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世子,你好了嗎?”守在前頭的小廝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向駱子安問道。 駱子安將陶夢阮丟過來的瓷瓶放好,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道:“好了,你過來扶我一把!”那小廝跟了駱子安時日久了,駱子安也一貫信任他,今日卻不知為何,并不打算將陶夢阮的話說出來。 陶夢阮走了一段便趕上了樓家姐妹兩個。樓四姑娘沉著臉,倒是沒說什么,樓六姑娘才十三,還藏不住心事,一路都在想法子勸葛婧退了親。陶夢阮卻在想著駱子安的脈象。 陶夢阮在醫(yī)毒上面的天分是唐家兄弟三個都比不上的,加上前世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精心教導,她雖然只活了短短二十個年頭,醫(yī)術(shù)卻一點都不差。對陶夢阮來說,要基本確認一個人的身體情況,短短一分鐘就夠了,先前抓住駱子安手腕的時間不長,但對陶夢阮來說已經(jīng)足夠。 駱子安的身體,與其說是病,不如說是毒,而且,隱約感覺跟唐萌萌的還有些像,只不過唐萌萌表現(xiàn)為記憶力的損傷,而駱子安,則是身體的衰弱。當然,沒有細致的檢查,陶夢阮并不能確認實質(zhì)上是不是一樣,但駱子安比唐萌萌慘一些,駱子安一直在攝入新的毒藥,以至于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接著吃下去,大約活不過三五年了。 樓家姐妹兩個都想著怎么勸服葛婧,回到宴席的地方依然悶悶不樂的樣子。葛婧也不指望她們看一眼回頭就覺得她定了一樁好親事,也不問她們見到了什么,只招呼陶夢阮幾個坐下,叫她們嘗嘗新端上來的黃金酥。 黃金酥這么個簡潔明了的名字讓陶夢阮多看了那盤點心一眼,果真是一盤金燦燦的點心,甜香飄散開來,頗為誘人。 “前些日子府里新來了個廚子,說是南邊來的,別的倒也罷了,這點心做得是真不錯,你們快嘗嘗!”葛婧笑著給人介紹,陶夢阮也拿筷子夾了一塊,送入口中,有些驚訝道:“這點心是用什么做的!” 樓家小妹也十分好奇的看向葛婧,顯然也是頭一回吃到這樣的點心。 “……”葛婧戳了戳金黃酥軟的點心,似乎,她根本沒有關(guān)心過這個問題?。?/br> “回表姑娘的話,奴婢問過廚子,這點心上面撒的的椰蓉,聽說是南邊有種果子做的,京城這邊見不到呢!”葛婧身邊的大丫頭彩衣答道,顯然是提前問過了,備著主子幾時問起。 陶夢阮還有些驚訝,司連瑾先前在南邊開商路,也給她尋了些椰子,不過陶夢阮只會做椰子干,椰蓉是只會吃的。 葛婧見表姐妹幾個都感興趣,不能說要人方子什么的,不過討些椰蓉送給小姐妹還是可以的,便叫彩衣去跟點心師父討些椰蓉來,分給陶夢阮幾個。 京城遠在北方內(nèi)陸,別說椰蓉,連椰子都輕易見不到,葛婧這么一說,表姐妹幾個都是高高興興的收下了。陶夢阮她們收了東西,也不吝嗇一點賞錢,那新來的廚子光賞錢就收了不少,那廚子也是頭腦靈活的,心里盤算著存了錢,日后開個小店,想來也能賺來不少。 黃金酥打斷了樓家姐妹兩個勸說葛婧的話頭,見葛婧果真是高高興興的,沒有被人逼迫的樣子,兩人雖然依然不放心,到底沒有再提這一茬。 陶夢阮如今不好在外面多呆,宴席過了,同葛老夫人說了會兒話,便又往回趕。一大早出門,陶夢阮有些困倦,靠著馬車打盹兒,等察覺到馬車停下來時,只覺得外面格外安靜,一抬頭,只見紫楓靠著車壁,渾身僵硬的樣子,只有眼珠子轉(zhuǎn)動,顯然是被人點了xue道。 一只修長的手挑開簾子,接著一個人跳上馬車,雖然貼了假面,但陶夢阮一眼就認出蘭釗來,皺眉道:“表哥,你這是做什么?” 蘭釗在陶夢阮面前也不隱藏什么,直接將面皮扯下來,道:“我時間不多,我們長話短說,今日來,是借著給你‘下毒’的機會見你一回。如今我身不由己,旁的事我沒有時間跟你細細解釋,你告訴表妹夫,小心臨安郡王,還有,臨安郡王他爹還活著!” “……”陶夢阮驚得微微張口,還想再問什么,蘭釗已經(jīng)將臉皮再貼了回去,身法極快的消失在巷子里。 “大奶奶……”蘭釗離開時順手解開了紫楓的xue道,蘭釗的話她聽到了耳中,卻不知怎么辦才好。 “這事我親自跟世子說,你去解開他們的xue道,先回府!”陶夢阮沒準備去追。別說她穿越之后武功是重新開始練習的,便是前世她武功鼎盛的時候,也不是這二表哥的對手。何況,蘭釗說他身不由己,顯然是他身后還有人,她貿(mào)貿(mào)然追上去,恐怕還要將他陷入危險的境地。 紫楓沒有多問,趕忙出去打點,很快,馬車又走上了正常的道路,中間的一段小插曲,陶夢阮去巷子里買了一盒蓮子糕,提著打道回府。 回到靖國公府時,陶夢阮的情緒已經(jīng)調(diào)整過來了,直接提著蓮子糕去了司老夫人的院子。 司老夫人正頭痛的按著額頭,見陶夢阮過來,道:“這就回來了?怎么不在侯府多待一段時間?” 陶夢阮笑著拿蓮子糕給司老夫人吃,道:“今日駱國公府到侯府下聘,侯府里也是忙亂,我哪能留著給他們添亂??!回來的時候,想起外祖母提起桂花巷子里有一家專賣蓮子糕的,做的蓮子糕連大酒樓都比不上,就順路給祖母帶了一些回來?!?/br> “阮兒有心了!”司老夫人雖然心氣不順,但陶夢阮能記掛著她,她心里也有些安慰,聞到熟悉的香氣,司老夫人難得有了些食欲,伸手拿了點心,小小嘗了一口,道:“這家的點心做得好,可惜就沒想過將生意做大,知道那家點心的,大約也就是我們這一輩的老婆子嘍!” “祖母也知道這家點心鋪子嗎?”陶夢阮看出了司老夫人心情不好,但她也不會直接開口問,聽司老夫人說起點心,便順著接下去道。 “那可不!”提起這個,司老夫人倒是有些追憶的樣子,“那鋪子是閔家一個jiejie開的,我那時在邊關(guān)的多,還是陶jiejie帶我去的,就是你姑祖母。閔家那個時候就不像樣了,將閔家jiejie嫁了個混賬人家,最后閔家jiejie和離了,也沒回閔國公府,就嫁了那桂花巷子的一戶人家。那家雖然是個尋常人家,卻有一手做點心的好手藝,閔家jiejie就用自己的嫁妝,開了個小店,如今,應(yīng)該也傳到孫子輩了?!?/br> “我今日去買點心,店里賣點心的就是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倒是十分活潑可愛?!?/br> 那“那個大約就是閔家jiejie的孫女了!”司老夫人回憶了一下,“我上回去的時候,就有個小姑娘在閔家jiejie身邊,那時還是七八歲的模樣,真是老了!” “祖母哪里就老了!”陶夢阮自己也嘗了嘗點心,不似別處的點心一般香甜,有一絲淡淡苦,但清涼的蓮香讓人一聞就心曠神怡,難怪司老夫人和葛老夫人都戀戀不忘。 “這點心不是大口吃的。”司老夫人見陶夢阮咬了一口,臉上有些苦的模樣,不由笑道,叫丫頭給陶夢阮倒了一杯清茶,道:“這點心要細細的品,你們這個年紀的小丫頭,是吃不來的!” 陶夢阮只吃了一小塊,便坐著喝茶,她果然還是喜歡香甜可口的點心,想到帶了椰蓉回來,明日可以試著做些椰蓉點心。 司老夫人慢悠悠吃了兩塊,才叫人將點心收起來,向陶夢阮道:“你二弟這段時間也不知怎么回事,上回楊家退親的事還沒有收拾干凈,今日倒好,又帶了個賣身救父的丫頭回來,說是可憐,就放在身邊做丫頭?!?/br> 陶夢阮眨眨眼,她倒是沒想到司蒙又鬧了這么個幺蛾子出來,上回還盯上人家丞相府的姑娘,這回就看上個民間丫頭,口味還真是廣泛。 本來要個丫頭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楊姨娘不曉事,自己攔不住司蒙,偏鬧到司老夫人面前,司老夫人能怎么辦?總不能為這把一個丫頭賣掉吧,最后將那丫頭放到了楊姨娘院子里,其他的事等他們母子自己溝通去得了。 司老夫人解釋了一回,陶夢阮就聽著沒有發(fā)表什么看法。她有些理解司老夫人的郁悶,據(jù)說司蒙雖然是庶子,但司連瑾年幼時大多在宮里,倒是司蒙一向養(yǎng)在司老夫人身邊,司老夫人自然是對司蒙寄了厚望的。然而,多年來一直聰慧懂事的孫子,突然開始又是胡鬧又是犯傻的,司老夫人自然要頭痛一回。只是司蒙為什么突然鬧騰起來,做這么些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事情,陶夢阮表示,她實在猜不出來。 陶夢阮心里還記掛著蘭釗的事,司老夫人也看出來陶夢阮心里裝著事,沒多問,將司蒙吐槽了一回,就放陶夢阮回熙園去了。 陶夢阮回到熙園,司連瑾并不在府里,想了想,終究讓紫楓派人去給司連瑾送信。陶夢阮也知道司連瑾自然有他的事要忙,她叫人送信,恐怕也不能立刻趕回來,只是就這么等著,她實在是不踏實,這才讓人送信去,只是想叫自己踏實一點。沒想到?jīng)]有多久的功夫,司連瑾就趕了回來,見陶夢阮站在院子里的梨樹下,也沒有換衣裳,直接走了過來,輕拍陶夢阮的肩膀,道:“怎么了?” “啊……你怎么回來了?這不是還不到時候嗎?”陶夢阮被嚇了一跳,回頭正對上司連瑾的臉,有些驚喜道。 司連瑾捏捏陶夢阮的臉,笑道:“不是你讓人給我送信的嗎?你從來沒有特意給我送過信,我放心不下,就告了假回來了。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樣子?!?/br> 陶夢阮抿了抿唇,躊躇了片刻,道:“我們到書房說吧。” 司連瑾不限制陶夢阮的行動,院子里都隨陶夢阮走動,但陶夢阮覺得,便是夫妻之間也該有些空間,所以司連瑾的書房陶夢阮平常是不去的,她若是看書什么的,另有一個小書房。所以陶夢阮說去書房說時,司連瑾也意識到,陶夢阮要說的事恐怕有些嚴重,點了點頭,帶了陶夢阮去書房。 靖國公府有大書房,靖國公平時考察兒子們功課就在那邊,而幾個公子自己的院子里,也設(shè)了自己的書房。如陶夢阮所想,司連瑾的書房里放了不少秘密的東西,自然有人嚴密的把手,司連瑾不限制陶夢阮過來,一來是信任陶夢阮,二來,也是機密都藏得嚴實,陶夢阮也沒有機會接觸。 “有事就對我說,你只記著,不管什么事,總有我替你撐著。”司連瑾見陶夢阮臉色都有些不好,只溫和的安慰她。 ☆、第二十章 意外之外 陶夢阮想了想,還是直接把蘭釗的原話告訴了司連瑾。她心里擔心的是蘭釗,蘭釗被稱為第一高手,就算名聲有夸大的成分,但蘭釗的武功自然是不差的,若是他不得已受制于人,那么第一高手,是不是也是對方刻意培養(yǎng)出來的? 司連瑾聽陶夢阮說完,臉色一變,道:“你說什么?他對你下毒!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這就叫人去請?zhí)t(yī)!” “……”陶夢阮默了默,重點不是這個好吧,“表哥不會對我下毒的,而且,他雖然比我大幾歲,但毒術(shù)在我面前就是一個渣,對我下毒也沒有用。我說的是臨安郡王的事,表哥說臨安郡王的父親還在,既然還在,他們?yōu)槭裁创髲埰旃牡膶⒗峡ね趼竦?,肯定是有陰謀的!” 司連瑾見陶夢阮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松了口氣露出些笑意,道:“當年還是臨安王的時候,臨安王就有那份心思,只是沒來得及做什么,那一代的皇帝就坐穩(wěn)了天下,不動聲色的削弱臨安王府。到后來,臨安王降爵到了如今的臨安郡王,行事低調(diào)到婚事上都在自己折騰,但別說皇上,就是我都不相信臨安郡王果真安分沒有別的心思。只是,老郡王還在,倒是叫人意外?!?/br> “我記得臨安郡王的封地都已經(jīng)只剩下臨安了,他們就算有那個心,有那么大本事對抗朝廷嗎?”陶夢阮多少有些疑惑,就算蘭釗是第一高手,在江湖上還有些地位,也不夠吧。 “你忘了去年杭州的事了?”司連瑾微微皺眉,“若不是??芤皇乱鹆嘶噬系淖⒁?,只怕再過兩年,江南都被臨安郡王收在囊中了。” “這果真跟臨安郡王有關(guān)嗎?”陶夢阮還有些驚訝,當時她并沒有想太多,只當是江南當?shù)氐耐梁罏榱酥\利,才排擠外來的官員。 “自然?!彼具B瑾冷笑,“像夏家一類的,在當?shù)赜袆萘τ忻?,若是只是想圖權(quán)財,誰做了江南的官員都一樣,只要不過分,他們占的那點怎么都得給,又何必冒著風險對付朝廷的官員?只是臨安郡王父子還真是老狐貍,眼見岳父大人和新到的官員查出了事情,便狠心將觸手直接斬了,損失雖然慘重,但到底沒將他們牽連進來?!?/br> 陶夢阮知道,從臨安王開始,如今的臨安郡王府在臨安開府已經(jīng)有近百年的時間了,若是不動聲色的打通當?shù)氐年P(guān)系,等朝廷察覺的時候,臨安郡王想要占據(jù)江南,跟朝廷對峙都未必不能。只是中途暴露了,這一下,損失慘重,想要恢復元氣大約是有些艱難了。 “臨安郡王如今已經(jīng)是郡王爵位的最后一代了?!彼具B瑾看出了陶夢阮的疑惑,簡單提了一句,陶夢阮立刻就想通了。宗室的爵位也是三代降爵的,如今的臨安郡王是最后一代郡王爵,到他兒子襲爵的時候,就要降到侯爵,雖然依然有爵位,但侯跟郡王性質(zhì)上有大大的不同。郡王雖然跟國公平級,但依然是宗室王爵,想要肖想皇位名份上也說得過去,到了侯爵,宗室的血脈就淡了,做事就更加名不正言不順了。 “所以,他們著急了,忙中出錯,以至于??茏鱽y,將他們又埋了進去?” 司連瑾點點頭,道:“我得到了一些江南那邊的資料,早年臨安王的時候被朝廷打壓,一直都是穩(wěn)扎穩(wěn)打慢慢的來,也不知是命數(shù)還是他們自己內(nèi)部的問題,臨安王府子嗣活的都不太長,這才短短幾十年間爵位就降到了郡王。到近十年間,臨安郡王的動作就大了些,上頭壓力大了,下面就壓迫百姓,這才鬧到百姓落草為寇,跟??芄唇Y(jié),為害一方?!?/br> “因為這個緣故,朝廷才對投向的??茌p輕放下?” “嗯,是朝廷不力,才讓百姓落草為寇,何況那些百姓只得自身一條命,若是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當然,那些趁火打劫的,是不能放過的,像娘子所說的,該賠錢的就得賠,這一代不成,還有子子孫孫?!彼具B瑾解釋道。 “那,我表哥他……” 司連瑾不太明白陶夢阮跟蘭釗的這層親戚關(guān)系從哪里來,但也知道陶夢阮對蘭釗的情分他是砍不斷的,雖然不高興陶夢阮這么在意別人,但司連瑾更明白這個時候他說蘭釗不好的話就是在傷感情,想了想,皺眉道:“我對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蘭釗公子我也僅僅聽過他的名號,不曾見過真人,更別說他跟臨安郡王的關(guān)系了。你先別擔心,等我去查一查再說?!?/br> 蘭釗公子雖然被稱為第一高手,但跟朝廷上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陶夢阮也早就想到司連瑾不可能知道更多。想想若是蘭釗真是旁人用心培養(yǎng)的,自然不會輕易舍棄了去,便也暫且放下了心思,點頭道:“好,謝謝你!” “你我之間何必說謝?!彼具B瑾捏了捏陶夢阮的臉,“我特意告了假回來,你就讓我看你的苦臉?來,笑一個?!?/br> 陶夢阮知道司連瑾是在逗她開心,不愿他擔心,也調(diào)整了心緒,露出笑容,道:“今日我二表姐定親了,你猜,定的是誰?” “嗯?”這個范圍有些大,先前陶夢阮還托他幫忙看一看,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里,竟然就定下來了。 “是駱國公世子?!碧諌羧钜矝]有賣關(guān)子。 司連瑾微微皺眉,駱子安他不熟悉,但也認得,反正自從他認識駱子安那天,駱子安就是個病秧子,所以同齡人都娶妻生子了,駱子安還在等著,說不定哪天就英年早逝了。而葛婧,雖然葛聞遠被貶官,但葛家還沒有分家,也是侯府的姑娘,況且堂姐還是太子妃,怎么也不至于被許配給駱子安吧。 “表姐說是她自己愿意的,樓家兩個姑娘都勸她,但也沒有用。”陶夢阮微微皺起了小臉,“不過,我覺得,駱家的事有蹊蹺,表姐嫁過去,也不知是福是禍。” “你見過駱子安了?”司連瑾微微挑眉。 陶夢阮斜了司連瑾一眼,這是正確的關(guān)注點嗎?他不應(yīng)該關(guān)注駱國公府的蹊蹺之處嗎? “娘子,我不比他們好看嗎?” “……” “娘子就不能只看我,不看別的男人嗎?”司連瑾想了想,還是軟和下來,拽著陶夢阮的胳膊撒嬌。 陶夢阮看了眼瞬間縮小了十歲的司連瑾,嘆氣道:“我再看他們又如何,你不還是我唯一的夫君嗎?” 話是這么說,但是想到陶夢阮跟別的男人說話,司連瑾還是覺得不高興。 陶夢阮搖了搖頭,心知這個狀態(tài)下的司連瑾,頗有些不講理的架勢,只得嘆道:“我只是不放心表姐,所以才去看一眼,只是想著,若是能治好,我就治好了他,表姐蹉跎了這兩年,再不能耽擱在這上面了。” 司連瑾聽陶夢阮解釋,算是接受了陶夢阮的說話,總算正常說話了,道:“那,你說的蹊蹺是指什么?” “駱子安的身體差到這份上,主要原因是這些年一直攝入毒藥,再這么下去,他確實活不過三五年。不過,哪家沒有些陰私事情,駱國公府水深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蹊蹺的是,駱子安娘胎里帶來的弱癥?!碧諌羧钫f起正事來,臉色也嚴肅起來。 “聽說駱子安的娘在懷著他的時候出了意外,駱子安早產(chǎn)出生,若是有娘胎里帶來的弱癥,也并不奇怪吧!”司連瑾有些不理解道。 “你還記得萌萌的事吧!”陶夢阮對定威將軍的事起了疑,雖然沒有對司連瑾說出兩家淵源,但唐萌萌的事倒是提過一些,也叫司連瑾替她尋一些珍奇的藥材。見司連瑾點頭,便接著說,“我覺得,駱世子的情況,跟萌萌雖然不同,但也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所以,我懷疑其中有些因果?!?/br> 司連瑾思索了片刻,“唐家是商家,雖然唐大小姐嫁入宮中,但至今還沒有子嗣,若有人要害駱子安還好說,唐萌萌不該受牽連才是?!?/br> “先前沒有跟你說過,萌萌的病是從我姑姑那里來的,而我姑姑的病是娘胎里帶來的,當年我姑祖母懷著姑姑的時候就中了毒,接著,就由姑姑一直傳到了萌萌身上,若是找不到法子根治,萌萌恐怕一輩子都是如此?!碧諌羧钕惹皼]有跟司連瑾說起這件事,只是因為這件事畢竟是陶家的家事,何況過去了那么久,不管其中有沒有蹊蹺,都不必往外頭去說。 司連瑾何等聰明的人,立刻就理清楚了其中的因果。陶夢阮的姑祖母在定威將軍戰(zhàn)死之后就出了事,陶家自然會懷疑其中的蹊蹺,所以將陶馨媛的身世隱藏了起來。只是陶家畢竟是真正的文人,哪怕真有所懷疑,也沒有辦法去查證,只得將陶馨媛當成自家女兒養(yǎng)著。 “你懷疑什么?”司連瑾有些嚴肅道。 陶夢阮卻搖搖頭,“我沒有懷疑什么,也不想追究什么,當年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又出于什么緣由,死去的人早已經(jīng)成了灰了,追究也沒有意義。我只是想找出解毒的辦法,姑姑有姑父照顧,萌萌卻才十三歲,我不知道萌萌能不能遇見一個像姑父一樣的人,但我知道,若萌萌的病不能好起來,姑姑會選擇將萌萌留在家里一輩子??墒?,一個姑娘家留在家里一輩子哪有那么容易,且不說那些身后事,姑父容得她、唐五能養(yǎng)著她,可是以后能,沒有幾分血緣關(guān)系的侄子能護著她一輩子嗎?” 司連瑾默然。女子生來就比男子弱了一茬,更別說像唐萌萌一樣沒有辦法照顧自己的人,若不是親子女,有誰會有那份心去贍養(yǎng)她一輩子。點了點頭,道:“我尋個機會問一問駱子安?!?/br> 陶夢阮點點頭,像駱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哪能沒有些秘密,若他們自己人不愿意提,便是用心去查,也只是做無用功罷了。 次日靖國公府就收到了宮里來的帖子,帖子上說皇帝失散多年的兒子找回來了,所以特地辦了一場宮宴,一來為這位新來的二皇子正名,二來,也是為二皇子選妃。 陶夢阮一面驚訝,一面忍不住看了眼臉色有些掛不住的安氏。宮里的宴會比較嚴格,帖子是人手一份,連帶去的丫頭也只有貼身的一人,靖國公府的帖子一共三張,司老夫人陶夢阮,還有司安然,將安氏給空了過去。安氏雖然是繼室,但也是正經(jīng)的國公夫人,宮宴上沒有收到帖子,自然是對她身份的不認可,她這些時日以來花心思把持國公府的內(nèi)務(wù),便像是笑話一般,臉上自然是不好看的。 司老夫人微微皺眉,若早知道有這么一場宮宴,她就不折騰自己的壽宴了,如今宮宴跟她的壽宴就差了兩天,但她帖子都提前送出去了,總不好說不辦了。 “祖母,怎么沒有娘親的帖子?是不是宮里人落下了?”司安然沒能理解安氏的苦悶,但也立刻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連剛剛進門的長嫂都有,母親卻沒有,這叫人如何看母親。 司老夫人心里明白,多半是先前安家的緣故。在這種事情上面,皇家遠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大度,安家的事還牽扯上了內(nèi)務(wù)府,若不是因著司安然是國公府唯一的嫡女,只怕連司安然的帖子都沒有。不過不管什么緣故,議論宮里的事都是要不得的,司老夫人看了司安然一眼,道:“宮里的事哪里是你能議論的,人家怎么說,咱們怎么做便是。” “是。”司安然不服氣,但被安氏拉了一把,沒敢再多問,老老實實的應(yīng)著。 “安然,宮里不比家里,明日你跟了去,定要謹言慎行,祖母要求你光耀門楣,但你若是出什么差錯,國公府的臉面尚在其次,你的未來就這么毀了!”司老夫人想了想,還是敲打了司安然一回,管她會不會記掛,一個半大丫頭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司安然被司老夫人這么說有些不服氣,雖然太后姑祖母對她不如司連瑾親近,但宮里她也不是沒有去過,該擔心的是嫂子才對吧。只是看向陶夢阮,卻見陶夢阮安靜的端著茶杯,半點沒有緊張的樣子,心里哼了一聲,不愿意搭理陶夢阮。 司老夫人看了陶夢阮一眼,她倒是不擔心陶夢阮,相比起司安然的莽撞任性來,陶夢阮簡直是沉穩(wěn)得讓人放心。何況陶夢阮已經(jīng)是嫁了人的媳婦,只要不出什么原則性的錯誤,比起未出嫁的小姑娘來說,自然寬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