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森有很多缺點。

    他是市井長大的孩子，沾了不少低俗的煙火氣，喜歡占小便宜，有些勢力，會想跟有錢人交往。他覺得吃大鍋飯很正常，今天我吃你一口餅，明天我給你吃一口我的面，都是正常的事情。今天你幫我一下，我領了情，之后你有困難，我也盡可能地幫你。他還會不自覺地抖腿，就好像一臺縫紉機。

    如果沒有系統(tǒng)監(jiān)督他，他估計跟未來薛一樣，靠吃軟飯上位，漸漸成了一流的軍火販子。

    但是就算有了系統(tǒng)，他也無法瞬間從小混混一樣的人，變?yōu)橐粋€三好學生。

    “以后缺錢了可以跟我說。”蘇歡澤這樣表示，他不缺錢。

    “我說了這么多，你不是該瞧不起我嗎？這點我倒是跟那個渣爹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就是為了錢，臉都可以不要，兒子什么的無所謂，有錢就行了?！?/br>
    “你跟他不一樣。”

    “怎么？”

    “你至少是靠自己的努力去賺錢，他算個什么？而且，你不會為了錢去傷害別人，他呢？”

    突然被一個人這么理解，薛亦森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那么點感動了，剛才經(jīng)受的那種委屈又一次涌上心頭，于是嘟囔了一句：“誰想這樣啊……我也想過正常的日子，那樣我可能會更快樂一點。”

    “嗯?！?/br>
    薛亦森嘆了一口氣，懶洋洋地歪著身子，頭靠在蘇歡澤的肩膀上，先是蹭了蹭，隨后扭過頭，把頭埋在蘇歡澤的頸窩里，終于沒忍住，掉了兩滴眼淚，嘴里還在嘟囔：“他怎么能這么無恥……老死不相往來不好嗎？為了四萬塊錢，至于嗎？”

    “以后我來處理吧?！碧K歡澤知道，這事肯定不會這么簡單就結束，按照薛渣爹和后母那市井無賴的模樣，說不定還會來學校鬧，到時候還會帶一群無賴來，拉個條幅，坐在門口不肯走，這種事情他們都干得出來。

    或者說，他們的腦子，也就能干出這種事情來，高端的就做不到了。

    但愿王肅能處理得好點，直接斷了那兩個人的念想。

    “我偏要繼續(xù)參加比賽，再拿點獎金，讓他們抓心撓肝的難受，錢就是不給他們。我寧愿捐出去，也絕對不給他們一分錢！然后我要過得更好，賺更多錢，把原來的村子都買下來，動遷蓋居民樓，就是不動他家的地方，給他家圍起來！”一提賺錢，薛亦森又跟打了雞血一樣，重新坐好了，暗暗地下定了決心，按耐不住了一樣，突然站起身來，小跑著回了班級，把蘇歡澤都給忘記了。

    蘇歡澤詫異了片刻，這才起身跟了過去，進入教室就看到薛亦森已經(jīng)開始看書了。

    這小子強大到，根本不需要別人安慰。

    不過也幸好這樣，蘇歡澤本來也不會安慰人。他坐在了薛亦森的身邊，看著他的側臉，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真是把薛亦森想得太脆弱了。

    第47章

    蘇歡澤回到寢室，就看到薛亦森在算賬。

    掰著手指算著自己的生活費，拿著一個本子記錄著數(shù)據(jù)，見蘇歡澤進了寢室，立即對他招手：“小蘇子，把你的賬號發(fā)給我，我給你匯款，鞋的錢加上上次搬家的時候，你幫我請的搬家隊，還有就是這次王哥要賠的醫(yī)藥費，都算一下給我吧，我一口氣給你匯過去?！?/br>
    蘇歡澤眼珠一轉，最后找出了自己常年不用的賬號，寫給了薛亦森，畢竟云聊的賬號名字還是柒罪。

    “匯六千吧。”他寫完之后把賬號一甩，丟給了薛亦森。

    “這么少，不是按四萬打的嗎？”

    “哪能打得那么精準，而且那個女人后來鬧去了片警，王肅還被抓了，沒打得多嚴重，也就是皮外傷?！?/br>
    薛亦森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情況，立即睜大了一雙眼睛，驚訝地問：“不是吧？王哥沒事吧？這情況多半得拘留了?！?/br>
    “倒是不敢拘留我家的人，不過還是賠了點錢，不多，所以你打六千就行?！?/br>
    薛亦森這才拿著手機，給蘇歡澤打了“6666元”過去，還跟蘇歡澤飛了個眼：“多出來的是小費，么么噠！”

    說完就繼續(xù)埋頭算賬了，等算完了，就捧著自己的手機，看著里面的存款美滋滋地樂，最后還拿著手機親了一口屏幕。

    蘇歡澤探頭過去看，發(fā)現(xiàn)也就五萬五千多，里面還要算上四萬獎金，以及這兩個月的收入，估計是他現(xiàn)在全部的家當了。

    “欸，小蘇子，你說送女生什么禮物好？”薛亦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回頭問蘇歡澤。

    蘇歡澤一聽，立即蹙眉，隨后很是不悅地反問：“誰準你這么叫我的？”

    “不然叫什么？叫澤澤？總覺得像嘖嘖這個音，歡歡？叫的時候會想起喬歡，那蘇蘇？”

    “滾蛋！”

    “好吧，以后叫患者?！?/br>
    “……”蘇歡澤沒好氣地白了薛亦森一眼，根本不想搭理他了，招呼來冰棍，在床上躺下擼貓，過了半晌才問，“你想送誰禮物？”

    “喬歡?！?/br>
    “送她禮物干什么？”這回的語氣更加不好了。

    “她給我直播打賞了不少，畢竟是同學，被人給了這么多錢，也怪不好意思的，退錢她估計不會要，就送個等值的禮物唄?！毖σ嗌卮鸬臅r候，還在翻電腦網(wǎng)頁，查詢送女生什么禮物好，查到可以送口紅，他就去購物網(wǎng)站看了一眼，然后就崩潰了，“這口紅怎么還分這么多色號??？我怎么看不出什么區(qū)別呢？”

    蘇歡澤很不爽，根本不愿意回答，動作粗魯，給冰棍弄得也極為不舒服，推開他的手，一溜煙跑遠了。結果薛亦森還不死心地問他：“你知道什么項鏈能在2500元左右不？”

    “不知道。”

    他突然回頭看向床上躺著的大個子，問道：“你沒送過女孩子禮物嗎？”

    “meimei算不算？”

    “沒談過戀愛？”

    “……”

    他曖昧地一笑，隨后很是三八地揮了揮手：“沒事，哥們不會笑你的，我也沒談過?！闭f完繼續(xù)查詢合適的禮物，他覺得口紅這個禮物挑戰(zhàn)難度太高了，他根本分不清色號，只是覺得有的顏色深點有的顏色淺點，女孩子干嘛搞得那么復雜？

    蘇歡澤正幽怨地看著薛亦森，突然接到了王肅打來的電話，立即接通，隨后就聽到那大咧咧的聲音：“二少，用不用我追他們村去，把房子砸了？”

    “你以前是怎么處理恩怨的？”

    “能怎么處理啊，惹我們的人一般都直接干掉，手腳不老實就剁手指，叛徒全球追殺。不過這老小子雖然混蛋了點，到底是你同學的爸，這么絕情也不好吧?！?/br>
    “那再說吧?！碧K歡澤掛斷電話，扭頭去看薛亦森，又覺得胸悶氣短，干脆悶著頭就睡了。

    薛亦森則是自顧自地在網(wǎng)上預訂了給喬歡的禮物，隨后又獨自一個人收拾了寢室，到角落處打開貓砂盒的蓋子，又被冰棍揍了一頓。他不過是想清理貓砂，卻被冰棍誤認為要吃它的屎，或者是覺得自己便便的地方被人參觀了很羞愧，反正給薛亦森打了一通后，還在怒視他。

    “你可真是祖宗啊……”他感嘆了一句。

    收拾完了之后，他獨自去洗漱，這才躺在床上睡著。

    意識進入到系統(tǒng)，未來薛已經(jīng)在等他了。

    最近未來薛在養(yǎng)傷，時間很多，兩個人幾乎是兩天見一次面，現(xiàn)在的課程已經(jīng)越來越殘酷了。未來薛不會因為被訓練的人是年輕的自己就心慈手軟，主要是怕他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很是安逸，就沒了自保的本事，所以訓練的強度堪比訓練特種兵。

    第一節(jié)課就是教他開車，之后就是使用槍支，再是兩者結合，后面的課程還有散打、敏捷度等身體的訓練。系統(tǒng)的優(yōu)點就是在系統(tǒng)內(nèi)的模擬，身體的自然反應能力，可以延伸到宿主的自身，所以在系統(tǒng)里鍛煉身體，自己的身體也會得到強化。

    這幾天，則是開始教薛亦森一些心理戰(zhàn)的知識了。

    “做情報販子，第一點要能保證的是，能夠保住秘密，而不是挖掘更多的秘密，卻在一些微反應上，就將自己的情報泄露了。cia的那些心理學大師很喜歡跟我們打交道，那群滑頭一個比一個城府深，會跟你稱兄道弟，然后在你不經(jīng)意的時候去試探，知道一些情報。所以我們這些情報販子，就要會反心理學?！毖σ嗌f著，開始講解實際例子。

    薛亦森一直在聽，時不時會提問幾句。

    “那些殺人犯，是不是都有點心理疾??？”他問。

    “從精神層面上分析這個問題，大致可以分為三種，有組織犯罪、無組織犯罪以及介于兩者之間的犯罪。有組織的犯罪，罪犯一般都有些精神疾病，或者心理異常，他們很喜歡攻擊特定的目標，比如，有人喜歡娃娃臉，那么就會挑選這種人做自己的犯罪目標。還喜歡用相同的作案工具，比如傳說中比較火的開膛手杰克?！?/br>
    “你當年會跟這些殺人犯打交道嗎？”

    “跟殺人犯打交道？”未來薛聽著薛亦森的問題，不由得揚眉，隨后表示，“你覺得做我這行，一個軍火販子，一個情報販子，干到后來，手上會不沾血嗎？有的時候，運輸一趟軍火，就要死好多人，這種情況下不是對方死，就是我們死，我們當然選擇對方死。所以……我身邊的人，可能都是你說的這種人，連我也是?！?/br>
    薛亦森到底還是有些單純，想事情很簡單，聽到未來薛這么回答，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卻還是選擇回避這方面的問題，去問其他的：“為什么我每次開車的時候，都會有那么點煩躁？尤其是突然有人別車，或者對我開槍的時候，我會焦躁地去反擊，甚至會爆粗口？”

    他在系統(tǒng)里，爆粗口是不會被屏蔽的，反正這里只有未來薛能聽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領地意識，下意識地保衛(wèi)自己周圍的空間，你這種情況就是坐地鐵，喜歡坐靠邊的位置，其實就是一種防止別人入侵到自己的私人空間的防范心理。當你在開車的時候，會默認為車是身體的一部分，那么個人領域的范圍就以車為中心擴大，如果有人出現(xiàn)不規(guī)矩的行為，你就會不高興。有暴力傾向的人，私人領域的范圍是正常人的兩倍，你這種沒有安全感，對陌生人不信任的人，也十分嚴重?！?/br>
    “所以我屬于個人領地意識強烈的人？這種性格是不是很難交往?！?/br>
    “也不一定，有些人就會偽裝得很好，只是在內(nèi)心吐槽，或者是在只有自己開車的時候爆發(fā)。其實只要不走極端，這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學校里交朋友了嗎？”

    “有是有，但是有一個人很奇怪，弄不明白他?！?/br>
    “怎么？”

    “我用你給我弄的外掛看，他是討厭我的，可是他平時對我的態(tài)度又很好，還經(jīng)常幫助我，我有點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很奇怪啊……”

    “說說看你們的事情，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薛亦森也沒含糊，把自己遇到蘇歡澤，到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未來薛越聽表情越怪，最后一臉便秘的表情問他：“你跟他在寢室的時候，他沒對你動手動腳的吧？”

    “??？沒有啊，他這個人挺冷淡的?！?/br>
    未來薛則是一陣無語，心說自己十六歲的時候這么傻嗎？他那個室友明顯一副想泡他的架勢，他還直男到一定程度，完全不當回事，還納悶這個人怎么這么奇怪。

    自己年輕的時候是個智障嗎？

    不過智障也挺好，想到被一個男生喜歡，未來薛就一陣不寒而栗。他沒跟蘇歡澤接觸過，只是聽薛亦森描訴，自然沒什么感情可言，只是不想自己弄了個系統(tǒng)，沒把自己變成好人，倒是被掰彎了。

    于是他說：“沒事，他就是那種有組織犯罪的罪犯典型，估計你就是他犯罪目標的類型，從而對你產(chǎn)生了興趣，后期你怎么被他弄死的都不知道，所以離他遠點。遠離變態(tài)保平安，享受美好晚年?！?/br>
    說著，還比量了一個大拇指，說得有理有據(jù)，無法反駁。

    第48章

    對于這件事情，薛亦森還是有點納悶的，尤其是未來薛的那個問題，讓他忍不住多想了一些，怎么想怎么覺得奇怪，解決同學之間的事情，不該問那樣一個問題吧。未來薛在他的印象里就是無論什么情況，都是云淡風輕，模樣慵懶的，還是第一次表現(xiàn)出這種表情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照常起了床，先是坐在床上觀察了蘇歡澤一會，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有犯罪的想法。雖然長得像個犯罪分子，但是犯罪理由是什么呢？也不能因為長得像壞人，就給他抓起來吧？

    沒什么發(fā)現(xiàn)后，才去洗漱，臨走的時候叫醒了蘇歡澤。

    到了教室里，他吃著早餐，同時用自己的外掛系統(tǒng)觀察每一個人，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直到看到包爽。

    關系指數(shù)，一顆紅色的※。

    他那么幫包爽，也被討厭了？這讓他大為驚奇，于是在腦海里問系統(tǒng)：“我說你們這個外掛是不是有bug?。吭趺搓P系指數(shù)不正確呢？”

    “不可能有錯誤?！?/br>
    薛亦森開始跟系統(tǒng)擺事實講道理：“你看這個是肖懿航的，一顆半紅色的※，證明他討厭我對不對。但是包爽不應該討厭我啊，為什么也是一顆紅※？”

    系統(tǒng)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是色盲嗎？”

    “放屁，老子的身體素質(zhì)可以當飛行員?！?/br>
    “好，你告訴我，這個是什么顏色？”說著，給他看了一個※。

    “紅色?！?/br>
    “現(xiàn)在這個呢？”又切換了一個※。

    “紅色?！彼赐曛螅l(fā)現(xiàn)系統(tǒng)居然有點無奈，于是解釋：“啊，就是一個顏色深點，一個顏色淺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