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洪荒（19）

    說起天道來，它好像存在感不怎么樣啊。

    只認真說起來，天道衍化大道的過程被盤古身化洪荒打斷，只衍化了四十九，還差其一，可以說天道現(xiàn)在稱不上完整，需要有誰去合道，而無論天道完整前，還是被補充完整后，天道都是無所不在的，且它就如同有著嚴密規(guī)則和龐大邏輯運算能力的計算機，又或者說是人工智能，還是并沒有衍生出自我思考能力，并沒有什么喜好憎惡感情的人工智能，負責監(jiān)督并推動著洪荒的正常運行。

    這其中所提到的“嚴密規(guī)則”，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因果論。欠別人的因果必須得還清，否則會影響到修為，當然這其中也有一條，那就是被欠因果者身死道消，那他和他人結下的因果就隨之煙消云散，這一點可以參見在既定命運下的紅云。

    又因為天道沒有喜好憎惡，嚴格按照既定規(guī)則走，那它就斷然不會克扣顧元鳳開壇講道該有的功德，只是這一次好像有那么點好心沒好報，瞧顧元鳳把代表著天降功德的口吐金蓮異象，都給歪曲成什么模樣了？

    始麒麟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好在顧元鳳在喟嘆完蒼天有眼后，就沒有再提及天道降下口吐金蓮的異象，是也跟著認證他的能說會道一說，而是微微收斂了內(nèi)在情緒，繼續(xù)一派從容淡然的講他所悟的道。

    而接下來異象就正常得多了，像是天降虹光，地涌金蓮；再像是仙音縹緲，梵音不絕……越發(fā)襯得被這樣不凡異象圍繞著的顧元鳳高深莫測，再有他今日穿著本就風雅，如今更是飄飄欲舉，氣度逼人，叫人心悅誠服的同時，更生出幾分敬仰。

    這一點還只是針對龍族和麒麟一族代表來講的，鳳族對顧元鳳本來就尊崇有加，還有三清中的老子和元始哪怕是怕了顧元鳳的‘能說會道’，可到了這時候他們由衷的崇拜起師兄來了，那就更不用說本來就盲目崇拜顧元鳳的通天了，現(xiàn)下還得加上一個沒看清楚顧元鳳真面目的紅云。

    以及祖龍。

    始麒麟倒還好，他并非不敬佩顧元鳳，只是敬佩的很溫和。一來他秉性如此，二來他也著實認識到了顧元鳳的能說會道神通，很讓始麒麟有幾分無力。

    就像在顧元鳳講道到第十年，大部分聽道的都頓悟進入了入定狀態(tài)，講道便宣布暫時告一段落，天道降下的異象也隨之消失，顧元鳳他也終于有時間和修為到了大羅金仙境界的始麒麟和祖龍論道，在開始前顧元鳳假模假樣的松了口氣：“終于消停了。我沒想過只是講個道而已，會讓樓臺變得這么…喧鬧。”

    始麒麟：“……”莫名來氣是怎么回事？

    得虧始麒麟脾氣好，而顧元鳳那怨氣是朝著天道去的，始麒麟只是無力的腹誹了句后，就將這個小插曲揭了過去，開始和顧元鳳就他在修煉中遇到的疑竇進行討論，而祖龍自然不甘示弱，也加入了論道行列，爾后先后有了頓悟，直接席地而入定，他們很清楚在顧元鳳的洞府里，他們是不會遇到任何危險的，相反他們是覺得很安心的。

    殊不知顧元鳳在他們?nèi)攵ê?，竟是駕云離開了昆侖山，來到了不周山山巔。當然了，現(xiàn)下的昆侖山不但有原先天然的陣法，便是歸一宮中也有顧元鳳布下的陣法，更妙的是這個陣法和昆侖山本身天然的陣法是相互嵌套的，殺傷力非同一般，再有想來如今也不會有誰擅闖昆侖山吧？

    再來看不周山山巔，自從顧元鳳將三十六品凈世青蓮蓮子連同培育其的九天息壤，一起收進混沌珠后，不周山山巔就只剩下由盤古他老人家寒毛化成的，并有著玄干青枝的一棵樹。

    顧元鳳給它起了名，湜陰樹。

    所謂湜陰附主，時人危之，為寒毛，因而叫它湜陰樹沒毛病，只是這個名字在時下看來，也只有顧元鳳能很好理解其中深意，于是顧元鳳又給湜陰樹起了個更通俗易懂的名字：

    不周樹。

    而在不周樹旁邊，原先并無他物的地方如今還多了一座小院。這院落是如何都比不上歸一宮來的壯麗和宏偉的，只勝在玲瓏雅致，掩映在不周樹的盈盈綠意下，再加上不周山山巔自有的寧靜祥和，頗有種返璞歸真的韻味。

    這一院落自是顧元鳳筑造的，平時他多會在這里小憩，哪怕他如今并不需要睡覺。此外顧元鳳還專門建了個煉器室，他的乾坤鼎就安放在這個煉器室里，在講道前的一年里，顧元鳳用來修筑歸一宮所用的天材地寶，基本上都進過一遍乾坤鼎，可以說顧元鳳平時花在煉器室的時間是最長的，更有其他人并不知道這兒。

    顧元鳳很應景的為這一居所起名為“不周處”。

    正是：

    不周山上不周樹，不周樹旁不周處。

    聽起來正經(jīng)還有幾分押韻的，對吧？

    顧元鳳閑庭信步的進入了庭院，再從臥房出來時，原本的玉冠已經(jīng)不見了，鴉黑的長發(fā)自然的垂在身后，原先在其他人面前的或意氣風發(fā)，或噎死人不償命，或寫意風流等都多多少少收斂了起來，更多的還是那種近乎掌控一切的冷靜自持。

    其實這一點對外也表現(xiàn)得很明顯，顧元鳳他從來都是淺喜，就連薄怒的時候都很少，像那種大肆嬉笑怒罵，似乎從來都不屬于他，而他若是出現(xiàn)大喜大悲的情況，那更多都是演出來的。

    多次轉世的經(jīng)歷是給顧青帶來了數(shù)不盡的知識和技能，還有常人難以想象的經(jīng)歷，然而同時他也失去了很多常人都該有的東西，很難說清這樣對顧青來講是好是壞，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不可能停下向前的腳步。

    話又說回來，大抵是因為這不周處中就有他一個人，又有不周山山巔本就有沉淀心神之效，顧元鳳他現(xiàn)下還是很放松的，眼角眉梢里都帶了恬然，目色亦很明澈，而不是對外的那種明亮逼人，而當他將祖龍和始麒麟帶來充當“房租”的天材地寶，從混沌珠里拿出來時，他還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淺笑，說不出的攝人心魄。

    其實不止是因為天材地寶，更重要的是在混沌珠中的三十六品凈世青蓮蓮子發(fā)芽了。

    從顧元鳳將蓮子帶進混沌珠到如今，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如果不是顧元鳳能感受到蓮子仍有著磅礴的生機，他都開始自我懷疑將蓮子帶進混沌珠是否是錯誤的決定，這可很難得，不過轉念想想三十六品凈世青蓮被顧元鳳稱一聲“師姑”，他這種近乎患得患失的心情，也就可以理解了吧。

    又青蓮蓮子的發(fā)芽，還讓顧元鳳想到了一件事。

    說來九天息壤是土之祖源不假，可它并非是得有先天第一道戊土之精，事實上五行中第一道先天的庚金之精、甲木之精、葵水之精、丙火之精和戊土之精，好像都被先天十大靈根得了去。只顧元鳳記憶中關于洪荒的設定有是有，可洪荒本來就是人為杜撰出來的，且眾說紛紜，因而像這種偏門設定也沒有個準數(shù)，還需要顧元鳳自己去驗證。

    至于顧元鳳為什么對后天五行元素那么感興趣？

    這個先前也有提到過，顧元鳳他有意想自己打造一攻擊性法寶，而他本來就是先天地水風火四大先天元素糅合而生的，天然對被四大先天元素演變成的后天五行元素有親和力，因而還有什么有比基于五行元素而生的法寶，更讓顧元鳳覺得用著趁手呢？

    不過因為材料難尋，顧元鳳目前就只有一個構想，還沒有付諸于行動，再有這也不妨礙顧元鳳去煉制其他靈寶，好比說他最開始煉制的通訊靈寶，顧元鳳就給它在功能上進行了升級，還另外煉制了給三清還有鳳族的份。

    以及顧元鳳還給它信手拈來了一個名字，那就是“小靈通”。

    該怎么說呢？

    “小靈通”這個名字也算是返祖了，可喜可賀呀。

    咳。

    顧元鳳在不周處沒呆多少年，就在其他人從入定中醒過來前，和不周樹打了聲招呼后，便回到了一如往昔的歸一宮。先從入定中醒過來的是始麒麟，接著就是祖龍，三清和紅云緊隨其后，倒是鳳族還有大日天龍他們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顧元鳳并沒有等他們，而是給三清和紅云開了小灶，專門給他們講解了他們悟道時遇到的疑點。

    本來沒什么，只是紅云在得到顧元鳳點撥，茅塞頓開后，再鄭重不過的朝著顧元鳳鞠了一躬：“元鳳道友，在下聽您講道，受您教導，在下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他懇切的贊語還沒有說完，祖龍就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有話直說！”

    第20章 洪荒（20）

    紅云贊頌的話說了半截，就被祖龍不客氣的打了斷，這讓紅云被嚇了一跳，再說話時都有點磕巴，但好歹接下來他還是把話說明白了，那就是紅云想知道顧元鳳有沒有收徒的意向，他想要毛遂自薦。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yè)解惑也。

    而顧元鳳既然開壇講道，在紅云看來和師父無異。

    只是其他人還真沒想到這一層面上來，而不說大家是怎么想的，祖龍卻大為不爽，心道：‘這紅云未免太狡猾了！’

    可不是嘛，搶在他們所有人前面對著元鳳歌功頌德也就算了，竟然還得寸進尺的要拜元鳳為師？他怎么就沒想到這么好親近元鳳的辦法呢？哪怕他和元鳳是最要好的朋友，是不好拜元鳳為師，但他可以叫大日天龍來拜師??！

    想到這兒，祖龍吊著眼睛睥睨了紅云，又恨鐵不成鋼的瞪向大日天龍。

    然而大日天龍還在入定中。

    祖龍：“……”

    祖龍在心中記了大日天龍一筆，準備專心對付jian詐的紅云，通天就上蹦下跳起來：“紅云要是拜師兄為師，那他是不是該叫我?guī)熓辶?？?/br>
    元始幾乎是下意識的出聲：“通天！”

    他還奇怪了一下，因為通常都是老子和他一起叫通天的，而老子這次竟沒有出聲呵斥通天，這多少讓元始有點不適應，再有元始之所以會喝止通天，是他很清楚弟子不能隨便收的道理，不止是天資出身，更重要的是師徒關系一旦確定，師徒將福禍與共，哪怕是氣運也將相互影響，必須得謹慎再謹慎。更何況收徒本是他們師兄的事，哪能叫通天在旁插科打諢？

    通天卻沒有領會到元始的良苦用心，他歪了歪全身，有那么點豁然開朗般道：“二哥也是師兄的師弟了，紅云當然也會叫你師叔啦。”

    元始：“……”

    老子：“……”他就知道會這樣。

    祖龍朝著通天“嘖”了一聲，正想橫眉冷對跳團通天，一直出聲的顧元鳳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不瞞紅云道友，我還沒有做好收徒的準備?！?/br>
    顧元鳳情真意切道：“我開壇講道是得到了天道認可，但若是讓我為人師，我想我會唯恐我做得不夠好，畢竟我有過全洪荒最好的師父?！?/br>
    紅云哪怕因為盤古吹了一口清氣，就把他吹散讓他留下了心理陰影，然而紅云卻是很崇敬盤古的，不然也不會硬扛著不說他為何會懼怕被吹散，如今聽顧元鳳這么一追憶，他立刻就感同身受般，也用緬懷的語氣道：“元鳳道友的心情紅云可以理解，紅云亦對盤古上神尊崇有加?！?/br>
    始麒麟：“……”

    老子：“……”

    元始：“……”

    他們無語并非因為紅云的話語，而是顧元鳳那對盤古敬愛不已的言行：

    他說得就跟真的一樣！

    到底是誰嫌棄到盤古清氣到無以復加地步的？

    到底又是誰黑起自家?guī)煾竵砑葻o情又冷酷的？

    等等，元始忽然想起來那個他到現(xiàn)在都無法忘懷的籃子……上系著的紅繡球，進而聯(lián)想到他們師兄好像大概真的擁有著數(shù)不清的法寶，還至少是先天靈寶級別的，這從他對待紅繡球是隨意到甚至嫌棄的態(tài)度，就可窺見一二。

    如果這些法寶都是父神賜給他的，那父神還真的是難找的好師父，要知道他們?nèi)值芸墒歉F酸到連個伴生法寶都沒有的地步了！

    元始想通了其中癥結，不說萎靡不振但也差不多了。

    偏偏單純的通天還無知無覺的加入盤古吹行列：“那當然了，父神哪怕長得挫，可我二哥說過他開辟天地，又身化洪荒，孕育萬物，是何等偉大！”說完他就轉向當時這么豪情萬丈歌頌過盤古的元始，向他求表揚道：“二哥，你當時是這么說的吧？我有認真記的。”

    元始：“…………”

    顧元鳳笑吟吟道：“我可以作證?！?/br>
    通天嘻嘻笑開了。

    而祖龍有點摸不著頭腦為何大家都開始稱贊盤古了，但這并不妨礙他掌握了顧元鳳并不會收徒的關鍵意，于是也從善如流道：“盤古上神確實很厲害，混沌中的三千神魔都不是他的對手，就是記憶力有點不太好，元鳳還指出過他故事中的前后矛盾之處呢。”

    通天：“咦？”

    顧元鳳臉不紅心不跳道：“這點小瑕疵絲毫不會影響到我對師父的敬愛之情，不過祖龍這種事你以后還是不要說出來了。”

    一直在沉默的始麒麟心想：‘這才對味?！?/br>
    而自認透過現(xiàn)象看到本質(zhì)的元始，則是更不是滋味：‘師兄越是這樣肆無忌憚，不越就說明父神對他愛護有加嗎？’

    先不說元始是不是真相了，單就來說紅云想拜顧元鳳為師一事，因為顧元鳳將盤古這感動洪荒第一好師父搬出來，讓話題的走向奔向了歌頌盤古，但不可否認的是顧元鳳打消了紅云拜師的念頭，同時也擺明了他對收徒一事的態(tài)度，他確實不愿意也不想收徒弟。

    而這并不針對紅云，哪怕顧元鳳也很清楚在洪荒中師徒是利益共同體，最好不要隨便收徒，也不要隨便拜師，只是顧元鳳并沒有想要這種天道都認證的親密關系，更何況這其中還涉及到傳承，顧元鳳更是沒有言傳身教誰的意向。

    至于三清？

    顧元鳳更多的都是對他們放養(yǎng)，雖然這才短短數(shù)年，顧元鳳就對他們影響頗深了。

    話說回來，紅云沒有拜師，可因為他覺得顧元鳳講道對他日后修煉有益，便認為他又欠了顧元鳳一個因果，他一定會好好修煉，以期將來好好報答顧元鳳的。

    顧元鳳不置可否，轉身對正在思考紅云所說話的始麒麟說：“我不介意增收居住費。”

    始麒麟愣了片刻，爾后啞然失笑，朝著顧元鳳作了一揖，沉吟片刻后又道：“等你來大澤山時，我和麒麟一族會全力協(xié)助你的?！?/br>
    祖龍不滿道：“元鳳為什么要去大澤山？始麒麟你少自作多情了?！?/br>
    顧元鳳心領神會道：“好。”

    祖龍：“……喂！”

    攤開來說顧元鳳是用這種方式兩清了他指點麒麟族，讓那兩個麒麟獲益的因果，而同樣獲益良多的始麒麟也投桃報李的提出配合顧元鳳征收“房租”，兩人不可謂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只是祖龍并沒有聽懂他們倆打的啞謎，還以為始麒麟又開始使壞了。

    不過往好的方面看，始麒麟知道祖龍是個什么樣的龍，因而他總是下意識的讓著祖龍。

    至于顧元鳳？

    他其實還是挺“憐惜”祖龍這條金魚的，即使他會在心里小小地發(fā)出“我真的得陪這樣的金魚玩嗎”的嘆氣，再即使在他看來，其他人哪怕是始麒麟都是金魚，而這樣聽起來極為高傲的形容，是顧青先前某一世作為一個福爾摩斯，從他長兄那兒學來的，不過這就是另外一個年代久遠的故事了，暫且不多提。

    在兩清完兩族因果后，又斟酌了下如何征收其他生靈“房租”事宜，順帶還回了趟不周處，查看了下被他煉制在乾坤鼎中的法器，顧元鳳才安然的回到歸一宮，想著接下來要講什么，只是他又發(fā)現(xiàn)自家元始師弟似乎有了小情緒。

    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卻是通天，通天挨了挨元始：“二哥，你不高興嗎？”

    元始當然不承認了：“你怎么會這么說？”