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自從有了小嫂子,老大就再也沒有按時起過床。 楊塵了然地點頭,然后也跟著一起盤坐在茶幾旁邊,拿著資料翻了翻,順口問,“你們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沒有?” 唐安點頭,“有的,比如說,我們基本可以斷定阮雪音和七點十二有很密切的關(guān)系,阮雪音的‘男朋友’應(yīng)該是兇手,往這兩條線,應(yīng)該會有突破。” 說完他把散在面前的一大堆資料收攏好,從茶幾上拈了一塊小面包叼在嘴里,就朝認(rèn)真吃早餐的冬瓜喊,“九點了,瓜!干活!” 一邊利索地披上風(fēng)衣,開門,最后還囑咐了一直沉默的音音一句:“你也好好干活?。『煤脦兔?!” 音音發(fā)誓,她絕對聽出了唐安語氣里的幸災(zāi)樂禍! 她僵硬地扭頭,干癟地說,“走了?!?/br> 楊塵應(yīng)了一聲,伸手幫她收拾東西,被音音直接拍掉。 “我自己來?!?/br> 她曾經(jīng)和楊塵是戀人,十年前因為楊塵的疏忽害得自家老大被圍堵、廢了雙腿,好幾個兄弟死了之后,他們就掰了。 當(dāng)時恨他恨得要死,她曾一度懷疑楊塵是不是背叛了他們,但是事實卻更加殘酷。 當(dāng)初楊塵是為了保全被做成人質(zhì)的她,才沒有守好那扇兄弟們逃生的門。 然后這就成為了疙瘩,楊塵覺得自己對不起兄弟,所以無法心安理得地和她繼續(xù)在一起,又覺得對不起她,因為辜負(fù),所以一直在避著她走。 這個死結(jié)幾乎無解。 音音走在前面有些煩躁,這個時候她就想起自家老大和那個喪尸小姑娘,真的很幸福啊,可以相擁而眠,可以肆無忌憚,她和楊塵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邁不過那道坎,自己也沒辦法逼著他備受良心譴責(zé)地去邁過那道坎,這些年,他十分不好過。 楊塵和音音離開后,大米扒了扒剩下的幾塊小面包,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很有良心地留給了還在睡懶覺的老大和小嫂子。 秦茶這會兒其實在和長羲搶抑制劑。 ”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介意,今天不出門,”長羲十分穩(wěn)當(dāng)?shù)匕咽掷锩导t色的抑制劑握緊在手心,另一只手去揉秦茶亂糟糟的頭發(fā),“不用這個。” 秦茶揮著自己的小爪子撓了撓,發(fā)現(xiàn)對方無動于衷,她眼角都有些發(fā)紅了,忍了半天沒忍住,又看著長羲一臉的縱容模樣,她氣得直接上嘴咬他的喉結(jié)。 不知道她!餓!嗎!混蛋! 長羲被咬的結(jié)結(jié)實實,短小的獠牙很可愛地摩擦著他的喉結(jié),他不可抑止地低笑出聲:“我很喜歡你這樣?!?/br> 他一手?jǐn)堖^秦茶的腰,在她耳邊低啞地補充:“不管不顧就是吻我的樣子?!?/br> 秦茶:……你有病嗎……我這是想吃你啊傻孩子! 鬧騰了好一會兒,秦茶看了看長羲慘不忍睹的濕漉漉的胸膛,把頭埋在他懷里,一聲不吭。 長羲順著她的脊背撫摸,很溫柔地哄她,“不高興?” 秦茶呼嚕嚕地應(yīng)了幾聲,側(cè)臉枕在他大腿上,難得安靜下來,饑餓感還在翻滾,她這會兒又突然能壓制著欲/望乖乖地待著了。 因為她終于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來——這個世界的結(jié)束情節(jié)是什么?她要保護(hù)他什么? 前面三個世界多刀光劍影啊,現(xiàn)在驟然平平安安的,她突然有些惶恐起來,覺得這樣的任務(wù)難度實在太低了。 把這個兇殺案破了,這個世界就結(jié)束了吧? 大概是她糾結(jié)的神色太過明顯,長羲直截了當(dāng)?shù)貑?,“在想案子??/br> 秦茶遲疑的,點了點頭。 長羲微微笑著,把長指抵在她的嘴邊,然后慢條斯理地蹭了蹭,指腹刮過她的唇瓣,他笑容意味深長,“我知道兇手是誰,茶子?!?/br> 然后他低下頭,凝視著她,露出一個寵溺的微笑。 “但是茶子,”他一字一句問她,“你知道你是誰嗎?” 秦茶愣愣地看著他。 “哎喲,這都多少點了,”阿吉大大咧咧地推門進(jìn)來,剛好看見長羲把秦茶抱起來,像抱個玩具似的把小姑娘抱在大腿上千疼萬寵的,她嘖嘖幾聲,“注意一點影響,這看著未成年你好意思下手哦?” 長羲貼著秦茶脖子懶洋洋地看著阿吉,語調(diào)也十分疏懶,“所以我不是在等她長大么?” 阿吉點頭,“那倒是,都等了個七八年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的?!?/br> 秦茶還沒從長羲那句“你知道你是誰嗎”的問話里回神,就又聽見新的對話。 信息量很大,她緩不過來。 長羲拍拍她的背,“重新介紹一下,”他抱著她換了個方向,讓她坐在自己懷里,正對著阿吉,他難得很認(rèn)真地說,“我媽,茶子,叫媽?!?/br> 秦茶:…… “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隨我叫阿吉就可以?!?/br> 不不不不,她這是反應(yīng)不過來! 秦茶呼嚕嚕地語焉不詳?shù)卮林L羲的大手掌,半低著頭,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yīng)。 倒是阿吉特別順桿爬地問候了一句,“兒媳婦兒害羞我理解,兒砸,你以為都像你這樣臉皮厚的不行嗎!” 長羲嗤笑了一聲。 阿吉看了他們好一會兒,突然嘆氣,“差不多行了,定陵,你也不能折騰太久了……我不希望你出事?!?/br> 她往前走了幾步,認(rèn)真地看著秦茶,她伸出手,替秦茶順了順亂糟糟的頭發(fā),語氣十分溫和,“我在外面等你們,你們要好好的?!?/br> 然后她又看著長羲,“我先走了?!?/br> “早該走了,”長羲微抬著下巴,落在秦茶發(fā)頂上,他停頓了一會,才面無表情地多說了一句保證,“……不會等太久?!?/br> 秦茶后來收拾好衣服和長羲出臥室的時候,沒看見阿吉她有些奇怪,因為阿吉說在外面等他們。 長羲揉了揉秦茶的頭發(fā),難得沒回答她。 在外面等。 在,外面,等。 他在里面已經(jīng)待了很久很久了。 秦茶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察覺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但總是懶得去往深處思考,整個人的狀態(tài)都不太對勁。 晚上大家伙回來的時候,氣氛更是壓抑到極致,一向吊兒郎當(dāng)?shù)奶瓢捕茧y得滿臉陰沉地回來。 冬瓜沉默地把資料交回給自家老大,唐安癱在沙發(fā)床上,抹了一把臉,有些精疲力竭。 “我知道那只‘高高的抬,深深地埋,不要讓大兔子跑出來’的大兔子,是哪只兔子了,”唐安灌了一口冷水,冷靜了一下,“楊大哥和音音沒過來?” 無聊了一天的大米搖頭,“沒過來呀!” 他頓了頓,倒是不滿地嘟噥,“來了好幾批媒體……好煩哦!” 諾亞城建立一種全新的無線電,回歸到靠著廣播打天下的時代,少數(shù)富貴進(jìn)化人階層才能擁有珍貴的報紙。 簡單的廣播已經(jīng)成為他們了解外來事物的渠道之一,幾乎諾亞城所有人都會準(zhǔn)時聽到官方的廣播,有些小有資產(chǎn)的,會備有收音機(jī),收聽各個不同頻道的內(nèi)容。 然而無論是官方廣播還是媒體頻道,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播報這幾起兇殺案的案情。 詭異、懸疑、外加中堅研究者吳星的分量,使得這件事情迅速膨脹爆發(fā)。 唐安聽見大米的抱怨沉默了一會,而后嘆氣,“這樣也好,估計城里要變天了?!?/br> 長羲剛好把唐安帶回來的資料翻完。 唐安欲言又止。 官二代冬瓜沒有顧忌,直接問:“老大,你怎么看?” 長羲把資料扔在桌子上,他默默算了算自己在這個世界逗留的時間,確實有些長了。 “明天我會整理出案子的資料,發(fā)給其他媒體。” 這就表明自家老大心中有數(shù)了。 唐安終于沒忍住,呸了一聲破口大罵:“草!什么玩意!神他媽的七點十二!把我們普通人當(dāng)畜牲賣嗎?” 秦茶把放在桌子上的資料瞄完了,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楊塵沒辦法在警督查完這個案子。 七點十二,一個把注射了7號針劑進(jìn)化失敗的普通人當(dāng)做牲畜買賣的組織,本身就是為進(jìn)化人服務(wù)的。 或賣了做實驗,或賣了解決進(jìn)化人可怕的性/欲,或賣了喂養(yǎng)喪尸做研究。 這是一個被默認(rèn)存在的黑色組織。 唐安顯然是被氣狠了,他罵罵咧咧好一陣子,才想起那個所謂的“兇手”。 “那個兇手想干嘛!而且,我找到了一個見過阮雪音男朋友的人,根據(jù)描述,我總覺得畫像有點眼熟……”他撓了撓頭,很是糾結(jié),“那畫像給我的感覺超熟悉……不過我更奇怪,這個兇手和七點十二有什么關(guān)系!他為什么要殺那么多人!” 門咔噠一聲被推開,在外面跑了一天腿的楊塵和音音終于回來。 長羲看著楊塵,彎著嘴角笑了笑,回答唐安:“這個原因,你可以自己去問問‘兇手’?!?/br> 唐安愣了,一頭霧水。 長羲漫不經(jīng)心地敲打著扶手,他看著剛解下大衣懸掛在衣架上的楊塵,很是隨意地問:“你說呢,楊塵?” 仿若老朋友之間的寒暄。 ☆、第51章 七點十二(十二) 【一更】 楊塵把掛風(fēng)衣的手收回來,他朝長羲笑了笑,“你們在聊些什么?” 唐安咽了咽口水瞅著自家老大,他決定自己不淌這趟渾水,于是默默地縮回沙發(fā)當(dāng)?shù)裣瘛?/br> “唔,”楊塵卷了卷袖子,提了一張凳子擱在沙發(fā)旁邊,他坐下來,手撐在膝蓋大腿上,有些疲憊的樣子,“我和音音在外頭跑了一天,沒什么收獲……對了,你們要問我什么?” 長羲抬手倒了一杯水,中指微微往前一推,把杯子送到楊塵跟前,恰恰在桌沿停下來,在楊塵手指觸手可及的地方。 力度和距離的計算分毫不差。 楊塵低垂著眼看著眼前的水杯,稍顯鋒利的臉部線條勾勒出他一張硬挺的臉,沉默著不笑的時候就顯得攻擊意味十足,可熟識他的人卻知道這人最是溫和,向來脾氣十分好。 長羲在另一頭微挑眉,說不出是冷淡還是饒有趣味的神色,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慢條斯理又漫不經(jīng)心。 “我認(rèn)為現(xiàn)在這樣,”長羲背靠在輪椅上,不是非常挺拔的坐姿,他稍歪斜著,給人似乎他是懶洋洋地靠在秦茶懷里的錯覺,“你的目的差不多達(dá)到了。” 楊塵伸出手把水杯端起來,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后,他喝了一口水,潤了潤自己發(fā)干的嗓子,配合著長羲的語速慢慢地說,“我覺得,你可以說明白一點,定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