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顧念稚擺擺手,表示不介意,她的性別問題到了高中的時候,界限都模糊了,加之她自個兒也混的糊里糊涂的,一時大家都把她當成了小白臉。 車子里坐的都是五湖四海的年輕人,有的來自偏遠地區(qū),有的來自繁華的大城市,有剛上大學的,也有參加工作的,不管之前是做什么的,但到了這里,眾人都只有一個目的了,就是保衛(wèi)祖國。 顧念稚這么一想,頓時覺得自己高大了不少,她這樣的小流氓,也有一顆拳拳愛國之心。 顧念稚會說話,又會賣乖,她年紀小,說起話來卻有條不紊,他們這一桌,大部分都是淳樸的小鄉(xiāng)村里選上來的名額,對首都淮西總是充滿了奇異的幻想,正好就讓顧念稚找了個套近乎的方法。 眾所周知,顧小狗此人不好學,但是吹牛逼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她就把淮西那點兒平常的東西,吹得是天花亂墜,日月無光,吹了整整三天三夜,整條車廂的人都來聽她跑火車,有時候還有隔壁車廂的也跑過來,導致他們車廂的人數(shù)爆滿,除了那個買東西的神奇小推車能毫發(fā)無損的繼續(xù)兜賣瓜子花生,其余真是擠得是連只蒼蠅的飛不進來。 最后到了蘭水的時候,是第四天的凌晨,顧念稚嘴巴都說干了,那幫人還聽得意猶未盡。 下了火車,又要上大巴,顧念稚跟火車上認識的革命戰(zhàn)友說了紛紛說了再見,然后隨著接待分配,坐上了大巴。 大巴在山路里顛簸了一個多小時,后頭又上了盤山公路,淮西地勢地平,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山路和景色,顧念稚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趴在窗口連連驚嘆,她坐的靠窗,和她同坐的是個腿很長的男的,從上車開始就一直睡覺,顧念稚打量了他兩眼,桃花眼,高鼻梁,嘴唇單薄,看年紀和她應該差不多大。 大巴車一直從凌晨天蒙蒙亮開到了大中午,到了一處接待站的地方,顧念稚這才感到肚子餓了。 她下了車,詢問了接待兵,問還有多長時間到,對方給出了快到了這個答案,至于怎么個快到法,具體的時間沒有給。 車上下來的人多半都是同坐的,結伴的,在車上混熟的,顧念稚邊上那個睡神一路睡了過來,壓根兒沒講上一句話,于是她只能自己領了一份快餐,找了個人少的大石頭坐下來,一邊欣賞山里的風景,一遍吃。 軍隊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好,這大塊的紅燒rou和鮮美多汁的烤雞腿,還有新鮮的白菜和巨大一個松軟的白面饅頭,顧念稚餓的雙眼發(fā)昏,一開始的吃相還挺斯文,后來連風景都顧不得賞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埋進飯盒里。 她吃完打了個飽嗝,眼看著大家都還沒有急著出發(fā),于是準備小憩一會兒,結果從旁邊走來了一個男兵,詢問她,“你是顧念稚同志嗎?” 顧念稚愣了愣,“是,我是,你認識我?” 那人搖頭道,“上面有人找你,你跟我來。” 顧念稚懵懵懂懂的就跟了過去,那人把她帶到了后面一處偏僻的地方,顧念稚走的心里發(fā)毛,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殺人滅口了。 她走的心里一點底都沒有時,帶路的人終于停下腳步了,“楊隊,人帶來了?!?/br> 被叫做楊隊的人,全名叫做楊華,這次是負責安排新兵住處和分配的,穿著一身軍裝,氣勢壓人,他看著顧念稚,“你就是顧念稚?!?/br> 顧念稚心說,這兩男的腦子有坑啊,一人問一遍確認了還不夠??? 她道,“對,我就是顧念稚,你找我有事兒?” 楊華道,“我在女兵里找了半天人,沒找著,合著你跑到人男同志扎堆的地方去了?!?/br> 顧念稚聽罷這話,有些心虛的開口,“我上錯車廂了。”她問,“我現(xiàn)在就跟你回那個女兵扎堆的地方。” 楊華聽了這話,卻說,“你小子,不必去了,陰差陽錯的竟然也瞎貓撞上死耗子,老吳早在上頭說了,有個叫顧念稚的女娃子來了,別讓她跑去小姑娘堆里,把她給老子拎出來放一隊使勁整?!?/br> 顧念稚抽了抽嘴角,這個老吳是誰,她腳趾頭猜也猜到了,多半就是上回和蘇中孚那個死老頭子一伙兒的老雜毛,手他媽的可真長,你顧爺爺?shù)教m水來都要插一腳。 她一邊在肚子里編排了一百八十種吊打老雜毛的招式,一邊開口問道,“那我去哪兒?” 她的意思很明顯,你讓我跟男的一起訓練,沒問題,但是讓我跟男的一起住,這個問題可就大了。 且不說睡覺,你洗澡換衣服都是大麻煩,人又不是眼瞎,你說穿上一身綠皮分不出男女,難不成脫了衣服還看不出你公的母的?。款櫮钪尚南?,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淮西還有個獨守空閨的沈小娘子,這人眼巴巴的盼著顧郎回家,她總不能在外邊尋花問柳吧。 楊華道,“我讓許浩給你單獨安排住處,不可你可別太高調,咱們部隊里不興差別對待,你住那地兒也別指望比別人好?!?/br> 顧念稚答應了一聲,“沒事兒我就走了啊?!?/br> 楊華點頭,“你走吧,到了部隊,許浩會來找你,你直接跟他去一隊?!?/br> 顧念稚點頭,轉身就走。 楊華等她走后,笑了聲,“年紀不大,脾氣挺大,和她爸年輕的時候一樣。” 他身邊的士兵問他,“楊隊,這小姑娘誰???怎么上頭還特別吩咐下來了?” 楊華道,“這小混蛋的老爹是個大混蛋,惹了不少麻煩,這小混蛋估計也不是個善茬?!?/br> 那人又問,“她爸是?” 楊華笑道,“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提了,你記得秦懷民嗎?!?/br> 那人聽到秦懷民這個名字,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半天合不攏嘴,還是楊華說了句,“出息?!彼?,“宋家那個小祖宗來了沒?” 那人合攏了嘴,回答道,“也來了,已經(jīng)看到他了?!?/br> 楊華摸了把下巴,突然開口,“讓宋家這個小祖宗也去一隊,我看他倆誰先搞死誰?!?/br> 那兵道,“楊隊,你這……” 楊華瞥了他一眼,“還不快去?!?/br> 他心里想著,秦懷民當年和宋世丘懟了大半輩子,也沒分出個高下,如今這雙死對頭的兒子女兒都跑他手下來了,他要是不瞎攪和,他還真對不起曾經(jīng)被秦懷民揍那幾次的怨氣。 再說顧念稚這邊,吃飽喝足了回去繼續(xù)坐車,她上車時,發(fā)現(xiàn)旁邊睡了一上午的睡神可算舍得醒了,此睡神正津津有味的看雜志,她走過去,“你讓讓,我坐里面的?!?/br> 睡神聽到她的聲音,抬頭看了眼顧念稚,盯了會兒,也不站起來,慢吞吞的讓了個小小的過道讓她走。 顧念稚也不客氣,走的時候也完全不考慮睡神的感受,幾乎是撞了進去,書包差點兒撞上睡神的臉,然后她大大咧咧的就坐下了。 睡神合上雜志,瞇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顧念稚咧嘴一笑,“我走路啊,你眼瞎???” 睡神道,“你找打?” 顧念稚把腳架在凳子上,轉頭直視睡神,“我這人只會在別人身上找樂子,一般找打,都是別人找我的。” 她和睡神果真打起來了,而且動靜之大,毀滅性之強,整個大巴車碎了四面窗戶,車身都在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