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聶非池說到底是個正常男人。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是不一樣的。她糾結來糾結去,好歹還是在感情的層面上思考問題。但是現(xiàn)在她猛然間發(fā)現(xiàn)了另一種可能——他不至于沒節(jié)cao到拿她來填補生理*吧? 這如果是真的,那她這么多年以來對他的在乎,很可能是喂狗了。 聶非池推開門,抬頭看見她,有一瞬的愕然。 但隨即,他好似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聲:“你想睡這里?” 江懷雅反問:“你不想讓我睡這里嗎?” “隨你。”他回答得如此流暢,以至于看不出任何心理斗爭。 江懷雅覺得,這狗她可能是喂定了。 聶非池穿著一件日式睡衣,一根系帶系住若隱若現(xiàn)的軀體,透著情`色氣息。他把一塊表放在床頭,瞥了她一眼:“要喝點什么嗎?” 他家的冰箱她是了解的,只有酒精飲料。 江懷雅一反常態(tài),溫溫順順地說:“不用了?!?/br> 他于是俯下身來,霧蒙蒙地看著她的眼睛:“今天累不累?” 瑣碎日常的對話在特殊情景下,無處不透著陷阱的氣息。 “還……有一點吧?!?/br> “我后天要出差。” 她正煎熬著呢,突然愣?。骸班牛俊?/br> 他的工作,出差等于出野外,時間通常會很漫長。 對話氣氛一下回歸到正軌上來:“要去多久?” “一兩個月??错樌c否,可能更久?!?/br> 江懷雅不說話了。 聶非池注視著她的眼睛。她的目光很復雜,說不出是舍得還是不舍。幸好他沒在這雙眼睛里看見興高采烈,不然喂狗的很可能會變成他。 江懷雅欲言又止好幾次,嘴唇嚅動:“你沒有早點告訴我?!?/br> “不高興了?”他在她身畔躺下。 說不出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江懷雅像只小兔子似的,一點點向他挪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他竟然聽得見自己的心跳,明白這種頻率名叫期許。 ☆、第19章 “也沒有……”她臉頰輕輕地貼上去,上仰,“就是還沒有準備好?!?/br> 他翻身過來抱住她,聲音低沉:“沒準備好什么?” 好像還沒有習慣相聚,就要面對分離了。 可她在這姿勢下根本說不出口。 鼻尖貼著他胸口,睡衣是棉質的,蹭起來很柔軟,還摻雜著淡淡的沐浴液香氣。她呼吸著他的體溫,溫和的味道一直融進心肺。 她不由得閉上眼睛。 上回她就發(fā)現(xiàn)了。其實她不抗拒擁抱,甚至有點享受這種踏實的依賴感。 對話突然就不了了之。 安靜的室內,手機細微的震動聲尤其突兀。 聶非池騰出一只手,接通來電。 他媽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上一次還是江懷雅剛來北京的時候,托他照顧她。 今天為什么一反常態(tài),都不需要猜。 聶非池接起來,剛聽了幾秒,第一句答的就是:“在我這里?!?/br> 句子沒頭沒尾。但是江懷雅一下就警覺,謝阿姨一定是問起了她。 懷里的人突然周身僵硬,他很容易感知到這種變化,極輕地笑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人也許注意不到這笑聲。但江懷雅臉上瞬間騰得緋紅,難堪得好像是在偷情。 他應的話都沒什么營養(yǎng)—— “嗯?!?/br> “……” “嗯?!?/br> “……” “是?!?/br> 這令江懷雅對未知更加恐懼,豎起耳朵,想知道謝阿姨到底在問什么。 她腦袋向上探,再探一點,再探……被他摁了下去。 她臉頰一下磕到他的鎖骨,疼得七葷八素。聶非池低頭分神來察看她的臉,對通話也更加心不在焉。終于,他mama敏感地意識到了不對勁:“小兔子在你旁邊?” 聶非池盯著她的眼睛,然后低聲回答:“嗯,有點鬧?!?/br> 江懷雅恨不得把電話搶過來自己答。 結果謝阿姨在電話那頭說了一長串,不知為何,突然把電話掛了。 沒有了通話阻隔,只剩下兩個人四目相對。屋子里暖氣太足了,彼此都熱騰騰的。 江懷雅有點緊張:“你媽……都說什么了?” “沒什么?!?/br> “沒有讓我聽電話嗎?”剛剛分明有一瞬,她覺得謝阿姨是知道她就在旁邊的。 聶非池伸臂把手機放回床頭柜,語調自然:“她怕你不好意思。” 江懷雅臉上剛剛退潮的緋紅又悄然蔓延,抿著唇說不出話。 他覺得好笑:“你面對我的時候臉皮這么厚,怎么一涉及我媽就皮薄成這樣。” “你才臉皮厚呢……”她氣得把他推走。 聶非池輕而易舉把人攬回來,認真地問:“你到底在擔心什么?” 江懷雅也毫不掩飾,兩條手臂縮在胸前,訥訥地看著他:“我就這么一個真心疼我的長輩。雖然我平時不像江潮那么諂媚,一口一個干媽,但有時候我覺得,謝阿姨更像我的mama?!彼p輕掐了他一把,“所以你別在她面前弄得那么曖昧啊。要是以后分手了見面多尷尬?!?/br> 這才剛在一起第一天,她就在籌謀分手以后的事了。 聶非池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你別看得我好像是個玩弄你感情的女人好吧。我是什么人你難道不清楚嗎?”江懷雅蹙眉,嚴肅地擺事實,“講道理的話,是你先勾引我的?!?/br> 雖然后來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就變成她主動了。 這人真的心機深沉。 他忽而又涼涼地笑一聲,別開視線,說:“隨你?!?/br> 說實話,她最討厭他說兩句話,一句是“嗯”,一句是“隨你”。 江懷雅微微撐起一點身子,看著他的表情,覺得自己好像欺負了他一樣。這實在很沒道理。平心而論,她覺得事態(tài)發(fā)展到現(xiàn)在,他們倆的責任各背一半,誰也不欠誰。 但感情是不講對錯的。她看著他的模樣,又慣性地不忍心:“你……過兩天真要出差?” “嗯?!?/br> 江懷雅躺下來,挨著他,面朝穹頂:“那我這兩天陪你吧?!?/br> “……” “怎么了?” “你還挺有覺悟的?!?/br> 雖然語氣一點不像在夸她,但江懷雅挺了挺胸,謎之自豪:“那是。陪吃陪喝陪`睡,專業(yè)三陪。” “……”他失語了好一陣,終于睜開眼,眉心微微聚攏,“你能不能有點女孩子的樣子。” “哦,現(xiàn)在嫌我不矜持了。有本事分床睡?!?/br> 聶非池本來沾了枕頭,果真有了些微困意,聞聲,突然起來了。 江懷雅心道他不會真這么貞烈吧,馬上發(fā)現(xiàn)他連人帶被子一起掀走了。她雖然還穿著毛衣裙,但由于躺在床上不舒服,把打底褲脫了,赤條條裸到大腿。 驟然間接觸空氣,她涼得一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縮了一下腿:“你干嘛?” 他打開柜門,把厚被子隨手往里一塞,然后解開了自己腰上的系結。 江懷雅看得目瞪口呆。 這么多年真不是白活的。他現(xiàn)在脫衣服都能這么干脆了,當年怎么沒這個覺悟呢? 好歹當年還是為藝術獻身。他現(xiàn)在想做甚,為她獻身? 大腦驟停的這一會兒,聶非池已經(jīng)扔掉了睡衣,傾身上了床,說:“你不是喜歡陪`睡嗎?”江懷雅根本不敢看他光著的上身,雙手擋住自己的臉:“你冷靜一點啊——沒聽說過嗎,一般嘴上愛耍流氓的都是慫蛋。說的就是我這樣的?!?/br> 聶非池居高臨下地欣賞她的表情。 她這個姿勢,擋得只露出個耳朵。小耳垂?jié)q得嫣紅,撩人而不自知。 他輕輕地呵笑一聲。 這笑聲里沒有情`欲。江懷雅的心放下半顆,從指縫里偷偷觀察他。 聶非池冷冷地說:“轉過來吧。” 像個主宰她命運的神祗。 江懷雅最受不了這種輕蔑,然而境況處在下風,心不甘情不愿地轉了回去。 還沒完全放下手,他吻了上來。 雙唇被覆緊,猝不及防地被撬開。她瞳孔驟然睜大,雙手撕扯著他的手臂,顧不上輕重,扯出幾道紅印。一切來得措手不及,她就像一只被獵人養(yǎng)熟的小鹿,和蒼鷹打鬧慣了,完全意料不到它會突然咬斷自己的脖頸。 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