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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雖然大叫著不要,但為時已晚,朱萬寶已經(jīng)把紅衣從箱中拿出,并且穿到了身上,接著又從箱中拿出帷帽戴到頭上,穿戴停當(dāng)后,他又轉(zhuǎn)身從另外的一個箱子中拿出一個盒子,捧著來到封敖面前跪下并把盒子打開,只見里面都是些胭脂水粉唇脂花鈿之類的化妝用品。封敖和陸沅芷看到他這穿上身打扮,立即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陸沅芷當(dāng)場就悔青了腸子,心里連連叫苦,暗恨自己當(dāng)初因為對紅衣女的嫉妒,竟沒聽出她的琴音與朱萬寶何其相似。又加上后悔自己剛剛不問清楚情況就發(fā)這么大的火,導(dǎo)致了無法挽回的結(jié)局。她嗔怪的問小紅說:“你當(dāng)初為何要把此事瞞我?” 小紅見事情已因她而敗露,又聽陸沅芷那樣問,就滿臉失落與無奈的低著頭說:“奴婢和朱郎曾經(jīng)商議,若告訴了大娘,只怕有朝一日事情敗露,會連累大娘,若不使大娘知道,事情即便敗露了也與大娘無干。故此就沒有告訴大娘。” 陸沅芷聽小紅如此說,心里更加的后悔和心痛,沒想到因自己一時沖動,既錯怪了好人,又釀成了大禍,如今朱萬寶男扮女裝賣藝的事情已昭然若揭,想瞞也瞞不下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從此就淪為優(yōu)伶,也不知道他會因此怎樣的恨自己。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在無盡的悔恨和痛心中,她忍不住哭了起來,也跪到封敖面前請他原諒朱萬寶。 朱萬寶倒是坦然,他早已料到事情會有敗露的那一天,鎮(zhèn)定自若的跪在封敖面前,他毫無怨言的說:“小人有罪,當(dāng)初為掙到辦學(xué)堂的資費,不惜欺瞞官府,男扮女妝到茶館酒樓賣藝。如今事已敗露,請大帥治小民的罪。” 小紅聽到朱萬寶主動要求治他的罪,心里焦急萬分,她不顧一身的疼痛跪到封敖面前說:“大帥,這都是奴婢的主意,與朱郎無干,當(dāng)初是奴婢準(zhǔn)備了衣服和胭脂水粉等物,一再蠱惑朱郎,他是受了奴婢的挑唆,才做出男扮女妝街頭賣藝的事來。大帥要治就治奴婢的罪!” 封敖一手一個把他們拉起,贊許的說:“你們兩個都是有情有義又有擔(dān)當(dāng)之人,都有何罪?趕緊起來坐下說話。”轉(zhuǎn)頭又吩咐隨行的侍從快去請個醫(yī)生來給小紅治療外傷。 陸沅芷眼看著這一幕,既慶幸又羞愧,她慶幸封敖?jīng)]有追究朱萬寶賣藝的事。這樣朱萬寶對她的恨或許也能減輕一些,她又暗自希望封敖最好能忘記成全小紅與朱萬寶成親的事,那樣就會更加完美。就在她滿腦子胡思亂想時,封敖也把她扶了起來,她一站起來就忙走過去拉了小紅的手,心疼的看著她手上臉上的傷痕一邊流著淚,一邊羞愧難當(dāng)?shù)恼f:“都是jiejie不好,沒問清楚情況錯怪了你,把你打成這樣,你要jiejie怎么補償?” 封敖從一開始見小紅被打成那個模樣,心里就暗自驚嘆斯文又美麗的陸沅芷竟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和心腸,他想幸虧她只是方群玉的一個妾,如果她做了正妻,男主若娶了妾豈不都得被她活活打死?對朝夕相處陪伴和服侍自己的侍女,她就能因一點毫無根據(jù)的臆想而下此毒手,若她能有機會做了國母,整起當(dāng)初和自己爭風(fēng)的對手來,定然手段的毒辣不遜于呂后!如今事情真相已經(jīng)大白,誤解已經(jīng)解開,她又對小紅說那樣假惺惺的話。這一切不禁讓他心里有些冷颼颼的寒意和隱隱的反感,未等陸沅芷音落地,他就對她說:“陸校書這次下手太過狠辣了,你看看小紅姑娘這一身的血跡,封某若再晚來一些,小紅姑娘只怕已被你打死!校書若真對小紅心存愧疚,就不妨就多給她準(zhǔn)備些嫁妝,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她嫁了?!?/br> 陸沅芷聽封敖用這種語氣說她,感覺羞愧又后悔,她深深體會到了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她猜測封敖是鐵了心要把小紅嫁給朱萬寶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設(shè)法讓朱萬寶對婚事拒絕,于是她一邊惴惴不安的對封敖說:“確是屬下失察,差點釀成大禍,屬下知錯了?!币贿叺却龣C會,想辦法讓朱萬寶拒絕與小紅的婚事。 封敖見她滿臉惶恐羞愧,像是真心悔過了,就對她說道:“知道錯了就好,以后遇事切不可沖動,要三思而行?!?/br> 陸沅芷忙應(yīng)道:“是,屬下記下了?!?/br> 幾人正說著話,侍從帶著醫(yī)生進到了屋里,陸沅芷陪著小紅進了里面拉起了簾子,醫(yī)生小心的掀開小紅的衣服,見她身上到處被打的皮開rou綻,很多地方傷口的血rou都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不禁發(fā)出些嘖嘖的嘆息,他讓小紅咬著被子趴在床上,然后用燒酒給她的傷口清洗消毒。每次醫(yī)生把燒酒沖洗到血rou模糊的傷口上,都會讓小紅感到一陣火燒火燎鉆心的疼,整個清洗的過程中,小紅疼的不停顫抖,冷汗順著面頰直往下流。陸沅芷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她不敢直視小紅血rou模糊的身體,就悄悄把臉轉(zhuǎn)到一邊,暗想納罕自己就打了那么幾下,怎么會有這么嚴(yán)重的結(jié)局。 醫(yī)生用了很長時間才處理完小紅一身的傷口,他讓陸沅芷去給小紅拿一套寬松干凈的衣服,然后用雄黃燒起煙熏了才讓小紅換上,又留了些金創(chuàng)藥,讓她按時涂抹,并叮囑千萬注意別讓衣服和傷口粘合,以免換藥時拉扯壞愈合中的傷口或者引起感染。小紅和陸沅芷都一一的答應(yīng)。醫(yī)生走到外面,封敖問他小紅的傷勢,他搖頭嘆息著說:“都是外傷,好好養(yǎng)養(yǎng)倒沒什么大礙,只是近期要讓她盡量少動,多躺著靜養(yǎng),盡量注意不要讓衣服和傷口黏連到一起?!?/br> 封敖讓人把醫(yī)生的話一一記下后,把醫(yī)生送走。然后又派人回府選兩個侍女,一個照顧陸沅芷,一個來照顧受傷的小紅。陸沅芷自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直惴惴不安,想要找機會補償,見封敖要讓人選侍女,忙走上前說:“屬下能照顧小紅,不用麻煩大帥再派人手了?!?/br> 封敖因小紅曾一再的請求他的庇護,就決定一定要把小紅保護好,對于陸沅芷要照顧小紅的說法,經(jīng)過這次事情,他已不敢再相信,于是他看著她說:“校書事務(wù)繁忙,派個侍女也不會對本帥有什么影響,無須多言了?!?/br> 陸沅芷聽封敖如此說,只得閉了口退到一邊。封敖又轉(zhuǎn)向朱萬寶說:“本帥已與陸校書商議,把小紅配與卿為妾,然小紅今日身體有傷,索性就等她傷勢好轉(zhuǎn)再辦婚事。這期間也能讓卿有些寬裕的時間做些準(zhǔn)備,這幾日暫讓小紅還在陸校書府上安心調(diào)養(yǎng),某會安排人專門服侍。”然后又轉(zhuǎn)向陸沅芷說:“陸校書,本帥安排小紅姑娘在你府里養(yǎng)傷,校書可要保證她不再受什么閃失?!?/br> 陸沅芷聽封敖這樣說,更是羞愧萬分,心里又很是著急,她一邊一迭連聲的答應(yīng)著,一邊不停向朱萬寶使眼色。朱萬寶看到陸沅芷不斷飛來的眼神,但生氣她對小紅下如此狠手,就對她的眼神視而不見,再想到小紅的體貼和善解人意,也的確讓他心動。但又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學(xué)堂尚未開起,生活還尚無著落,加上學(xué)堂即便辦了起來,能否掙夠生活的費用也還難說,如果再增加一口人,不知能否支撐的下來? 封敖見朱萬寶沉吟不語,就問他說:“朱郎對與小紅難道有什么不滿?” 朱萬寶忙說不是,封敖就問他為何好似悶悶不樂的樣子?朱萬寶就說出了他的顧慮,封敖聽后哈哈大笑,他對朱萬寶說:“朱郎有如此琴技,何勞為生活發(fā)愁?余已為卿寫了推薦的奏章呈報皇上,在靜待天音期間,朱郎若不嫌棄,可到鄙人的幕府做個樂師。封某雖不能保證卿的大富大貴,但至少能衣食無憂?!?/br> 朱萬寶聽封敖講完了這番話,心里既是高興又有些失落,高興是的終于用自己的技藝贏得了欣賞,從此生活有了著落。失落的是從此后只怕再沒有閑云野鶴那般自由的生活。他起身對封敖深施一禮,帶著由衷的感激對封敖說:“多謝大帥玉成,朱某敢不效犬馬之勞?” 陸沅芷先前看朱萬寶以生活困頓為由,似乎在推辭與小紅的婚事,心里還暗自高興,轉(zhuǎn)眼卻發(fā)現(xiàn)封敖不只是打消了他所有的顧慮,還為他安排了大好的前程,心里就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