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溫妃心情復(fù)雜地開口:“他難道真的是……” 楚騫靜靜地看著她,點點頭:“三哥和秦依依的婚事,是父皇親自下的旨,所以母妃,您不用擔(dān)心父皇不會答應(yīng)我和桑兒的婚事。您若是不去,我就讓三哥幫我去說!” 從兒子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種時候,溫妃也顧不上他是不是執(zhí)著娶一個平民女子了。楚冀回來代表著什么,溫妃心里隱隱有一個猜測,只怕后宮馬上也要大亂了。 “你父皇知道嗎?”溫妃其實是明知故問,如果皇上不知道,這樣的傳言,一定是傳不到后宮的。 “知道?!背q道,“我剛從三哥那里回來,現(xiàn)在鸞兒也在三哥府上住著,母妃,這兩日若是沒什么事,您就別出去了。” 溫妃點頭,剛想勸兒子別去摻和這件事,但一看兒子的神色,就知道他不會聽她的。 罷了,這孩子從小惦著他三哥的好,為了他三哥的一句話,照顧了秀鸞十多年,這樣的情誼,就算是親兄弟也如此了。 “你自己小心?!睖劐崧暯淮?。 . 與此同時,另一個宮里,剛聽到消息的淑妃癱坐在軟榻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楚離就是楚冀,兩個月前她便懷疑過這件事,但是昱兒和她說,那支簪子并沒有問題,只是巧合,且把首飾鋪老板的原話告訴了她。她這才漸漸安心,可想不到只過了兩個月,這消息怎么傳得連前朝都知道了? 連她宮里的宮女都聽說了此事,那么皇上呢,他聽說了嗎?萬一皇上聽說楚冀?jīng)]死,重新徹查當(dāng)年的事…… 當(dāng)年曾參與過那件事的宮人們,這些年她都一個個換掉,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讓他們遠離京城,永遠不要再回來??僧吘宫F(xiàn)在不在眼皮子底下,她擔(dān)心萬一被皇上找到了,那些人會不會出賣她? 正在淑妃憂慮不安時,從溫妃的宮里來了一個小丫頭,看起來來得很急,還在喘著粗氣。 那是她安排在溫妃宮里的人,平日里只是讓小宮女替她盯著溫妃都做了什么。 “有事嗎?”淑妃佯裝鎮(zhèn)定。 “娘娘。”小宮女伏到她的耳邊,用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嘀咕了幾句,她一說完,淑妃臉色大變。 “你說的可是真的?”淑妃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宮女點頭:“奴婢不敢撒謊,這是奴婢親耳聽齊王說的。” 話音剛落,又一人走了進來,楚昱手里拿了一個匣子,正是兩個月前從淑妃的宮里帶出去之物:“齊王說了什么?” 那宮女看到是豫王,只能又回了一遍:“奴婢方才在溫妃娘娘那里伺候,突然齊王來了,陪娘娘用了晚膳,又讓娘娘去向皇上賜婚,奴婢一時好奇,就在外面多聽了一會兒,后來聽到齊王喊了好幾次三哥?!?/br> 三哥…… 楚昱沉著臉:“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再過來稟報?!?/br> 宮女答應(yīng)著退下。 “昱兒,這……”淑妃望向自己的兒子。 楚昱在軟榻的另一邊坐下:“看來,這次是我們失算了,我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就是楚冀?!?/br>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淑妃完全沒有頭緒,她只要一想到柔妃的兒子還沒死,她就沒由來的渾身發(fā)抖。 楚昱把匣子拿出來:“母妃,您先別急。我已經(jīng)派人查過了,楚冀會得到父皇的信任,應(yīng)當(dāng)就是拿了秦依依的那支簪子,父皇認(rèn)得柔妃的簪子,這才相信了楚冀的身份。但是母妃,柔妃的簪子現(xiàn)在在我們的手里,您想想,要是父皇知道了他的簪子其實并不是柔妃的,而是一支假的,他還會相信楚冀說的話嗎?” 楚冀很聰明,懂得拿一支一模一樣的簪子去證明他的身份,可若是再多一支同樣的簪子,然后又證實了那支簪子才是真的,他的行為便是欺君。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全憑父皇怎么想。 “不,不行?!笔珏鷵u頭道,“如果我將這支簪子拿去給皇上,他一定會問我從哪里來的?他會不會懷疑當(dāng)年柔妃的死與我有關(guān)?” 楚昱看著木匣子道:“我們可以讓父皇自己發(fā)現(xiàn)?!?/br> “這……怎么發(fā)現(xiàn)?”淑妃茫然。 楚昱道:“自從柔妃死后,寢殿一直空置著,除了打掃的宮女太監(jiān),不會有人過去的。等夜深了,我去一趟,將這木匣連同簪子一起放到柔妃的寢殿里,我會放在顯眼的位置,待這幾日有宮女去打掃發(fā)現(xiàn)多了這東西,定會拿去給父皇看,等父皇見了這簪子,自會懷疑。只是要勞煩母妃,想辦法要讓父皇知道,簪子上面是刻了字的。父皇看到柔妃的簪子上的字,就會想到秦依依的簪子,到時候無需我們插手,楚冀也難逃欺君之罪?!?/br> 淑妃覺得楚昱的這法子可行,但轉(zhuǎn)念一想,楚冀難道不會解釋嗎?況且還有李宓,李宓是柔妃的生父,只要李宓承認(rèn)他的身份,皇上總會相信的。 “萬一他還有其他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淑妃不放心。 “母妃您別忘了,當(dāng)初太醫(yī)說楚冀活不過七歲,父皇是知道的。”楚昱扯唇道,“更何況,一個死人,就算他想開口,他也沒有機會了?!?/br> 他已經(jīng)派人去了楚府,只要楚冀一死,剩下的話,還不是他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難道一個死人,還能再回來和他爭皇位嗎?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昨晚回家躺床上睡著了……晚上還有更~ 第109章 是夜, 楚昱踏著月色,趁著宮里的侍衛(wèi)們不注意,悄悄去了柔妃生前住過的長春宮。長春宮久置, 院子里的茶花因無人打理, 枯的枯,死的死, 即使每年嘉禾帝都命人栽種一批新的進去, 仍是一片殘破不堪的景象。院子里的地上積滿了塵土, 不過室內(nèi)倒還算干凈,三天兩頭就會有人來打掃。 楚昱將放著簪子的木匣擺在銅鏡前,確認(rèn)只要有人進來就能一眼看到,而后他拍了拍手, 離開了長春宮, 回到府里去等消息。 如果順利的話,他派出去的人今晚就能要了楚冀的命,只要楚冀一死,黑的都能讓他說成白的。 . 楚府。 子時已到, 李宓的書房里,燈火通明。 李宓和劉清坐在案前對弈,兩人已經(jīng)下了整整一夜的棋,棋逢對手,前兩盤各贏一局,這是第三盤,黑子白子各占了半壁江山, 不分伯仲。 秀鸞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身上搭了一條毛毯,支起手臂撐著腦袋,打起了瞌睡。 楚離看了一會兒棋,見秀鸞差不多睡著了,輕手輕腳地抱起她,將她放到了里間的榻上,秀鸞抱著被子發(fā)出了一聲囈語,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楚離轉(zhuǎn)過身,看到身邊的秦依依也是一臉憔悴,心疼道:“累不累?累的話就跟鸞兒一起睡一會兒,今夜府里不安全,只能委屈你們一下了?!?/br> 秦依依搖搖頭,抱住他的手臂:“不累,我想陪著你?!?/br> 楚離摸摸她的腦袋,又覺得不過癮,抬頭看了看外間,正好被屏風(fēng)擋住了,于是在離兩位長輩不遠的地方,捧著嬌妻的臉,對著紅唇親了上去。 秦依依頓時被嚇得不輕,唯一一點點瞌睡也被他弄醒了,長輩們還在外面,他怎么敢?秦依依拼命忍著不發(fā)出聲音,好在他還有分寸,很快就放開了她:“等過段時日,這里的事都塵埃落定了,陪我去一趟滄州吧。” “滄州?”秦依依回過神,疑惑地望向他。 楚離頷首:“之前婚期拖延,這次父皇賜婚,我沒有將此事告訴你的表舅和表舅母,他們現(xiàn)如今一定還在擔(dān)心著。上次我去滄州,向表舅坦白了我的身份,但是表舅母不知道,她一直認(rèn)定了我是她的兒子。前幾日我留在滄州保護二老的人來信,說表舅母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一直惦記著我,我想抽個空,向父皇告?zhèn)€假,回去看看他們?!?/br> “難得你有這份心,我在九泉之下的表哥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鼻匾酪佬χ饝?yīng)。 . 一盤棋將要下完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哄鬧,且越來越響,還有兵刃相交的聲音。李宓和劉清同時放下棋子,走到窗邊,只見后院的方向,火光沖天,看樣子,火勢還不小。 “終于來了?!崩铄党林樛巴?。 熟睡的秀鸞被鬧聲吵醒,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哥哥?” 楚離和李宓站在一起,秦依依聽到秀鸞的聲音,走過來抱住她,安慰道:“別怕,邢老將軍早就帶著人埋伏在府里,楚昱的人過來,吃不到便宜的。” 哥哥和外公都在,秀鸞當(dāng)然不怕,聽秦依依哄她,噗嗤一笑:“雖然我現(xiàn)在喊你一聲嫂子,可是你還比我小一歲呢,這種時候,應(yīng)當(dāng)是我安慰你才對呀?!?/br> 秀鸞的話音一落,秦依依也笑了。 . 外面的吵鬧聲大約持續(xù)了小半個時辰,后院的火勢也很快就被控制住,邢老將軍帶著百十名將士,將前來偷襲的二十余人統(tǒng)統(tǒng)抓獲,此刻那些人正被五花大綁跪在前院的空地上,為了防止他們咬舌自盡,每個人的嘴里都塞了一大團破布,又臟又臭,熏得那些人直叫喚。 只有為首的那人嘴里沒塞東西,當(dāng)他正準(zhǔn)備自盡時,楚離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塊帕子,像是女人用的東西,上面還繡了一朵蓮花。 “你……你把蓮兒怎么樣了?”那人大驚失色,站起來妄想掙扎,被后面的將士踢中膝彎,再次跪倒在地。 “只要你肯將事情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你的妻子和孩子自然無恙?!背x將帕子丟在他前面的地上,這個人是楚昱身邊的親信,他早就猜到了楚昱要對他下手,一定會讓這人帶著人來,所以他提前讓人去了一趟他的家里,趁他的妻子熟睡,悄悄拿了一條她平日里一直隨身攜帶的帕子。 “我說,我說。”那人當(dāng)然不知道他的妻子安然無恙,老老實實道,“是豫王讓我們這么做的,豫王知道您的身份,讓我們趁著天黑,要……要取您的性命。” “豈有此理!”邢老將軍一聽就怒了,他戎馬一生,最不喜的便是朝中的明爭暗斗,楚昱雖然是豫王,但他對這個王爺,并沒有多大的感覺,反倒是楚離,去年與晉軍那戰(zhàn)得了他的提點,才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取得了勝利,是以在聽說楚離的身份以及有人要害他后,甘愿親自領(lǐng)兵來楚府埋伏。 “這個楚昱簡直太不像話了!”邢老將軍軍功赫赫,王爺?shù)拿M別人叫不得,他卻是能叫的。 “老將軍莫氣。”李宓吩咐先將那些抓到的逆賊關(guān)起來,然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天還未亮,老將軍辛苦了一夜,如不嫌棄,進屋喝杯茶吧?!?/br> 邢厲正好有滿腹疑問,聞言點點頭:“丞相先請?!?/br> . 天快亮?xí)r,楚昱的那名親信被放回了豫王府。 楚昱等了一夜,終于等到他回來,不顧身份,沒等他下跪行禮,便著急地問:“如何?” 親信單膝跪地,低頭拱手道:“回王爺,楚離已死,連他的夫人一起,命喪火海中?!?/br> “你可看清楚了?確定他們真的死了?”楚昱追問。 親信點頭:“看清楚了,屬下一直埋伏在暗中,等到楚府的人將火撲滅才離開,屬下親眼看到,下人從房里抬出兩具燒焦的尸體,面目全非。” “好!太好了!”楚昱興奮道,“賞!所有行動的人都有賞!這次你立了大功,等本王坐上了龍椅,會再好好賞賜你的!” 親信猶豫了一下:“多謝王爺?!?/br> “忙了一夜,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本王,也該入宮上朝了。”楚昱望著天邊初升的太陽,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 早朝的時候,楚離不在,李宓也沒有來,大臣們因記著昨日的傳言,都低著頭不敢吭聲。嘉禾帝因為無人上奏,提前散了朝。 楚昱見父皇的神色并沒有異常,料想他大概還沒聽說此事,下朝后,又去了淑妃的寢宮。 淑妃擔(dān)心了一夜,聽說楚冀死后,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接下來,就輪到她了。 . 嘉禾帝回到崇政殿,先后聽說了兩件事,第一件是昨夜楚府,也就是原來的丞相府,發(fā)生了大火,著火的正是禮部侍郎楚離楚大人與夫人住的屋子,但楚大人與楚夫人有沒有事,暫且不知。 第二件事,便是宮女今早去柔妃寢殿打掃時,發(fā)現(xiàn)了放在銅鏡前的一個木匣。聽把木匣送來的宮女說,此前從未在娘娘的寢殿里發(fā)現(xiàn)這東西,前幾日打掃也沒看到,就是今日突然多出來的。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的那個宮女以為鬧了鬼,嚇得當(dāng)場昏了過去,余下的幾人叫得叫,跑得跑,只有一名膽大的,將匣子送來了。 嘉禾帝傳召了送來的那名宮女,那宮女跪在地上老老實實又將發(fā)現(xiàn)木匣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嘉禾帝拿著木匣,正準(zhǔn)備打開,劉喜又進來稟報,說是淑妃娘娘來了。 嘉禾帝讓那宮女先去殿外候著,隨后放下匣子,傳了淑妃進殿。 淑妃走進殿內(nèi),一眼就看到了擺在嘉禾帝手邊的木匣,事情進展地與他們籌劃中的完全一樣,淑妃漸漸定了心,迅速地收回目光,朝龍椅上的人行禮。 “見過皇上?!?/br> “起來吧?!奔魏痰厶ь^看她,“愛妃今日怎有空過來了?” 淑妃端著笑,走到嘉禾帝身邊,讓宮女端了一份湯羹過來:“回皇上,近來無事,妾身在宮中鉆研廚藝,昨日試著做了這道湯羹,嘗著還不錯,就想讓皇上也嘗嘗。今日聽說皇上下朝得早,正巧做好了,就給端了過來?;噬夏鷩L嘗,看看合不合口味?” “愛妃做的,朕自然喜歡?!奔魏痰垭m然嘴上這么說,卻并沒有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