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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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顧清歡接過七海手中的紙后,呆愣了好一會兒,半晌冒出一句話,“這是什么?” “這是陛下的禁忌,每個貼身伺候陛下的宮人都要熟記于心,不然的話……”七海說著,縮了縮脖子。 “七海公公,你覺得我是能伺候好陛下的料嗎?”顧清歡拽著手里的紙,皮笑rou不笑地看向七海。因為她看著紙上慕容珩的各種禁忌,忽然想開口罵人了。 “所以奴才第一時間把陛下的禁忌拿來給小主看,讓小主可以了然于心啊?!逼吆@碇睔鈮训卣f道,一副好心沒好報的可憐模樣。 “了然于心!”顧清歡咬牙切齒地擠出四個字,終于忍不住把手中那幾張紙拍到了桌子上,“他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必須要時時刻刻擺放整齊,筆與硯臺之間的距離,必須是三寸,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 “這不是應該的嗎?”七海見顧清歡氣得快罵人了,很是不解。 “那再說說喝茶吧,不就是皇帝嗎,有必要每日喝的茶必須用清晨日出前的荷葉間的露水烹調嘛?早一時不行,晚一點更不行;而且烹飪后必須七分熱的時候才可以給他端上來!他當這是什么,牛排嗎,還要七分熟!” “不行,這種臭毛病,不能慣著,到時候姐就給他喝最最最普通的茶,他愛喝不喝,哼?!?/br> 不知何時,慕容珩出現(xiàn)在了御書房門前,他用內力隱藏起氣息,倚在御書房門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幾乎暴走的顧清歡在數(shù)落自己的不是。 “小主……”七海看到慕容珩后一個激靈,可顧清歡還在那里自顧自地數(shù)落個不休。他很想提醒她,可惜他接到了陛下那個威脅的眼神,立即決定不再管顧清歡了,他喉嚨里的話乖乖地咽了下去。 “還有,他這是什么毛病呀!伺候他更衣的宮女不許碰到他,但是不碰到他怎么給他更衣呀,難不成……”顧清歡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雙眼笑吟吟地瞅著七海,笑道,“七海公公,你說,咱陛下是不是有些什么怪癖呀?” 七海的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看著顧清歡身后的慕容珩唇角笑意越來越深,看顧清歡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即將要倒大霉的人。 “你怎么不說話了,難不成還真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成?”顧清歡腦洞大開,思維開始天馬行空,“難不成,陛下這么大了還沒有娶妃立后,是因為有著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心中喜歡的是男子不成?” “那是不是說,如果我送給陛下幾個極美的男子,陛下就可以赦免了我的罪,送我出宮了?”顧清歡一邊摸著下巴想著,一邊看向臉色白得都不正常的七海,大驚失色,“難不成,我猜對了,他真的有怪癖?” “朕有怪癖,嗯?”一個低沉男音從顧清歡身后傳來,如清泉般溫潤,可聽在顧清歡耳中卻猶如地獄之音。 “陛……陛下……”顧清歡像被雷劈了一般緩緩轉過身,嘴角抽搐不已,這個人,究竟是什么時候來的! “不錯,竟然還知道朕是皇上?!蹦饺葭窬従弿纳盗说念櫱鍤g身邊走過,優(yōu)雅地坐到了龍椅上,挑眉望向了顧清歡,“利用完了朕就跑,顧清歡,你能耐了啊?” 慵懶地坐在龍椅上,慕容珩把玩著從顧清歡身上取回來的令牌,他妖孽的眉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斜睨著面前,那個恨不得把頭埋到地底下的女人。 感覺到少年帝王似笑非笑的奚落,顧清歡小臉上萬年雷打不動的笑一點點破裂,她快速地把頭低下,低得快埋到地底下了。動作之快速,反應之敏捷,一看就是輕車熟路的慣犯。 “哪有哪有……”顧清歡心中叫苦不迭,她異常乖巧地站在慕容珩面前,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天啊,她剛剛都說了些什么!“臣女哪有那個膽子呀……” “沒有膽子,還敢說朕有怪癖,顧清歡,幾日不見,能耐又長了?。 蹦饺葭袼坪鯖]有打算放過顧清歡,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可是大不敬。你自己算算,就你犯的那些事,該砍幾次頭了?” 顧清歡苦笑著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七海已經(jīng)在慕容珩進來的時候閃得無影無蹤了,顧清歡大眼睛忽然一亮,她掃視過御書房,發(fā)現(xiàn)御書房并沒有別的人。 沒有證人,那她說了什么,是不是也可以這么混過去? “別看了,朕自己就可以證明你的罪。”見顧清歡左顧右盼后一副得逞了的jian笑,慕容珩哭笑不得,緩緩說道。 “陛下,臣女錯了,臣女不想被砍頭?!鳖櫱鍤g吸了吸鼻子,知道混不過去了,乖乖地跪了下來向慕容珩認錯,“陛下您大人大量,饒了臣女吧。” “朕記得,上次在明月宮,在冷蓮宮,你都是這么說的?!蹦饺葭袢粲兴嫉叵肓讼?,慢吞吞道,“再饒你一次,朕怕你會有第三次?!?/br> “陛下要是能把臣女放出宮去,臣女保證不再會對陛下不敬了?!鳖櫱鍤g一雙大眼睛期待地望著慕容珩,似乎慕容珩會說出一個好字。 “你就這么想出宮,這么不想做朕的妃子?”慕容珩剛剛還含笑的眼眸一閃,聲音也沉了下來。 “臣女還是那句話,此生只想找一個愿意和臣女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況且臣女長得像丫鬟,估計也入不了陛下的眼,陛下的后宮多臣女一個不多,少臣女一個不少,還是放臣女出宮吧?!鳖櫱鍤g頭也沒抬,因為她能感覺到,慕容珩注視著她的眼神里有著些許怒意。 “就這么放你出宮,豈不是太便宜了你?”許久后,慕容珩的聲音輕輕地在顧清歡面前響起,“稱了你心意的事,朕可不愿意做?!?/br> ☆、第三十九章 試探 “就這么放你出宮,豈不是太便宜了你?”許久后,慕容珩的聲音輕輕地在顧清歡面前響起,“稱了你心意的事,朕可不愿意做?!?/br> “你——”顧清歡聽了那霸道的話,氣得猛翻白眼,看慕容珩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殺個片甲不留。 “既然你不愿意做朕的妃子,那就先留在這御書房做朕的侍女吧?!蹦饺葭駨念櫱鍤g面前走過,留下淡淡的龍涎香氣,引得顧清歡睫毛微顫?!皠e的不會做,奏折總會收拾整理吧。等朕醒了,朕可不想看著那些奏折堆得那么亂?!?/br> “陛下?!币娔饺葭褚x開,顧清歡猛地轉過身,沖著慕容珩大吼一聲,“做侍女也總得有個期限吧?!?/br> 慕容珩腳步猛地頓住,接著他又云淡風輕地抬腳走進了御書房的暖閣,“三個月,到時你若是還不愿意留在宮中,朕自會放你離開。” “那一言為定?!鳖櫱鍤g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回頭看到那里堆得像小山一般的奏折,忽然覺得頭疼不已。 慕容珩走后,顧清歡開始了她的貼身侍女生活。 “當皇帝可真不是什么好活兒,整天除了被刺殺就是永無休止地看奏折,百忙之中還得面對后宮的雞飛狗跳,嘖嘖嘖。”顧清歡一邊砸著嘴,一邊開始收拾奏折,她一本本地把奏折理順,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慕容珩的桌子上。 就在她收拾著的時候,一本奏折剛拿起來,忽然將一張紙帶了出來,紙飄飄搖搖地落到了地上,顧清歡一嘟嘴,彎腰把它拾了起來。 無意間掃視了一下紙上的字,顧清歡呆愣了一下,繼而認真地又看了看,眸中神色漸深,如海般深沉復雜。 燕北辰逃了。 燕北辰,不就是那個被慕容澈凌辱的北燕質子嗎?他竟然能從天耀皇宮中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難道,他之前一切的逆來順受,都是忍辱負重? 若真的是這樣,那這個人……太可怕了。 顧清歡眸光閃動,她緩緩地把紙放到了奏折中夾好,繼續(xù)開始整理奏折。 他的生死,本就和她無關,她那次救他,只不過是因為他長得像極了阿南,而她,欠了阿南太多。不過今后,只要他不和她作對,她不會插手那些和她無關的事。 ==分割線== 御書房暖閣中。 一個黑衣暗衛(wèi)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暖閣中,“陛下?!?/br> “她什么反應?”慕容珩坐在軟榻上,低著頭看著手中的茶盞,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茶盞,指腹摩挲著茶盞上的青花瓷花紋。 “顧小姐看到密報后很驚訝,但只是一瞬,就恢復了正常?!焙谝掳敌l(wèi)沉聲道。 “你確定,她沒有發(fā)現(xiàn)你?”慕容珩挑眉,抬眼望向了身前的暗衛(wèi),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屬下以性命擔保,絕對沒有被發(fā)現(xiàn)?!焙谝掳敌l(wèi)略一思量,肯定地說道。 “你是朕的隱衛(wèi)之主,朕自然信你。”慕容珩輕聲道,“但是她,也不簡單?!?/br> 慕容珩唇角彎起,似乎是要穿透墻壁看到御書房里忙碌的嬌小身影。 難道朕猜錯了,燕北辰的離開和你并沒有什么關系嗎?丫頭啊丫頭,你究竟是什么人? “屬下謹記于心。”隱衛(wèi)之主抱拳點頭。 “那件事查的怎么樣了?”慕容珩手中摩挲著茶盞的聲音在寂靜的御書房中響起,隱衛(wèi)之主稟告道。 “十六年前,生活在南唐的黑暗一族在一個夜晚被幾股神秘力量聯(lián)手屠殺殆盡,黑暗一族所有的族人,均已經(jīng)在那一場屠殺中身亡,包括身在天耀皇宮里的貴妃娘娘——夜輕云。” “但貴妃娘娘耗盡了全身的功力與暗殺她的殺手同歸于盡,也借機送走了她的孩子,就是陛下在拍賣會中所看到的血瞳少年——夜無情?!?/br> “夜無情……”慕容珩喃喃,忽然眸光一亮,疑惑地看向隱衛(wèi)之主,“若他真的是夜母妃的兒子夜無情,那他豈不是朕的弟弟了?” “既然是朕的弟弟,父皇的兒子,那當年父皇為何會袖手旁觀,對他們母子二人的生死置之不理呢?” 他依稀記得,那一夜皇宮里寂靜異常,從那些殺手闖入貴妃寢宮一直到他們追殺貴妃到御花園,宮里的羽林衛(wèi)連動也沒有動,似乎是默許了他們在皇宮里放肆的行為,而那晚他恰巧在御花園里看到貴妃送走她的孩子后毅然與殺手同歸于盡的壯烈場景,震驚不已。 黑暗一族因為什么被滅族,父皇因為什么可以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和親生骨rou不管不顧,又是因為什么,自那以后夜貴妃的一切都被抹個干干凈凈,宮里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一個人?此時想想,那里面,一定隱藏了什么玄機。 “隱主,放下所有的事,朕給你五天時間,去查清楚夜貴妃的一切,進宮前,進宮后,朕要事無巨細,明白嗎?”慕容珩望向隱衛(wèi)之主,正色道。 “是,陛下。”隱主沉聲領命。 “還有,朕要一張夜貴妃的畫像。”慕容珩輕聲道。 過了十六年,那個女子的臉,越發(fā)模糊了,或許,再看見她,他能記起些什么。 ☆、第四十章 算計 東風起,花亦殘;望回首,孟婆湯, 彼岸花開葉不見,此生終亦不復見。 君不見我多煩憂,只知新人懷中笑。 輪回路上含恨飲,九泉之路瞬無憂。 無憂無情更無心…… 飄渺的歌聲回蕩在顧清歡的夢境中,顧清歡似乎看到,在御花園中一個絕代風華的女子在低吟淺唱,她安然的目光望著河中順流而下的搖籃,里面是nongnong的愛意與不舍。 “孩子,無憂無情更無心……答應娘,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不,不要走……”顧清歡忽然喊出了聲,她的小手在空中抓著,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糾結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卻渾然不知。 忽然,她似乎握住了一個溫暖的手掌,顧清歡像沙漠中干渴的旅者一樣猛地握住,生怕一不留神連這點溫暖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容珩被顧清歡的呢喃聲驚醒,他出了御書房的暖閣,看到那個滿臉淚痕的女子正在惶恐地試圖抓到什么。慕容珩心里一疼,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沒想到顧清歡反倒緊緊地拽住,人也順勢往他懷里鉆了鉆,抱著他的腰蹭了蹭臉上的淚痕。 慕容珩輕撫她的發(fā)絲,另一只手抱住她,躺倒了她的身邊。嬌小的人兒抱在懷中,軟軟的,惹得慕容珩一陣心悸,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丫頭,有朕在,別怕。”慕容珩溫柔的聲音在顧清歡耳邊響起,“朕許你的三千寵愛你不要,偏偏一門心思要出宮,真是天下最傻的丫頭……” 顧清歡感覺到了身邊的溫暖,呢喃聲止住了,像小貓兒一般躲在慕容珩的懷中,香甜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慕容珩被七海輕聲喚醒,“陛下,到上朝的時辰了?!?/br> 慕容珩小心翼翼地把懷中的顧清歡放開,輕手輕腳地齊聲換上衣服,回眸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顧清歡,走出御書房去上朝去了。 三個月,足夠了。他敢肯定,只要讓這個丫頭在他身邊呆三個月,她一定會愿意留下來的。 顧清歡醒來時,若不是枕邊殘存的褶皺和溫暖,她都不敢相信昨晚自己的感覺不是在做夢。 她一直以為昨晚她夢到慕容珩抱著她是幻覺,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顧清歡抿著嘴,手掌還能觸及到錦被上的淡淡暖意,不管她再怎么想逃避,此時的她卻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動了。 不知不覺中,慕容珩已經(jīng)在她心里生根發(fā)芽,有了一席之地,從回京路上二人的斗智斗勇,到皇宮里的糾纏不休,再到莫愁島的生死不棄,還到如今的體貼溫暖……他們倆個的生命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糾纏到了一起,似乎有些分不開了…… 顧清歡靜靜地想著,宮女卻在她不知不覺之中走了進來,看著她淺笑的側臉,試探著開口,“小主……” “嗯?什么事?”顧清歡回過了神,面色還有些緋紅,她笑著掩飾住失神的尷尬,問道。 “太后娘娘請小主到清心宮去。”宮女回答道,看向顧清歡的眼神中有幾分異樣。顧清歡自己還沒想到,昨夜她和慕容珩同榻而眠的事早已經(jīng)像插了翅膀的鳥兒般飛遍了整個皇宮。如今皇宮中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了昨夜的事,無怪乎太后要見顧清歡。 “太后要見我?”顧清歡很是驚訝,她想了想就起身讓宮女為她打扮整齊,隨著宮女走出了帝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