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自己不夠獨立，害怕對他期待太多。

    “你不要上班嗎？”

    “明天去，今天最后陪你一天?！?/br>
    “你要加班嗎？”

    “準(zhǔn)點下班，行不行？”

    “不用，你這幾天工作都耽誤了，不用管我。”

    “怕你在家里餓暈?！?/br>
    許嘉茗笑了，“我可以買零食，我還會點外賣?！?/br>
    “那你午飯自理，我們一起吃晚飯。”

    “好?！?/br>
    老板忽然推了所有行程消失了幾天后，再次出現(xiàn)在了公司。就算陸遜知道了些什么，也不會主動去提，前車之鑒在那呢。

    陸遜卻沒想到，他還沒匯報什么工作，回來后的老板就先喊了他去辦公室。他坐在了老板對面的椅子上，忐忑地等待著老板的發(fā)話。

    “你先把手里其他事放一放?！标悗r想了想，“那個重點項目，先交給王瀟文，他做事很穩(wěn)?！?/br>
    陸遜愣了下，“好?！?/br>
    陳巖喝了口咖啡，看著他，“不愿意？”

    “沒有沒有?！标戇d連忙否認(rèn)了，心里還是有點介意王瀟文這個潛在對手。但老板這兒的主要任務(wù)都不讓他入局負(fù)責(zé)的話，才是大問題，“交給他，我也放心?！?/br>
    “你那點心思藏著點，在我這別昏頭了去跟他搞內(nèi)斗?！标悗r明著敲打了他一下，“做好你的事情，該有的都有。做不好，我就讓他來?！?/br>
    “知道的。王瀟文說話做事滴水不漏，我是該學(xué)著點?！?/br>
    看他還要表忠心，陳巖打斷了他，“行了，你別在我這妄自菲薄了?！?/br>
    見老板不復(fù)剛才的嚴(yán)肅，陸遜也緩和氣氛地笑了下，“這不是學(xué)著您要謙虛嘛?！?/br>
    “說正事。我們現(xiàn)在的重點放在抓經(jīng)濟犯罪的證據(jù)上，證據(jù)鏈要有完整的閉環(huán)?！?/br>
    陸遜點了頭，“這是個很大的工作量?！?/br>
    老板的桌上已經(jīng)放了一部分由他整理出的粗略文件，老板難得親自審理這些東西。在繁雜的關(guān)系與各種巧立名目之下，找出關(guān)系，并在關(guān)鍵信息缺乏時作出猜測。這是腦力活動，更是體力勞動。不假手于人，就得實打?qū)嵒〞r間在上面，而不像其他的大多數(shù)事情，只需要分析判斷后作出決策。

    這件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就辛苦你加點班了?！?/br>
    “孫老家的小兒子，是真的會被放出來？”

    陳巖拿了沓文件到跟前，“還沒到動他的時候。”

    “那為什么要把他抓進(jìn)去？”

    陳巖抬頭看向了他，“你是一點腦子都不想動，等著我來回答你嗎？”

    許永成這件事上，就算孫老是為求自保，但這就是掃了陳志云的臉面。要是真什么行動都沒有，要么是陳志云甘心接受了這一巴掌被人看笑話，要么是來個大的，弄的人心惶惶。

    此時，立刻動手，是不足以一擊致命的。對付流氓，手段可以不文明，但要程序正義。

    孫老小兒子被抓，直接動到了至親層面，互斗之余，也會有中間人出來調(diào)停。至親遠(yuǎn)不是陳志云的重點，但還是要把戲演完整，明面上讓這件事就這么過去。

    畢竟，在孫老那，一個商人，算不了什么重要的人。

    這其中繞了個彎，陸遜被說了句，多想下后也反應(yīng)了過來。老板雖討厭人問蠢問題，但他此時顯然是心情沒那么愉快，耐心都欠佳。

    “孫老的小兒子鬧出過命案，那現(xiàn)在把他放了，經(jīng)手辦這個案子的，是不是也要秋后算賬？”

    “所以，讓他們內(nèi)部的人去cao作這件事。我們沒辦法，是不得不放?！?/br>
    陸遜看著說話這么云淡風(fēng)輕的老板，真到了那一天時，這隨口一句的分量很重。老板做事再不遵守規(guī)矩，到明面上時，干凈到不留證據(jù)。

    陸遜也沒有再敢閑聊，但還是關(guān)心下多問了句，“要幫你定晚餐嗎？”

    這桌上的工作量，更別提還有自己公司的事，是要加班了。老板自由，假期多，但趕進(jìn)度時，一樣要加班。至于他的晚餐，有錢人真不是頓頓山珍海味，相反，就吃一盤沙拉。

    “不用，謝謝?！?/br>
    看著老板已經(jīng)低頭看文件，陸遜站起了身。

    “好，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辛苦了。”

    第64章

    北京的天氣很好，像是眷顧一個在雨季里呆了將近半年的人，連著好幾天，都有太陽。

    許嘉茗很喜歡陳巖家的客廳，每天都會呆在那兒曬許多的太陽。

    這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短暫假期，她并不無聊，習(xí)慣獨處的她會給自己找許多事情做。也不難察覺到，他也想讓她有事做。

    他買了許多花瓶，還有新鮮的花束送到家。

    許嘉茗將花束修剪了，插到不同風(fēng)格的花瓶中，再在家中挑選著合適的地方擺上。之前買的芍藥遲遲不開，還壞了兩株，她查了才知道要將外邊綠色的一層外殼剝掉，會開得快一些。不過沒關(guān)系，新到的花束里就有許多不同品種的芍藥。

    布置好鮮花后，許嘉茗想著等她離開后，估計這些花瓶又要被收起，他不會是會打理的性格。但也沒關(guān)系，快樂很難，就算花期很短，能用錢買到都算賺了。

    他還買了許多書寄到家里。

    許嘉茗愛看紙質(zhì)書，常去家附近的圖書館借書看，可惜中文書不多，她大多看電子版的。這次過去，她可以帶些書走。

    一半的時間里，她都窩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讀書。讀的很雜，投入后，常忘了時間的流逝，過了飯點就隨便吃點水果。她以為自己是讀不進(jìn)去書的，可這種心無旁騖的能力，在很早的時候就被爸爸培養(yǎng)了，幾乎已成了她的本能。

    書里是找不到答案的，書更像是一種致幻劑，把時間打發(fā)在上面，躲避著現(xiàn)實。

    許嘉茗還是會難受，白天時會獨自哭一會。特別是一次午睡時夢到了爸爸，醒來后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她分不清爸爸的去世是不是一場夢。當(dāng)意識逐漸清醒之時，她躲在沙發(fā)上大哭了一場。

    怎么可能會輕易忘記呢？

    從那一場哭泣后，她就不敢午睡了。她會在午后喝咖啡，坐在地上玩拼圖。

    是陳巖教她玩拼圖的，要將拼圖劃分成多個區(qū)域，根據(jù)顏色與紋理，專注于區(qū)域進(jìn)行拼接。她之前沒有玩過，太過在乎局部時，反而會對別扭的存在熟視無睹。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jīng)是拼了大半。都不知是要放棄，還是修整了重來。

    玩拼圖無需調(diào)用全部的注意力，她不免不時地走神。還是會想起爸爸留存的照片，那些照片，包括一本家庭相冊，都被她帶在了身邊。

    爸爸喜歡過的女人呢，很優(yōu)秀。于許嘉茗而言，她有些驚訝，原來爸爸喜歡性格強勢的女人。

    至于自己跟那個女人的關(guān)系，不重要了。

    許嘉茗得到過很多愛，對一個陌生的女人，她生不出恨意。比起恨，她更為好奇，那個女人為什么會作出那樣決絕的選擇？她的爸爸，又有哪里不好？

    有愛不就能解決一切嗎？他們?yōu)槭裁匆珠_呢？

    如果放棄自己，能讓她得到一個更為自由的人生，許嘉茗應(yīng)該是愿意的。關(guān)于責(zé)任與虧欠，是他們倆之間的事。

    爸爸已經(jīng)走了，她如果非要有恨，也是為了爸爸。愛一個人，卻要失去一個人，很痛的。

    這些問題，許嘉茗得不到答案，也不會去問。

    身處于偌大的城市，許嘉茗沒有去什么景點，也只是每天出去散一個小時的步，遇上飯點，隨便買點東西墊肚子。

    不久之前，她還因為畢業(yè)后就想來北京找工作跟他鬧脾氣。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以后會在哪里工作和定居。

    她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些，能想的東西很少，比如晚飯吃什么。

    許嘉茗不想出去吃飯，陳巖會下班后回家做飯。自己也沒厚臉皮到干等著，她會去廚房陪著他。

    他擅長時間管理，做飯在他那好像也沒有很累，rou會提前腌好，無需燉煮，直接放烤箱，再炒個蔬菜就好。為了顯得自己有點用場，她會拌個沙拉充數(shù)。

    他做的菜都挺好吃的，特別是今晚的茄子煲，許嘉茗吃完一碗飯后，思想斗爭了一番，又去添了半碗飯，拌著湯汁吃了個干凈。

    自然是撐了，吃完就癱在了沙發(fā)上，碗都沒收拾。兩人沒分過工，但是他做飯，她就會洗碗，也談不上洗，就拿水沖一下，丟進(jìn)洗碗機。

    估計是碳水吃得多，許嘉茗癱下沒多會兒就打了哈欠，已經(jīng)洗過了澡，她困得直接爬去臥室，才八點不到，就已經(jīng)入睡了。

    她卻是被一場噩夢驚醒，伸手摸了夜燈，床頭柜上已放了一杯水，唇干舌燥的她灌了兩口，壓下了心底的恐懼，只是噩夢而已。

    許嘉茗放下水杯，還是有些害怕，她躺回床上想抱著他睡覺時，才發(fā)現(xiàn)他不在床上。她看了時間，已經(jīng)十二點了。

    這個點被嚇醒，心中本就有些不安，許嘉茗掀開被子，下床去找他。

    外邊的燈都開著，他不在客廳，許嘉茗走到了書房，門是關(guān)著的，隔音很好，聽不到動靜。她想直接打開門，卻沒由來地想起上次在書房發(fā)生的不愉快。

    「偷聽」別人的電話，總是不對的。自己已沒了秘密，就算再不會聽到有關(guān)自己的事，不知出于何種心態(tài)，她不想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許嘉茗敲了門，“陳巖，你在里面嗎？”

    “在。”

    聽到他的回應(yīng)后，她開了門，鼻子已經(jīng)先于眼睛一步，敏銳地聞到了煙草的氣息。再往里看去時，書桌上放著打開的筆記本，亮著盞臺燈。他正將手頭的煙給掐滅了，煙頭上冒出的最后一縷煙在臺燈的光線上盤旋而上地轉(zhuǎn)悠著。

    陳巖沒想到已睡著的她會突然過來，“醒了？”

    許嘉茗點了頭，他身上從來沒有過煙味，半夜里看到邊抽煙邊工作的他有些陌生，竟一時沒敢靠近他，“發(fā)現(xiàn)你不在。那我先回去繼續(xù)睡了?！?/br>
    陳巖發(fā)現(xiàn)她有些怯生生的，他看了眼電腦后合上了屏幕，“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睡?！?/br>
    她沒有等他，率先轉(zhuǎn)身離開，陳巖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路將燈關(guān)掉。她進(jìn)臥室后上了床，他去了衛(wèi)生間，刷完牙后，又用了遍漱口水。

    應(yīng)該沒什么味道，他就抽了一根，想提個神。不過他也知道，提神是借口，這些天抽這一根，已有了成習(xí)慣的征兆。這是個不好的習(xí)慣。

    陳巖上床后，關(guān)掉了燈，將她抱進(jìn)懷里，“睡了嗎？”

    睡得太早，驚醒后就沒了困意，她回了他，“沒有?！?/br>
    察覺到她的冷淡，陳巖親了她的脖頸，“身上沒煙味，別嫌棄我行不？”

    “沒有?！?/br>
    “怎么了？”

    “如果你忙的話，不用做飯浪費時間的。不要對我特殊對待，好嗎？”

    “女朋友不就要特殊對待嗎？”她就像個小朋友，小朋友是要慢慢哄的，他箍著她的腰，在她耳邊細(xì)語著，“跟你一起做飯、吃飯，是我一天中最享受的時間?！?/br>
    “享受到要半夜去抽根煙釋放壓力嗎？”

    “有點困，提個神?！?/br>
    “陳巖，如果你有什么壓力，可以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