝建都，捺缽制度只在行獵時(shí)用一用，只怕眾大臣以后就要逐漸忘記了咱們契丹人的馬上生涯，髀rou復(fù)生了。所以，上京仍是上京，但我和陛下不必日日留駐，車馬勞頓雖然累，但也讓陛下看看我們大夏的大好河山，學(xué)學(xué)我們馳馬千里的祖法?！?/br>
    她轉(zhuǎn)頭看看南院夷離堇，又看看北院自己的父親，沉吟了一下道：“秦王屬下，有過則懲，那么，有功要賞，也應(yīng)該是正理。陟罰臧否，不能有誤，選賢拔能，亦是要緊。夷離堇那里的恩賞單子，可曾開具好？”

    自然是早就準(zhǔn)備好愜她的意的單子了。頭一個(gè)受賞的就是王藥，南院夷離堇也沒有漢人固有的循資排輩的惡習(xí)，直接就說：“指揮使王藥指揮三軍，上兵伐謀，幾乎沒有折損什么將士，便收復(fù)渤海郡，打破秦王叛軍，又把叛軍引到并州一帶，打退了并州的李維勵(lì)軍隊(duì)。一箭三雕，居功實(shí)屬甚偉。請授‘平章事’之職以獎(jiǎng)勵(lì)戰(zhàn)功?！?/br>
    王藥有些震驚地抬頭：平章事職品不過三品，但自唐代以來，便是中書門下與聞國政的要職，幾乎等于副宰相。

    但完顏綽尚嫌不夠，皺眉道：“王藥雖是文臣，但是是以軍功拔擢，僅一個(gè)平章事不足顯其才華，再加樞密使，與聞軍政?！?/br>
    王藥急忙提袍跪倒，謝恩之后便是辭謝：“太后隆恩，臣實(shí)在汗顏。臣鄙陋之人，僥幸打了一場勝仗，怎敢當(dāng)此提攜？望太后三思，簡拔能者賢者！”

    完顏綽漫漠地說：“你難道不是能者賢者？能賢之人難道還非得按資歷排行才算不虛？南邊晉國就是這樣的惡政，多少英俊不得不沉于下僚。我偏要不拘一格用人，我偏要人看看，我大夏立國時(shí)間雖不如晉國，但周公吐哺，招賢納才，絕不比他差勁！王卿不必辭謝，我說你行就行。別人，還有什么意見么？”

    她素手一揮，就是多少人頭滾滾落地，此刻又?jǐn)堉问虏欢男』实?，誰敢不遵太后懿旨？眾人只不過異樣地看王藥兩眼，便低頭稱是?；仡^對王藥的稱呼也變成了“王樞密”，至于太后的捺缽之行，自然朝中也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起來。

    用過晚膳，完顏綽循例召見王藥。王藥本就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話，進(jìn)到宣德殿的寢殿后，完顏綽正在攪拌著杯子里的東西，她眼睛尖，還沒等王藥開口，她就伸手止住他的話頭：“不許辭謝！我已經(jīng)說過了。你再敢不遵圣旨，我就傳杖子打你?！?/br>
    王藥氣得笑一聲：“你不怕我被別人嘲笑？”

    完顏綽道：“嘲笑什么？嘲笑我敢提拔你，任用你？還是……嘲笑你是因?yàn)槿靸深^進(jìn)我的宮殿所以才任用你的？”

    王藥拱手道：“你既然知道，那么，要么不要委我以重任，要么不要老召見我過來?！?/br>
    完顏綽笑道：“看把你寵的！跟我說話已經(jīng)直接‘你你我我’地就上了！我告訴你，我們契丹人，不講究什么資歷，就是服氣英雄，就是服氣有本事的人——那些說怪話的人，大約也是你們南邊來的漢人為主吧？你呀，平時(shí)看不像個(gè)臉皮薄的，怎么一到這事上頭，就沒主意得跟個(gè)小媳婦似的？”

    王藥吃她一噎，又不愿反駁，索性稽首行了個(gè)大禮：“那是臣失儀了！”轉(zhuǎn)身要走。

    完顏綽一下子立起來，在背后喝道：“站??！”

    王藥沒聽見一樣，自己揭起簾子就要離開，然而，他身后傳來完顏綽手里的瓷杯落在案幾上的脆響，忍不住回眸一看，剛剛站得筆直的人兒已經(jīng)頹然坐下，撐著腦袋一副不舒服的樣子。

    他到底心一軟，回身上前扶她：“怎么了？”

    “被你氣得頭疼！”說話帶著哭腔，讓人一聽便生憐。

    王藥不怕她強(qiáng)硬，要打要?dú)⒌囊桓挪荒芡{得了他。但是她一示弱，就不再是那個(gè)殺伐果決、凜冽凌厲的太后了，在他眼里就簡直變了個(gè)需要照顧的小女孩。

    “怎么頭疼呢？肯定不是我氣的，肯定是你著涼了！”他四下里躉摸，找煮姜糖水的銀銚子，“姜糖水解寒氣。”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胡說八道！姜糖水還治百病呢！”

    “真的祛寒氣的！”

    王藥回頭，那嬌弱地喊頭痛的人兒已經(jīng)正襟坐在條炕上笑。外頭“咔嗒”一聲，是寢宮的門鎖上了。王藥才知道自己聰明一世，糊涂一時(shí)，竟然著了她的道！這會(huì)兒走又走不掉了，生一夜氣又沒意思，他只能旋回去，自失地笑。

    完顏綽知道他有點(diǎn)生氣，主動(dòng)哄他：“我這里有好酒，味道有些像羊羔兒酒，但是顏色不像，不知道是不是不正宗？”

    皇宮還有不正宗的酒？王藥覺得匪夷所思，明知道她又在欺騙，偏偏想看看她玩的是什么幺蛾子，便伸手說：“這不簡單，我一嘗便知道?！?/br>
    完顏綽把酒杯掖著：“這樣的好東西，我是自己用的。還有點(diǎn)舍不得給你，不過，喏——”她故作大方地又把杯子遞過去：“你只準(zhǔn)喝一口?！?/br>
    王藥知道她在演戲，冷哼了一聲接過杯子，里頭的酒液呈醬紅色，香氣醇厚而收斂。王藥聞了聞，只覺得一股饞勁涌上來，不由抿了一小口，那酒自然不是羊羔酒，沒有那種油潤的滋味，但是醇烈之余帶著淡淡藥香，又帶著粗獷的青草味，入口綿滑熱烈，滑入咽喉后，瞬間渾身熱烘烘起來。他是個(gè)渴酒的人，不覺就一口一口把這酒都品到肚子里去了。

    完顏綽看著他的喉結(jié)滾動(dòng)，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笑。等他脖子都仰起來喝最后幾滴時(shí)，才失驚打怪地說：“哎呀！你個(gè)饞鬼！怎么把我的酒都喝光了？！”

    王藥看看杯子，不無歉疚，又賴皮地說：“這酒烈性，再是補(bǔ)酒，也不宜你喝的，要是宿醉了，可難受了！”又說：“確定不是羊羔兒酒——羊羔兒酒是瑩白的，也不烈，味道甜而綿醇。這酒么……”

    完顏綽笑道：“我知道。這是虎鞭鹿血酒——上京特產(chǎn)的昂貴藥酒。”一臉哄騙他成功的得意樣子。

    王藥“嗬嗬”笑了兩聲，說：“既然如此，我恭敬不如從命了?！蓖耆珱]有上下尊卑，猛虎似的把完顏綽撲倒在條炕上。

    完顏綽簡直愛死了他這副模樣。他捧著她的臉，灼人的熱吻從她的額角一直移動(dòng)到下頜，沒有一處地方是肯放過的。最后含著她的嘴唇，深深地與她唇齒纏綿，吻到她欲罷不能時(shí)突然撤出，抬頭云淡風(fēng)輕地問：“頭還疼么？”

    完顏綽簡直想抽他，半閉著眼扭著身子哼哼，這樣的暗示一點(diǎn)回應(yīng)都沒得到，她只能重新睜開眼睛，氣哼哼說：“不疼了！”

    “哦！”王藥起身，撣撣衣服，端坐在一邊，自己倒了一杯溫?zé)岬牟杞o自己喝。完顏綽頭發(fā)已經(jīng)亂了，金釵玉簪斜掛著，高髻變作“墮馬”，樣子狼狽不堪。她見王藥還氣定神閑在那兒喝茶，氣不打一處來，伸腳去戳他的后腰：“你怎么回事？不是說——”

    王藥乜著她：“恭敬不如從命？那你下命令給臣，臣一定做到就是了?！?/br>
    完顏綽雖然不大在乎那些名節(jié)，但是讓她公然說“想要他”，倒也還出不了口。氣急了只能動(dòng)手動(dòng)嘴，撲過去滾在他懷里捶打，又咬他的胳膊和肩膀，還惡狠狠說：“你不是聽太后的命令嗎？不許動(dòng)，不許掙扎，不許躲！”

    王藥給她咬得倒抽氣，沒辦法只能捧著她的臉繼續(xù)吻，一吻，她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應(yīng)，一停下來，小母狼的模樣又出來了。王藥給她折騰得又是心躁又是有氣，胃里的酒開始不老實(shí)地向四周亂竄，而酒里虎鞭和鹿血的熱性則發(fā)作在小腹里，雙重的壓迫，人漸漸有些火性上來，也有些不管不顧的膽氣騰上來了。

    “嘿！怎么樣的烈馬我都馴過，還馴服不了你了？！”男人真一使勁兒，小母狼毫無招架之力。雙手被捏住了，雙腿被他的腿夾住了，只能鯉魚打挺似的頑抗。但他的手像有神奇的魔力似的，從她的臉頰輕柔地?fù)嵯聛?，在耳際打了幾轉(zhuǎn)，又蜻蜓點(diǎn)水地滑到鎖骨那里，一下子勾開了她的衣領(lǐng)。

    她原本白得耀目的皮膚，染上了一層紅暈，衣領(lǐng)里的芬芳?xì)庀⒑喼笔菄姳〕鰜淼?，帶著剛剛化凍的上京春天的清爽。兩個(gè)人呼吸相聞，王藥額角脖頸上的青筋都爆出來，卻偏偏忍得住，慢條斯理的手指又一點(diǎn)點(diǎn)滑到她里頭的抱腹上，伸手貼著她的皮膚，撩撥她最敏感的地方，撩撥到她幾乎要喊出來，卻又把手收回，在她耳邊熱熱地說：“好軟。不過，此刻也硬起來了呢。”

    那緋紅的臉頰直接紅到了耳朵。額角滲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水。

    他真是一個(gè)高手，不緊不慢的，一點(diǎn)點(diǎn)往下探索。她皮膚的戰(zhàn)栗，呼吸的緊迫，心跳的劇烈，無一不落入他的眼簾。他像在戰(zhàn)場邊的帳篷里指揮的時(shí)候一樣，鷹一樣敏銳，知道所有的敵情，分析判斷著己方的策略，小隊(duì)的sao擾，大隊(duì)的壓陣，跑馬的快捷，潛伏的靜候……秦王的叛軍曾經(jīng)都要給他逼瘋了，如今，另一個(gè)人，大概也快了。

    他終于俯首在她耳邊說：“忍不住，就求我。”

    完顏綽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說：“可是……我身上還沒完事兒呢……”

    這下，打敗仗的徹底成了另一個(gè)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要是不知道說什么就可以向作者扔花、扔磚、扔西紅柿、扔臭雞蛋……

    ☆、曼陀羅

    王藥頹然地翻身下來，從桌子邊給自己倒了水喝，茶水是熱的，只能小口啜, 不能大口飲, 可他此時(shí)渾身燥熱，咽喉發(fā)干, 恨不得一桶冰水澆下來泄泄火氣才好，搖著杯子一會(huì)兒就沒有耐心了，問完顏綽：“這里可有冷水？”

    完顏綽悠悠起身, 系著襟前的衣帶, 撫弄耳畔落下的頭發(fā)，慢悠悠說：“好像沒有呢！你一肚子的虎鞭鹿血酒, 性兒最熱的, 再喝涼水下肚，不是得激出病來？”

    她偏生還要提什么“虎鞭鹿血酒”！王藥胸口起伏, 簡直想把她按趴在腿上抽一頓巴掌，到底還是理智克制住了。他瞟瞟門外：“太后讓我出去吧。”完顏綽搖搖手：“那可不成, 我那個(gè)日子時(shí)最怕冷，好容易找個(gè)暖床的?！?/br>
    王藥幾乎用他畢生的忍耐力，才能淡定地說：“我親自為你裝手爐去。熏籠里要加什么炭，炕道里要生什么火，我也都親自為你去做。”把“親自”兩個(gè)字幾乎咬到了牙齦里。

    完顏綽搖著頭：“我不要！熏籠炭氣大，火炕又燥熱，手爐么……”她眼睛轉(zhuǎn)一轉(zhuǎn)，一臉欠抽的嬌憨：“硬邦邦的不好用！”

    還是他的手最好！溫度適宜，軟硬適中，帶著男子血脈的熱度和疼愛的滋味，讓她格外心安。她理直氣壯地指了指床：“你今兒喝了熱性的酒，身上應(yīng)該格外火熱，先去把被窩暖一暖，我再看幾本折子就上來。”

    她看看王藥，那高大挺俊的身形，分毫未動(dòng)，眉梢略挑，顯示出他的剛性來。完顏綽吞笑，故作不見，轉(zhuǎn)到靠窗的書案上看奏折去了。等幾本看完批完，約莫也過了小半個(gè)時(shí)辰，她回頭一顧，這死犟的家伙還立在那兒，跟杵了根木頭似的，連臉上的表情仿佛都沒有變化。

    “咦？”她故作驚訝，但是又故作大度，“你竟然不愿？這點(diǎn)小忙都不肯幫，我也是看錯(cuò)了你。好吧，冷被窩，我自己慢慢焐就是。哎——”長長的、夸張的一聲嘆息。

    她毫不避他，開始解自己的衣裳，剛剛被他擾弄得汗津津的，沾著衣衫上的熏香。外衣“嗖”地飛了出去，蓋在王藥臉上，又滑落到他本能抓舞的手里。

    眼前的遮擋物剛移開，又一件飛過來，王藥這次直接伸手抓住，欲要斥她無禮，可是眼前只著襦衫小裙的她腰肢不盈一握，身形舒展窈窕，簡直美得不可方物；鼻端又傳來她的衣衫的氣息，淡淡的熏香味，帶著她身上自來的女兒香，簡直在一擊一擊地敲他的心臟，連太陽xue都繃緊發(fā)痛起來。

    王藥目不能移，簡直期盼一樣等她再解衣衫。

    但是她停了下來，彎腰到被窩里一摸，回頭委委屈屈說：“冷！”

    臀部尚且還撅在那兒，簡直惹人去抽兩下。王藥壓低聲音喝道：“冷就別進(jìn)去！這些日子保暖要緊，決不能受凍?！?/br>
    完顏綽眨眨眼睛等他動(dòng)作，但卻失望，他不過到熏籠邊找了個(gè)手爐，小心地鉗了炭火放進(jìn)去蓋好，又包上絨布，細(xì)細(xì)扎牢，遞給完顏綽。完顏綽背手不接：“我不用！我嫌硬！”

    王藥低頭看看手爐，撮牙花子想了一會(huì)兒，嘆口氣，像當(dāng)?shù)恼疹檵蓺馓詺獾呐畠阂粯?，揭開她的被子，把手爐一遍遍地在褥子上滑動(dòng)，直到摸上去暖烘烘了，才說：“這樣好了？”

    完顏綽奪過手爐丟在一邊地上，發(fā)出“當(dāng)”的一聲，她帶著點(diǎn)生氣，也帶著點(diǎn)霸道，一把攬住王藥的脖子：“你就這么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