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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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我是一路走回學校的,對我來說,恐怕這一次是我人生中運動量最大的一次了。 周懷安說可以用警車送我回去,我拒絕了,他沒有問為什么,只是用很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我只能很體貼的跟他解釋:“這位警官,我的手機被那些e…匪徒,丟到路上了,可我是個窮學生,沒錢換,只能回去的路上一路找找看?!?/br> “那我也可以送你回去順便沿路幫你找一找啊?!敝軕寻策@話說的真誠,但我卻覺得煩躁無比。 “您就沒看出來,我現(xiàn)在很煩躁想一個人呆一會兒嗎?”我說的很直接,很坦白,以至于周懷安的面色有點尷尬。 后來,也不知是不是面子上過不去的原因,直到我離開,他也沒再在我眼前出現(xiàn)過。 我心里還是有點愧疚的,畢竟是一個初出茅廬,剛剛進入社會歷練的祖國花朵,我是不是對他稍微殘忍了一點。 不過,我沒有太過沉溺在這種愧疚里,因為很難想象,我居然真的在沿路的草叢里找到了屏幕被摔的粉身碎骨的手機。 我嘗試開機,幸好,雖然被摔的也已經(jīng)不能看了,居然還很堅強的能開機。 我迫不及待的刷新,連接網(wǎng)絡(luò),上面只有許格子發(fā)來的零星幾條有一搭沒一搭的微信,什么“你在干嘛啊”,“周末來找你玩吧?!薄拔液脽o聊啊。” 顯然,她對我發(fā)生的狀況一無所知,不過也可以想象,如果她知道了,應該早就打了飛的過來,然后跟我一起把剛剛那個做個口供都像是在泡我的實習警察給惡狠狠的揍一頓,揍到鼻青臉腫。 想到這兒,我情不自禁的笑笑,繼續(xù)往下面拉屏幕,屏幕碎的很厲害,很多畫面都看不太清楚了。 但我還是能猜到打爆我電話的頭像上面顯示的是沈秋渡,不是陸與之。 我之前約了沈秋渡一起自習,她幫我在圖書館占座位,我一直沒有過去,她又找不到我,擔心我,情理之中。 那陸與之呢?我給他打了那么多電話,發(fā)了那么多短信,甚至把本來應該報警的那個打電話的機會也給了他。 可是他呢,我不懷疑他絕對也不知道我發(fā)生了什么,因為我甚至可以預見,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像許格子那樣飛奔過來替我擋開子彈。 有些事,我確定許格子會做,但我不確信陸與之會為我做,我也當然清楚絕對不是因為他對我沒有真心,貪生怕死之類的。 我知道他是真心對我,但是,他生病了,他現(xiàn)在很痛苦,所以,他顧不上的我。 我突然就感覺很疲憊,從來沒有過的疲憊,比之前一路追著他他毫無回應更加疲憊。 如果我這個時候跟任何人說這樣的感覺,他們肯定都會勸我,算了,陸與之過的也很辛苦,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顧不上我。 可是為什么啊,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形形色色,可被我認真喜歡過,一門心思付出的只有他一個,他憑什么啊。 我也是人,我會累的,他沉溺于過去不肯走出來,所以就活該我得不到男朋友的照拂和保護,我就活該在被欺負的時候,也要忍氣吞聲的告訴自己,他也是無奈奈何,他也是身不由己,說這些很沒有意義的話嗎。 是,我是恨李明成,恨他拋妻棄子,恨他像個吸血鬼,吸干了我mama身上的每一滴血。 可是血濃于水,我的心終究不是石頭,我嘗試過向他妥協(xié),嘗試過勇敢的去承擔他的過錯,可是不行啊,我害怕的,我沒有那么勇敢,我不過是個在刀子下面就會顫抖的沒法直視的小女孩,我也需要被照顧。 我曾經(jīng)以為,只要我足夠孤勇,只要我對陸與之的愛情足夠綿長,我就可以忍下他所有的古怪,病態(tài),冷淡。 可是我錯了,我在太小的年紀說了足夠多的愛,所以上帝懲罰我,輕易許諾感情的那個人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安全感。 果不其然,我生命中的每個難過的瞬間,陸與之都從未參與。 我真的害怕,當我背過身的時候,我竟然耳尖的聽到了瑞士軍刀揚起來的鋒利的聲音,但其實耳邊靜的可以聽到自己胸膛里不斷發(fā)出的“咚咚”打鼓聲。 我在緊張,我在想,李明成不會就這樣死了吧?我又安慰自己,不會的,只是砍掉一只手,不會死的,楊過大俠還被砍掉一整只胳膊呢,不也活到白發(fā)蒼蒼嗎。 但我又想,失血過多也會死的吧,我等會要先給他止血包扎嗎?可我不會啊,要是手機在身邊就好了,我還能百度一下。 刀子落下來的那一段時間仿佛有一輩子那么長,等到實實在在聽到后面人發(fā)出的“慘叫聲”的時候,我突然也就愣住了,不再害怕了。 我武裝自己,讓自己看起來冷漠而不近人情,說出的話也像是在放什么暗器一樣無孔不入的插進李明成的身體里。 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實是在后悔,愧疚,所以不知所措。 不如讓他徹底的恨我吧,我恨他,他也恨我,他把我的家變得支離破碎,我對他的傷痛袖手旁觀。 是哪個文人墨說過,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我跟他果然是徹頭徹尾的一脈相承。 我們都是表面溫暖,內(nèi)心其實涼薄徹底的人。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腦袋里想的東西也是上篇接不上下篇,我又想起了陸與之。 他真的好討厭啊,他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他為什么不來救我?他就應該過來替我承受這一切啊,他不是我男朋友嗎?他不是說要開始喜歡我嗎? 或許他就是不喜歡我,或許他就是故意的不接我電話,或許他就是想:那個煩人精,死了算了。 我氣極了,一次又一次的拍打著陸與之的房門。 “與之,你開開門好不好?!?/br> “與之,我想見你,我好害怕?!?/br> “與之,我求求你了,你開下門把” “……” “陸與之,活該你一輩子自閉癥。” “陸與之,我討厭你,我恨你,你這個懦夫?!?/br> “陸與之,你這個廢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