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話說完,卻看到祁昭正細細看著他,很是認真的模樣。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池木漸漸覺得有些無所適從:“怎么了?” 祁昭摸了摸下巴:“你知道么,之前我看《大道初生》的時候是很喜歡你的,但后來被辛夷這么一折騰,難免有陰影。這書我還打算二刷三刷的,先洗洗眼睛?!?/br> 池木:“……” 池木無奈笑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祁昭瞇了瞇眼:“還真有?!?/br> 他直起身子:“你還記得么,辛夷之前說過他恨謝慎,因為晚景城下封印的是他的心上人?!?/br> 池木瞬間懂了祁昭的意思:“你是說,用這人把辛夷逼出來?” 這確實是個法子,辛夷現(xiàn)在元氣大傷,可以說是在趁他病要他命的狀態(tài),當務之急就是將他尋到??赡ё宀啬渲老騺硎菐p峰,若是他不愿意,還真沒人能找得到。 “我這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逼钫训溃八媚愕膔ou身為由牽制我和謝慎,如今我用那人的rou身引他出來,很公平的事?!?/br> 池木深深看了他一眼,感嘆道:“這種自家的傻孩子終于成熟了的感覺,則?!?/br> 祁昭:“……”他突然覺得還是高冷的池木比較對他胃口。 祁昭的神情明顯愉悅了池木,池木輕聲笑起來:“具體的法子呢?” 祁昭暫時還沒往深里想,就把一些暫時有的想法給他說了,聞言,池木微微皺眉:“七城下封印的都是魔祖,除非血脈之力耗盡,否則神魂不死不滅,而他們是不介意用殘忍的法子奪舍的,恐怕威脅不到辛夷?!?/br> 祁昭沮喪的耷拉下眼睛,像只失望的小動物,毛發(fā)柔軟,可憐巴巴。 池木笑著搖頭:“沒事,慢慢想,辛夷的性格我也是清楚的,謹慎的很。如今定然會藏起來養(yǎng)傷籌謀,不到自覺萬無一失是不會出來的,你還有時間?!?/br> 說著,他眼里出現(xiàn)幾分猶豫:“還有……祁昭,騰蛇神木的圖騰到現(xiàn)在還沒亮,這事你有想過么?” 祁昭一怔。 “我那時親眼目睹浮生界顛覆,靈魂冶煉十年后受一道聲音指引,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遇到了你。其實后來那聲音還出現(xiàn)過一次,說圖騰其實是一切事情的終結(jié),若是它完全點亮,無論你我,都能得到想要的人或事?!?/br> 池木抬眼:“如今只有謝慎的血脈圖騰沒有亮起,我總之是……” 他頓了頓,到底還是將后面的不安心三字咽了下去。 可祁昭哪里會不清楚他的想法,也隨之沉默了下來,許久后,低低嗯了一聲。 之后就沒人再吭過聲,四周突然寂靜。 祁昭低頭窩在藤椅里,心一時間亂到了極致。騰蛇神木的圖騰不亮他不是不清楚,此前一直安慰說是遲早的事,可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那樣想了。 他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整個人都頹了下去。池木看著也不好受,扯了扯唇角:“好了好了,現(xiàn)在也別想那么多,之前的圖騰不也是不經(jīng)意就亮了的么,謝慎這里也便順其自然就是?!?/br> 祁昭知道池木這是在安慰他,抬眼勉強笑了笑:“好?!?/br> 池木很有眼色的將話題岔開:“那這幾日我們想想如何把心意印出來,這事拖不得了,還是盡早解決為好,我——” 話剛說了一半,池木的聲音突然停了,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祁昭原本是在低頭聽著,聽他停了許久也沒繼續(xù),疑惑的抬起頭,看清楚池木神情后心由自主沉了下去:”怎么了?“ 池木沒吭聲,眼里的凝重卻越來越深,良久,他閉了閉眼:“祁昭,我想,我們已經(jīng)不用想法子引辛夷出來了?!?/br> 祁昭心頭一顫,緊緊看著他。 而后聽到池木沉聲開了口。 “我感知到,辛夷已經(jīng)在往朔方城方向靠近了。” …… 池木此前與辛夷同存,若是辛夷挨得近,是能感覺到他的行蹤的,所以他說辛夷在往朔方城靠近,祁昭不會懷疑。 這其實很令人匪夷所思,辛夷如今不比從前,按道理藏起來恢復元氣才是他會做的事,如今鬧這么一出,若不是他有底氣,就是他已經(jīng)偏執(zhí)到瘋狂,連最后的余地都不留。究竟是什么,祁昭和池木都不清楚,總之來者不善就是。 而秦戮和謝慎那邊知道此事也緊緊比他們晚了一些。 辛夷此次來勢洶涌,據(jù)城樓長老府的人來報,情況很是緊張。祁昭和池木出門,走到一半便遇見了從書房里出來的謝慎,后面秦戮等人也跟著,幾人將這事三兩兩語一說,便一齊疾步去了城樓。 剛近城樓,便聽見一陣凄厲鬼哭。四處陰風陣陣,飛沙走石,天邊被暗色覆蓋,黑沉沉的一片。 幾人登上城樓,大長老立即走開,拱手:“城主?!?/br> 渡聞應了一聲:“怎么樣了?” 大長老嘴唇動了動,末了卻什么都沒說:“您親自來看吧。” 渡聞抬步上前,祁昭也跟了過去,低頭便看見了無數(shù)白骨腐rou,鬼兵搖搖晃晃聚在一起,身周籠著數(shù)不清的魔化靈植,漫著濃郁的血腥氣。 這次辛夷親自來了,他站在靠后一些的位置,腳下是一株巨大的魔化夢魘花,藤蔓托著他,花瓣顏色如血。 而祁昭注意更多的還是在他身側(cè),辛夷左右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五人,以前從未見過,手執(zhí)白骨刃站在那里,氣勢洶涌。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祁昭卻再清楚不過,當即變了臉色:“辛夷瘋了,那是……魔將?!?/br> 魔將。 祁昭之前在那本魔書上看到過,萬魔淵魔祖七人,身邊各自有五魔將,為他們以自身血rou精魂鑄就,忠心耿耿,實力甚篤。 此前七人被封印,身邊魔將盡數(shù)被誅殺。所想要他們再次出現(xiàn),只能血rou精魂重鑄。若是辛夷在鼎盛時期,這不值一提,可他自己如今都是強弩之末,重鑄魔將基本就是拿命在抵了。 祁昭皺眉,和渡聞一起低頭繼續(xù)看。此時靠近城樓的鬼兵已經(jīng)被太極陣擋住了,無頭蒼蠅一般四處轉(zhuǎn)。辛夷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唇角冷冷一勾,抬手,身側(cè)魔將恭恭敬敬行禮,而后提著白骨刃走了過來。 他們身上的死氣很重,每走一步,地上的沙子就染上一層濃郁的黑霧。五人最終在太極陣前停下,白骨刃好好揚起,而后猛地向下插入土壤里。 沉郁的黑氣從白骨刃滲入黃沙,迅速朝著太極陣蔓延過去,受到侵染,原本透明的太極出現(xiàn)一道白色的光線,而后迅速被死氣纏繞了上去。 渡聞神情有些凝重。 奇門遁甲靠的本就是陰陽之氣,求的是平衡,如今上面陰氣加深,平衡也是穩(wěn)不住了。而最鬧心的還不是如此,渡聞是天階修為,想要影響他的陣,修為只能高不能低,可這些魔將卻做到了。 “辛夷把心頭血給了他們?!背啬境谅暤?。 祁昭抬眼看過去,那邊辛夷現(xiàn)在夢魘花上,身子依舊挺立,抬袖將自己唇角的血擦去了。 祁昭皺眉:“他真的打算以命相搏了?” “按他的性子不該如此,可他今日能來本就出乎意料?!背啬菊f,“如今也管不得這么多了,太極陣一定不能破,祁昭,你是光屬,先將陣圖的平衡調(diào)過來再說。” 祁昭會意,又朝著辛夷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抬起手來。 一抹淡金色的光點從他手里出現(xiàn),慢慢暈開,而后猛地放大,緩緩朝下面覆了上去。 一瞬間,四處平和,光芒萬丈。 第108章 第108次不正經(jīng) 淡金色的光帶著融融暖意, 渡進下方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輪廓的太極陣上,覆在陣圖上的黑霧察覺到威脅, 瞬間涌上來與它相抵,彼此吞噬。 城樓上眾人目不轉(zhuǎn)睛看著。 那邊站在陣圖邊緣的魔將注意到, 仰頭發(fā)出一聲長嘯, 手下的黑霧當即變得更加濃郁。魔將的實力不俗,但陣圖上一來有渡聞的血脈靈力,二來祁昭光屬又克制它,漸漸就有了頹勢。 約莫一刻鐘后,這場僵持終于有了結(jié)果,淡色的暖光一頓后猛地亮起,迅速籠在黑霧上方, 黑霧懨懨搖晃幾下, 似乎還想掙扎, 到到底是不敵, 很快從陣圖上散了去。 沒了黑霧的阻擋,暖光瞬間朝著四面八方涌去,魔將來不及躲避被光沖擊到, 喉嚨間發(fā)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身上如同水被炙烤,出現(xiàn)白煙。煙氣里, 辛夷面色更加煞白,一抹猩紅沾在唇角,滲人又猙獰。 他身子晃了一下, 穩(wěn)住后冷冷一笑,再次拂袖。 一陣陰冷氣息從他的方向渡過來,魔將身上被炙烤的痕跡瞬間消失,黑霧再次涌上陣圖,比先前還要濃郁幾分。 而與此同時,辛夷又起身,從懷里拿出一支白骨制成的笛子遞到唇邊,半晌,嘶啞陰冷的聲音瞬間在四周響起,猶如鬼哭,凄厲的很。 溫故臉色突然變了:“血笛。” 這二字出現(xiàn)的同時,祁昭心里也不由咯噔一聲。他曾在書里看到過對血笛的描述,其是由萬魔淵第一任魔祖隕落后的尸骨研磨成粉后制成,覆著上魔的神魂和怨氣,吹之可聚妖鬼,為其所用。 幾千年前它出現(xiàn)過一次,當時妖鬼游行,八方鬼哭。之后如何書里也沒說,只說血笛在萬魔淵七祖被封印后也沒了蹤跡。后來千年過去,就沒多少人記得它了。 可現(xiàn)在,它又出現(xiàn)了。 “吹奏血笛要用血脈之力供養(yǎng),而且只要開始就不能停下,直到血脈耗盡為止。那時候是祝留魔祖的道侶吹了血笛,萬魔淵從此如有神助,后來若不是他血脈耗盡后飛魂魄散,血笛沒了作用,萬魔淵恐怕也不會就此被封印?!?/br> 祁昭從溫故的話里聽出了兩點。 一是血笛之力非同尋常。 二是辛夷是已經(jīng)在拿命搏。 他猛地抬頭,那邊辛夷還在吹著笛子,猩紅的血源源不斷從他唇角流出來,滲進笛身,慢慢的,笛子仿佛有了生命,開始吞噬血液,原本通體潔白的骨笛顏色漸漸深沉起來,最終成了濃厚到快要發(fā)黑的紅。 周圍突然靜了,緊接著狂風大作,有厚重的死氣自風而來,盡頭處掀起nongnong黑霧,很深很沉,摻雜著尖利哭聲。 辛夷面上露出一抹瘋狂的笑意,停止了吹奏,可那邊的哭聲卻比笛聲還要陰冷。那陣濃郁朝著朔方城方向慢慢籠了過來,無數(shù)白骨骷髏,魔魑妖鬼從黑霧里慢慢走出,仿佛沒有終止。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周圍盡是身上纏繞著死氣的妖鬼,有些站在地上,有些浮在半空,陰森的眼一同看向朔方城,眼神是如出一轍的猙獰。 天邊日光被遮蔽,陰冷灰暗。 秦戮和謝慎七人在黑霧剛出現(xiàn)的時候便張出結(jié)界將主城內(nèi)外全都籠了,七名天階神木血脈修者布下的結(jié)界,還綴著無數(shù)陣符,才勉強將無數(shù)妖鬼擋在了外面。 可這也不過是暫時的事。 妖鬼洶涌而來,身上凝結(jié)著的死氣太重,幾乎是瞬間便穿過了渡聞的陣圖。它們在結(jié)界邊停下,歇斯底里抓撓,透明屏障上不停有暗光浮現(xiàn),微微往里凹陷。 祁昭皺眉:“這能撐多久?” “最多半月?!敝x慎握著驚藍劍一揮,結(jié)界外的妖鬼群出現(xiàn)一道缺口,又很快被后面的填補上來。背后的黑霧依舊沉重,只要它不散,妖怪就不會停止出現(xiàn)。 如今有兩個法子。 要么等辛夷自身靈力枯竭,妖鬼不攻自破,要么直接動手,將事情穩(wěn)下來。 前者不確定因素太多,辛夷縱橫這么些年,總有些底子,誰也不知道他能撐多久,萬一朔方城在他之前先熬不住,一切就毀了。能做的只有后者,可究竟如何做,一時間卻也想不出來。 祁昭低頭沉思許久,見邊上的人都不說話,擰眉開了口:“我們需要人?!?/br> 他指了指底下被黑霧籠著的妖鬼,繼續(xù)說:“雖然我們無法克制血笛,但辛夷自身已經(jīng)快到了盡頭,熬不了多久,我們只要比他撐的久一些便能好。若是人多些,等結(jié)界要消失的時候一齊將妖鬼擋住,把重設結(jié)界的時間留出來,就足夠了?!?/br> 眾人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稍稍一頓后,顧從之先開了口:“確實是這個道理,這樣,稍后我便傳令回遺風城將修者和靈植師召來,至于能來多少人,擋住擋不住,便只能看造化了。” 另外幾人也是一樣的意思。 眾人又將事情稍稍安排了一下,因著秦戮的劍是誅魔之劍,能讓妖鬼不重新凝體,便讓他先留在了城樓,其余人則各自回去往城池傳令。 祁昭和謝慎是最后走的,剛轉(zhuǎn)過身,便感覺到背后射來一道目光,如芒在背,惡毒又冰冷。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剛好對上辛夷的眼,那雙眼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猩紅的顏色,偏執(zhí)和瘋狂沉淀在最深處,詭異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