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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敖收到陸沅芷的信時有些驚喜,他沒想到還能收到那個美麗的女子的來信,本以為陸沅芷尋夫去了沅湘,會被丈夫?qū)櫮绲經(jīng)]有邊際,哪還會有時間想其他的人和事。沒想到她竟會回信,并說要來赴任。他回憶起在吳維信家與陸沅芷共度的美好時光。那時在吳維信家每天的夜宴上,崔若曦、李琚、許旦、源少良、杜憲等人談詩論畫,詩詞應(yīng)和,陸沅芷一身紅妝,赫然與眾須眉同列,她談吐優(yōu)雅、文思敏捷、志向高遠、性格豪爽,雖是女兒身,卻頗有些男兒之氣。他記得那時的他只喜歡靜靜的看那群年青人玩笑的熱鬧。陸沅芷見他不愛說話,就常主動邀請他聯(lián)她的詩句,那時他眼中的她不只是美麗的不可方物,更是文采出眾,不用說和普通女子相比,就是放在那些進士堆里,聯(lián)出的詩句也往往能略高一籌。封敖想著她臉上不禁露出些微笑,他提筆給陸沅芷寫回信,說無論她何時來,他的幕府里都有她的位置,并希望她能盡快過來。寫好后他讓手下加急寄往沅湘。 陸沅芷從洞庭回到沅湘,聽小紅說方群玉來過,就知道他可能是過來要讓她離開沅湘了。她又想起在湘妃廟里的事情,想想或許真的緣份已盡,早些離開還能讓彼此都早得清靜,于是她叫來小紅,讓她晚上去找朱萬寶,讓他給方群玉帶個信,說她已經(jīng)回來。有什么事情就讓他過來說吧。 打發(fā)走了小紅,陸沅芷算了一下,去洞庭湖總共用去了三天時間,從沅湘到封敖的淄青平盧節(jié)度使共兩千多里路,信使就算一天行三百里,信到封敖手里也要將近十天。就算他收到信馬上就回,收到他的信也要將近二十天,方群玉還能給她二十多天的等待時間嗎?如果給了二十天時間,卻沒收到封敖的信怎么辦呢?或者封敖根本就不回信又怎么辦呢?陸沅芷陷入了彷徨。 河畔學堂一散學,方群玉就去鄭元昭家找他,兩人到了酒館,方群玉托鄭元昭再找買家,他想把杏花巷的房子賣了。鄭元昭問他賣了房子安排陸沅芷去哪兒?方群玉嘆了口氣說:“小女如雪近來偶染微恙,家母為她去柳樹庵求簽,庵中尼姑說陸氏克小女如雪,若不把陸氏送出沅湘,遠離方家,小女怕有性命之憂?!编嵲崖牶蟾鴩@息說:“沒想到好好的姻緣,竟生出這樣的事情來?!苯又麊柗饺河翊蛩闳绾伟仓藐戙滠疲糠饺河裾f打算把她送回皇都她母親的家里。鄭元昭說:“白白送回去豈不可惜,沅湘不知多少人羨慕三郎你有如此美眷,若你放出賣陸氏的話來,不知道會有多少富豪排隊想買。即便不賣,送給別人也是一個大大的人情,何必要費力將她送回呢?” 方群玉說:“相處多年,我實不忍心將她賣了,亦舍不得送人,把她送回皇都,若以后我還有機會去皇都做官,或許還能再續(xù)前緣。” 鄭元昭說:“你若與她再續(xù)前緣,豈不害怕她克你女兒如雪?” 方群玉說:“柳樹庵那個老尼的話如何能信,整日信口雌黃,騙人錢財而已?!?/br> 鄭元昭說:“你既知道柳樹庵老尼信口雌黃,緣何還信她的話將陸氏送走?” 方群玉說:“家母以死相逼,家父亦因此要將我逐出家門,某不得不暫時讓步,把她送走。其實某的心里著實不忍送她回去?!?/br> 鄭元昭嘆息一聲說:“三郎倒是情深意重,你既還對她有情,送她走時可不給她文書,也能讓她有所約束?!?/br> 方群玉說:“鄭兄說的是,某也正有此意。” 兩人又邊喝酒邊說了會閑話,方群玉總是嘆息,鄭元昭也感覺無趣,就結(jié)了賬各自離去。 河畔學堂散學時,陸沅芷來到了學堂,她是來找杜宇飛,想和他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杜宇飛見她過來忙把她請進他在學堂的寢室中。陸沅芷進到他的房間,見里面一片凌亂,椅子和床上到處是散亂的衣服。鞋子隨意的扔在房中,還有隨手扔下的詩稿,修改好的和草稿都散亂的丟在一起。地上除了散亂的鞋子,還有一團一團的稿紙。陸沅芷嘆息一聲就幫他收拾起來,把散亂的衣服收拾整齊,干凈的折好放到箱子里,臟的放在一堆,打了個包,打算拿回去幫他洗。她又把散亂的鞋子歸集到一起,穿不著的放在一起,當季要穿的放在一起。散亂的詩稿幫他整理整齊,地下的紙團也都歸集到一起。杜宇飛有些不好意思,讓她不要費心收拾,反正他一拿東西就又放亂了,還說可去酒樓里說話。陸沅芷不理他,趕他先到外面去,不要在房間里礙事,等她收拾好了自會叫他。杜宇飛只好走出寢室到學堂里坐著等待陸沅芷。陸沅芷邊收拾東西心里邊想:“湘妃說我前生和飛鳥與鴛鴦互相產(chǎn)生過愛慕,杜宇飛是我前生愛慕過的飛鳥嗎?會在今生報答嗎?他多么需要一個女人的照顧?。∪绻敵鯖]嫁方群玉,而嫁的是杜宇飛,現(xiàn)在會是怎樣的情景?自己會心甘情愿的守著貧寒幫他洗衣做飯、收拾東西嗎?離開方群玉后,和他還能再有故事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能再回到原點嗎?” 陸沅芷腦子里凌亂的想著,她收拾好凌亂的屋子,就帶著裝臟衣服的包袱走出房間,她和杜宇飛一起走出河畔學堂,沿著河岸往前走,邊走陸沅芷邊向杜宇飛說了她的打算和遇到的問題,她說:“剛到沅湘時,任青淄平盧節(jié)度使的封敖將軍曾寄信來,說在他的幕府中永遠給奴留一個位置,如今眼見在沅湘已難立足,奴打算去青淄投奔封將軍,以求一安身立命之所。只是信寄出去才只有三天,即便封將軍收到信即寫回書,到沅湘也還要十七八天,若這十七八天中方郎要趕奴離開,卻如何是好?” 杜宇飛聽了既驚又喜,他沒想到陸沅芷竟然能認識地方大員,并且可進地方大員的幕府,這對她來說自然是好事,他很替她高興,他說:“這個倒不用多慮,若方三郎迫于家庭原因讓你離開,你可不用等封將軍來信,就先起身赴青州投奔他,封將軍是守信之人,你去之后他自會與你安排。若擔心封將軍來信,可讓朱萬寶多加留意,封將軍信到了,某再從沅湘幫你寄出就可以了?!?/br> 陸沅芷說:“如此甚好,只是奴一走后,杜郎你寄信,如何知道奴在哪里?” 杜宇飛說:“你從長江沿水路慢慢的走,江淮地區(qū)某有眾多好朋,等你走時我把地址一一都寫與你,經(jīng)過那里時你可找他們,既可稍作休整,安頓休息,亦可看有沒有某寄過去的書信。” 陸沅芷聽了很是高興,杜宇飛說要為她東去開始新生活這件大事到酒店去慶賀一番 陸沅芷說:“前晚方三郎到蘭心齋尋奴,恰巧奴去洞庭,未得遇見。昨日回來,讓朱郎帶信給他,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再來杏花巷,要不我們?nèi)バ踊菙⒄?,那樣方郎來了也容易尋找?!?/br> 杜宇飛點頭答應(yīng),說:“可順便把朱萬寶也叫來,三人可更盡興些。” 陸沅芷點頭贊頭,兩人一起來到杏花巷,朱萬寶正在巷口張望,看到陸沅芷與杜宇飛一起過來,忙迎上去打招呼。杜宇飛看到他高興的說:“萬寶來的正好,沅芷有喜事臨門,我等正要來叫你一起到杏花樓給她慶祝一番?!?/br> 朱萬寶聽后有些驚奇,他忙問:“有何喜事,快說了讓某也高興高興?!?/br> 陸沅芷笑而不答,杜宇飛說:“到杏花樓邊喝酒邊說?!?/br> 陸沅芷笑說:“你二人先去杏花樓,我回去向小紅交待一聲,順便把此包衣物放下?!?/br> 杜宇飛說:“你自去說,某和萬寶在此處等你。” 陸沅芷答應(yīng)一聲快步走向蘭心齋,進到院中,她告訴鮑二家的她去杏花樓吃飯,不用做她的飯了,并把那包杜宇飛的臟衣服讓她給洗一下。鮑二家的看著遞過來的一包臟衣服,極不其不悅,竟和陸沅芷生出了一番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