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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取暖在線閱讀 - 第82節(jié)

第82節(jié)

    “沒有?!标悗r不知她這么問有何用意,又補了句,“過段時間去。”

    茶還在口中,周瑞霞卻是笑了,咽下后回了他,“談戀愛分開太久不好,會出問題的?!?/br>
    “什么問題?”

    他這是明知故問,周瑞霞內(nèi)心搖了頭,“吃不到一起,睡不到一起,那還有什么意思,時間長了不就淡了?!?/br>
    陳巖沒想到他媽會這么直接地講話,一時都不知回她什么。

    “當然,現(xiàn)在是特殊情況。等事情結束了,你再離開?!?/br>
    周瑞霞放下了茶杯,看著這個兒子,大多數(shù)男人都想找個對自己有所助益的妻子,起碼頭婚是這樣。越往上爬,越會把自己當籌碼。陳巖不是這樣的人,是家庭給了他最好的,也是天生的性格。畢竟在他們的層級上,也有的是靠婚姻更上一層樓的。

    她忽然問了他,“值得嗎?”

    “不是值不值得。是無能為力的感受……很痛苦。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就只能改變自己?!?/br>
    陳巖很少與母親有如此深度的對話。即使年少時的他模仿著、將她的強硬與果斷,變成自己性格中的一部分,他看向了她,“你有料到孫家會對許永成下手嗎?”

    他這一問,周瑞霞便反應過來,他是一直在責怪自己。差那么一點,就會沒事的。

    可是,斗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就算身處其中的他們,也有太多的不由己。能被人突破防線,就已經(jīng)不是差了一點。

    周瑞霞搖了頭,“沒有。陳巖,這件事你已經(jīng)做到最好了,不要怪自己?!?/br>
    陳巖知道斗爭的過程是殘忍的,可當他跟許嘉茗一同站在許永成的墓前,看著墓碑上地照片,她最親密的人,已經(jīng)煙消云散,他感受到了切身之痛。他在山間等待她時,心中有了預感,可能真的過不去了。

    之后在北京的每一天,夢幻到像是偷來的,他能瞞一天是一天。

    他無法原諒的是自己,只要能感受到許嘉茗的痛苦,他就沒法把自己指摘干凈。

    周瑞霞見他不說話,也沒勸他什么,這是他要獨自經(jīng)歷的,她幫不了他。

    許嘉茗第二天醒來關鬧鐘時,就看到了微信的未讀信息。

    是他發(fā)來的,是包子的圖片,兩個包子裝在塑料盒里,看起來是外賣,他說,我的晚飯。

    學人精,她笑了下后就放下手機,匆忙趕去衛(wèi)生間洗漱。

    對于上班,她唯一不好的習慣就是每次都掐著點進公司。即使公寓已經(jīng)距離公司夠近了,無需地鐵通勤,她都是步行過去。一來一回,一天的活動量也達到了。

    進公司后,許嘉茗對工作挺認真的,內(nèi)部通訊軟件在電腦上掛著,她幾乎不會碰手機。而且對眼睛來說,看電腦的大屏會更舒服些。

    她也一般不午休,吃份清爽的沙拉后就接著干活,閑下來就學點新東西。上班當然不如上學自由,她體會到了出賣時間獲取報酬。既然暫時失去了自由,還不如在這段時間內(nèi)專心多做些事。但她也沒法像周卓那樣,離開公司后,她就不會再碰工作,時間都給自己的生活。

    下班后,許嘉茗沒了早上的匆忙,慢悠悠地散步回家。會在路上買束花,家中的鮮花總是不斷的。懶得做飯時,她就外帶點吃的回家。

    她沒有在溫哥華時外食多,可能是工作辛苦,下班后就想回家躺著;也可能是習慣了自己做飯的清淡口味。

    許嘉茗沒有回復陳巖的消息,可他也沒有再發(fā)信息過來。她心中略有些煩躁,將手機扔在了一旁,就開始做晚飯。

    她將排骨腌制下就塞進預熱好的烤箱,同時米飯也悶上了,再做個番茄炒蛋,燙一碗青菜,就大功告成了。

    這里的公寓不大,茶幾當了飯桌,她坐在地毯上吃。不過高度也剛剛好,放了個平板,邊看電視看吃飯。

    碗筷都沒拿過來,許嘉茗就已經(jīng)用手抓了排骨啃,外皮焦脆,兩只手都已經(jīng)油汪汪的了。此時扔在沙發(fā)上的手機震動了下,她轉過身,用小拇指點亮了屏幕解鎖。

    依舊是陳巖的信息,他問:在干嘛?

    這要不是他發(fā)來的,不相關的人這么個問法,她都能給拉黑了。

    排骨烤得太好吃了,她連啃了兩根,才拿濕紙巾擦了手,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發(fā)給了他后,就爬起身去拿筷子,盛了碗飯。

    再回來拿起手機時,許嘉茗看著他的回復,都要氣笑了。

    他問她,一個人嗎?吃得下嗎?

    他有病吧,她的確是做多了,幾乎是兩人份,剩下的準備明天吃的。可他也沒必要上來就說她胃口大啊。

    許嘉茗沒回他,拿過平板正在找電視時,手機又震動了。她本不想理他的,但還是立即去看了他的消息。

    他拍了一張他家客廳的照片,茶幾上放著她熟悉的花瓶,里面插了一株繡球花。他那里正早晨,一縷陽光照進客廳里,落在了花瓶上。

    許嘉茗看向了自己的茶幾,剛剛她的照片里,將繡球也拍進去了。

    他不會是去買花的人,為什么家里會有應季鮮花?

    陳巖剛起床,昨晚給她發(fā)的信息她沒回,他依舊能看到她的朋友圈,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就問了句兩人戀愛時經(jīng)常問對方的話。

    她給他回了張照片,是她的晚飯。她是不會做飯的,晚上寧可吃沙拉,也不會自己炒菜。她此時卻是做了三個菜,不是一個人的分量。

    陳巖從理智上知道,陳婧是在扯淡,她不會談新的戀愛,可他卻無法控制地去想這概率極低的可能性。

    他問了她,她依舊是不回答他的問題。好像她只有禮貌,并且拒絕回答隱私。

    看到了她桌上的花,陳巖總覺得莫名熟悉,從臥室走到客廳,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家也有一模一樣的。不過她的是淡紫色,他家中的是藍色。

    本該換衣服出門去公司了,他卻坐在了沙發(fā)上,拍了圖片給她,再問了她:番茄炒蛋,有我做的好吃嗎?

    她的回復很簡單:差不多。

    陳巖笑了,接著問她:那你還要不要吃我做的?

    許嘉茗看著他的問題,不知如何回答。興許昨晚是一時的寂寞與沖動,看到了他,再回到空落落的家中時。她很想要他的陪伴,她很想要他的愛。

    可是,此刻她很清醒,清醒才會猶豫。不知道如何回答時,她就沒有回復。

    兩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過了會兒,他先發(fā)了一條蓋過了這個讓她為難的問題:我想吃你做的。

    第74章

    許嘉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沒有糾纏于這個問題。

    兩人從完全沒有聯(lián)系,到慢慢熱絡著,沒有恢復到從前的理所當然。但一直克制的分享欲,又忍不住漸漸向對方敞開。

    許嘉茗不敢輕易回到從前,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從自己的生活中剝離,習慣了沒有他的存在。過程是鮮血淋漓的,她很怕再經(jīng)歷一遍。

    她很清楚內(nèi)心的別扭,即使事到如今,她的生活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的管教與束縛,也不會有任何道德審判。可是,她在充當著自己的法官。

    爸爸的離去,像是扎進她心中的刺。剛扎入時,血流不止??蓵r間久了,不拔出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只是偶爾的炎癥,讓她疼得什么都不想要。

    她到現(xiàn)在,心底最深處都無法接受爸爸已經(jīng)走了的事實。有他出現(xiàn)的夢里,她總是在不顧一切地救他。甚至還會責怪他,她無法原諒他的不自私。

    在公園散步時,許嘉茗看著長椅上的墓志銘,in loving memory of my dear father,眼淚忽然流下,無聲地落淚。她已經(jīng)很少絕望到奔潰了,從反復追問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的困境中艱難爬出后,她能淡然地面對自己的悲傷。其實不論何種態(tài)度,該疼的地方,一個都不會少。

    她不知道,悲劇到底是失去,還是往前走的生活中,她必然會逐漸將爸爸淡忘。她無比抗拒后者,試圖用不斷的疼痛來讓自己記住他。

    但許嘉茗不會放任自己沉浸在難過中了。當她好一點的時候,她開始將爸爸的點滴相處,都記錄下來,她太害怕自己會忘記了??伤弥形倪M行記錄時,才敲打了幾行字,就開始哭,奔潰到無法寫下去。于是她切換了語言。不論她對英語的應用掌握有多熟練。在使用非母語時,她不會有那么多的情緒。甚至是以旁觀者的視角,在記錄著。

    當許嘉茗開始做這件事時,她才意識到,她對爸爸,有諸多的不了解。她是他的女兒,只參與了他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不了解在她出生前的過去,對他的事業(yè)一概不知,也不再有以后。

    許嘉茗有想到過veronica,veronica是爸爸青春歲月的見證者。她想要veronica這一部分的記憶,但她沒有做好準備。也不知要等多久,她才能做好準備去問veronica,關于他們的過去。

    紐約很大,她的生活太過規(guī)律,許嘉茗沒有再見到過veronica。但她最近莫名會想到她。

    veronica當年為什么能做到那么決絕?為什么一次都沒有回過頭?她后悔嗎?

    許嘉茗的人生閱歷沒有那么豐富,現(xiàn)在的她,無法理解veronica的選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愛得不夠深。

    在長椅上坐了許久,許嘉茗要站起身時,陳巖發(fā)來了信息。

    是他拍的晚霞,暮夏的北京,常有火燒云一般的艷麗晚霞,絢爛到極致。

    晨跑的人陸續(xù)經(jīng)過了公園,許嘉茗拿紙巾擤了鼻涕后,沒頭沒腦地問了他一句:北京烤鴨好吃嗎?

    他回得很快:還行吧,我還沒吃晚飯,叫個外賣,替你吃。

    眼角還帶著淚痕的許嘉茗被他逗笑,回了他:好,你拍給我看。

    他又問她:你中午要去吃烤鴨嗎?

    她想了下,也不是不可以,她發(fā)了嗯后,他就立即回了她說,大概率不正宗,還是得來北京吃。

    她看了眼,就收起手機,不想回他。

    傍晚時,許嘉茗去了趟陳婧家。

    陳婧下周請了兩天假,連上周末,出去短途旅游。她已經(jīng)勤勤懇懇工作了近三個月,需要一個假期放松下。早兩天許嘉茗來過她家,家中的貓挺喜歡許嘉茗的,明明都被閹了,還不要臉地翹起屁股讓人打。

    聽她說了句要出去旅游后,許嘉茗就主動提出,可以幫她養(yǎng)貓,陳婧也沒客氣,讓她把貓帶回去。

    許嘉茗才剛坐到陳婧家的沙發(fā)上,這只叫春分的貓就已經(jīng)爬到她腿上,嗅著她身上的味道,驗證過后,就用頭蹭著她的手,要她摸它。

    陳婧在養(yǎng)貓上一如既往的心大,出去玩兒時完全不會想著貓,在家時每天逗它一小會兒,也不會黏著它玩。要說她沒什么責任心也不對,剛搬來紐約,她就給貓裝了通到屋頂?shù)呢埮兰?,重新買了一堆玩具。春分每天都吃罐頭,可不是所有貓都有這種伙食待遇的。

    結果,她就是花錢的命,許嘉茗來了兩趟,貓都已經(jīng)去黏著許嘉茗了,她對貓再不上心,也有種養(yǎng)兒不防老的感受。

    陳婧看著膩在許嘉茗身上的貓,“你知道嗎?你坐的這張沙發(fā),三千刀,搬進來第一周,它就挑著最貴的一件家具,尿了。它要敢尿在你家,你直接把它扔了吧?!?/br>
    許嘉茗笑了,春分像是聽明白了她倆的計謀,試探性地咬了她的虎口,她輕拍了它的腦袋,“沒事的,洗干凈就行?!?/br>
    許嘉茗當然沒說,我覺得是它在故意報復你。

    雖然陳婧是他的meimei,但之前慢熱的許嘉茗也沒有與她有多少聯(lián)系。此時同在紐約,兩個性格全然不同的人,倒是成了朋友。來到她的公寓內(nèi),坐著玩一會兒貓,許嘉茗覺得挺放松的。

    手在貓背上順著毛,許嘉茗忽然問了她,“魚丸最近還好嗎?”

    “不知道誒,我也好久沒回去看它了。應該沒什么問題,它只要吃喝玩樂就好。”

    許嘉茗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她,“你哥沒有去看過它嗎?”

    “沒有吧?!标愭簱u了頭,“估計他都要忙死了,哪里還有時間特地跑去看它?”

    “哦?!?/br>
    見她沒有多問什么,不知她是不感興趣,還是避嫌,陳婧對她的人品足夠放心,有了點傾訴的欲望,這件事,她也沒對別人說過。

    “你知道嗎?他現(xiàn)在做的工作,是他從前最抗拒的。一開始,我認為他是被老頭兒逼的,但我問過他,他不給我回答。我覺得他那個態(tài)度,是自己選的?!?/br>
    許嘉茗看著她,她說的很模糊,外人也不會聽出什么信息量。

    陳婧嘆了口氣,“你說,人的轉變?yōu)槭裁磿幌伦舆@么大?努力掌握主動權的意義不就在于能夠去自己不想做的事嗎?”

    “可能是身不由己吧。”

    “不會。他不會是輕易被牽制的人?!?/br>
    許嘉茗看著皺了眉頭的她,不知如何安慰,“如果他不想說,你就不要問吧。要相信他能自己解決好的。”

    陳婧見她如此淡定,雖然她一向都是這樣,但還是挺驚訝的,一點戀舊情的關心也沒有。在自己眼中,她哥一身的臭毛病,但也不至于被女人這么不待見。感覺她哥可能就喜歡不管他死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