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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魏晉干飯人在線閱讀 - 魏晉干飯人 第40節(jié)

魏晉干飯人 第40節(jié)

    他立即拉著中年人上前跪拜,趙含章忙將人扶起來,“老丈折煞我等了。”

    老者流著淚道:“這個(gè)禮趙伯爺受得,永安那年兵禍波及到我們這兒,我們這些村莊被搜刮了一次又一次,我們幾乎都要活不下去了,是趙伯爺出面約束那些四處搶掠的士兵,我們這才沒有背井離鄉(xiāng),此恩我們都記著呢,沒想到恩公竟然……”

    他哭問,“恩公是何時(shí)去的?”

    趙含章嘆息道:“八日前?!?/br>
    老者看了看他們,又看了一眼棺材,哪里肯讓趙長輿的棺材留在外面落霜?

    于是立即讓人在他家院子里搭起靈棚以安放棺材。

    拉著趙含章就要請回家里做客。

    趙含章連忙拒絕,“我們只停留一夜,實(shí)在不必搭建靈棚。”

    “若讓恩公在我們村子里風(fēng)餐露宿,那我等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趙含章聞言,只能跟著他們進(jìn)村。

    傅庭涵一臉木然的跟在她身后,和眾人一起進(jìn)村。

    村子里的人一改之前的防備和敵意,很是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靈棚很快搭起來,趙長輿的棺槨才被抬進(jìn)去,村里就來了一撥撥哭靈的人,哭得聲嘶力竭,涕淚橫流,比趙含章這個(gè)親孫女還要真切。

    趙含章愣愣的看著。

    老者也上去哭了一場,這才紅著眼睛過來招待他們,他好奇的看向一直跟在趙含章身旁的傅庭涵,“這位是……”

    “哦,這是祖父給我定的未婚夫,也是傅家的大郎君,老丈呼他為傅大郎就好?!?/br>
    王氏被村里的人哭聲勾起了傷心事,也拉著兒子去公爹靈前哭了一場,幾乎昏厥過去,最后被青姑和聽荷攙扶著下去休息了。

    趙二郎昨天受傷,今天坐在馬上一天,早就腰疼屁股疼,困得眼睛都要閉起來了,他迷迷糊糊的跟著母親一塊兒進(jìn)屋去了。

    老者一直留心觀察著,見狀嘆了一口氣,讓家中的兒媳婦請趙含章下去休息,拉了兒子避到一旁說話,“應(yīng)該是真的,聽說趙伯爺?shù)膶O子和惠帝一樣是個(gè)癡兒,看他們衣著談吐,也不像是騙子?!?/br>
    中年人問道:“阿父的意思是?”

    “我看他們也不會長留,既不是惡人,那我們就做好待客之道,我看他們行李散亂,后面還跟著一群難民,多半是逃出來避禍的,我們多準(zhǔn)備一些糧食,好好的將他們送走?!?/br>
    老人嘆氣道:“既報(bào)了恩,也免得生出災(zāi)禍來?!?/br>
    中年男子應(yīng)下,躬身下去準(zhǔn)備。

    第67章 禮物

    進(jìn)到屋里的趙含章示意聽荷把門關(guān)起來。

    聽荷看了一眼傅庭涵,有些猶豫。

    趙含章才反應(yīng)過來,和她道:“去請成伯和千里叔過來,我有話吩咐?!?/br>
    聽荷這才下去。

    趙含章拿出他的玉佩看了看,笑著遞還給他,“用不上了?!?/br>
    傅庭涵接過,“那你要拿什么東西和他們交換?”

    成伯和趙駒過來,趙含章先和趙駒道:“千里叔,約束好我們的人,我們就在此住一晚,別壞了祖父的名聲才好。”

    趙駒應(yīng)下。

    趙含章這才吩咐成伯,“二郎先前讀書用的那冊論語注釋是您收著的吧,取來給我?!?/br>
    成伯愣了一下后忙道:“三娘,二郎還沒開始讀這本書呢,這可是郎主特地給二郎做的注釋?!?/br>
    “我知道,我是拿來抄寫,并不是要送人。”

    成伯這才松了一口氣,躬身退下,去把那本書找來。

    他們帶的書不多,大部分書都叫趙含章收到嫁妝箱籠里一并讓汲淵帶走了。

    這一冊因?yàn)槭勤w長輿做的注釋,他一直想親自教趙二郎,可惜趙二郎不開竅,目前為止還停留在《千字文》的第一頁上,所以這本書一直是趙長輿收著。

    他們逃出來的時(shí)候,成伯就把這本書當(dāng)寶貝一樣收了起來。

    趙含章從箱子里翻出一沓紙來,開始裁剪。

    傅庭涵幫她,也隨手拿了一個(gè)碗磨墨,“一起?”

    趙含章笑著點(diǎn)頭。

    倆人也沒事做,長夜漫漫,抄書培養(yǎng)睡意也不錯(cuò)。

    倆人一張桌子,將書打開,一人抄一頁,速度快得很。

    這并不是全本《論語》,一共三冊,這是第一冊 ,上面是趙長輿細(xì)細(xì)做的注釋。

    《論語》不易得,但注釋更難得,尤其這還是趙長輿做的注釋,不說它的意義,就是放到世面上,也可抵十金、百金。

    而在這個(gè)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識字的村莊里,這一本書更是可做無價(jià)之寶。

    進(jìn)來的時(shí)候,趙含章便看到了旁邊廂房里快要禿毛的毛筆,顯然,這一家是有人讀書識字的。

    趙含章和傅庭涵合力半個(gè)晚上抄出了一冊論語注釋。

    趙含章將順序放好,壓著放在書桌上,看到已經(jīng)困得眼睛快閉上的傅庭涵,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肩膀,“去休息吧?!?/br>
    傅庭涵醒過神來,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離開。

    趙含章躺在床上,打了一個(gè)哈欠,翻了一個(gè)身后就沉沉睡去,而此時(shí),一直在難民中尋找家人的陳老爺碰到了賈老爺,鄰居見鄰居,兩眼淚汪汪,倆人抱在一起痛哭。

    賈老爺:“陳兄,沒想到你還活著,大喜,大喜啊?!?/br>
    “賈兄,我終于找到你們了,可知我家人在何處?”

    “在那邊,”賈老爺?shù)溃骸拔覀円彩侵形绮抛返酱筌姷?,只是難民太多,延綿幾里,聽聞你家中有個(gè)兄長在禁軍任職,所以你家人便與我們告別去尋親了,傍晚時(shí)還偶爾碰見,應(yīng)該是在那處?!?/br>
    賈老爺看到他身后的季平等人身高膘壯,疑惑的問,“這幾位是?”

    陳老爺忙道:“是我路上遇到的義士,多虧他們救命,不然我真見不到賈兄了?!?/br>
    賈老爺羨慕的看著他。

    陳老爺忙帶著季平去找他的家人。

    陳夫人看到陳老爺和女兒,驚喜交加,大哭著撲上來,“郎君啊——”

    兒女們也都湊上來,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

    季平:……

    哭完,陳老爺這才看向一旁黑著臉的堂兄,抹干眼淚上前,“四哥,弟差點(diǎn)兒就見不到你了?!?/br>
    陳四郎等他哭完了才問道:“那是誰救了你?”

    他的目光落在季平身上,但又覺得他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或義士,倒像他,也是從軍中出身。

    陳老爺便將他拉到一旁,低聲把這一路上發(fā)生的事說了。

    陳四郎詫異的看他,“趙中書的孫女?”

    “是,絕對非池中物,她還救了我,四哥,何不賣她一個(gè)好?”

    陳四郎:“她知不知道她叔祖高升了?”

    “?。俊?/br>
    陳四郎沉思道:“中帳傳來的消息,今日趙仲輿晉為尚書令?!?/br>
    陳老爺忙道:“四哥,我看趙家大房和二房的關(guān)系有些不一般,我們何不將兩房分開打點(diǎn)?”

    陳四郎聽出他的偏向,問道:“你覺得趙家大房還能翻身壓在二房身上?”

    “多個(gè)朋友多條路嘛,何況,便是不論利益,她也救了我和二娘一命,便是為了回報(bào)……”

    陳四郎聽明白了,想了想后道:“我能騰出手的糧食不多,倒是認(rèn)識幾個(gè)隨軍的糧商,他們手上有不少,隨軍,一是因?yàn)橥鯛斔伲彩窍氤脵C(jī)發(fā)一筆財(cái),我這邊倒是沒什么,他們需要的價(jià)錢可不低。”

    陳老爺立即去找季平,不一會兒拿了一個(gè)盒子過來,打開讓陳四郎看里面的珍珠首飾。

    陳四郎看到這樣品相的珍珠,滿意的點(diǎn)頭,“我明天便去給他們準(zhǔn)備。”

    陳老爺卻哀求道:“兄長,我們等得,他們卻等不得,當(dāng)時(shí)為了掩護(hù)我們先走,趙三娘一行人帶的行李和糧食都叫人給搶了,您受受累,今晚就把事情定下,明天一早他們就可以走,而且季平幾個(gè)到底是趙家的部曲,要是不小心讓趙仲輿的人看去……”

    陳四郎看他,“你啊,你啊,我真是欠了你的?!?/br>
    他大踏步離開,去給他們牽線。

    夜?jié)u深,一直嘈雜的營地慢慢安靜下來,趙仲輿一身疲累的走出中賬,候在不遠(yuǎn)處的護(hù)衛(wèi)立即迎上來,舉著火把給他照路,壓低聲音道:“郎主,世子,不,伯爺他們到了?!?/br>
    趙仲輿精神了些,加快腳步,問道:“人都安全吧?”

    護(hù)衛(wèi)沒回答。

    趙仲輿不由皺眉看向他,“怎么,是逃難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護(hù)衛(wèi)就低聲道:“只有伯爺他們,二娘子和三娘二郎都不在其中?!?/br>
    趙仲輿臉色一沉,停下了腳步,“這話是什么意思?三娘和二郎不在,那他們?nèi)チ撕翁???/br>
    護(hù)衛(wèi)聲音更低,“說是在路上走散了。”

    趙仲輿握緊了拳頭,問道:“那……棺槨呢?”

    護(hù)衛(wèi)頭更低,小小聲的道:“一并遺失了?!?/br>
    第68章 巴掌

    趙仲輿便大踏步往前走,護(hù)衛(wèi)小跑著跟上,解釋道:“伯爺也狼狽得很,說是路上遇到了匈奴兵,又被流民軍追趕,混亂之中便走散了。”

    趙仲輿就停下腳步問道:“那大郎、大娘、二娘和四娘呢,他們可安好?”

    護(hù)衛(wèi)忙點(diǎn)頭道:“安好的?!?/br>
    趙仲輿就壓抑不住怒火的噴道:“他們都安好,那怎么大房的人都丟了?他這是把我當(dāng)傻子,還是把世人都當(dāng)傻子了?”

    說罷轉(zhuǎn)身就怒氣沖沖的回帳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