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他媽心疼地摸著小甘的腦袋,“回頭得好好謝謝你,多勇敢的孩子啊?!?/br> 把小甘表揚得臉都紅了,秘書半邊臉埋在被子里,不好意思地:“不用謝謝我,我是曲總的秘書啊,應該保護他的?!?/br> “傻子?!鼻敌α寺暋?/br> 立刻他就被掐了一把小手臂:“說什么呢你這孩子。” “不過也該給你安排人專門保護你了,每次要給你安排保鏢就說不喜歡,到底安全重要還是不喜歡重要?!”曲淼還沒回嘴,曲mama終于察覺到了房間里還有人,“咦這位是——這孩子不是卓晨身邊的人嗎?” “是啊,路上遇到的,就是他幫忙把歹徒制住了,蔣卓晨、讓他暫時跟著我保護我的安全?!鼻岛芟胝f蔣卓晨硬塞給他的,他根本不稀罕,但他說不出口。 “卓晨那孩子也真貼心,你們倆以前一直相處不好,現(xiàn)在總算好多了?!?/br> “……”曲淼勉強扯出個笑臉。 這時候唐天予抱著一束花走進了門,曲藍從他手里接過花放到小甘床頭,對他說道:“剛才我們走得太急沒來得及買慰問品,謝謝你保護曲淼,小甘?!?/br> “不謝不謝我應該的,哎謝謝曲總,這花真好看?!?/br> 曲藍認真地看著曲淼的這名秘書,慎重地對他說:“你救了他,對我而言就是重要的恩人,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的謝禮你都可以要,而且你不用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边^去他覺得曲淼要一個半路的秘書只是為了陪著自己玩,他也沒在意過這看起來沒任何能耐的秘書到底好不好,只要曲淼喜歡他就沒有意見。 今天曲藍才知道,這名既不強壯也不精明的青年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認知。最危險的一瞬間做出的選擇往往是人的本能反應,當小甘用身體給曲淼擋刀的那一刻,他涌現(xiàn)的是忠誠與勇敢的本能,哪怕他不會花言巧語,也不精明干練,更沒有強健的體魄一流的身手,他卻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賴。 小甘不知曲藍在想什么,但光是聽到曲藍的承諾他已經(jīng)嚇得“啊”地張大了嘴,激動地:“這、這真的沒什么的。我又不是為了要回報,再說我們曲總已經(jīng)給我漲了一倍工資了!哎喲——啊——我、我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小甘的傷口裂開了,醫(yī)生處理過后,他可憐兮兮地趴著,再也不敢隨便亂動。 曲mama吩咐人給他燉湯過來,坐在床邊陪他說話,曲藍陪著坐了一會兒后悄悄把曲淼叫到了外邊。兩人走到了走廊盡頭那端,那邊的病房沒有病人,幾乎沒人路過,曲藍剛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他們屁股后頭不到三米的地方跟著個尾巴。 他們走到哪,李浩竟就緊跟到哪。 曲藍奇怪地在曲淼耳邊問:“蔣卓晨這個保鏢是不是也太‘盡職’了?”就是唐天予也知道什么時候該離他遠點,什么話該聽什么話不該聽。 “因為蔣卓晨有病,他的保鏢也有病?!鼻禑┰甑貙詈普f,“你能不能離我十米以上?” 長腿的保鏢掃視了一下周邊,往后退了幾步,到了拐角的地方就停了下來,完全不足十米的距離。 “這有十米了嗎?!”曲淼吼道。 保鏢毫不畏懼地說:“對不起曲總,我不能離你更遠了。” 曲淼臉色難看,曲藍拉著他的胳膊,從李浩伸手收回狐疑的目光,兩人面朝窗戶,曲藍說:“算了,這距離他也聽不到我們說什么。你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止是搶劫那么簡單吧?” 曲淼問:“你還記不記得蔣卓晨的車出了事,剎車失靈,但他運氣好,當時人沒有在車里。” “記得,那天晚上——等等,你的意思是,今天的事和那件事有關(guān)?!”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曲淼回頭盯了一眼李浩,“今天我其實不是遭遇搶劫,兇手是有目的地沖著我來的。就在那個時候蔣卓晨的這條忠狗出現(xiàn)了。” 曲藍的臉色隨著曲淼的話而越發(fā)凝重。 “他告訴我‘這是蔣卓晨的私事’,有人調(diào)查了他和我的關(guān)系。但更多的他沒說,我也不想知道。還有,你們來之前蔣卓晨過來了一趟,他說這件事他會處理,也同樣驗證了他的保鏢的話——他惹上了誰,以及對方現(xiàn)在不肯放過他?!?/br> “……曲淼?!鼻{突然緊握住曲淼的胳膊,他的眉心深蹙起來,凝視著曲淼問道,“你說的‘他和你的關(guān)系’是什么意思?” 他猜過曲淼和蔣卓晨是否出了問題,也問過曲淼,那時候曲淼否認并扯開了話題。而現(xiàn)在——曲淼這次說的話卻根本不是當時那么回事。 曲淼這次沒有再逃避,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如果他一直瞞著曲藍,以后或許他還會對他撒更多的謊來填這一個謊。謊話太多,誰說不會影響他和曲藍的關(guān)系呢。在幾個月前他搬出家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明白這一點。 “我和蔣卓晨有一段時間在一起,不過并不是交往,只是床伴。那時候我們都在g市,住在一家酒店,”曲淼聳了一下肩,“加上都喜歡男人,所以互相幫忙解決了一下需求。” 曲藍壓下心里的震驚,問道,“回來之后就結(jié)束了?” “不,直到,那場劫持案發(fā)生?!?/br> 這時候曲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他的心臟開始“砰砰”直跳。他眼里壓抑著突如其來的憤恨、難堪和心酸,讓他越發(fā)不安,他顫抖地問道:“你說實話,曲淼,你喜歡蔣卓晨嗎?” 曲淼一下咬緊了牙,但他逼著自己放松,良久小聲笑起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喜歡了,真的——在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他的那一晚,我就不再喜歡他了?!?/br> 曲藍的心臟猛烈一收。曲淼意識到自己喜歡上蔣卓晨的那一晚,或許就是驚心動魄的劫持案發(fā)生的那夜。 “就是那天晚上?!” 曲淼定定地說:“就是那天,我們陷入危險,我突然意識到他一直都把我當作你的替身的晚上?!?/br> 果然,果然—— 曲藍的眼中霎時飆出淚來,雖然他極力地忍耐著,當他在曲淼的聲音里再一次從腦海里回現(xiàn)出那一夜的場景時,他終于意識到他一直以來忘記了什么,忽視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對曲淼而言萬分殘忍的事情。 第40章 那本來是一個熱鬧而平靜的夜晚。在歹徒出現(xiàn)之前曲藍已經(jīng)看到了蔣卓晨,那時候他不經(jīng)意地一瞟,看到蔣卓晨隔著人群遠遠地在跟曲淼打招呼。 而后他沒有再把視線放在他們身上,他轉(zhuǎn)頭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做自己的事,很快,事情就發(fā)生了。 在尖叫的、瘋狂的人群中蔣卓晨出現(xiàn)在曲藍的身邊,曲藍驚愕地望著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問:“曲淼呢?”他以為蔣卓晨和曲淼在一起。 蔣卓晨說:“我沒和他在一起?!?/br> “他一個人?!”曲藍驚惶地意識到曲淼身邊現(xiàn)在誰都沒有。 “你聽我說?!笔Y卓晨按住曲藍的肩頭,他們蹲在人群里,蔣卓晨小聲地附在他耳邊壓低聲音,“有一條暗道,我找機會先帶你們出去?!?/br> “先找到曲淼再說!” “我送你出去,我會回來找他的?!笔Y卓晨咬著牙說,“這里是我家的酒店,我熟悉路線,你別跟我爭執(zhí),現(xiàn)在不是爭執(zhí)的時候?!?/br> 這時候,劫匪報出了贖金。那是一組比任何人想象中都更高的數(shù)字。 蔣卓晨拽住曲藍的胳膊:“相信我,我會救出曲淼,哪怕救不出,我也會陪著他直到贖金到位?!?/br> 后來他們沒有在人堆里發(fā)現(xiàn)曲淼,曲藍突然想起曲淼曾經(jīng)參與改造這家酒店。那一瞬間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因為曲淼很可能已經(jīng)逃走了!在蔣卓晨的催促下,三個人終于決定找機會溜走。在那時候,他們遇到了從暗道返回的曲淼。 結(jié)果他走了,曲淼留了下來。 他根本不知道蔣卓晨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代價就是丟下了曲淼。 當時蔣卓晨和曲淼已經(jīng)有了不一樣的關(guān)系,曲淼如果喜歡蔣卓晨,他所希望的難道不是蔣卓晨能和他患難與共?! 在回家的車上,他的每一句關(guān)于蔣卓晨的描述,都是在曲淼的心頭劃上了一刀。 他卻不自知。 而丟下曲淼的又何止是蔣卓晨,傷害曲淼的又何止是蔣卓晨!雖然曲淼曾經(jīng)否認他的心事和蔣卓晨有關(guān),但當真相浮出水面的時候,曲藍才知道那個晚上對曲淼而言是多殘忍冰冷。 他不僅孤軍奮戰(zhàn),身邊還帶著齊玉,他送走齊玉時原本有機會和她一起逃走。他沒有走,他為了他折返回來,他把他推進那條生路,把所有的危險留給自己。那個時候,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面對留在那里的蔣卓晨?和那么多的匪徒? “我都干了什么!”曲藍抓著窗欄,他極度地自責,無法原諒自己,將頭撞向了面前的玻璃。 “砰——” 曲淼愕然地把曲藍扯了回來。 “曲藍!” “我無知、愚蠢、冷漠,也許還做了更多傷害你的事,但我竟然一直、一直都不知道,我根本沒有資格讓你對我這么好。我以為對你足夠關(guān)心,但我連你需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正理所當然單方面地享受著對方的好的那個人,難道不是我自己嗎?!” “不是這樣的!你什么都沒有做錯,曲藍,這些事都不是你的錯!”曲淼大叫。一縷鮮血染濕了曲藍額間的發(fā)絲,順著那里蜿蜒而下,他驚愕地拉著淚流滿面的曲藍,“你流血了,先去止血。” 曲藍掙脫了曲淼的手。 “當你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的時候我在哪里?這么多年,我其實什么都沒有為你做?!?/br> 曲淼緊緊抱住曲藍,他在曲藍耳邊說:“你為我做了很多、很多。不要再自責了?!?/br> 曲藍閉著雙眼,大顆的淚仍舊不斷地涌出,“我明明知道你有時候不開心,可是我從沒真正地深入地了解過你想的是什么。” “那是因為我自己不想說,又不是你的錯?!鼻嫡f,“再說我利落抽身,及時止損,現(xiàn)在也沒覺得跟那個渾蛋一刀兩斷有什么可惜。反正只是一點點的心動,說沒了也就沒了?!?/br> 曲藍聽他說著,渾身顫抖,片刻才不怎么信地:“你真的不喜歡蔣卓晨了?”蔣卓晨可以是一名好友,但他不是一名合格的情人候選。那個人在感情上沒有節(jié)cao,情場放浪,喜歡上他恐怕只會是一場災難。 “真的,原本就不是很喜歡,可能我之前只是覺得他床上技術(shù)好,有時候多上幾次床就以為自己心動了,但一旦不在一起其實又沒什么感覺。”曲淼扳過曲藍的臉,拿出手帕給他擦臉,“去找醫(yī)生吧,你的血流得真可怕?!?/br> 曲藍深蹙著眉,忍耐著淚水的雙眼發(fā)著燙:“但是蔣卓晨的事現(xiàn)在連累了你,我擔心他什么時候才能解決?!?/br> “你擔心也沒用,這件事我看他的態(tài)度就是不想讓別人參合進去,不過他自己的爛事本來就該自己擦屁股,別說了,先去把你的傷處理了?!鼻的笾磺{的血和淚水弄臟的手帕,他沒有想到曲藍竟然會這么責怪自己,責怪到自我傷害的程度。他有些擔憂,和曲藍繞道從另一邊的電梯下了樓。 趁著醫(yī)生處理曲藍的傷勢,曲淼差遣李浩去買冰袋——保鏢拿了兩袋冰牛奶回來,曲藍放在眼皮上敷了一會兒,直到看不出什么異常后他們才起身回樓上病房。 “以后別傷害自己了?!鼻堤置嗣{頭上的紗布,“媽肯定要擔心死了?!?/br> 他們親媽還在跟小甘開心地說著話,唐天予陪在旁邊。 兩人走進門,一看到曲藍頭上白卡卡的那一塊,里邊的人都嚇了一跳:“怎么了?!” 曲藍苦笑了一聲:“腳下打滑,撞到了墻上?!?/br> “這么嚴重?!”他mama心疼地站起來,伸手,“過來我看看,疼不疼?” “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br> 曲mama皺著眉頭,把曲藍受傷的地方看了又看,看著他果真還有些發(fā)紅的雙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們兩兄弟最近怎么都老出事,過年找個時間跟媽去燒燒香,找大師給你們求兩個開光符戴著。明年一定要求好運了?!?/br> “好?!鼻{說。 曲淼手抄外套站在后邊,他mama探頭說:“回家就給你安排保鏢,麻煩人家卓晨多不好意思?!?/br> 曲淼巴不得離蔣卓晨有關(guān)的人遠點,他聳聳肩:“我沒意見,你們看著辦吧?!?/br> 四點過時曲藍和曲mama走了,曲淼一直留到傍晚。 家里燉的湯由人送了過來,曲淼跟小甘一起吃晚餐,吃完了曲淼對護工仔細交代了幾句后才準備離開。 什么都沒吃的李浩跟著他,曲淼指指門口被曲藍留下來的唐天予不客氣地對他說:“我有自己的保鏢了,你還是回蔣卓晨那里吧?!?/br> 李浩目不斜視地說:“在比我更厲害的保鏢出現(xiàn)之前我都會跟著你?!?/br> 曲淼頓時罵道:“放你媽的屁,唐天予比不上你?!唐天予!” 唐天予說:“二少爺?” “把他給我打趴下!” 唐天予說:“這里是醫(yī)院?!?/br> “好?!鼻岛堇钡卣f,“找個決斗的地方,讓你死得心服口服?!?/br> 但剛上車曲藍的電話就呼了進來:“爸很擔心你,他讓你現(xiàn)在回家?!?/br> “……我還沒把蔣卓晨這個臉皮超厚的保鏢甩掉?!?/br> “先帶著他吧,”曲藍說,“客觀地說多一個人保護你我們都更放心。爸拿了一張明晚的古典音樂會邀請函回來,明晚我們一家都要去,你記得把你其他活動都推了,這邊別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