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門被關上。

    池錚低聲：“還沒睡？”

    “嗯。”

    “忙什么呢？”

    孟盛楠：“沒什么?！?/br>
    池錚沉默了下，“上次——”

    孟盛楠心一緊。

    “這兩天有時間么，出來見個面?！蹦腥伺R時拐了話題。

    孟盛楠：“學校準備期末考，會很忙?！?/br>
    “那你什么時候不忙？”

    孟盛楠停頓了幾秒，說：“最近都挺忙。”

    “是么？”

    “嗯?！?/br>
    池錚沒再吭聲，孟盛楠也是。

    過了會兒，池錚說：“那睡吧?！?/br>
    “再見?！?/br>
    聽筒里的忙音持續(xù)了好久，池錚才收了電話。他將手機丟在一旁，塞了煙到嘴里。電腦上繁瑣冗長的代碼鋪遍整個屏幕，池錚皺了會眉頭，咬著煙又噼里啪啦敲起來。

    天黑了又亮。

    第二天清晨，孟盛楠就接到前輩的電話。說是深圳一家出版社有個活兒，她忙打電話給聶靜。女人千謝萬謝要請她吃飯，孟盛楠推遲不了，應了期末考后的七月初二。

    那早十點，也是她去教室上最后一堂課。

    一節(jié)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基本是五十二個學生和她聊著天度過的。下午放假，兩天后就是期末考。班里有一對早戀的男女生，倆人換了座位挨在一塊，課堂上擠眉弄眼。

    有學生大聲問她：“老師，您也不管管？”

    孟盛楠笑，“今天世界自由。”

    教室里吼翻天。

    一女生活潑外向，站起來問所有人：“我前兩天看一帖子，說如果給一個機會，你想擁有什么超能力？我先說，讓吳彥祖愛上我?！?/br>
    全班人一聲長噓。

    “過目不忘!”

    “前世今生！”

    “瞬間移動！”

    “掌控命運！”

    “讓喜歡的人喜歡我！”

    全班人拍嘴巴。

    那女生大聲喊：“老師你呢？”

    一片安靜。

    孟盛楠認真的想了想，笑說：“想聽曹雪芹續(xù)講紅樓夢。”

    全班：“……”

    后來下課，她下樓往外走。身邊樓梯不時的上下學生，嘻嘻笑笑，青春昂揚。她慢慢走，想起剛剛撒了謊。如果給一個機會，她想回去二○○四年16歲半的自己，做一個勇敢的人。

    教學樓外，忽小雨紛飛。

    她猛然記起今天周五，于是匆忙拐步頂著雨去校門口報亭。老大爺慈眉善目，問她要哪個。她笑說，人間百味。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雙手合十。

    ☆、○38

    那本雜志她花了三個晚上看完，最后兩篇相連。作者是周寧峙和張一延，發(fā)自洛杉磯。她想起過幾天就回來的江縉，倒真是多了幾分落魄和傷感。幾年別離，也不知他們是否還好。

    一屆又一屆。

    學校的瑣事隨著期末考的結束暫時告一段落，全體老師統(tǒng)一閱了兩天卷。二號那天她總算閑了下來，去赴聶靜的約，兩點的時候倆人在廣場路的茶餐廳見了面。

    聶靜坐在對面滿是感激。

    孟盛楠問：“怎么沒帶孩子？”

    “我媽看著呢。”女人笑了笑，“我妹說她在那兒特別好，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謝你?！?/br>
    孟盛楠搖頭。

    “謝什么呀，都是老同學了。”

    聶靜抿了抿唇，“其實，今天請你過來除了要感謝你幫我妹解決工作的事兒，還有一件事想和你坦白。”

    孟盛楠看過去。

    “我也憋了很多年了?！?/br>
    孟盛楠眼神疑惑。

    聶靜重重的呼吸了口氣，說：“高中時候你報3○○○米——”

    “我知道?！?/br>
    孟盛楠截住話，笑了，“那時候十多歲都懂什么呀?！?/br>
    聶靜好大會沒說話，竟有些無語凝噎。

    “謝謝。”女人低頭又抬起。

    孟盛楠喝著茶，扯開話題又聊。

    聶靜問：“你有和以前的同學聯(lián)系么？”

    “很少了。”孟盛楠說，“不過前段時間遇見傅松了，好多年沒變還是老樣子?！?/br>
    “是么?！?/br>
    孟盛楠點頭，“好像快要結婚了?！?/br>
    “那挺好?！甭欖o慢慢道。

    孟盛楠笑了下。

    聶靜說：“你知道么，高中那會兒我還喜歡過他的。”

    “看得出來?！彼龘P眉，輕聲說。

    聶靜笑的眼眶濕潤。

    這種輕松的說著話，哭笑隨和的時間就是在高中時代她們都沒有過。你一句我一句說了近一個半時辰，分開時孟盛楠送聶靜上了公交，轉身沿著站牌自己走。路邊的各大商場搞促銷，門口一溜彎兒女人。

    身上披著橫幅，花枝招展。

    她忽地興起，進了里頭去逛。夏天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衣服一件賽一件耀眼。有店家笑著招呼她，孟盛楠進去轉。墻上有一件雙吊帶粉色藍底裙一眼就喜歡上，她咬著牙花了將近小半個月的工資買了下來。

    然后提著袋子繼續(xù)轉。

    商場外的路邊，池錚抽煙不止。從看見她進去一直抽到現在，他抬眼看對面高樓，做了一個決定。隨即狠狠抽了一口煙丟掉，從大門走了進去。

    那時候孟盛楠逛到二樓。

    正迎面走過來一個女人，長發(fā)及腰，熱辣短裙。擦肩而過的時候倆人不小心撞了下，她說抱歉。女人甩了甩頭發(fā)昂頭挺胸走過，帶走一陣風。孟盛楠兀自笑。

    二樓一圈都是服裝。

    她逛到最后一家的時候，又看見剛剛撞到的那個女人。幾步之遙，女人背對著她，和面前的男人調笑。男人被擋著，她看不清。正要移開視線，男人看過來。她愣住，身子僵了一下。

    池錚的眼神像獵鷹，牢牢的攥住她。

    孟盛楠不自覺的往后退，轉身就要走。那女人已經抬起手要去碰池錚，男人一揚胳膊甩掉直直向她走過來。她還沒邁出步子，就被他拉著手腕強行跟著走。

    身后的女人一臉的不可思議。

    二樓最左手邊的樓梯處有洗手間，男廁沒人。池錚直接將她拉進去，將墻腳的正在維修牌子丟在門外，然后重重的反鎖上門。孟盛楠掙脫不開，被他死死摁在右手邊的墻上。那呼吸沉重壓抑，孟盛楠很不舒服，被他嚇住，手里的服裝袋掉在地上。

    他整個人陰沉的厲害。

    “不是說很忙?！甭曇粢碴幊痢?/br>
    孟盛楠說不出話。

    “嗯？”

    那一聲尾音上揚，她連呼吸都緊張。忍不住掙扎了下，被他禁錮的更緊。他的臉壓下來，呼吸沉重。

    “剛剛你跑什么？”

    孟盛楠牙齒在打顫，“誰跑了，你先放開我?！?/br>
    池錚冷笑了下，“你覺得可能么？”

    她一怔。

    池錚呼吸更近，慢慢說：“陸司北說你很難追，一點沒錯?！?/br>
    孟盛楠抬眼看他。

    她有點大義凜然的赴死模樣，池錚漸漸軟了口。

    “孟盛楠，我們談談?！?/br>
    “你先放開我?！彼察o了下來。

    池錚冷笑，“放開讓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